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殿内禁制-《我,洪荒最大变数》

  光膜微凉的触感刚从周身褪去,外界时空乱流的狂暴气息便被彻底隔绝,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沉甸甸的死寂,庄重得令人窒息。

  周渊踉跄着稳住身形,混沌龙元与神印道韵仍在周身流转,刚才穿梭乱流时留下的护罩裂痕尚未完全平复。他抬眼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 神殿内部的广阔远超从光膜外窥探的景象,仿佛自成一方天地,时空在这里呈现出奇异的稳固感,没有半分外界的错乱飘摇。脚下并非之前所见的青金石,而是一块块通体莹润、散发着淡淡柔光的神玉,玉面上刻满了繁复玄奥的星辰图案,这些星辰以难以察觉的频率缓缓流转,仿佛映照着某个早已湮灭的宇宙星空。

  神玉缝隙中逸散出的精纯能量绝非寻常神性,而是更为古老本源的混沌元气,吸入一口便让丹田内本就因共鸣而悸动的混沌道种加速运转,连带着掌心的归墟破法神印也愈发滚烫。目光所及,巨大的廊柱巍然矗立,柱身雕刻的龙腾凤舞、神战异兽纹路虽因岁月侵蚀而模糊,却依旧难掩昔日雄伟,只是大多已断裂倒塌,或斜倚墙壁,或横亘廊道,无声诉说着当年的惨烈厮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古老气息,混杂着干涸的血腥与法则破碎的余韵,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不甘,如同无形潮水般反复冲刷着周渊的神魂,让他莫名心悸。

  他收敛心神,脚下步伐谨慎却坚定。此前闯过乱流、决断踏入神殿的果决尚未褪去,此刻心中唯有一个念头 —— 靠近主殿中央那具百丈古神尸骸,取走胸口那件与神印产生强烈共鸣的神秘物品。

  然而,仅仅走出十余步,脚下的神玉突然亮起一道微弱银光。周渊心中一凛,下意识顿步,只见那些星辰图案瞬间被激活,一道道银色神纹顺着地面蔓延交织,形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将他笼罩。

  下一刻,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断柱林立的廊道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战火纷飞的荒原。暗红色的天空如同被鲜血浸染,大地龟裂,沟壑纵横,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毁灭气息。无数身影在荒原上厮杀:神族战士身着璀璨神甲,手持神器怒吼冲锋;诡异魔物形态狰狞,漆黑魔气翻滚吞噬;还有无数不知名的生灵在哀嚎中陨落。周渊仿佛置身上古大战核心,兵器碰撞的铿锵、临死前的惨叫、愤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的耳膜。

  更可怕的是,一股庞大的意志强行侵入神魂,试图扭曲他的认知。“守护,便是牺牲!你愿意为守护你所珍视的一切,付出自己的生命吗?”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景象再变,他站在一座宏伟城池的城墙上,身前是密密麻麻的魔物,身后是手无寸铁的子民。城池即将被攻破,绝望在人群中蔓延。“要么引爆神魂,与魔物同归于尽,换子民一线生机;要么转身逃离,保全自身,任由城池毁灭。” 那声音再次催促,“做出你的选择!”

  这便是禁制的问心之局?

  周渊心神清明,并未被幻象迷惑。之前在乱流中尚能坚守本心、决断入局,此刻面对虚妄考验更不会动摇。他深知守护绝非盲目牺牲,若自身陨落,一切守护便成空谈。当即运转混沌道种,一缕混沌元气从丹田升起,流转至识海。混沌包容万物,亦能看破虚妄,识海中的道种散发出淡淡灰光,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隔绝了侵入神魂的意志。

  眼前幻象如冰雪遇烈日般消融,周渊心中默念:“我的道,是掌控自身命运,守护想守护之物,以己之道辟出生路,而非愚忠殉葬。”

  随着意念坚定,周围神纹光芒黯淡,压迫感渐消。他脚步不停,继续前行 —— 这只是第一道考验,真正的危险必然还在前方。

  果然,行至一根断裂的廊柱旁,金色神纹突然亮起,交织成一道光幕挡在身前。光幕中浮现出无数画面:恒星坍塌化为星云,森林焚毁后新芽破土,生灵寿终神魂归墟,文明崛起又覆灭,循环往复,永不停歇。

  “毁灭与新生,何为因?何为果?” 苍老的声音带着疑惑与探究,“若一切终将毁灭,追寻力量的意义何在?”

  浩瀚的生灭之力让周渊感受到自身渺小,却并未让他迷茫。混沌道种在识海缓缓旋转,包容万物的气息抚平了心神的悸动。他想起自己一路逆天争命的历程,从微末崛起,闯乱流、破幻境,所求的正是掌控命运。

  “毁灭与新生,本是混沌一体两面。” 周渊心中暗道,“无毁灭便无新生,恒星坍塌孕育新星,灰烬滋养草木新生,毁灭是破而后立的开端。” 他眼神愈发坚定,“我追寻力量,非为称霸或苟活,而是为了在毁灭降临时拥有守护之力,在新生降临之际掌控大道轨迹,跳出无尽生灭轮回,追求真正的超脱!这便是我修行的意义。”

  清晰的意念如同惊雷,冲击着考验意志。光幕神纹剧烈闪烁后,如潮水般退去。周渊继续前行,一路上又经历了数道禁制:有考验力量掌控的幻境,让他在暴涨的神力中坚守本心;有试探道心坚守的迷局,以无尽诱惑试图让他偏离大道;还有绝境抉择的推演,模拟天地崩坏时的取舍。每一次,他都以混沌道心为基,以之前闯险的果决为骨,看破虚妄,稳步前行。

  随着一道道禁制被破解,周围神纹光芒愈发黯淡,运转速度渐缓,阻碍之力大幅减弱。当他走过最后一根断柱,抵达廊道尽头时,主殿入口处,一道极其淡薄、近乎透明的虚影正缓缓凝聚。

  那是一道数丈高的身影,身着古老神甲,身姿挺拔,即便只是残念虚影,也散发着睥睨天下的威严。虚影周身环绕着淡淡混沌元气,与空气中的悲怆意志融为一体,形成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双眼,深邃如同星空,翻涌着战争的惨烈、陨落的不甘、对过往的追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与希冀 —— 这正是神殿主人的古神残念!

  周渊心中凛然,能感受到这道残念的古老与强大,即便只剩一丝意志,也绝非寻常修士能抗衡。但他并未感受到攻击性,残念只是静静悬浮,用深邃的眼眸注视着他,仿佛在打量继承者。

  没有语言交流,浩大而苍凉的意念跨越无尽岁月,直接传入周渊脑海:

  “为何追求力量?”

  “毁灭与新生,你真能看透真谛?”

  “上古之劫,诸神陨落,我以自身为祭布下此殿,守护最后的希望。若再遇绝境,你选守护,还是毁灭?”

  三道意念层层递进,直指核心,带着古老神祗的疑惑、审视与深埋的希冀,每一道都蕴含磅礴力量,冲击着周渊的神魂,欲要剖析他最真实的道心。

  周渊闭上双眼,静下心来。他能感受到残念中的无尽悲伤 —— 那是目睹战友陨落、天地崩坏的痛苦;能体会其中的不甘 —— 那是未竟守护使命的执念;更能察觉一丝希冀 —— 那是对未来继承者的期盼。

  他的心神彻底沉浸,混沌道种缓缓旋转,平和而坚定的气息笼罩识海。梳理好思绪与道的理解后,他以意念回应:

  “我追求力量,非为称霸天地或长生不死,而是为了掌控自身命运,不再被天道束缚、因果牵绊。” 周渊的意念平静却坚定,“我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身不由己,唯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珍视之人,按自己的意愿活下去,探索大道终极奥秘,追求真正的超脱。”

  “毁灭与新生,是混沌本质。” 他继续传递意念,“混沌生万物,万物归混沌,循环往复。毁灭非终点,而是新生契机;新生亦非永恒,终将回归混沌。我所修混沌大道,便是包容这生灭循环,掌控轨迹,让毁灭成为破而后立的开端,让新生成为大道进阶的阶梯。我不敢说已然看透,但这便是我坚信的混沌真谛。”

  “至于绝境抉择……” 周渊的意念带上一丝决然,“守护与毁灭并非绝对对立。若守护意味着永恒沉沦,或导致更大毁灭,这般守护毫无意义;若毁灭能带来新生、打破绝境,便是必要之举。我的道,是守护自身之道与珍视之物,为此可不惜一切,与天地为敌;但若守护失去意义,我亦能毅然放手,以毁灭为始,开辟生路。”

  “上古之劫,你以自身为祭守护希望,这份执念与勇气令我敬佩。” 意念中带上一丝尊重,“但时代变迁,大道流转,如今天地已非上古之时。我的道或许与你不同,但对守护的执着、对大道的追求,一脉相承。”

  纯粹的本心与坚定的道心如同涓涓细流,流入古神残念意识。残念静静 “聆听”,那双蕴含无尽悲伤的眼睛微微闪烁。良久,周渊感受到残念气息发生微妙变化:浓郁的悲怆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释然与认可。

  深邃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仿佛看到了熟悉又陌生的特质 —— 对大道的执着、绝境中不放弃的意志、守护与毁灭并存的混沌理念。这特质与上古神祗的信念既有不同,又有相通之处,让沉寂万古的残念产生了久违的共鸣。

  没有更多交流,古神残念缓缓向两侧散开,如同拉开帷幕,为周渊让出通往主殿的道路。随着残念散开,主殿入口处残存的神纹禁制彻底黯淡,不再散发能量波动,阻碍之力消失无踪。

  周渊睁开双眼,望着缓缓消散的残念虚影,心中涌起复杂情绪 —— 敬佩其上古守护之功,也理解其万古执念。他微微颔首,既是尊重,也是感谢。若非这场考验,他对道心与混沌大道的理解,亦不会如此深刻。

  随后,他不再犹豫,迈步踏入主殿。

  主殿的广阔远超廊道,殿顶高耸入云,仿佛连接九天。殿内无多余装饰,中央位置,那具高达百丈的古神尸骸静静横卧。即便陨落万古,尸骸依旧散发着心悸的威压,残破的神甲上布满狰狞裂痕,每一根骨骼都如擎天巨柱,泛着淡淡金光,难掩生前叱咤风云、守护天地的磅礴气概。

  周渊站在尸骸脚下,仰望这尊上古大能的遗躯,心中震撼不已。他的目光最终落在尸骸胸口 —— 那里插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混沌色晶体,表面流淌着淡淡光泽,仿佛蕴含宇宙奥秘。晶体周围环绕着精纯混沌元气,与丹田内的混沌道种产生强烈共鸣,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神骸之心!或是破法之核!

  周渊心脏加速跳动,能清晰感受到晶体中蕴含的恐怖力量 —— 那是破尽万法、掌控混沌的本源之力。得到它,修为必将质的飞跃,对混沌大道的理解也会更上一层楼。

  它近在眼前,唾手可得。

  但周渊并未贸然上前。之前闯乱流的谨慎与多次破禁的经验告诉他,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这具历经万古而完好的尸骸,这颗持续散发强大能量的晶体,必然藏着最后的考验与未知危险。

  他能感受到,破法之核中隐隐传来一丝微弱意志,似在等待,又似在警惕;古神尸骸上也残留着最后一道禁制,贸然触碰,恐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周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激动,眼神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