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她渴望听到女儿唤一声“额娘”，渴望一个拥抱，就像璟璨初降人世时那样全身心地依赖着她。
白蕊姬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紧接着，璟璨向后退了一步。
在金玉妍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清晰地后退了一步。
“嘉娘娘，您怀着小弟弟或是小妹妹，身子贵重。儿臣……不敢与您亲近。”
那孩童的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与金玉妍如出一辙的、近乎冷酷的决绝。相似的，是那种要将敌人置于死地的漠然。
皇帝的话早已烙印在她心上——她不是额娘的孩子，她的亲额娘害了养母的孩子，所以她被送去，是作为补偿。
早慧而年幼的璟璨也曾为此深深痛苦。
是养母白蕊姬日复一日用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爱告诉她“额娘爱你”，她才重新学会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她像个小太阳般长大，明事理，知进退，但骨子里流淌的，是与金玉妍相似的狠厉。
更何况，她心中也埋着对生母的怨。若非金玉妍作恶，她怎会与生母分离？怎会背负“补偿品”的身份？她若安分守己，自己或许还能是个纯粹的孩子！
金玉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仿佛无法理解女儿的话语。贞淑见势不妙，慌忙招呼宫人七手八脚地将瘫软的金玉妍从地上搀扶起来。
“贱人！是不是你教的！是不是你！”金玉妍瞬间化身暴怒的母狮，什么体统规矩都抛诸脑后，眼中喷火，恨不得将白蕊姬生吞活剥：“是你！是你挑唆我的女儿这样对我说话！”
白蕊姬却毫无惧色，反倒先低下头，柔声对璟璨说：“璨璨乖，你先去找六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
璟璨懂事地点点头，知道额娘有话要说，依言行礼告退。
待璟璨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白蕊姬才缓缓抬眸，看向状若疯狂的金玉妍，嘴角噙着一丝讥诮：“嘉贵妃娘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您不是向来不喜欢女儿吗？没关系，臣妾喜欢得很。”
她理了理鬓边流苏，声音依旧娇柔，却字字如针：“臣妾不在乎膝下是儿是女，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是个孩子，臣妾疼她、爱她，仅此而已。”
“来人……来人啊！给本宫掌她的嘴！”金玉妍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尖声下令。
白蕊姬却是不慌不忙，姿态从容：“嘉贵妃好大的威风。怎么，要在景仁宫纯贵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成？你凭什么呀？啊？”
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呵，你以为你是谁？皇贵妃？还是……皇后了？”
“皇后”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金玉妍心口，让她浑身一震，翻腾的怒火竟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白蕊姬眼神轻蔑地将金玉妍上下打量一番，随意福了福身，便径直越过她向前走去。只是在与仍处于震惊与狂怒中的金玉妍擦肩而过时，用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低低地抛下一句：
“不过么，那些话……我确实没教过璟璨。娘娘不妨猜猜，是谁教的？毕竟啊，她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孩子。”
“啊啊啊——————”
金玉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转身死死盯住白蕊姬的背影，眼中是滔天的怨毒与恨意：“你以为你能仗着苏绿筠得意多久？！本宫早晚有一天要了你的贱命！到时候，就算苏绿筠也护不住你！”
“那臣妾……可就恭候大驾了。”白蕊姬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她向来如此，一旦决定前行，便绝不回头。她是死过一次又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是舍弃了尊严与为人之本才得以重生的人。这世上，除了苏绿筠，无人能真正理解她心中的坚韧。
正如世上除了白蕊姬，也无人知晓璟璨那份疏离与冷酷，正是承袭自她那高高在上又凉薄无比的阿玛。
她笑着向前走去，将金玉妍的歇斯底里抛在身后。
她的任务已然完成，至于金玉妍的威胁？
谁在乎呢？
果不其然，被白蕊姬狠狠刺激了一顿后，金玉妍更着急了，她在暗处的动作越来越多。甚至心急的太过明显，连弘历都察觉到了异样。
弘历虽对如薏生疑，但金玉妍这般急吼吼地递刀、恨不得立刻将一个小宫女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姿态，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喜和警惕。
这嘉贵妃，似乎不是单纯为了肃清宫规，倒像是急于坐实些什么，或是转移视线。他私下对苏绿筠提了一句：“嘉妃对此事，似乎过于关切了。”
“玉妍妹妹确实是对此事很伤心，就连那收了安多大师的小宫女也是玉妍妹妹发现的呢。”苏绿筠笑的温柔，一脸单纯，根本没有一丝丝挑拨离间的感觉：
“倒是臣妾不如妹妹警惕了。”
说到最后，她脸上居然有几分愧疚。
弘历心中冷笑，金玉妍哪里是警惕，是心思不纯。但他面上还是温和地安慰了苏绿筠，好好地鼓励了她一番，又赏了不少珍宝才算完。
艾儿最终还是被投入了慎刑司。
她一个涉世未深、在冰室受尽磋磨的小宫女，哪里经得起那些慎刑司的那些罚？就算苏绿筠下旨不许酷刑审问，他们也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过几日，艾儿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不过这些痛苦对于艾儿来说远不及内心的绝望，她日夜哭泣，并非全为自己，更是伤心欲绝地想着：是自己连累了安多师傅！那样清净出尘的人，竟因她一时妄念而蒙羞受难，她万死难辞其咎。
巡守太监早早被金玉妍收买，见时机成熟，假作好心，趁着送饭或看守的间隙，故意在艾儿耳边开导：
“傻丫头，哭有什么用？这宫里收和尚东西的，难道就你一个？安吉大师不也给翊坤宫送了好多东西？供香、手串儿……皇贵妃收得，你一个小宫女收串念珠算什么大罪？要论起来，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她渴望听到女儿唤一声“额娘”，渴望一个拥抱，就像璟璨初降人世时那样全身心地依赖着她。
白蕊姬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紧接着，璟璨向后退了一步。
在金玉妍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清晰地后退了一步。
“嘉娘娘，您怀着小弟弟或是小妹妹，身子贵重。儿臣……不敢与您亲近。”
那孩童的声音清脆，却透着一股与金玉妍如出一辙的、近乎冷酷的决绝。相似的，是那种要将敌人置于死地的漠然。
皇帝的话早已烙印在她心上——她不是额娘的孩子，她的亲额娘害了养母的孩子，所以她被送去，是作为补偿。
早慧而年幼的璟璨也曾为此深深痛苦。
是养母白蕊姬日复一日用温暖的怀抱和坚定的爱告诉她“额娘爱你”，她才重新学会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
她像个小太阳般长大，明事理，知进退，但骨子里流淌的，是与金玉妍相似的狠厉。
更何况，她心中也埋着对生母的怨。若非金玉妍作恶，她怎会与生母分离？怎会背负“补偿品”的身份？她若安分守己，自己或许还能是个纯粹的孩子！
金玉妍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仿佛无法理解女儿的话语。贞淑见势不妙，慌忙招呼宫人七手八脚地将瘫软的金玉妍从地上搀扶起来。
“贱人！是不是你教的！是不是你！”金玉妍瞬间化身暴怒的母狮，什么体统规矩都抛诸脑后，眼中喷火，恨不得将白蕊姬生吞活剥：“是你！是你挑唆我的女儿这样对我说话！”
白蕊姬却毫无惧色，反倒先低下头，柔声对璟璨说：“璨璨乖，你先去找六妹妹玩一会儿好不好？”
璟璨懂事地点点头，知道额娘有话要说，依言行礼告退。
待璟璨的身影消失在宫道尽头，白蕊姬才缓缓抬眸，看向状若疯狂的金玉妍，嘴角噙着一丝讥诮：“嘉贵妃娘娘何必动这么大的气？您不是向来不喜欢女儿吗？没关系，臣妾喜欢得很。”
她理了理鬓边流苏，声音依旧娇柔，却字字如针：“臣妾不在乎膝下是儿是女，也不在乎她是不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就是个孩子，臣妾疼她、爱她，仅此而已。”
“来人……来人啊！给本宫掌她的嘴！”金玉妍气得几乎失去理智，尖声下令。
白蕊姬却是不慌不忙，姿态从容：“嘉贵妃好大的威风。怎么，要在景仁宫纯贵妃娘娘的眼皮子底下动手不成？你凭什么呀？啊？”
她轻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呵，你以为你是谁？皇贵妃？还是……皇后了？”
“皇后”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金玉妍心口，让她浑身一震，翻腾的怒火竟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白蕊姬眼神轻蔑地将金玉妍上下打量一番，随意福了福身，便径直越过她向前走去。只是在与仍处于震惊与狂怒中的金玉妍擦肩而过时，用仅容两人听见的音量，低低地抛下一句：
“不过么，那些话……我确实没教过璟璨。娘娘不妨猜猜，是谁教的？毕竟啊，她可不是您一个人的孩子。”
“啊啊啊——————”
金玉妍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猛地转身死死盯住白蕊姬的背影，眼中是滔天的怨毒与恨意：“你以为你能仗着苏绿筠得意多久？！本宫早晚有一天要了你的贱命！到时候，就算苏绿筠也护不住你！”
“那臣妾……可就恭候大驾了。”白蕊姬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
她向来如此，一旦决定前行，便绝不回头。她是死过一次又从地狱爬回来的人，是舍弃了尊严与为人之本才得以重生的人。这世上，除了苏绿筠，无人能真正理解她心中的坚韧。
正如世上除了白蕊姬，也无人知晓璟璨那份疏离与冷酷，正是承袭自她那高高在上又凉薄无比的阿玛。
她笑着向前走去，将金玉妍的歇斯底里抛在身后。
她的任务已然完成，至于金玉妍的威胁？
谁在乎呢？
果不其然，被白蕊姬狠狠刺激了一顿后，金玉妍更着急了，她在暗处的动作越来越多。甚至心急的太过明显，连弘历都察觉到了异样。
弘历虽对如薏生疑，但金玉妍这般急吼吼地递刀、恨不得立刻将一个小宫女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姿态，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喜和警惕。
这嘉贵妃，似乎不是单纯为了肃清宫规，倒像是急于坐实些什么，或是转移视线。他私下对苏绿筠提了一句：“嘉妃对此事，似乎过于关切了。”
“玉妍妹妹确实是对此事很伤心，就连那收了安多大师的小宫女也是玉妍妹妹发现的呢。”苏绿筠笑的温柔，一脸单纯，根本没有一丝丝挑拨离间的感觉：
“倒是臣妾不如妹妹警惕了。”
说到最后，她脸上居然有几分愧疚。
弘历心中冷笑，金玉妍哪里是警惕，是心思不纯。但他面上还是温和地安慰了苏绿筠，好好地鼓励了她一番，又赏了不少珍宝才算完。
艾儿最终还是被投入了慎刑司。
她一个涉世未深、在冰室受尽磋磨的小宫女，哪里经得起那些慎刑司的那些罚？就算苏绿筠下旨不许酷刑审问，他们也有的是折磨人的法子，不过几日，艾儿便被折磨得形销骨立。
不过这些痛苦对于艾儿来说远不及内心的绝望，她日夜哭泣，并非全为自己，更是伤心欲绝地想着：是自己连累了安多师傅！那样清净出尘的人，竟因她一时妄念而蒙羞受难，她万死难辞其咎。
巡守太监早早被金玉妍收买，见时机成熟，假作好心，趁着送饭或看守的间隙，故意在艾儿耳边开导：
“傻丫头，哭有什么用？这宫里收和尚东西的，难道就你一个？安吉大师不也给翊坤宫送了好多东西？供香、手串儿……皇贵妃收得，你一个小宫女收串念珠算什么大罪？要论起来，你这才哪儿到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