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所以最后才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非要立她为皇后，给她赫舍里氏的大姓、给她满洲上三旗高贵的身份，将她全家都抬成旗人。
只为了她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
从前弘历不信富察琅嬅真的爱自己，现在他也不敢信苏绿筠不爱自己。
她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爽约生气了，才会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
没错，他的筠儿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她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最爱元寿了”，她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弘历像是安慰到了自己，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等回到行宫，苏绿筠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婉端庄，仿佛白日里那个在旧宅沉湎于伤痛、又在夜市开怀大笑的女子只是幻影。她并未多看身后脸色复杂的弘历一眼，只微微屈膝，声音温和：
“皇上，臣妾给皇额娘带了些江南特色的新鲜玩意儿和几味安神药材，想着她老人家舟车劳顿，正好送去解解闷。臣妾这就先行告退了。”
她礼数周全，语气恭敬，说完便带着慈心，径直往太后所居的宫苑方向走去，留下弘历僵在原地，手中那包冷透的条头糕愈发显得碍眼又多余。
弘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心头那股被忽视的憋闷和无处发泄的愧疚搅得他烦躁不堪。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包，那点心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
环顾四周，永琏永璋早已不见踪影，进忠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这空旷的殿前，竟只剩如薏那里，似乎还能寻到一丝带着旧日温存的慰藉。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脚步有些沉重地转向如薏的居所。
如薏正坐在灯下，对着一卷佛经，心思却早已飘远。
听到通传皇上驾到，她眼中瞬间燃起希冀的光彩，连忙起身相迎。
“皇上.....”她略显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怯生生的委屈。
弘历走进来，将那包冷透的、油纸边缘都有些发硬的条头糕递了过去，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喏，路过看到有卖这个的，想着你小时候也长在江南，定然喜欢这口，特意给你带的。尝尝？”
如薏的目光落在那包点心上，身体猛地一颤。
——他竟然还记得！
记得她也是江南长大的女儿，记得她也曾喜欢过这些街头小食！这份被记住的珍重，在经历了手钏局的巨大打击、失宠沉寂之后，显得如此珍贵，足以让她暂时忽略那些细微的不对劲。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顺着她圆润的脸颊滑落。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包冰冷的点心，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她解开纸绳，捻起一小块已经失去软糯口感、变得有些干硬的条头糕，珍而重之地送到唇边，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豆沙馅料甜腻依旧，凉意直透心底。
但她却仿佛尝到了世间最甜蜜的滋味，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弘历，声音哽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臣妾爱吃的....”
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感动和被珍视的委屈。
弘历看着她梨花带雨、无比珍惜的样子，心中那份因苏绿筠冷漠而生的失落和空虚，竟奇异地被填满了一丝。
他享受着这种被依赖、被感念的掌控感，撒谎撒得面不改色，甚至带着几分自得：“自然记得。你小时候跟着你阿玛在江南任上，想必这些街头点心没少吃。朕路过瞧见，想着你定会喜欢。”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替她拭泪，语气愈发柔和暧昧：“莫哭了，你喜欢就好。这些年......委屈你了。”
昏黄的烛光下，旧日情愫混合着此刻的怜惜，丝丝缕缕的暧昧情谊在两人之间悄然流转。如薏含泪带笑，正要诉几句衷肠，将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推向更深处。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淡雅、清幽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被夜风悄然送了进来。
这香气缥缈，淡到几乎难以察觉，却精准地钻入了弘历的鼻腔。
弘历正抚着如薏脸颊的手指蓦地一僵。
这味道.....
太熟悉了！
不是普通的香！
它清幽之下，似乎潜藏着一种能勾起人心底暗火的、令人烦躁不安的引子。它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穿了弘历被旧情迷蒙的心智，狠狠地扎进了他记忆深处最屈辱、最愤怒、最不堪回首的那个角落！
——安华殿！缠丝引！
那个宝相庄严的淫僧安吉！
那盒藏在翊坤宫妆台暗格、险些污了皇家清誉的烈性欢情药！
还有宫女艾儿在刑场上那撕心裂肺、将皇家脸面撕得粉碎的攀咬指控！
那些被他刻意用繁忙政务和与如薏的旧情暂时压下的、关于背叛、耻辱和滔天怒火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轰然炸开！
弘历猛地抽回手，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带着审视和暴戾的怒火，死死钉在如薏那张犹带泪痕、写满不解和错愕的脸上。
他看着这张他刚刚还觉得楚楚可怜、勾起他无限怜惜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恶心和刺眼。
这张脸，与那场丑闻，与那个被千刀万剐的淫僧安吉，仿佛被这根无形的香气之线，再次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你——”弘历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你宫里....焚的这是什么香？！”
如薏被他骤变的态度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惊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方才的温情脉脉仿佛只是一场幻梦，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香炉，茫然又惊恐地辩解：“没....没什么特别的香啊....就是....就是平日用的普通沉香....”
“普通沉香？”弘历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暴怒前的压抑：“朕闻着，倒像是安华殿那见不得人的腌臜东西！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对贱人安吉念念不忘？！”
所以最后才不顾朝中大臣的反对，非要立她为皇后，给她赫舍里氏的大姓、给她满洲上三旗高贵的身份，将她全家都抬成旗人。
只为了她能名正言顺地站在自己身边。
从前弘历不信富察琅嬅真的爱自己，现在他也不敢信苏绿筠不爱自己。
她一定是因为自己的爽约生气了，才会这样冷漠地对待自己。
没错，他的筠儿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她从小到大，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最爱元寿了”，她怎么会不爱自己呢？
弘历像是安慰到了自己，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等回到行宫，苏绿筠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温婉端庄，仿佛白日里那个在旧宅沉湎于伤痛、又在夜市开怀大笑的女子只是幻影。她并未多看身后脸色复杂的弘历一眼，只微微屈膝，声音温和：
“皇上，臣妾给皇额娘带了些江南特色的新鲜玩意儿和几味安神药材，想着她老人家舟车劳顿，正好送去解解闷。臣妾这就先行告退了。”
她礼数周全，语气恭敬，说完便带着慈心，径直往太后所居的宫苑方向走去，留下弘历僵在原地，手中那包冷透的条头糕愈发显得碍眼又多余。
弘历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心头那股被忽视的憋闷和无处发泄的愧疚搅得他烦躁不堪。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的纸包，那点心的棱角硌着他的掌心。
环顾四周，永琏永璋早已不见踪影，进忠垂首侍立，眼观鼻鼻观心。这空旷的殿前，竟只剩如薏那里，似乎还能寻到一丝带着旧日温存的慰藉。
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浮木，脚步有些沉重地转向如薏的居所。
如薏正坐在灯下，对着一卷佛经，心思却早已飘远。
听到通传皇上驾到，她眼中瞬间燃起希冀的光彩，连忙起身相迎。
“皇上.....”她略显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怯生生的委屈。
弘历走进来，将那包冷透的、油纸边缘都有些发硬的条头糕递了过去，脸上挤出一个自以为温和的笑容，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温柔：“喏，路过看到有卖这个的，想着你小时候也长在江南，定然喜欢这口，特意给你带的。尝尝？”
如薏的目光落在那包点心上，身体猛地一颤。
——他竟然还记得！
记得她也是江南长大的女儿，记得她也曾喜欢过这些街头小食！这份被记住的珍重，在经历了手钏局的巨大打击、失宠沉寂之后，显得如此珍贵，足以让她暂时忽略那些细微的不对劲。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上眼眶，顺着她圆润的脸颊滑落。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包冰冷的点心，仿佛捧着稀世珍宝。她解开纸绳，捻起一小块已经失去软糯口感、变得有些干硬的条头糕，珍而重之地送到唇边，浅浅地咬了一小口。
豆沙馅料甜腻依旧，凉意直透心底。
但她却仿佛尝到了世间最甜蜜的滋味，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弘历，声音哽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您还记得臣妾爱吃的....”
她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感动和被珍视的委屈。
弘历看着她梨花带雨、无比珍惜的样子，心中那份因苏绿筠冷漠而生的失落和空虚，竟奇异地被填满了一丝。
他享受着这种被依赖、被感念的掌控感，撒谎撒得面不改色，甚至带着几分自得：“自然记得。你小时候跟着你阿玛在江南任上，想必这些街头点心没少吃。朕路过瞧见，想着你定会喜欢。”
他上前一步，伸手想替她拭泪，语气愈发柔和暧昧：“莫哭了，你喜欢就好。这些年......委屈你了。”
昏黄的烛光下，旧日情愫混合着此刻的怜惜，丝丝缕缕的暧昧情谊在两人之间悄然流转。如薏含泪带笑，正要诉几句衷肠，将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情推向更深处。
就在这时——
一股极其淡雅、清幽的檀香，混着一丝若有似无、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被夜风悄然送了进来。
这香气缥缈，淡到几乎难以察觉，却精准地钻入了弘历的鼻腔。
弘历正抚着如薏脸颊的手指蓦地一僵。
这味道.....
太熟悉了！
不是普通的香！
它清幽之下，似乎潜藏着一种能勾起人心底暗火的、令人烦躁不安的引子。它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穿了弘历被旧情迷蒙的心智，狠狠地扎进了他记忆深处最屈辱、最愤怒、最不堪回首的那个角落！
——安华殿！缠丝引！
那个宝相庄严的淫僧安吉！
那盒藏在翊坤宫妆台暗格、险些污了皇家清誉的烈性欢情药！
还有宫女艾儿在刑场上那撕心裂肺、将皇家脸面撕得粉碎的攀咬指控！
那些被他刻意用繁忙政务和与如薏的旧情暂时压下的、关于背叛、耻辱和滔天怒火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点燃的火药，轰然炸开！
弘历猛地抽回手，脸上的温柔笑意如同潮水般急速褪去，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带着审视和暴戾的怒火，死死钉在如薏那张犹带泪痕、写满不解和错愕的脸上。
他看着这张他刚刚还觉得楚楚可怜、勾起他无限怜惜的脸，此刻却觉得无比恶心和刺眼。
这张脸，与那场丑闻，与那个被千刀万剐的淫僧安吉，仿佛被这根无形的香气之线，再次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你——”弘历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寒，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寒意：“你宫里....焚的这是什么香？！”
如薏被他骤变的态度和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惊得浑身一颤，整个人都懵了！
方才的温情脉脉仿佛只是一场幻梦，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香炉，茫然又惊恐地辩解：“没....没什么特别的香啊....就是....就是平日用的普通沉香....”
“普通沉香？”弘历冷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不信任和暴怒前的压抑：“朕闻着，倒像是安华殿那见不得人的腌臜东西！怎么，事到如今，你还对贱人安吉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