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娘娘更没有欠你什么。她救过你多少次？为你挡过多少风雨？念在哲悯皇贵妃的份上，她何曾亏待过你？是你自己，一次次选择了疏远、猜忌，选择了攀附如薏那条注定沉没的船，把她的真心弃如敝履。”
“我也没有欠你什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你只看到我‘中宫嫡子’的光环，只看到你汲汲营营也够不到的位置。那你可曾看见，我因为这个身份，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多少次差点活不下来？”
永琏微微倾身，那双酷似弘历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漠。
“你根本不懂，大哥。你永远不懂一个皇子、一个太子乃至一个帝王，肩上扛着的究竟是什么。那不是你眼中简单的荣华富贵，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权力。那是江山社稷，是黎民苍生。是如履薄冰的责任，是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重担。”
“天下，从来就不是‘荣华’两个字那么简单。”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而你，只在乎后者。”
永璜怔住了，所有的怨恨、嘲讽、不甘，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吐不出来。
“算了。”
永琏略有些无趣地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而莫名其妙努力了一辈子的哥哥：“和你待在一起，只会让我疲累。我只负责来看你最后一眼，看完了，我也要回去给纯娘娘复命了。”
“她让你安心读书习武的时候你没有听，让你活着赎罪的时候你也没有听。那你就在天上看着吧，看着她是怎么走到皇后的位置上，看着她是如何顺遂富贵一生。”
说着，他又笑起来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真心：“当然了，她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了。”
撷芳殿。
“九阿哥身子弱，不是让乳母将药喝下化作乳汁喂给阿哥吗？怎么这么久了阿哥一点起色都没有？”苏绿筠抱着嚎啕大哭的九阿哥，目光淡淡扫过底下跪着的乳母，声音岁不大，却带着凌冽的寒意。
乳母抖如糠筛。
她们哪里能想到这九阿哥不受皇帝喜爱，生母又是一朝失势的嘉嫔，结果被纯贵妃娘娘看重呢？
九阿哥的那些药比黄连还苦，她们每次都是喝一点剩下的全倒了，奶水里头又怎么会有药性呢？
“都不说话？看来是都失职了。”茉心冷笑一声，她在苏绿筠身边这几年见了她的本事和手段，对她心服口服，有时候想起来高曦月，只觉得苏绿筠对高曦月已经很好了。
故而现在跟着慈心仔仔细细地学着，等将来璟桁出嫁，她就陪着公主一辈子去。
“来人！还不赶紧将这些欺上瞒下的东西拖出去！”筱果厉喝一声，一边的小太监作势就要上前。
慈心不在，她们相互配合，给奶娘吓得哭了出来，纷纷求饶：“纯贵妃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无心之失啊！”
“无心？”苏绿筠目光冷冷地降了下来，如一座大山压在二人身上：“你们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每日都把九阿哥的药倒了去。本想着你们自己说出来，还有条活路，谁知道你们自己不要命。”
“本宫心善，也容得下人偶尔行差踏错，但容不得的，是心思不纯，妄图瞒天过海、陷主子于不义。你们可知，这宫里的路，若自己踏歪了，本宫纵有千般不忍，也留你不得。”
说着，她转过身去，不让尚在襁褓的九阿哥看见凶残的一幕：“拖下去，杖责三十逐出宫去永不再用。”
“嗻。”
小太监得了令，立即凶神恶煞地堵了两人的嘴将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人一走，早早候在一旁的另两个奶娘立即上前。苏绿筠这才将九阿哥交给二人，其中一个奶娘立即到道：“娘娘放心，奴婢来的时候已经将九阿哥的药尽数喝下，这会药性应该已经发起来了。奴婢等必定尽心照顾九阿哥，不叫九阿哥继续受罪。”
苏绿筠一向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脸上又换上了惯常的温和的笑意：“你们倒是忠心，好好伺候着，把阿哥伺候好了，本宫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赏。”
她缓步走出撷芳殿厚重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抹焦急徘徊的玫红色身影上。
金玉妍，或者说嘉嫔金氏，正像困兽般在撷芳殿门前的空地上踱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焦灼与不甘。
看见苏绿筠出来，她脚步猛地一顿，眼中瞬间迸射出希冀的光芒，但那光芒在对上苏绿筠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又迅速黯淡下去，化为深深的屈辱。
她极其不情愿地、几乎是咬着牙，缓缓屈膝，行了一个僵硬而疏离的礼：“臣妾....给纯贵妃娘娘请安。”
苏绿筠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意，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抗拒，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嘉嫔起来吧。本宫刚看过九阿哥，太医说只是受了些风寒，小孩子家恢复得快，并无大碍，你且安心。”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安心？
金玉妍的心却像被狠狠揪住。
她哪里能安得下心？她的九阿哥，她那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被皇上厌弃、连名字都没有就被匆匆送来撷芳殿的儿子！
苏绿筠轻飘飘一句“并无大碍”，在她听来更像是胜利者的敷衍和施舍。
“娘娘！”金玉妍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母亲被隔绝在外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恳求：
“娘娘仁慈！求娘娘开恩，让臣妾进去看一眼！就一眼！九阿哥他身子骨弱，那些奴才都是贱皮贱肉，见风使舵惯了，哪里会真心实意地照顾他？求娘娘——”
她话音未落，侍立在苏绿筠身侧的筱果已向前一步，声音清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嘉嫔慎言！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担忧我们纯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照拂皇嗣不尽心？还是质疑皇上将阿哥公主们安置在撷芳殿由专人抚育的旨意？”
“我也没有欠你什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威严：
“你只看到我‘中宫嫡子’的光环，只看到你汲汲营营也够不到的位置。那你可曾看见，我因为这个身份，多少次在鬼门关前徘徊？多少次差点活不下来？”
永琏微微倾身，那双酷似弘历的眼睛里，没有恨，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漠。
“你根本不懂，大哥。你永远不懂一个皇子、一个太子乃至一个帝王，肩上扛着的究竟是什么。那不是你眼中简单的荣华富贵，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权力。那是江山社稷，是黎民苍生。是如履薄冰的责任，是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的重担。”
“天下，从来就不是‘荣华’两个字那么简单。”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洞穿一切的冰冷：“而你，只在乎后者。”
永璜怔住了，所有的怨恨、嘲讽、不甘，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吐不出来。
“算了。”
永琏略有些无趣地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为什么而莫名其妙努力了一辈子的哥哥：“和你待在一起，只会让我疲累。我只负责来看你最后一眼，看完了，我也要回去给纯娘娘复命了。”
“她让你安心读书习武的时候你没有听，让你活着赎罪的时候你也没有听。那你就在天上看着吧，看着她是怎么走到皇后的位置上，看着她是如何顺遂富贵一生。”
说着，他又笑起来了，这次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真心：“当然了，她的一切都和你无关了。”
撷芳殿。
“九阿哥身子弱，不是让乳母将药喝下化作乳汁喂给阿哥吗？怎么这么久了阿哥一点起色都没有？”苏绿筠抱着嚎啕大哭的九阿哥，目光淡淡扫过底下跪着的乳母，声音岁不大，却带着凌冽的寒意。
乳母抖如糠筛。
她们哪里能想到这九阿哥不受皇帝喜爱，生母又是一朝失势的嘉嫔，结果被纯贵妃娘娘看重呢？
九阿哥的那些药比黄连还苦，她们每次都是喝一点剩下的全倒了，奶水里头又怎么会有药性呢？
“都不说话？看来是都失职了。”茉心冷笑一声，她在苏绿筠身边这几年见了她的本事和手段，对她心服口服，有时候想起来高曦月，只觉得苏绿筠对高曦月已经很好了。
故而现在跟着慈心仔仔细细地学着，等将来璟桁出嫁，她就陪着公主一辈子去。
“来人！还不赶紧将这些欺上瞒下的东西拖出去！”筱果厉喝一声，一边的小太监作势就要上前。
慈心不在，她们相互配合，给奶娘吓得哭了出来，纷纷求饶：“纯贵妃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无心之失啊！”
“无心？”苏绿筠目光冷冷地降了下来，如一座大山压在二人身上：“你们真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每日都把九阿哥的药倒了去。本想着你们自己说出来，还有条活路，谁知道你们自己不要命。”
“本宫心善，也容得下人偶尔行差踏错，但容不得的，是心思不纯，妄图瞒天过海、陷主子于不义。你们可知，这宫里的路，若自己踏歪了，本宫纵有千般不忍，也留你不得。”
说着，她转过身去，不让尚在襁褓的九阿哥看见凶残的一幕：“拖下去，杖责三十逐出宫去永不再用。”
“嗻。”
小太监得了令，立即凶神恶煞地堵了两人的嘴将人粗暴地拖了出去。
人一走，早早候在一旁的另两个奶娘立即上前。苏绿筠这才将九阿哥交给二人，其中一个奶娘立即到道：“娘娘放心，奴婢来的时候已经将九阿哥的药尽数喝下，这会药性应该已经发起来了。奴婢等必定尽心照顾九阿哥，不叫九阿哥继续受罪。”
苏绿筠一向喜欢这种识时务的人，脸上又换上了惯常的温和的笑意：“你们倒是忠心，好好伺候着，把阿哥伺候好了，本宫绝对不会少了你们的赏。”
她缓步走出撷芳殿厚重的大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目光落在不远处那抹焦急徘徊的玫红色身影上。
金玉妍，或者说嘉嫔金氏，正像困兽般在撷芳殿门前的空地上踱步，姣好的面容上满是焦灼与不甘。
看见苏绿筠出来，她脚步猛地一顿，眼中瞬间迸射出希冀的光芒，但那光芒在对上苏绿筠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又迅速黯淡下去，化为深深的屈辱。
她极其不情愿地、几乎是咬着牙，缓缓屈膝，行了一个僵硬而疏离的礼：“臣妾....给纯贵妃娘娘请安。”
苏绿筠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的笑意，仿佛没看到对方眼中的抗拒，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
“嘉嫔起来吧。本宫刚看过九阿哥，太医说只是受了些风寒，小孩子家恢复得快，并无大碍，你且安心。”
她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安心？
金玉妍的心却像被狠狠揪住。
她哪里能安得下心？她的九阿哥，她那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被皇上厌弃、连名字都没有就被匆匆送来撷芳殿的儿子！
苏绿筠轻飘飘一句“并无大碍”，在她听来更像是胜利者的敷衍和施舍。
“娘娘！”金玉妍猛地抬起头，眼中是母亲被隔绝在外的绝望和不顾一切的恳求：
“娘娘仁慈！求娘娘开恩，让臣妾进去看一眼！就一眼！九阿哥他身子骨弱，那些奴才都是贱皮贱肉，见风使舵惯了，哪里会真心实意地照顾他？求娘娘——”
她话音未落，侍立在苏绿筠身侧的筱果已向前一步，声音清亮，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
“嘉嫔慎言！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担忧我们纯贵妃娘娘协理六宫、照拂皇嗣不尽心？还是质疑皇上将阿哥公主们安置在撷芳殿由专人抚育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