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上午九点半，“璃光”总部大楼。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苏璃办公室的实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几何光斑。
空气里有咖啡的焦香，是秘书刚送进来的手冲瑰夏，旁边配了份牛角包，咬一口酥皮簌簌往下掉。
苏璃没动早餐。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车流缓慢移动，像一条银灰色的河。
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她走回去接起来。
“苏总，有位陈先生在一楼，说和您约好了，要送件东西。”前台小姑娘的声音。
“让他上来。”
“好的苏总。”
五分钟后，陈墨敲了门，拎着个黑色的手提箱进来。
他没穿那件灰夹克，换了件藏青色的薄棉外套，看着像个普通退休干部。
“苏小姐。”陈墨把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密码锁，取出一个用绸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盒子。
盒子是木质的，颜色发暗，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合页处嵌了块指甲盖大的墨玉。
墨玉上，刻着三片相连的叶子——青木宗总堂的标记。
“今天一早送到我那儿。”陈墨说，“送东西的人放下就走了，没留话。我检查过，盒子没机关，没毒，也没附着神识类的追踪手段。”
苏璃戴上旁边的一次性橡胶手套——这习惯是她从苏毅那学来的，苏毅说“面对未知包裹，物理隔离是第一道防线”。
她解开绸布，露出下面那只木盒。
盒子没锁，一掀就开。
里面垫着暗红色的丝绒，衬着三枚种子，和一枚巴掌大的青色玉简。
种子颜色各异。一枚是深褐色的，表面有螺旋状纹路，像颗微缩的松果。
一枚是乳白色，椭圆形，光滑得像玉石，内里隐约有光华流转——这是玉虚果，固本培元的上品灵果。
第三枚最小，墨绿色，表面布满极细的银色斑点。
苏璃没碰种子，先拿起那枚玉简。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她分出一缕极细的神识，轻轻探入。
玉简里没有复杂的禁制，只有一段以神识烙印的文字，用的是古篆体，但意思清晰：
“甲子界青木宗总堂木逢春，遥祝道友安好。
闻道友擅莳花木，有造化之妙，心生欢喜。特备薄礼三份：
赤松子、玉虚果、星斑藤种子各一，乃我宗闲趣所植，不成敬意。
盼有暇时，能与道友品茗论道，共参草木枯荣、药性流转之机。
若蒙不弃，可复此简。静候佳音。”
文字旁边，还附着三枚种子的详细培育方法，包括适宜土壤、水分、光照，以及不同生长阶段可能出现的病症和应对。
很客气，很周到，也很有分寸。
送的是种子，不是成品灵植。
种子可以种，也可以不种，种了也不一定能活，活了也未必能开花结果。
这是试探，也是留有余地——我愿意接触，但主动权在你，代价很低，进退自如。
苏璃放下玉简，摘下手套，用两根手指捻起那枚玉虚果种子，对着光看。
种子在阳光下，内部那点光华微微流转，像有玉液在里面滚动。
“是好东西。”她评价，“玉虚果，五十年一熟，能固本培元，对筑基期修士稳定境界大有裨益。
另外两种也是罕见灵植，修真界市面上买到不容易。”
陈墨问：“要回绝吗？”
“为什么要回绝？”苏璃把种子放回盒子，“人家礼数周全，我也不能失礼。”
她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空白玉简，贴于眉心，将神识缓缓注入。
她在玉简中留下改良后的“益气补血丹”丹方——这方子本是她从昆仑所得，能快速补充气血、修复暗伤，但需数味珍贵灵草。
她将其中三味现世已近乎绝迹的主药，替换成功效相近但更常见的中阶灵草，又调整了君臣佐使的配伍与火候。
新方效果约是原方的七成，但炼制难度和成本大大降低，在修真界更有实用价值。
她又附上一小段关于“不同属性灵气环境对同种药材药性微效影响”的观察与猜想，用词严谨克制，保持在学术探讨范畴。
做完这些，她将玉简封好，又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牌——这是万宝阁的“匿名交易凭证”，
注入灵力可临时开启一次通往万宝阁的微型单向传送通道，只能传送非生命体的小件物品。
她把玉简和木牌一起递给陈墨。
“送到城西老巷，‘璃光阁’后院的特定传送点。告诉值守的傀儡人，将此玉简放入‘丙字三号’货架，标价一颗下品灵石。然后激活这个木牌，指定收货人为‘青木宗宗主青霖’。费用从店铺账上走。”
陈墨接过东西，眼神微动：“苏小姐是打算……通过您在修真界的铺子，和青木宗总堂建立正式往来渠道？”
“既然要接触，就走明路。”苏璃说，“通过‘璃光阁’交易，合情合理。
青霖真人是青木宗在那边的宗主，由他转交总堂，既正式，又留了余地。而且……”
她顿了顿：“我也想看看，那边铺子的运营情况。”
“明白了。”陈墨点头，“我亲自去办。”
陈墨离开后，苏璃将三枚灵植种子小心收进“星辰”空间，在药圃专门辟出一角，按照玉简中的培育法，混合灵泉小心种下。
刚忙完，电脑弹出一条提示——加密邮箱收到新邮件。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标题是空的。附件是个音频文件，格式很奇怪，后缀名没见过。
苏璃点开，文件自动触发了解密程序——这是苏毅设置的，专门用来过滤和破解非常规信息。
进度条走完，文件夹里多了一个音乐文件。
她戴上耳机，点开播放。
一段旋律流出来。
很古，很奇。用的音阶和现代音乐完全不同，有些音高介于半音之间，有种微妙的、不稳定的美感。
旋律舒缓，层层推进，像山间雾气缓缓流动，又像深夜竹林里的风声。
听着听着，苏璃觉得精神放松下来，连续熬夜的疲惫感消退了些。
但紧接着，她察觉到异样——这旋律里，藏着极微弱的神识波动。
不是攻击性的，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签名”。
音频只有两分钟，循环播放了三遍，自动停止。文件夹里多了个文档，是破解出的文字信息：
“知音难觅，此曲赠有缘人。闻道友处有新声，盼洗耳恭听。——妙音坊 琴无弦”
苏璃摘下耳机，靠近椅背。
妙音坊……以音律入道，擅长以乐声惑人、制敌、疗伤。
在修真界，属于中等实力、比较超然、但也比较难缠的势力。
对方显然是通过某种与世俗界残留的隐秘联系，比如古代流传下来的某些特殊音律媒介或法器，
捕捉到了“璃光”产品中蕴含的特殊频率波动，从而定位到她。
这种方式比跨界传送代价小得多，但同样是一种试探——送一段曲子，你能破解，说明你有本事，咱们可以聊。
你不能破解，或者破解了但没反应，那就当没这回事。成本低，姿态雅，进退余地大。
而且特意提到“新生”……是指她在昆仑用“璃光环”模拟出的那些声音？
还是指“璃光健康”产品里用到的、基于苏毅理论的“生物频率”？
苏璃想了想，把音频文件转发给苏毅，附言：“分析这段旋律的结构和隐藏的神识频率。
然后，用我们之前做‘舒缓灯’时开发的算法，重新编曲，保留宁神效果，但风格改成现代电子乐，要空灵，有未来感。
再加一段我们自己的‘签名’，就用你那个灵能感应模型的反向频率，编码成背景音轨，要隐蔽，但懂行的人能解出来。”
苏毅的回复很快：“收到。分析需要十七分钟，编曲和编码需要额外四十三分钟。一小时后交付。”
“可以。”
处理完这两件事，已经快中午。苏璃终于端起那杯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但提神。
内线电话响了，是高洁。
“苏总，发布会场地确认了，本周五下午两点，国贸会议中心星光厅。
媒体名单我发您邮箱了，一共四十七家，其中境外十二家。
还有，诺亚生物那边刚发了通稿，宣布他们新一代‘神经舒缓仪’下个月上市，通稿里……含沙射影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说什么了？”
“说某些企业用‘伪科学概念’包装产品，误导消费者，呼吁行业加强监管……就差报我们身份证号了。”
苏璃转着咖啡杯：“不用理。产品好不好，用户说了算。
发布会照常准备，重点放在用户体验数据上，找几个典型的真实案例，让用户自己讲。”
“明白。另外……”高洁顿了顿，“之前那几个造谣的自媒体，有三个同意公开道歉和赔偿，另外两个嘴硬，说要告我们诽谤。”
“让他们告。”苏璃说，“法务部跟进，官司打到底。我要的不只是赔偿，是判例。
以后谁再想造谣，先掂量掂量成本。”
“好！”
挂了电话，苏璃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
她拿起手机，给陆沉发了条信息：“中午一起吃饭？楼下新开了家粤菜，听说烧鹅不错。”
陆沉几乎是秒回：“好。十二点，我下来接你。”
餐厅是玻璃幕墙，采光很好。中午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陆沉先到的，已经点好了菜。
白灼菜心，清蒸东星斑，招牌烧鹅，还有一例老火靓汤。
汤是椰子炖鸡，清甜，适合这个季节。
“脸色还是不好。”陆沉给她盛了碗汤，推过去，“又熬夜了？”
“没，起得早。”苏璃接过汤，小口喝。汤确实好，火候足，鸡肉炖得酥烂，椰子的甜味全进去了。
陆沉看了她几秒，没再追问，换了话题：“早会的时候，听到市场部在议论，说诺亚那边又开始了。”
“嗯，发了通稿，暗指我们搞伪科学。”
“有对策吗？”
“有。”苏璃夹了块烧鹅，皮脆肉嫩，汁水丰沛，“让他们说。说得越多，等我们数据出来，脸打得越响。”
陆沉笑了下：“这倒像你的风格。”
两人安静吃了会儿菜。东星斑很新鲜，鱼肉雪白，蘸点豉油就够味。
“对了，”苏璃放下筷子，“最近收到两封……比较特别的‘信’。”
陆沉抬头：“特别？”
“一封来自一个修真界的古老宗门，送了点儿灵植种子，想交流培育心得。
另一封来自一个同样在修真界、但和这边有些残留联系的音乐宗门，发了段曲子，问我对音律之道有没有兴趣。”
陆沉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两方势力的分量。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手，动作不紧不慢。
“种子收了吗？”
“收了。改良了一份丹方，通过我在修真界的铺子，用正规交易渠道回赠过去了。”
“曲子呢？”
“让苏毅重新编了曲，加了我们自己的‘标识’，稍后通过特殊方式送回。”
陆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个是务实派，送的是能种出东西的种子，要的是能落地的技术。
一个是风雅派，送的是摸不着但能体现底蕴的东西，要的是精神层面的认可。但本质上，都是试探。”
“嗯。”苏璃继续吃鱼，“试探我有没有真本事，值不值得接触，以及……用什么方式接触。”
“你怎么想？”
“种子可以种，技术可以有限度地交流。
曲子可以听，可以改，但不能跟着他们的调子走。”
苏璃说，“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有我的规矩，我的节奏。想来接触，可以，但得按我的方式来。”
陆沉看着她。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在她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她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但眼神里有种很稳的东西，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有足够能力去拿的笃定。
“那就按你的节奏来。”陆沉说，“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暂时不用。”苏璃想了想，“不过……如果以后在修真界的生意铺开了，
可能需要你在资源调度和跨界面商务条款上，帮忙掌掌眼。”
“随时。”陆沉说，语气自然，“我的人脉和法务团队，你随时可以用。”
这话说得平淡，苏璃却顿了下。她
抬眼看他，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还在认真挑鱼刺，把那块最嫩的鱼腹肉夹到她碗里。
“谢谢。”她说。
“谢什么。”陆沉说，“你是我妻子，我的就是你的。”
晚上，陆沉书房。
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跨国并购案条款，眉头紧锁。
这份合同有十七个附件，涉及三个国家的法律，他得在天亮前理清里面的风险点。
苏璃推门进来，端着一杯温牛奶，放在他手边。
“谢谢。”陆沉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苏璃没走，绕到他椅子后面，手搭上他肩膀。陆沉身体微微一顿，但没说话。
她手指开始用力，手法专业地按捏他肩颈紧绷的肌肉。
“嗯……”陆沉舒服地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闭着眼享受，“左边一点……对，就那里……”
苏璃照做，手指力道恰到好处。按了约莫五分钟，陆沉完全放松下来，几乎要睡着了。
然后苏璃的手变了方向。
从肩膀滑到胸前，指尖隔着衬衫布料，不轻不重地画圈。陆沉身体一僵，睁开眼：“苏璃…”
“嗯？”苏璃应得漫不经心，手已经解开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探了进去。
“我在工作……”陆沉试图坐直，却被她按着肩膀压回椅背。
“你忙你的。”苏璃说，手指在他胸口作乱，还俯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忙我的。”
陆沉呼吸乱了，键盘上的手指停下。他抓住她手腕，但没什么力气：“别…明天还有个早会……”
“早会是明天的事。”苏璃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他腰侧往下，“现在是现在。”
“苏璃！”陆沉声音都变了调，想站起来，却被她轻轻一推，连人带椅子滑到墙边，卡在书桌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你……”他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苏璃一只手撑在椅背上，把他困在方寸之地，另一只手还在继续。
“我什么？”她挑眉，眼里带着明显的戏谑，“陆总不是要工作吗？继续啊。”
陆沉哪还看得进屏幕。他呼吸急促，耳根红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衣角：“你…你这是职场骚扰……”
“哦？”苏璃低头，吻了吻他滚烫的耳垂，“那陆总要举报我吗？”
陆沉说不出话了。
苏璃的手太会找地方，他所有理智都在溃散。
最终他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额头抵着她肩膀，声音闷闷的：“…你快点。”
苏璃笑出声，没再逗他。但也没“快点”，而是慢条斯理地，把他逼到几乎崩溃的边缘，才满足他。
事后，陆沉瘫在椅子里，衬衫凌乱，眼神失焦，像被狠狠欺负过。
苏璃整理好衣服，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牛奶，抿了一口。
“牛奶凉了。”她说。
陆沉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怪谁？”
苏璃放下杯子，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怪我。晚上补偿你。”
说完，她转身走出书房，留下陆沉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重新亮起的电脑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合同，今天是没法继续审了。
回到主卧，苏璃收到苏毅发来的加密文件和留言。
“改编完成。已按您的要求，将新编曲与频率‘签名’封装，并通过我们与万宝阁的加密信道，
以‘璃光阁’匿名客户的名义，发送至妙音坊公开的对外收讯法阵。发送记录已抹除。”
苏璃点开文件，戴上耳机听了一遍。
古曲的魂还在，但披上了现代电子音乐织就的外衣，空灵而富有未来感。
那串隐藏的频率“签名”如同水印，静静地嵌在背景深处。
她关掉文件，走到窗边。
夜色已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远处“璃光阁”所在的城西老巷方向，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
但在常人不可见的维度，或许正有微妙的信息在流转。
青木宗的种子已在空间生根，回礼已踏上正规渠道。妙音坊的试探已巧妙回应。
两枚石子投入水中，涟漪已荡开。
（第155章 完）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苏璃办公室的实木地板上投出明亮的几何光斑。
空气里有咖啡的焦香，是秘书刚送进来的手冲瑰夏，旁边配了份牛角包，咬一口酥皮簌簌往下掉。
苏璃没动早餐。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车流缓慢移动，像一条银灰色的河。
手机在办公桌上震动。她走回去接起来。
“苏总，有位陈先生在一楼，说和您约好了，要送件东西。”前台小姑娘的声音。
“让他上来。”
“好的苏总。”
五分钟后，陈墨敲了门，拎着个黑色的手提箱进来。
他没穿那件灰夹克，换了件藏青色的薄棉外套，看着像个普通退休干部。
“苏小姐。”陈墨把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密码锁，取出一个用绸布仔细包裹的长条盒子。
盒子是木质的，颜色发暗，表面没有任何花纹，只在合页处嵌了块指甲盖大的墨玉。
墨玉上，刻着三片相连的叶子——青木宗总堂的标记。
“今天一早送到我那儿。”陈墨说，“送东西的人放下就走了，没留话。我检查过，盒子没机关，没毒，也没附着神识类的追踪手段。”
苏璃戴上旁边的一次性橡胶手套——这习惯是她从苏毅那学来的，苏毅说“面对未知包裹，物理隔离是第一道防线”。
她解开绸布，露出下面那只木盒。
盒子没锁，一掀就开。
里面垫着暗红色的丝绒，衬着三枚种子，和一枚巴掌大的青色玉简。
种子颜色各异。一枚是深褐色的，表面有螺旋状纹路，像颗微缩的松果。
一枚是乳白色，椭圆形，光滑得像玉石，内里隐约有光华流转——这是玉虚果，固本培元的上品灵果。
第三枚最小，墨绿色，表面布满极细的银色斑点。
苏璃没碰种子，先拿起那枚玉简。
玉质温润，触手生凉。她分出一缕极细的神识，轻轻探入。
玉简里没有复杂的禁制，只有一段以神识烙印的文字，用的是古篆体，但意思清晰：
“甲子界青木宗总堂木逢春，遥祝道友安好。
闻道友擅莳花木，有造化之妙，心生欢喜。特备薄礼三份：
赤松子、玉虚果、星斑藤种子各一，乃我宗闲趣所植，不成敬意。
盼有暇时，能与道友品茗论道，共参草木枯荣、药性流转之机。
若蒙不弃，可复此简。静候佳音。”
文字旁边，还附着三枚种子的详细培育方法，包括适宜土壤、水分、光照，以及不同生长阶段可能出现的病症和应对。
很客气，很周到，也很有分寸。
送的是种子，不是成品灵植。
种子可以种，也可以不种，种了也不一定能活，活了也未必能开花结果。
这是试探，也是留有余地——我愿意接触，但主动权在你，代价很低，进退自如。
苏璃放下玉简，摘下手套，用两根手指捻起那枚玉虚果种子，对着光看。
种子在阳光下，内部那点光华微微流转，像有玉液在里面滚动。
“是好东西。”她评价，“玉虚果，五十年一熟，能固本培元，对筑基期修士稳定境界大有裨益。
另外两种也是罕见灵植，修真界市面上买到不容易。”
陈墨问：“要回绝吗？”
“为什么要回绝？”苏璃把种子放回盒子，“人家礼数周全，我也不能失礼。”
她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个空白玉简，贴于眉心，将神识缓缓注入。
她在玉简中留下改良后的“益气补血丹”丹方——这方子本是她从昆仑所得，能快速补充气血、修复暗伤，但需数味珍贵灵草。
她将其中三味现世已近乎绝迹的主药，替换成功效相近但更常见的中阶灵草，又调整了君臣佐使的配伍与火候。
新方效果约是原方的七成，但炼制难度和成本大大降低，在修真界更有实用价值。
她又附上一小段关于“不同属性灵气环境对同种药材药性微效影响”的观察与猜想，用词严谨克制，保持在学术探讨范畴。
做完这些，她将玉简封好，又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木牌——这是万宝阁的“匿名交易凭证”，
注入灵力可临时开启一次通往万宝阁的微型单向传送通道，只能传送非生命体的小件物品。
她把玉简和木牌一起递给陈墨。
“送到城西老巷，‘璃光阁’后院的特定传送点。告诉值守的傀儡人，将此玉简放入‘丙字三号’货架，标价一颗下品灵石。然后激活这个木牌，指定收货人为‘青木宗宗主青霖’。费用从店铺账上走。”
陈墨接过东西，眼神微动：“苏小姐是打算……通过您在修真界的铺子，和青木宗总堂建立正式往来渠道？”
“既然要接触，就走明路。”苏璃说，“通过‘璃光阁’交易，合情合理。
青霖真人是青木宗在那边的宗主，由他转交总堂，既正式，又留了余地。而且……”
她顿了顿：“我也想看看，那边铺子的运营情况。”
“明白了。”陈墨点头，“我亲自去办。”
陈墨离开后，苏璃将三枚灵植种子小心收进“星辰”空间，在药圃专门辟出一角，按照玉简中的培育法，混合灵泉小心种下。
刚忙完，电脑弹出一条提示——加密邮箱收到新邮件。
发件人是一串乱码，标题是空的。附件是个音频文件，格式很奇怪，后缀名没见过。
苏璃点开，文件自动触发了解密程序——这是苏毅设置的，专门用来过滤和破解非常规信息。
进度条走完，文件夹里多了一个音乐文件。
她戴上耳机，点开播放。
一段旋律流出来。
很古，很奇。用的音阶和现代音乐完全不同，有些音高介于半音之间，有种微妙的、不稳定的美感。
旋律舒缓，层层推进，像山间雾气缓缓流动，又像深夜竹林里的风声。
听着听着，苏璃觉得精神放松下来，连续熬夜的疲惫感消退了些。
但紧接着，她察觉到异样——这旋律里，藏着极微弱的神识波动。
不是攻击性的，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签名”。
音频只有两分钟，循环播放了三遍，自动停止。文件夹里多了个文档，是破解出的文字信息：
“知音难觅，此曲赠有缘人。闻道友处有新声，盼洗耳恭听。——妙音坊 琴无弦”
苏璃摘下耳机，靠近椅背。
妙音坊……以音律入道，擅长以乐声惑人、制敌、疗伤。
在修真界，属于中等实力、比较超然、但也比较难缠的势力。
对方显然是通过某种与世俗界残留的隐秘联系，比如古代流传下来的某些特殊音律媒介或法器，
捕捉到了“璃光”产品中蕴含的特殊频率波动，从而定位到她。
这种方式比跨界传送代价小得多，但同样是一种试探——送一段曲子，你能破解，说明你有本事，咱们可以聊。
你不能破解，或者破解了但没反应，那就当没这回事。成本低，姿态雅，进退余地大。
而且特意提到“新生”……是指她在昆仑用“璃光环”模拟出的那些声音？
还是指“璃光健康”产品里用到的、基于苏毅理论的“生物频率”？
苏璃想了想，把音频文件转发给苏毅，附言：“分析这段旋律的结构和隐藏的神识频率。
然后，用我们之前做‘舒缓灯’时开发的算法，重新编曲，保留宁神效果，但风格改成现代电子乐，要空灵，有未来感。
再加一段我们自己的‘签名’，就用你那个灵能感应模型的反向频率，编码成背景音轨，要隐蔽，但懂行的人能解出来。”
苏毅的回复很快：“收到。分析需要十七分钟，编曲和编码需要额外四十三分钟。一小时后交付。”
“可以。”
处理完这两件事，已经快中午。苏璃终于端起那杯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但提神。
内线电话响了，是高洁。
“苏总，发布会场地确认了，本周五下午两点，国贸会议中心星光厅。
媒体名单我发您邮箱了，一共四十七家，其中境外十二家。
还有，诺亚生物那边刚发了通稿，宣布他们新一代‘神经舒缓仪’下个月上市，通稿里……含沙射影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说什么了？”
“说某些企业用‘伪科学概念’包装产品，误导消费者，呼吁行业加强监管……就差报我们身份证号了。”
苏璃转着咖啡杯：“不用理。产品好不好，用户说了算。
发布会照常准备，重点放在用户体验数据上，找几个典型的真实案例，让用户自己讲。”
“明白。另外……”高洁顿了顿，“之前那几个造谣的自媒体，有三个同意公开道歉和赔偿，另外两个嘴硬，说要告我们诽谤。”
“让他们告。”苏璃说，“法务部跟进，官司打到底。我要的不只是赔偿，是判例。
以后谁再想造谣，先掂量掂量成本。”
“好！”
挂了电话，苏璃看了眼时间，十一点二十。
她拿起手机，给陆沉发了条信息：“中午一起吃饭？楼下新开了家粤菜，听说烧鹅不错。”
陆沉几乎是秒回：“好。十二点，我下来接你。”
餐厅是玻璃幕墙，采光很好。中午人不多，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
陆沉先到的，已经点好了菜。
白灼菜心，清蒸东星斑，招牌烧鹅，还有一例老火靓汤。
汤是椰子炖鸡，清甜，适合这个季节。
“脸色还是不好。”陆沉给她盛了碗汤，推过去，“又熬夜了？”
“没，起得早。”苏璃接过汤，小口喝。汤确实好，火候足，鸡肉炖得酥烂，椰子的甜味全进去了。
陆沉看了她几秒，没再追问，换了话题：“早会的时候，听到市场部在议论，说诺亚那边又开始了。”
“嗯，发了通稿，暗指我们搞伪科学。”
“有对策吗？”
“有。”苏璃夹了块烧鹅，皮脆肉嫩，汁水丰沛，“让他们说。说得越多，等我们数据出来，脸打得越响。”
陆沉笑了下：“这倒像你的风格。”
两人安静吃了会儿菜。东星斑很新鲜，鱼肉雪白，蘸点豉油就够味。
“对了，”苏璃放下筷子，“最近收到两封……比较特别的‘信’。”
陆沉抬头：“特别？”
“一封来自一个修真界的古老宗门，送了点儿灵植种子，想交流培育心得。
另一封来自一个同样在修真界、但和这边有些残留联系的音乐宗门，发了段曲子，问我对音律之道有没有兴趣。”
陆沉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这两方势力的分量。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手，动作不紧不慢。
“种子收了吗？”
“收了。改良了一份丹方，通过我在修真界的铺子，用正规交易渠道回赠过去了。”
“曲子呢？”
“让苏毅重新编了曲，加了我们自己的‘标识’，稍后通过特殊方式送回。”
陆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个是务实派，送的是能种出东西的种子，要的是能落地的技术。
一个是风雅派，送的是摸不着但能体现底蕴的东西，要的是精神层面的认可。但本质上，都是试探。”
“嗯。”苏璃继续吃鱼，“试探我有没有真本事，值不值得接触，以及……用什么方式接触。”
“你怎么想？”
“种子可以种，技术可以有限度地交流。
曲子可以听，可以改，但不能跟着他们的调子走。”
苏璃说，“我要让他们知道，我有我的规矩，我的节奏。想来接触，可以，但得按我的方式来。”
陆沉看着她。阳光从侧面打过来，在她睫毛下投出小片阴影。
她说话时语气很平静，像在讨论明天吃什么，但眼神里有种很稳的东西，是那种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有足够能力去拿的笃定。
“那就按你的节奏来。”陆沉说，“需要我这边做什么？”
“暂时不用。”苏璃想了想，“不过……如果以后在修真界的生意铺开了，
可能需要你在资源调度和跨界面商务条款上，帮忙掌掌眼。”
“随时。”陆沉说，语气自然，“我的人脉和法务团队，你随时可以用。”
这话说得平淡，苏璃却顿了下。她
抬眼看他，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还在认真挑鱼刺，把那块最嫩的鱼腹肉夹到她碗里。
“谢谢。”她说。
“谢什么。”陆沉说，“你是我妻子，我的就是你的。”
晚上，陆沉书房。
他对着电脑屏幕上的跨国并购案条款，眉头紧锁。
这份合同有十七个附件，涉及三个国家的法律，他得在天亮前理清里面的风险点。
苏璃推门进来，端着一杯温牛奶，放在他手边。
“谢谢。”陆沉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苏璃没走，绕到他椅子后面，手搭上他肩膀。陆沉身体微微一顿，但没说话。
她手指开始用力，手法专业地按捏他肩颈紧绷的肌肉。
“嗯……”陆沉舒服地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闭着眼享受，“左边一点……对，就那里……”
苏璃照做，手指力道恰到好处。按了约莫五分钟，陆沉完全放松下来，几乎要睡着了。
然后苏璃的手变了方向。
从肩膀滑到胸前，指尖隔着衬衫布料，不轻不重地画圈。陆沉身体一僵，睁开眼：“苏璃…”
“嗯？”苏璃应得漫不经心，手已经解开他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探了进去。
“我在工作……”陆沉试图坐直，却被她按着肩膀压回椅背。
“你忙你的。”苏璃说，手指在他胸口作乱，还俯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我忙我的。”
陆沉呼吸乱了，键盘上的手指停下。他抓住她手腕，但没什么力气：“别…明天还有个早会……”
“早会是明天的事。”苏璃另一只手也没闲着，顺着他腰侧往下，“现在是现在。”
“苏璃！”陆沉声音都变了调，想站起来，却被她轻轻一推，连人带椅子滑到墙边，卡在书桌和墙壁之间，动弹不得。
“你……”他瞪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她。
苏璃一只手撑在椅背上，把他困在方寸之地，另一只手还在继续。
“我什么？”她挑眉，眼里带着明显的戏谑，“陆总不是要工作吗？继续啊。”
陆沉哪还看得进屏幕。他呼吸急促，耳根红透，手无意识地抓住她衣角：“你…你这是职场骚扰……”
“哦？”苏璃低头，吻了吻他滚烫的耳垂，“那陆总要举报我吗？”
陆沉说不出话了。
苏璃的手太会找地方，他所有理智都在溃散。
最终他放弃抵抗，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额头抵着她肩膀，声音闷闷的：“…你快点。”
苏璃笑出声，没再逗他。但也没“快点”，而是慢条斯理地，把他逼到几乎崩溃的边缘，才满足他。
事后，陆沉瘫在椅子里，衬衫凌乱，眼神失焦，像被狠狠欺负过。
苏璃整理好衣服，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牛奶，抿了一口。
“牛奶凉了。”她说。
陆沉有气无力地瞪她一眼：“…怪谁？”
苏璃放下杯子，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怪我。晚上补偿你。”
说完，她转身走出书房，留下陆沉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半天才缓过来，看着重新亮起的电脑屏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合同，今天是没法继续审了。
回到主卧，苏璃收到苏毅发来的加密文件和留言。
“改编完成。已按您的要求，将新编曲与频率‘签名’封装，并通过我们与万宝阁的加密信道，
以‘璃光阁’匿名客户的名义，发送至妙音坊公开的对外收讯法阵。发送记录已抹除。”
苏璃点开文件，戴上耳机听了一遍。
古曲的魂还在，但披上了现代电子音乐织就的外衣，空灵而富有未来感。
那串隐藏的频率“签名”如同水印，静静地嵌在背景深处。
她关掉文件，走到窗边。
夜色已深，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远处“璃光阁”所在的城西老巷方向，只有一片沉寂的黑暗，
但在常人不可见的维度，或许正有微妙的信息在流转。
青木宗的种子已在空间生根，回礼已踏上正规渠道。妙音坊的试探已巧妙回应。
两枚石子投入水中，涟漪已荡开。
（第155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