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同行的修罗场-《综武:开局拜师风清扬》

  雪,下得更大了。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苍白得令人绝望。就像李寻欢此刻的脸色。

  那辆并不算豪华,甚至有些破旧的马车,在官道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车辙。

  铁传甲坐在车辕上赶车,那条长鞭在风雪中甩得“啪啪”作响,仿佛是在发泄着心中的郁气。

  车厢内。

  气氛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凝固。

  李寻欢坐在左侧,手里依旧握着那个酒壶,但他已经很久没有喝一口了。

  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坐在对面的李逸。

  那种目光很复杂。

  有震惊,有痛心,有愧疚,甚至还有一丝……想要从这少年脸上找出“他在撒谎”的渴望。

  可惜,李逸让他失望了。

  这张脸,虽然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那眉眼、那鼻梁,尤其是那种偶尔流露出的伪善与阴柔的笑意,简直和龙啸云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李逸裹着那件从查猛那里“顺”来的厚羊皮袄,舒舒服服地靠在车厢壁上。

  他当然知道李寻欢在看他。

  他也知道李寻欢现在心里有多难受。

  但他一点都不想安慰这位“探花郎”。相反,他觉得很有趣。

  “大叔。”

  李逸忽然开口了,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的肺好像不太好,少喝点酒吧。”

  李寻欢的手微微一抖,苦笑了一声:“习惯了。有时候,酒比药管用。”

  “酒能麻痹神经,药只能治病。”

  李逸淡淡地说道:“看来大叔你的病不在身上,在心里。”

  李寻欢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看人竟然如此通透。

  “你……很聪明。”李寻欢叹了口气,“像你父亲。”

  “是吗?”

  李逸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我母亲临死前也这么说。她说我这股子‘忘恩负义’的机灵劲儿,最像那个负心汉。”

  “负心汉……”

  这三个字,像三把刀,同时插在了李寻欢的心上。

  大哥是负心汉?

  那诗音呢?诗音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你……你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李寻欢的声音有些发颤。

  李逸歪着头,似乎在回忆。

  “她啊,是个傻女人。当年在关外救了一个受了伤的男人,那男人说会回来接她,结果一走就是十几年,杳无音信。”

  “她就一直等,等到病入膏肓,等到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了,才肯把这块玉佩拿出来给我。”

  李逸说的这些,半真半假。

  系统植入的记忆里,那个母亲确实是个苦命人。但李逸特意加重了“等待”和“贫穷”的描述。

  为的,就是刺激李寻欢。

  果然。

  李寻欢握着酒壶的手,指节已经发白。

  “龙啸云……大哥……”他喃喃自语,“你在兴云庄锦衣玉食,名满天下,可曾想过关外还有对孤儿寡母在为你受苦?”

  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第一次在这个“烂好人”的心中升起。

  以前,他觉得龙啸云是他的恩人,是他的大哥,是为了救他不惜性命的豪杰。

  所以他把林诗音让了出去,把家产让了出去。

  因为他觉得,大哥会比他更爱诗音,更懂得珍惜。

  可现在……

  一个连关外救命恩人都能抛弃,连亲生骨肉都能不闻不问的男人。

  真的会珍惜诗音吗?

  车厢里的空气,愈发压抑。

  而在车厢外,风雪中。

  一个单薄的身影,正倔强地跟在马车旁边。

  是阿飞。

  李寻欢本来邀请他上车,但他拒绝了。

  “我不习惯坐车。我也没钱付车费。”

  这就是阿飞的理由。

  简单,固执,且骄傲。

  李逸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那个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没有掉队的少年。

  “喂,阿飞。”

  李逸喊道。

  阿飞没有回头,依旧埋头走路。

  “进来吧。”李逸扔过去一个酒袋,“就算不坐车,进来避避风也是好的。你要是冻僵了,手就不快了。手不快,你的剑就是废铁。”

  这句话,击中了阿飞的软肋。

  他可以忍受饥饿,忍受寒冷,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剑变慢。

  那是他唯一的尊严,也是他唯一的依靠。

  阿飞停下了脚步。

  他在雪地里站了三息,然后身形一闪,像只灵猫一样钻进了车厢。

  但他没有坐下,而是盘膝坐在了车厢门口最角落的位置,离李寻欢和李逸都很远。

  就像一匹混进了人类营地的孤狼,随时保持着警惕。

  “谢谢。”

  阿飞把酒袋扔还给李逸。

  李寻欢看着阿飞,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好身法。好定力。”

  他又看了一眼李逸。

  “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酒桌上认识的。”李逸随口道,“我看他顺眼,他也看我顺眼,就这么简单。不像你们大人,交个朋友还得拜把子、看家世、讲义气,累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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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寻欢再次苦笑。

  是啊,累不累?

  当年的“李探花”和“龙四爷”结拜,轰动武林。

  可如今看来,那所谓的“义气”,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就在这时。

  “吁——”

  外面的铁传甲,忽然猛地勒住了缰绳。

  马车在雪地上滑行了一段,剧烈地颠簸了一下,才堪堪停住。

  “怎么了?”李寻欢问。

  “少爷。”

  铁传甲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凝重,透着一股杀气。

  “路被堵了。”

  李逸挑了挑眉,透过掀开的车帘望去。

  只见前方的官道上,不知何时多了四个雪人。

  这四个雪人堆得很高,很大,挡在路中间。

  而且,这四个雪人的眼睛,不是煤球,而是黑洞洞的窟窿。

  嘴巴,也不是胡萝卜,而是用鲜血画出来的,狞笑的弧度。

  在那四个雪人后面,站着七八个大汉。

  领头的,正是之前在酒铺里被李逸吓跑的“黄狮子”查猛。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那副灰溜溜的样子。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更厚、更重的九环大刀。

  而他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绿袍子、手里拿着一根哭丧棒的瘦高个。

  那瘦高个长得很丑,脸上坑坑洼洼,全是绿色的脓包,看着就让人反胃。

  但这大雪天的,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绿袍,却一点也不冷,反而浑身散发着一股腥臭的热气。

  “青魔手,伊哭?”

  李寻欢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没想到,刚入关,就碰上了这种级别的邪派高手。

  兵器谱上排名第九的青魔手,虽然人品低劣,但那一双淬了剧毒的铁手套,确实是江湖一绝。

  “哈哈哈哈!”

  查猛狂笑着走了出来,指着马车吼道:

  “李寻欢!没想到吧!老子又回来了!”

  “之前在酒铺里,老子没带齐人马,被那两个小兔崽子阴了!这次,我看你往哪儿跑!”

  他显然不知道李寻欢的真实身份,只以为是个普通的病秧子富商。

  毕竟,“小李探花”失踪了十年,江湖上认识他的人已经不多了。

  “伊哭前辈。”

  查猛转身对着那个绿袍怪人谄媚道:

  “那车里有两个小子,一个剑很快,一个……有点邪门。只要前辈帮我宰了他们,这车里的财物,还有那个病鬼身上的钱,咱们五五分!”

  伊哭桀桀怪笑,声音像夜枭一样刺耳。

  “钱我不在乎。我听说,这车里有个少年,剑法很特别?”

  他的目光穿过风雪,死死盯着车厢。

  “我最近练功,正好缺一双灵活的手来做药引子。既然剑快,那手一定很嫩。”

  车厢内。

  阿飞的手,按在了腰间的铁片上。

  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比外面的冰雪还要冷。

  “我去。”

  阿飞淡淡地说道。

  “等等。”

  李逸却按住了他的肩膀。

  “那个绿袍怪,有毒。”

  李逸看着外面的伊哭,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此人的资料。

  青魔手,擅长用毒,且内力带有腐蚀性。

  现在的阿飞,虽然剑快,但经验不足,内力也不够深厚,一旦沾上毒,很可能会吃亏。

  “那又如何?”阿飞反问。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杀人,或者被杀。没有“怕”这个字。

  “别急着送死。”

  李逸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子,在手里抛了抛。

  “查猛是冲我来的。那个绿袍怪,是冲你来的。”

  “那个大个子车夫,估计打不过那个绿袍怪。”

  “至于我这位……‘大叔’。”

  李逸看了一眼李寻欢。

  “他现在这副样子,估计连刀都拿不稳。”

  李寻欢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嘴是真毒。

  “所以呢?”阿飞问。

  “所以,咱们得配合。”

  李逸凑到阿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阿飞听完,眉头微微一皱,有些迟疑地看了李逸一眼。

  “这样行?”

  “信我。”李逸眨了眨眼,“我是龙啸云的儿子,坑人这种事,是家传绝学。”

  李寻欢:“……”

  他感觉自己的膝盖又中了一箭。

  “动手!”

  李逸一声低喝。

  “唰!”

  一道灰影,如利箭般从车厢里射了出去!

  是阿飞!

  他没有冲向那个看起来最强的伊哭,而是直奔查猛!

  快!

  太快了!

  雪地上甚至没有留下他的脚印!

  查猛还在狂笑,忽然感觉眼前一花。

  那柄简陋的铁片剑,已经到了他的咽喉!

  “找死!”

  查猛毕竟也是老江湖,反应不慢,九环大刀猛地竖起,护住面门。

  “当!”

  铁片点在刀面上,火星四溅。

  但这只是佯攻!

  阿飞的身形在半空中不可思议地一折,借着刀面的反震之力,竟然直接扑向了查猛身后的那些喽啰!

  那是狼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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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光闪烁间,惨叫声此起彼伏!

  “小畜生!你敢!”

  伊哭怒了。

  这小子竟然敢无视他?

  他那双戴着青色金属手套的大手,猛地探出,抓向阿飞的后背!

  那一抓,带着绿油油的毒雾,腥臭逼人!

  眼看阿飞就要被抓中。

  “嘿!老怪物!看暗器!”

  车厢里,忽然飞出了一个东西!

  那东西速度不快,但在风雪中闪闪发光!

  伊哭下意识地一挥手,想要拍飞那暗器。

  “啪!”

  那东西碎了。

  是一块碎银子。

  “银子?”

  伊哭一愣。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

  李逸也冲了出来!

  但他没有用剑,也没有冲向伊哭。

  他是滚出来的!

  他在雪地上连滚带爬,动作狼狈至极,却又滑溜无比,直接滚到了——铁传甲的身后!

  “大个子!护驾!我是你家少爷的侄子!”

  李逸大喊一声。

  铁传甲:“……”

  虽然无语,但他不能不管。

  这可是龙啸云的儿子,要是死在这儿,少爷得愧疚一辈子。

  “吼!”

  铁传甲怒吼一声,如同金刚怒目,身上那件羊皮袄猛地炸开,露出了一身精钢铸造般的肌肉!

  他虽然只是个车夫,但也是练过“铁布衫”的高手!

  他挥起那根儿臂粗的长鞭,如同一条毒龙,狠狠抽向了伊哭!

  “好硬的横练功夫!”

  伊哭冷笑一声,竟然不闪不避,直接用那只青魔手去抓鞭梢!

  “滋滋滋……”

  长鞭入手,竟然冒起了一股青烟!

  那是剧毒在腐蚀皮革!

  “撒手!”

  伊哭用力一拽!

  铁传甲虽然力大无穷,但在内力上毕竟逊色于兵器谱第九的高手,被拽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死吧!”

  伊哭另一只手,带着腥风,直拍铁传甲的天灵盖!

  这一掌若是拍实了,铁传甲必死无疑!

  “少爷!”铁传甲闭上了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车帘,再次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没有耀眼夺目的光芒。

  只有一道寒光。

  一道仿佛凝聚了这天地间所有寂寞与寒冷的,小小的寒光。

  “嗖——”

  伊哭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手掌,离铁传甲的头顶只有三寸。

  但他再也拍不下去了。

  因为他的喉咙上,多了一把刀。

  一把三寸七分长的,飞刀。

  刀身没入咽喉,只留下刀柄在外微微颤动。

  没有血流出来。

  因为那一刀太快,快到连血都来不及流。

  也因为那一刀太冷,冷得冻结了血液。

  “咯……咯……”

  伊哭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辆破旧的马车。

  他可是兵器谱第九啊!

  他甚至都没看清那个人是怎么出手的!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快的刀?!

  “小……李……飞……刀……”

  伊哭用尽最后一口气,挤出了这四个字。

  然后,那高瘦的身躯,像一截枯木般,轰然倒地。

  雪地上,瞬间一片死寂。

  正准备围攻阿飞的查猛等人,全都吓傻了。

  那个传说中的……小李飞刀?!

  那个失踪了十年的神话?!

  竟然就在这辆破车里?!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剩下的人,连滚带爬,恨不得多生两条腿,疯狂地向风雪中逃窜。

  就连查猛,也扔掉了九环大刀,连头都不敢回。

  阿飞没有追。

  他站在雪地里,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伊哭喉咙上的那把刀。

  他在颤抖。

  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兴奋。

  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完美的杀人技。

  快、准、狠。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那就是他一直在追求的境界!

  “咳……咳咳咳……”

  车厢里,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这一次,咳得很凶,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

  铁传甲顾不上自己的伤,连滚带爬地冲回车边:“少爷!少爷你没事吧?!”

  李逸从雪堆里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

  他看着车厢,眼神复杂。

  刚才那一刀,他也看见了。

  虽然他拥有“独孤九剑”的理论知识,拥有超越常人的眼力。

  但他不得不承认。

  那一刀,若是射向他。

  他,躲不开。

  绝对躲不开。

  那是规则层面的“必中”。

  是因果律武器。

  “例不虚发……果然名不虚传。”

  李逸喃喃自语。

  他掀开车帘。

  只见李寻欢正靠在车壁上,脸色惨白如纸,嘴角挂着一丝鲜红的血迹。

  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显然,刚才那一刀,耗费了他极大的心神和体力。

  但他看到李逸进来,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没受伤吧……龙逸?”

  李逸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那股无名火又上来了。

  “死不了。”

  “倒是你,大叔。”

  李逸指了指地上的伊哭尸体。

  “为了救两个刚认识的小鬼,暴露了身份,还差点把自己咳死。”

  “值得吗?”

  李寻欢用手帕擦了擦嘴,眼神温柔而坚定。

  “你是……大哥的孩子。”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人伤你分毫。”

  李逸:“……”

  这该死的、令人窒息的、沉重的兄弟情。

  他突然觉得,那个在福州城为了华山名誉杀红了眼的令狐冲,比眼前这个男人要可爱多了。

  “行了,别煽情了。”

  李逸转过头,冲着外面的阿飞喊道:

  “喂,阿飞!把那把刀拔出来擦干净!”

  “那可是古董,值钱着呢!”

  阿飞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拔出飞刀。

  他在雪地上,用最干净的雪,一点一点擦去刀上的血迹。

  动作虔诚得像是在擦拭情人的手。

  然后,他走到马车旁,将刀递了进去。

  “谢谢。”阿飞说。

  李寻欢接过刀,看着阿飞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你的剑也很快。”

  “假以时日,你会名动天下。”

  “走吧。”

  李逸打断了这对“知己”的商业互吹。

  “既然身份暴露了,这路上恐怕就不太平了。”

  “青魔手死了,他的那些徒子徒孙,还有那些想踩着‘小李探花’成名的人,估计已经在路上了。”

  李逸靠回车厢,闭上眼,开始运转体内那点微薄的内力。

  “大叔,你最好祈祷你的身体能撑到保定。”

  “因为到了兴云庄……”

  “你要面对的,可能比这一路的风雪和杀手,还要残酷一百倍。”

  马车再次启动。

  这一次,风雪更大了。

  但那辆破旧的马车,却像是一把生锈的刀,在风雪中,缓缓地,却坚定地,割开了一道口子。

  向着那个充满了阴谋、背叛与悲情的兴云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