第197章 这个傻子真的吓坏了-《一夜醒来,顶头上司变老公》

  日租房里弥漫着廉价空气清新剂和泡面混合的怪异气味,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黑夜。李辛盘腿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单人床上,手里握着那个关了整整一周、刚刚才充上电开机的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那张卸去伪装、素净却难掩疲惫的脸,雾粉色的短发有些凌乱地翘着,耳朵上那些亮闪闪的环饰都摘了下来,随意扔在床头。

  开机后,提示音疯狂地、不间断地响了好几分钟。未接来电的红色数字触目惊心,微信图标上的小红点更是叠加到了“99 ”。她点开,最先涌入的是短信,然后是指纹解锁后微信里那海啸般的信息。

  文字一条接一条,长的,短的,语无伦次的,反复重复的。从一开始压抑着怒气的质问“你在哪?”,到后来强作镇定的“看到回电”,再到后面越来越失控的、带着明显恐慌和哀求的语句:

  「李辛,接电话。」

  「老婆,我错了。」

  「回我信息。」

  「你在哪?安全吗?」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

  「接电话好不好?求你了。」

  「老婆,你回来,我们好好说,我保证不生气。」

  「我想你了。」

  「看看我,李辛。看看我。」

  「别不要我……」

  她一条条往下翻,指尖在冰凉的屏幕上微微颤抖。那些文字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热。她从未见过段瑾洛用这样的语气说话,这么卑微,这么慌乱,这么……不像他。

  然后,她点开了语音消息。

  第一条,是他的呼吸声,沉重而压抑,背景很安静,像是深夜。他没说话,只是那样沉重地呼吸着,良久,才沙哑地吐出两个字:“……李辛。” 然后就被挂断了。

  第二条,背景有风声,他似乎在开车,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哭过,又像是极度疲惫:“老婆……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我错了,你回来……求你……” 语无伦次,最后是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汽车尖锐的鸣笛声。

  第三条,第四条……每一条都比前一条更破碎,更失控。他反复道歉,反复说“我想你”,反复哀求“你回来”。那些曾经让她觉得霸道、让她喘不过气的强势和冷硬,在这些语音里碎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男人最脆弱、最无措的恐慌和思念。

  最后,是几个短视频。

  李辛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迟疑了几秒,才点了播放。

  第一个视频,镜头晃动得厉害,对准的是办公室那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和璀璨却遥远的城市灯火。没有拍到脸,只有他压抑的、带着剧烈喘息的声音,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老婆,你看,外面……天黑了,又亮了……你不在,这里好空……” 镜头转向桌面,烟灰缸满得溢出,文件凌乱,然后猛地黑掉。

  第二个视频,他似乎平静了一些,镜头稳定了,是对着他自己。李辛的心猛地一抽。

  视频里的段瑾洛,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口松着,头发凌乱,下巴上冒出青色的胡茬,眼下是浓重的乌青。他瘦了,瘦了很多,脸颊凹陷下去,显得那张俊美的脸有种凌厉的憔悴。他直直地看着镜头,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神痛苦,嘴唇干裂。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眼泪毫无预兆地、大颗大颗地从他猩红的眼眶里滚落,划过瘦削的脸颊。他就那样沉默地、狼狈地对着镜头流泪,看了几秒,然后猛地抬手捂住了脸,视频戛然而止。

  第三个视频,他似乎整理了一下情绪,但憔悴和颓败感丝毫未减。他努力想对着镜头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而认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老婆,李辛。我是段瑾洛。你的丈夫。”

  “我错了。错得不可原谅。我不该用那么难听的话说你,不该失控伤害你,不该……把你弄丢。”

  “我找不到你了……哪里都找不到。我快疯了。”

  “你回来,好不好?我发誓,我用一切发誓,以后再也不凶你,不逼你,不跟你吵。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只要你回来,待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没有你,我什么都不要了。公司,面子,什么都不要了。”

  “老婆,你回来……打我,骂我,怎么罚我都行。别不要我。”

  “求你了。”

  视频结束。最后定格在他通红的、盛满绝望和哀求的眼睛上。

  李辛握着手机,僵坐在床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又一点点涌上来,最终化作一片滚烫。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和视频里段瑾洛的泪痕重叠。

  她看到那个一向无坚不摧、骄傲到骨子里的男人,在她“消失”的这一周里,是如何被恐慌和悔恨折磨得形销骨立,崩溃失态。他笨拙地录着视频,一遍遍说着道歉和哀求,放下所有尊严和骄傲,只求她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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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疼。疼得厉害。像是有细密的针扎在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又像是被泡在酸涩的温水里,闷闷的,胀胀的。

  她气他吗?当然气。那些伤人的话,那些失控的惩罚,那些青紫的痕迹,她记得清清楚楚。可此刻,看着视频里他憔悴落泪的样子,听着他嘶哑破碎的哀求,那口气,那点委屈和怨恨,像是被戳破的气球,迅速瘪了下去,只剩下满满当当的心疼和不舍。

  这个傻子……干嘛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抬手,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吸了吸鼻子。窗外,天色漆黑,只有远处零星的路灯光透进来。已经是凌晨了。

  要……现在联系他吗?

  李辛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串熟悉的号码,指尖悬在上面,犹豫了。他现在……是不是睡了?吵醒他不好吧?而且,自己这气……好像还没完全顺?就这么原谅他了,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那些话,那些伤,难道就白挨了?

  可一想到他可能还像视频里那样,睁着眼守着手机,在空荡荡的房子里煎熬等待,她的心就又揪了起来。算了,不跟他计较了。看他那可怜样……

  要不……明天早上再打?让他也等等,急一急?

  她放下手机,躺回床上,试图闭上眼睛。可一闭眼,就是段瑾洛流泪的、瘦削的脸,和他那句嘶哑的“求你了”。翻来覆去,像是烙饼,怎么都睡不着。身下廉价的床垫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

  妈的,没出息!李辛在心里骂自己。可骂归骂,那股想要立刻听到他声音、确认他好好的冲动,却越来越强烈。

  十分钟,二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次翻身、第几次看向床头那个静默的手机后,李辛猛地坐起身,一把抓过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得她眼睛一眯。她找到那个烂熟于心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按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敲打在她骤然加速的心跳上。

  几乎是在响到第二声的时候,电话就被接通了!快得不可思议,仿佛那头的人,一直、一直将手机攥在手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等待着这个或许永远不会亮起的名字。

  “喂?” 段瑾洛嘶哑到几乎破碎、带着浓重鼻音和明显颤抖的声音,瞬间从听筒那端传来,急切,恐慌,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细微的希冀。

  李辛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老婆?是你吗?李辛?” 段瑾洛的声音更加急切,带着哭腔,语无伦次,“是你对不对?你说话了?你说句话!求你了,说句话!”

  听着他这恐慌到极致的声音,李辛心里最后那点别扭和迟疑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心疼。她清了清嗓子,带着浓重鼻音,轻轻地、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叫了一声:

  “老公。”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李辛清晰地听到,段瑾洛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剧烈的抽泣。那不是压抑的哽咽,而是如同决堤洪水般、放肆的、崩溃的嚎啕大哭。一个成年男人,在深夜的电话里,对着他失而复得的妻子,哭得像个丢失了全世界、又突然被归还的孩子。

  “呜……老婆……老婆……” 他哭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反复地、破碎地叫着这两个字,哭声嘶哑而绝望,又透着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委屈。

  李辛的眼泪也跟着一下子涌了出来。她握着手机,听着他那边毫不掩饰的、山崩地裂般的哭泣,心口疼得发紧,又酸涩得无以复加。

  这个傻子……真的吓坏了。

  她没说话,也没挂断,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他哭,眼泪无声地流淌。直到那惊天动地的哭声渐渐变成压抑的抽噎,呼吸依旧不稳。

  “别哭了……”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鼻音,笨拙地安慰,“我……我没不要你。”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段瑾洛还在抽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回来……好不好?现在,立刻,马上……我去接你,你在哪?告诉我你在哪?”

  “我在……” 李辛报出了日租房附近的一个路口,没具体到门牌号,“你过来吧。慢点开车,注意安全。”

  “好!好!我马上到!你等着我!哪里也别去!” 段瑾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急切和狂喜,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慌乱的、像是碰倒了什么东西的声响,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和钥匙碰撞的声音。

  “我等你。” 李辛轻声说,挂断了电话。

  她坐在黑暗里,听着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窗外远处隐约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脸上泪痕未干,心里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泛起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归属感。

  她起身,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看向楼下那个约定的路口。夜色沉沉,路灯孤零零地亮着。

  很快,那里就会亮起属于他的车灯。

  很快,那个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男人,就会来到她面前。

  然后呢?

  李辛摸了摸自己还有些酸痛的胳膊(淤青好得差不多了,但记忆还在),又想起视频里他憔悴落泪的样子。

  算了。扯平了。

  以后……再说吧。

  至少现在,她得先把这个哭包老公,捡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