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巨大的神秘地下湖中央，水面平静的异常。
不同于水潭的清澈，这里的水散发着可以淹没人心神的黑色，带着来自地底世界的恐惧感，吞噬着附近的一切。
张起灵拼命挥动手脚，在湖里游着，汪小月可能就在湖的另一侧某个地方，晚一秒钟都可能错过救她的最佳时间，张起灵根本不敢慢下来。
突然湖中心有几个光点微微动了一下，张起灵看过去的瞬间，竟然惊喜的发现是汪小月浮了上来！
不过惊喜过后就是恐惧，因为从汪小月漂浮的姿势来看，此刻她是面朝下，一动不动的。
张起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以他的经验来看，只有死人才会用这个姿势出现在水面。
张起灵完全是用尽了全力朝着汪小月游去，他的指尖才一碰到她的身体，就立刻将她翻转过来，一把扯掉她面上的水肺，去伸手感受她的鼻息。
“没有……怎么会？！”
感觉到汪小月已经没有了呼吸，张起灵完全陷入慌乱，失神地自言自语。
可是汪小月此刻确实已经是停止呼吸了，她的脸色苍白如水鬼，嘴唇紫的好像古墓里死了千年的粽子！
抱着最后的希望，张起灵的手指探上汪小月的颈动脉，在那里停留了三秒。
这三秒，对张起灵来说，像三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指尖感受不到任何跳动，水珠从汪小月绝美的脸颊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这一瞬间，张起灵仿佛回到了他在藏海花田旁边守候她的十年。
无数次他跪在冰海上面向下看，汪小月和他就隔着一层冰面，他每天都能记起无数被他遗忘的过去，而汪小月紧闭双眼，对他的经历一无所知——那种熟悉的、钝刀剜心般的痛楚从胸腔炸开，顺着血脉蔓延到指尖，让一切都褪成了死灰一样的色彩。
“……小月……”
张起灵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喉结滚动时尝到了铁锈味，这才惊觉他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咬破了舌尖。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汪小月发紫的唇瓣，仿佛这样就能把流逝的温度渡回去。刺骨的湖水在他们周围形成死寂的包围圈，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张起灵无关了。
其实对于张家人来说，会说话后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直面突然的死亡，张起灵一直觉得他学的很好，可是……张起灵苦笑，“得看人，不是吗……”
记忆里，每一次面对和汪小月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分开，他的心都跟着死了一次又一次，只是他不说，别人就从来不知。加上天授的影响，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没有感情的。
一滴水突然砸在汪小月睫毛上。
张起灵怔了怔，抬头的刹那，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这是一滴违背张家族规的液体，在地下湖的神秘光线下折射出支离破碎的颜色，就像此刻张起灵已经彻底崩塌的世界观——原来失去挚爱，竟是如此难过。
系统发出嘤嘤哭泣道:“主角大大，这不是难过，这是绝望，我感觉到你有强烈的轻生意念，你们两个……也太不容易了……哇！”系统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
张起灵好不容易渡上温柔的眼神突然恢复冰冷，他勾起一抹苦笑，对系统说:“原来这是绝望，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感受绝望……我记得你说过，我现在已经不是这个世界推动剧情的npc了，是主角，那你说，如果在另外的主角还没出现的时候，我这个主角就死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系统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张起灵就一把抽出别在他腰上的匕首，猛地对着他自己的心脏扎了下去！红色的血液飞溅，世界归于黑暗！
……
“啊！”一声惊呼过后，张起灵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匕首刺入心脏的幻痛仍清晰地残留在皮肤上，仿佛就在刚刚，他真的死过一次一样！
张起灵下意识抬手按住左胸，但他的指尖触到的只有潮湿的衣料和急促的心跳
“做噩梦了？”黑眼镜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语气带着一丝惯有的戏谑。
他靠在吊脚楼的木墙边，手里转着一枚看起来像是合金打造的扳指，躲在黑色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观察实验品。
张起灵一如往常忽视黑眼镜的问题，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缓缓坐起身，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打湿了他黑色的连帽卫衣。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木屋，透过窗外景色，看得出这是广西特有的雨林，潮湿闷热，夜里虫鸣不断。
墙上万年历的时间显示:2003年。
哦，张起灵记起来了，是他自己找到这里，想要接受黑眼镜的催眠，试图找回那些被“天授”抹去的记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
可每一次，他几乎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一个模糊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影子，不过这一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汪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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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张，你知道吗，你刚刚居然哭了，而且还喊了一个名字。”黑眼镜忽然开口，同时递给张起灵一杯带着定神作用的茶水，扳指在他手指上翻转，“‘小月’……是谁？”
张起灵抬头间眼神骤然锐利，像刀锋般刺向黑眼镜。
黑眼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微微耸耸肩，依旧笑得漫不经心：“哑巴张，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好奇，能让你这种人在梦里哭着喊出来的名字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张起灵站起身，背后的大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催眠我，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黑眼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帮你找回记忆啊，这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不，我看到的，好像，不全是我的记忆。”张起灵逼近一步，“是不是有些事，你也知道？”
黑眼镜叹了口气，终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哑巴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以为的未必都是真的，你不信的也未必都是假的，还有就是，有些真相，知道的太早也未必是好事。”
“我不需要你替我决定！”
下一秒，黑眼镜的双手就举了起来，因为张起灵的刀刃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了。
“说。”
黑眼镜盯着张起灵的眼睛看了半天，忽然无奈地笑了：“行，你赢了。”
……
三天后，杭州的夜晚。
张起灵站在吴三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吴三省拉开门时，吓了一跳，心想:这瞎子说是给他介绍个买家，也没说这买家杀气冲天啊！要不是行走江湖多年，差点以为自己见了活阎王了。
“您……是黑瞎子的朋友？！”
张起灵抬眼，黑眸深不见底，语气寡淡且惜字如金：“龙脊背。”
吴三省想:“看来是了，自己在山西古墓得了龙脊背的事情，一共没有几个人知道，本来刚给大侄子吴邪发了信息，想让他来开开眼的，但是这个混蛋小子跑的还没有买主快呢，那就只能怪他没有这个眼福吧。”
吴三省对着张起灵一让，“请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里面讲。”
张起灵点了点头跟着吴三省进了吴家老宅。
在吴家的书房内，吴三省打开了一个红色的布包，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刀盒，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张起灵奇长的两根手指摸过刀盒，没多久就找到了开盒子的机关，轻轻一扣，盒子就被打开了，接着一把黑金古刀出现在张起灵的眼前。
张起灵黑色的眸子有了难得一见的波澜，这刀，给他的感觉竟然是——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张起灵握住那通体如墨的黑金古刀，一把提起，灯光下黑色的刀身泛着冷冽的光泽，刀刃锋利至极，挥动时，寒光闪烁有破风之声，似能撕裂一切阻碍。
吴三省看出张起灵不是普通身手，想到他接下来的计划，决定结交张起灵，于是热情地给他介绍起黑金古刀:“这把龙脊背，好就好在这个铸造材料，是非常罕见的天外陨铁，硬度远超寻常金属，这个重量嘛，您也亲自体验了，普通人双手都提不起来，主打一个稳、狠。这个刀身上面的云纹与神兽图腾，我也都去调查过，这种雕刻镶嵌手法，现在早就已经失传了，有记载的还是在周穆王时期的事，不过那时候那种工艺水平，能不能达到这个程度，确实也是不太好说。不过这不影响刀的价值，刀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刀，您要是诚心要，咱们价钱好商量。”
张起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刀身上，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吴三省说话，他的手指滑过厚达九毫米的刀脊，来到刀身中部的血槽，透过那些栩栩如生的龙鳞，好像还能摸到血槽里流淌过的血液温度一般。
将黑檀木包裹的刀柄在手中转了一圈，张起灵将刀收回刀鞘，而后放入盒中，接着对着吴三省抛出一张黑卡，语气冰冷道:“不用，里面的钱，归你了，没密码。”
吴三省接住黑卡，在心里喊了一句:我草，这么爽快，这么土豪？”
不过道上混的人心眼子都多，为了保险起见，吴三省还是立刻拿出了他的迷你poss机来刷卡验资。
当吴三省看到黑卡里数字余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抬起手非常认真地数了数，“1、2、3、4……7，7个0？我去！这回真是他奶奶的遇上了！这哪是什么买家，这不就是妥妥活财神嘛。”
这下吴三省也忘了刚刚还看张起灵像活阎王的事了，非常热情地跟在张起灵屁股后面，把他送出门去，人都走远了，他还在后面挥手说着:“您慢走啊，下回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啊！”
吴邪大老远就听到他三叔的吆喝，心想:老东西今天吃错药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顾客这么客套的。瞬间也有点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他三叔这么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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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刚上坡看到吴三省家门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身形非常瘦削的高个子青年人同他擦肩而过。那人背上还背着一把黑色的大刀。
吴邪感到好奇:这是cosplay？怎么这年头了还有人背着冷兵器呢？而且这人身上的气息挺沉闷的，本能反应告诉他，这家伙是个狠人，不太好惹，遇到了得躲得远远的。
吴邪胡思乱想着，青年人就已经从他边上路过，吴邪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抬手抱住了自己那小孩儿哥一样的膀子，带着一丝掩盖心虚的自嘲口吻说道:“奶奶的，真是猝不及防的倒春寒哈，这雨下的冷死人了。”
说完就朝着吴家老宅跑去。
张起灵带着黑金古刀返回广西，他没有身份证，坐不了火车，买了卧铺的汽车票，一路上除了上厕所基本都在睡觉。
睡梦里，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这一次的梦居然不是片段，而是和上一次的梦是连起来的。
不过梦里他没有死，匕首落下的瞬间，他看到女人的胸腔动了两下。带着狐疑他扔掉匕首，准备抱起她走向岸边，拇指滑过女人的手腕，突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搏动。
那么轻，那么快，像蝴蝶振翅时搅动的气流。
张起灵整个人都凝固了，连呼吸都不敢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小块皮肤。
第二次搏动传来时，张起灵喜极而泣，他猛地将耳朵贴上她胸口。
咚。
咚。
张起灵湿透的黑发垂在汪小月脸上，遮住了他瞬间扭曲的表情。那是狂喜与后怕的混合。
张起灵抱着汪小月迅速上岸，松开她的领口准备进行急救，却在俯身时突然停住——这个距离能看清汪小月睫毛上轻微的颤动，那是她呼吸恢复时候带动的眼球反应。
“......活着。”
抵着她额头说出这两个字时，张起灵发现自己正在发抖。不是寒冷，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战栗，就像当年汪小月在泗州古城濒死时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握住他手的时候，她也抖动的厉害！
张起灵抱着汪小月的手稳如磐石，可他眼角倾泻的磅礴泪水却暴露了他心头的震颤。
当他忍着情绪的起伏，把第一口气渡进汪小月肺部，她呛出的水溅在他脸上。
张起灵那样一个怕人触碰的人，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而是因为在这带着血腥味的液体里嗅到的生机而狂喜，突然他想起小时候，汪小月总爱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官放心，我可是要一直保护你活下去的人，是不会轻易死的。”
此刻这句话不再像是小时候她对他的一句安慰，而是钉进他灵魂的锚，是一个能把即将坠入黑暗的他，硬生生拽回人间的承诺。
是的，只要汪小月活着，张起灵就能活着，她永远是他的归宿和退路！
颠簸的广西山道上，张起灵醒了。他目光越过汽车的玻璃看向窗外茂密的老林，抬手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湿润，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他甚至觉得，梦里比现实可爱多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空没有月亮，星星坠落地上，看着那点点荧光，张起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梦里都是真的，那么汪小月活，张起灵就活着，这话就也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现在，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那个人，依然存在呢？
如果是的话，她现在又在哪儿呢？
不同于水潭的清澈，这里的水散发着可以淹没人心神的黑色，带着来自地底世界的恐惧感，吞噬着附近的一切。
张起灵拼命挥动手脚，在湖里游着，汪小月可能就在湖的另一侧某个地方，晚一秒钟都可能错过救她的最佳时间，张起灵根本不敢慢下来。
突然湖中心有几个光点微微动了一下，张起灵看过去的瞬间，竟然惊喜的发现是汪小月浮了上来！
不过惊喜过后就是恐惧，因为从汪小月漂浮的姿势来看，此刻她是面朝下，一动不动的。
张起灵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以他的经验来看，只有死人才会用这个姿势出现在水面。
张起灵完全是用尽了全力朝着汪小月游去，他的指尖才一碰到她的身体，就立刻将她翻转过来，一把扯掉她面上的水肺，去伸手感受她的鼻息。
“没有……怎么会？！”
感觉到汪小月已经没有了呼吸，张起灵完全陷入慌乱，失神地自言自语。
可是汪小月此刻确实已经是停止呼吸了，她的脸色苍白如水鬼，嘴唇紫的好像古墓里死了千年的粽子！
抱着最后的希望，张起灵的手指探上汪小月的颈动脉，在那里停留了三秒。
这三秒，对张起灵来说，像三个世纪那么长。
他的指尖感受不到任何跳动，水珠从汪小月绝美的脸颊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这一瞬间，张起灵仿佛回到了他在藏海花田旁边守候她的十年。
无数次他跪在冰海上面向下看，汪小月和他就隔着一层冰面，他每天都能记起无数被他遗忘的过去，而汪小月紧闭双眼，对他的经历一无所知——那种熟悉的、钝刀剜心般的痛楚从胸腔炸开，顺着血脉蔓延到指尖，让一切都褪成了死灰一样的色彩。
“……小月……”
张起灵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喉结滚动时尝到了铁锈味，这才惊觉他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咬破了舌尖。
他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汪小月发紫的唇瓣，仿佛这样就能把流逝的温度渡回去。刺骨的湖水在他们周围形成死寂的包围圈，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与张起灵无关了。
其实对于张家人来说，会说话后学的第一课就是如何直面突然的死亡，张起灵一直觉得他学的很好，可是……张起灵苦笑，“得看人，不是吗……”
记忆里，每一次面对和汪小月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分开，他的心都跟着死了一次又一次，只是他不说，别人就从来不知。加上天授的影响，就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是没有感情的。
一滴水突然砸在汪小月睫毛上。
张起灵怔了怔，抬头的刹那，才发现那竟然是自己的眼泪。
这是一滴违背张家族规的液体，在地下湖的神秘光线下折射出支离破碎的颜色，就像此刻张起灵已经彻底崩塌的世界观——原来失去挚爱，竟是如此难过。
系统发出嘤嘤哭泣道:“主角大大，这不是难过，这是绝望，我感觉到你有强烈的轻生意念，你们两个……也太不容易了……哇！”系统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
张起灵好不容易渡上温柔的眼神突然恢复冰冷，他勾起一抹苦笑，对系统说:“原来这是绝望，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感受绝望……我记得你说过，我现在已经不是这个世界推动剧情的npc了，是主角，那你说，如果在另外的主角还没出现的时候，我这个主角就死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系统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张起灵就一把抽出别在他腰上的匕首，猛地对着他自己的心脏扎了下去！红色的血液飞溅，世界归于黑暗！
……
“啊！”一声惊呼过后，张起灵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
匕首刺入心脏的幻痛仍清晰地残留在皮肤上，仿佛就在刚刚，他真的死过一次一样！
张起灵下意识抬手按住左胸，但他的指尖触到的只有潮湿的衣料和急促的心跳
“做噩梦了？”黑眼镜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语气带着一丝惯有的戏谑。
他靠在吊脚楼的木墙边，手里转着一枚看起来像是合金打造的扳指，躲在黑色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像是在观察实验品。
张起灵一如往常忽视黑眼镜的问题，没有出声回答，只是缓缓坐起身，汗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打湿了他黑色的连帽卫衣。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木屋，透过窗外景色，看得出这是广西特有的雨林，潮湿闷热，夜里虫鸣不断。
墙上万年历的时间显示:2003年。
哦，张起灵记起来了，是他自己找到这里，想要接受黑眼镜的催眠，试图找回那些被“天授”抹去的记忆。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十次了！
可每一次，他几乎看到的都是同一个女人，一个模糊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影子，不过这一次他知道了她的名字——汪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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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起灵抬头间眼神骤然锐利，像刀锋般刺向黑眼镜。
黑眼镜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微微耸耸肩，依旧笑得漫不经心：“哑巴张，你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好奇，能让你这种人在梦里哭着喊出来的名字背后，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张起灵站起身，背后的大刀不知何时已经握在手中。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催眠我，到底想让我看到什么？”
黑眼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帮你找回记忆啊，这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不，我看到的，好像，不全是我的记忆。”张起灵逼近一步，“是不是有些事，你也知道？”
黑眼镜叹了口气，终于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哑巴张，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以为的未必都是真的，你不信的也未必都是假的，还有就是，有些真相，知道的太早也未必是好事。”
“我不需要你替我决定！”
下一秒，黑眼镜的双手就举了起来，因为张起灵的刀刃已经抵在他的喉咙上了。
“说。”
黑眼镜盯着张起灵的眼睛看了半天，忽然无奈地笑了：“行，你赢了。”
……
三天后，杭州的夜晚。
张起灵站在吴三省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
吴三省拉开门时，吓了一跳，心想:这瞎子说是给他介绍个买家，也没说这买家杀气冲天啊！要不是行走江湖多年，差点以为自己见了活阎王了。
“您……是黑瞎子的朋友？！”
张起灵抬眼，黑眸深不见底，语气寡淡且惜字如金：“龙脊背。”
吴三省想:“看来是了，自己在山西古墓得了龙脊背的事情，一共没有几个人知道，本来刚给大侄子吴邪发了信息，想让他来开开眼的，但是这个混蛋小子跑的还没有买主快呢，那就只能怪他没有这个眼福吧。”
吴三省对着张起灵一让，“请进，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里面讲。”
张起灵点了点头跟着吴三省进了吴家老宅。
在吴家的书房内，吴三省打开了一个红色的布包，露出里面一个黑色的长方形刀盒，盒子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就不是凡品。
张起灵奇长的两根手指摸过刀盒，没多久就找到了开盒子的机关，轻轻一扣，盒子就被打开了，接着一把黑金古刀出现在张起灵的眼前。
张起灵黑色的眸子有了难得一见的波澜，这刀，给他的感觉竟然是——这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他的东西。
张起灵握住那通体如墨的黑金古刀，一把提起，灯光下黑色的刀身泛着冷冽的光泽，刀刃锋利至极，挥动时，寒光闪烁有破风之声，似能撕裂一切阻碍。
吴三省看出张起灵不是普通身手，想到他接下来的计划，决定结交张起灵，于是热情地给他介绍起黑金古刀:“这把龙脊背，好就好在这个铸造材料，是非常罕见的天外陨铁，硬度远超寻常金属，这个重量嘛，您也亲自体验了，普通人双手都提不起来，主打一个稳、狠。这个刀身上面的云纹与神兽图腾，我也都去调查过，这种雕刻镶嵌手法，现在早就已经失传了，有记载的还是在周穆王时期的事，不过那时候那种工艺水平，能不能达到这个程度，确实也是不太好说。不过这不影响刀的价值，刀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好刀，您要是诚心要，咱们价钱好商量。”
张起灵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刀身上，好像根本没有在听吴三省说话，他的手指滑过厚达九毫米的刀脊，来到刀身中部的血槽，透过那些栩栩如生的龙鳞，好像还能摸到血槽里流淌过的血液温度一般。
将黑檀木包裹的刀柄在手中转了一圈，张起灵将刀收回刀鞘，而后放入盒中，接着对着吴三省抛出一张黑卡，语气冰冷道:“不用，里面的钱，归你了，没密码。”
吴三省接住黑卡，在心里喊了一句:我草，这么爽快，这么土豪？”
不过道上混的人心眼子都多，为了保险起见，吴三省还是立刻拿出了他的迷你poss机来刷卡验资。
当吴三省看到黑卡里数字余额的时候，整个人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抬起手非常认真地数了数，“1、2、3、4……7，7个0？我去！这回真是他奶奶的遇上了！这哪是什么买家，这不就是妥妥活财神嘛。”
这下吴三省也忘了刚刚还看张起灵像活阎王的事了，非常热情地跟在张起灵屁股后面，把他送出门去，人都走远了，他还在后面挥手说着:“您慢走啊，下回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啊！”
吴邪大老远就听到他三叔的吆喝，心想:老东西今天吃错药了，从没见过他对哪个顾客这么客套的。瞬间也有点好奇是什么人，能让他三叔这么热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就在他刚上坡看到吴三省家门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身形非常瘦削的高个子青年人同他擦肩而过。那人背上还背着一把黑色的大刀。
吴邪感到好奇:这是cosplay？怎么这年头了还有人背着冷兵器呢？而且这人身上的气息挺沉闷的，本能反应告诉他，这家伙是个狠人，不太好惹，遇到了得躲得远远的。
吴邪胡思乱想着，青年人就已经从他边上路过，吴邪本能地打了个寒颤，抬手抱住了自己那小孩儿哥一样的膀子，带着一丝掩盖心虚的自嘲口吻说道:“奶奶的，真是猝不及防的倒春寒哈，这雨下的冷死人了。”
说完就朝着吴家老宅跑去。
张起灵带着黑金古刀返回广西，他没有身份证，坐不了火车，买了卧铺的汽车票，一路上除了上厕所基本都在睡觉。
睡梦里，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这一次的梦居然不是片段，而是和上一次的梦是连起来的。
不过梦里他没有死，匕首落下的瞬间，他看到女人的胸腔动了两下。带着狐疑他扔掉匕首，准备抱起她走向岸边，拇指滑过女人的手腕，突然察觉到一丝微弱的搏动。
那么轻，那么快，像蝴蝶振翅时搅动的气流。
张起灵整个人都凝固了，连呼吸都不敢有，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女人身上的那一小块皮肤。
第二次搏动传来时，张起灵喜极而泣，他猛地将耳朵贴上她胸口。
咚。
咚。
张起灵湿透的黑发垂在汪小月脸上，遮住了他瞬间扭曲的表情。那是狂喜与后怕的混合。
张起灵抱着汪小月迅速上岸，松开她的领口准备进行急救，却在俯身时突然停住——这个距离能看清汪小月睫毛上轻微的颤动，那是她呼吸恢复时候带动的眼球反应。
“......活着。”
抵着她额头说出这两个字时，张起灵发现自己正在发抖。不是寒冷，而是某种更原始的战栗，就像当年汪小月在泗州古城濒死时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握住他手的时候，她也抖动的厉害！
张起灵抱着汪小月的手稳如磐石，可他眼角倾泻的磅礴泪水却暴露了他心头的震颤。
当他忍着情绪的起伏，把第一口气渡进汪小月肺部，她呛出的水溅在他脸上。
张起灵那样一个怕人触碰的人，第一反应不是觉得恶心，而是因为在这带着血腥味的液体里嗅到的生机而狂喜，突然他想起小时候，汪小月总爱对他说的一句话：“小官放心，我可是要一直保护你活下去的人，是不会轻易死的。”
此刻这句话不再像是小时候她对他的一句安慰，而是钉进他灵魂的锚，是一个能把即将坠入黑暗的他，硬生生拽回人间的承诺。
是的，只要汪小月活着，张起灵就能活着，她永远是他的归宿和退路！
颠簸的广西山道上，张起灵醒了。他目光越过汽车的玻璃看向窗外茂密的老林，抬手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湿润，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他甚至觉得，梦里比现实可爱多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天空没有月亮，星星坠落地上，看着那点点荧光，张起灵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梦里都是真的，那么汪小月活，张起灵就活着，这话就也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现在，在世界的某个地方，那个人，依然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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