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深渊回响,心光寻泪-《青木仙途:灵泉娘子驭万灵》

  踏入螺旋入口的刹那,世界仿佛被彻底颠覆。

  不再是视觉、听觉、嗅觉这些寻常感官所能理解的世界。这里是一片纯粹由情感与记忆回响构成的、超越物质形态的法则深渊。

  没有光,没有暗,没有上下左右。存在的只有无穷无尽、汹涌澎湃的悲伤。

  这悲伤并非单一的情绪,而是亿万种不同质地、不同音调、不同“颜色”的悲恸的聚合体:有失去至亲爱人那撕心裂肺的尖锐刺痛;有家园毁灭文明断绝那沉重如山的绝望;有梦想破灭信念崩塌那深入骨髓的虚无;有漫长等待永无回音那磨损灵魂的孤寂;有目睹美好被践踏却无能为力那焚烧理智的愤怒与哀恸……无数种悲伤,如同亿万条不同流向的、由纯粹情感凝结的“河流”,在这片无法形容的深渊空间中碰撞、交织、回旋、共鸣,形成永不停歇的、足以碾碎任何脆弱灵魂的情感风暴!

  墨衍闷哼一声,即使有噬时者赠予的“时尘”短暂稳定自身时痕,即使他新生的星龙之力对法则冲击有一定抗性,这扑面而来的、近乎实质的情感洪流依旧让他龙魂剧震,眼前瞬间闪过无数不属于他的、破碎而凄惨的画面,心口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气血翻腾,几乎要跟着一起沉沦于这无尽的悲恸之中。

  他怀中的木清颜,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本能地剧烈颤抖起来,眉心那点幽蓝光泽疯狂闪烁,似乎在竭力对抗着外界的情感侵蚀。她自身的“心之净光”雏形,在这极致悲伤的刺激下,如同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反而与深渊中某种更加深层、更加纯净的东西,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青璃的情况稍好,她的秩序之道本就要求心灵坚守与情绪稳定,面对这种纯粹的情感冲击,她反而能凭借对“秩序”的坚定信仰,构筑起相对坚固的心灵堤坝。但她也脸色苍白,翠绿眼眸中满是凝重,必须时刻运转心法,才能不被那悲伤的浪潮淹没。

  “稳住心神!不要被这些‘回响’同化!它们是过去发生过的、沉淀于此的‘情感化石’,并非针对我们!”青璃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如同定心咒语,在墨衍识海中响起,帮他抵御着第一波最强烈的冲击。

  墨衍深吸一口气(虽然这里并无空气),星云龙瞳中光芒凝聚,强行将那些侵入识海的悲伤画面与情绪“推开”,专注于当前。他紧抱木清颜,暗金龙力形成一个更小、更凝实的护罩,将三人勉强包裹。

  “往哪里走?”墨衍艰难地传音。在这片纯粹由情感和记忆法则构成的空间,方向毫无意义,神识探出如同泥牛入海,瞬间就会被无穷的回响吞没、扭曲。

  青璃也无法给出答案。她只能隐约感觉到,某些区域的悲伤“浓度”或“性质”有所不同,但哪一条“河流”可能通往“逝川之泪”所在,毫无头绪。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

  墨衍怀中的木清颜,那原本明灭不定的眉心幽蓝光泽,忽然稳定了下来,并开始散发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指向性波动!这波动并非指向某个具体方位,而是仿佛在“共鸣”着深渊中某个“频率”!

  紧接着,她心口那缕几乎看不见的“心之净光”雏形,也如同受到召唤般,微微跳动了一下,与眉心幽蓝光泽的指向产生了同步!

  “是幽海前辈的净念在指引!还有清颜自己的‘心之净光’在共鸣!”墨衍精神一振,“跟着这个感觉走!”

  他不再犹豫,将全部心神用于维持护罩和抵抗情感冲击,同时跟随木清颜身上散发出的那缕微弱的、却仿佛能穿透无尽悲伤迷雾的共鸣指引,开始在这片情感的混沌深渊中艰难“跋涉”。

  所谓的“跋涉”,并非物理移动,而是一种在法则层面的“穿梭”。他们仿佛逆着无数悲伤的“河流”,朝着某个更深、更沉、情感“质地”似乎更加纯粹,甚至带上了一丝神圣悲悯意味的源头靠近。

  沿途景象(如果那些不断变幻的情感涡流与记忆闪光能算景象的话)光怪陆离,凶险万分。

  他们“经过”一片由无数战争临死前恐惧与不甘凝聚成的“血雾区”,冰冷的杀意与绝望几乎要冻结灵魂;他们“绕过”一片如同巨大旋涡般、不断重复着某个文明覆灭最后时刻惨叫的“记忆循环带”;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几处突然爆发的、由极致“背叛”与“欺骗”情感引发的、能扭曲认知的“法则陷阱”……

  每前进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在沸腾的悲伤岩浆中潜泳。墨衍的龙魂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护罩的光芒越来越黯淡。青璃的脸色也越来越差,心灵堤坝不断受到冲击。只有木清颜身上的共鸣指引,依旧坚定地闪烁着,如同黑暗深渊中唯一可靠的星光。

  不知“走”了多久,在情感层面感觉如同经历了无数个世纪的煎熬。

  前方那共鸣指向的源头,终于变得清晰了一些。

  那并非一个具体的“物体”或“地点”,而是一片相对“平静”的深渊区域。这里的悲伤不再狂暴混乱,而是如同凝固的、深蓝色的湖泊,沉静、深邃、无边无际。湖水中不再有激烈的记忆碎片翻腾,只有无数细密如星尘的、闪烁着微光的“泪滴”状情感结晶,缓缓沉浮。每一颗“泪滴”,似乎都封存着一段极致纯净、极致深刻的悲伤,却不带怨恨,只有无尽的怀念、不舍与……爱。

  这里的悲伤,沉重得让人窒息,却又奇异地带有一丝净化与升华的意味。仿佛是所有悲伤经过无尽岁月的沉淀与提纯后,剩下的最核心、最本质的部分。

  而在那深蓝色“湖泊”的最中心,最幽暗深邃之处,木清颜身上的共鸣指引,达到了顶峰!幽蓝光泽与心之净光同时微微震颤,指向那里!

  “就在那里……‘逝川之泪’的真正所在,或者说……最可能孕育‘真泪’的‘泪湖之心’!”墨衍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

  然而,想要抵达那片“泪湖之心”,必须穿越这片看似平静、实则更加危险的“深蓝泪湖”。

  就在墨衍准备一鼓作气,冲入泪湖范围时——

  异变陡生!

  他们身后,那被他们艰难穿越的、充满狂暴悲伤的深渊区域,突然传来剧烈的法则扰动!数道与“逝川”环境格格不入的、充满侵略性与扭曲意味的灰紫色气息,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以惊人的速度突破层层情感乱流,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急速逼近!

  “归墟追兵!他们竟然也闯进来了!”青璃失声惊呼,脸色剧变。能在这么短时间找到并闯入“悲鸣回响之渊”,来者的实力和对“逝川”的了解,恐怕远超预计!

  为首的那道灰紫色气息,赫然正是之前那位仙君级使者!他身周笼罩着一层奇特的、仿佛由无数细微“蚀忆魔炎”构成的梭形护罩,竟能一定程度上排斥、焚烧靠近的悲伤记忆与情感冲击,虽然看起来消耗巨大,但速度极快!

  “找到你们了,小老鼠们!”仙君使者沙哑而冰冷的神念,如同毒蛇般穿透混乱的情感回响,刺入三人的识海,“还有……这片‘原始泪湖’?哈哈!真是意外之喜!这里的‘纯净悲念’,正是‘蚀星’计划最佳的‘情感燃料’!看来,今天不仅能回收‘钥匙’,还能收获一份大礼!”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四名金仙巅峰使者已然出手!四道凝练的灰紫色“蚀念锁链”,无视部分情感乱流的干扰,如同毒龙出洞,从不同角度狠狠缠向墨衍护罩,以及他怀中的木清颜!

  他们显然看出木清颜状态特殊,且是共鸣指引的关键!

  “休想!”墨衍怒吼,星云龙瞳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他猛地将怀中木清颜推向青璃,“带她走!去泪湖之心!我来挡住他们!”

  同时,他不再维持护罩,将全部力量灌注于自身,暗金逆鳞光芒大放,身形骤然膨胀,化出半龙化的战斗形态!龙爪撕裂情感虚空,带着燃烧的星龙之力,狠狠抓向那四道蚀念锁链!

  “墨衍!”青璃接住木清颜,焦急万分,但她也知道,此刻犹豫就是全灭!她咬紧牙关,将所剩无几的秩序之力全部用于稳定木清颜的状态和抵抗泪湖边缘的情感侵蚀,拼尽全力朝着深蓝色泪湖的中心方向“冲”去!

  “拦住那个秩序守护者!夺下‘时痕者’!”仙君使者冷喝,自己则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墨衍面前,一只覆盖着紫黑色鳞片般魔纹的干枯手掌,带着湮灭星光的恐怖威能,轻飘飘地按向墨衍的胸膛!

  “你的对手是我,老东西!”墨衍毫不退缩,燃烧着暗金火焰的龙爪迎击而上!

  轰——!!!

  法则层面的碰撞无声,却引发了周围大片情感区域的剧烈震荡!深蓝色泪湖的边缘都泛起了涟漪!

  墨衍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半龙化的手臂上鳞片碎裂,暗金色的血液洒落,瞬间被周围的悲伤气息同化。境界与伤势的差距,依然巨大!

  但他眼中毫无惧色,星云漩涡疯狂旋转,强行稳住身形,再次扑上,用近乎搏命的打法,死死缠住仙君使者!同时分心操控星龙之力,干扰那四名试图追击青璃和金仙巅峰使者,为她们争取每一分宝贵的时间!

  青璃抱着木清颜,在深蓝色泪湖的边缘艰难前行。这里的悲伤不再是混乱的冲击,而是如同粘稠的、沉重的水银,不断拖拽、渗透着她的心灵,试图将她同化为这泪湖的一部分。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越来越沉重,无数不属于她的、深沉的爱与离别之痛涌入脑海,让她几乎要停下脚步,沉溺其中。

  而怀中木清颜的共鸣指引,也在这极致纯粹悲伤的浸润下,变得时断时续,仿佛随时可能被同化、熄灭。

  后方,墨衍与归墟使者的战斗余波不断传来,显示着他的处境极其危险。前方,泪湖之心依旧遥不可及,且充满了未知。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这最后一点希望的火光。

  就在青璃感觉自己即将支撑不住,心灵堤坝出现裂痕的刹那——

  她怀中,木清颜的身体,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缕虽然微弱、却纯净到不可思议的、仿佛能照亮灵魂深处一切阴霾的光芒,从木清颜的心口位置,缓缓透出。

  那光芒无色,却仿佛蕴含着世间一切色彩中最干净的部分;无形,却仿佛能抚平所有伤痕与褶皱。

  “心之净光”……在极致悲伤的深渊中心,在守护执念的强烈呼唤下,于木清颜无意识的沉眠中,自行苏醒了!

  这光芒初时只笼罩木清颜自身,随即,如同滴入水面的涟漪,轻柔地荡漾开来,将抱着她的青璃也笼罩在内。

  刹那间,青璃感觉那几乎要将她灵魂压垮的、来自泪湖的沉重悲伤,仿佛被一层温暖而坚韧的“薄膜”隔开了!虽然压力依旧存在,却不再能直接侵蚀她的心灵核心。那些涌入脑海的他人悲恸,也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虽然依旧能感受到其深沉,却不再有被同化的危险!

  更神奇的是,在这“心之净光”的照耀下,木清颜眉心的幽蓝光泽也稳定下来,与泪湖深处那“泪湖之心”的共鸣,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强烈!

  一条由微光铺就的、仿佛直通湖心的“道路”,在青璃的感知中隐约显现!

  “走!”青璃精神大振,不再犹豫,沿着那光芒指引的“道路”,用尽最后力气,朝着深蓝色泪湖的最深处,疾冲而去!

  后方,正在激战的仙君使者感应到那突然出现的、令他极为厌恶与警惕的纯净光芒,以及青璃突然加速冲向湖心的举动,兜帽下的阴影中紫火狂燃!

  “想跑?!蚀时·万象归墟!”

  他猛地逼退墨衍,双手结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印诀,周身灰紫色魔炎疯狂汇聚,化为一个不断向内塌缩、吞噬一切光线与情感的微型“归墟黑洞”,朝着青璃和木清颜的背影,狠狠掷出!

  那黑洞所过之处,连深蓝色的悲伤泪湖都被撕裂、吞噬,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虚无轨迹!

  速度,快得超乎想象!

  眼看那恐怖的归墟黑洞就要追上——

  被震退的墨衍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燃烧龙魂本源,身形化作一道燃烧的暗金流星,以更快的速度后发先至,竟然……用自己重伤的身躯,挡在了那归墟黑洞的轨迹之上!

  “墨衍!!不要——!!”青璃的惊呼被爆炸的洪流淹没。

  轰——!!!

  无法形容的法则湮灭之光,在深蓝色泪湖的上空爆发!墨衍的半龙之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般被狠狠炸飞,不知坠向泪湖何处,气息瞬间微弱到了几乎感知不到的地步!

  而那归墟黑洞,也被墨衍这拼死一挡,消耗、偏转了大部分力量,残余的威力擦着青璃的护体光芒掠过,将她震得气血翻腾,速度骤降,却终究未能将她们吞噬。

  代价,是墨衍可能……陨落!

  青璃泪流满面,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强忍着巨大的悲痛与眩晕,借着爆炸的冲击余波和“心之净光”的指引,抱着木清颜,如同扑火的飞蛾,毅然决然地,冲入了深蓝色泪湖那最幽暗、最死寂、共鸣最强烈的——核心区域。

  下一刻,无尽的深蓝悲伤与纯净光芒,将她们的身影彻底吞没。

  后方,仙君使者看着消失的两人,又看了看墨衍坠落的方向和那逐渐平复的爆炸余波,兜帽下发出阴冷的哼声。

  “垂死挣扎……以为逃进‘泪湖之心’就安全了?那里是悲伤的最终归宿,也是存在的最终湮灭之地……没有‘心之净光’的真正觉醒者引领,进去就是自寻死路!”

  “不过……那只小青龙倒是有点意思,临死反扑竟然伤到了我的‘蚀时黑洞’……去两个人,找到他的尸体或残魂,或许还有研究价值。其他人,跟我布下‘蚀念天罗’,封锁这片泪湖区域!等她们被‘泪湖之心’的悲伤同化得差不多了,或者自己撑不住出来,再一网打尽!”

  “是!”

  归墟使者们立刻分头行动。

  深蓝色泪湖,重新恢复了近乎绝对的沉静,只有那无穷无尽的悲伤,依旧在无声地流淌、回响。

  而在那泪湖的最深处,被“心之净光”包裹的青璃和木清颜,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考验,也即将触及那传说中“逝川之泪”的……真正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