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十里红妆,永结同心-《郡主练武之路》

  钦天监择定的吉日,碧空如洗,祥云缭绕。自黎明时分起,京城便沸腾起来。今日,是镇国公府独女萧琉璃与安王世子楚晏大婚之日,一场联结当朝顶级勋贵武将与皇室宗亲文臣的盛大联姻,引得万人空巷。

  镇国公府,府邸巍峨,今日更是披红挂彩,喜气冲天。府内处处张灯结彩,仆从穿梭,忙碌而有序。前来道贺的武将同僚、故旧部属络绎不绝,礼物堆山填海,谈笑声、道贺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武人家特有的豪迈与热烈。

  闺房内,我,萧琉璃,正由母亲穆夫人(镇国公夫人)和贴身侍女们悉心妆扮。母亲亲自为我梳头,口中念着吉祥的祝词,眼中满是不舍与欣慰。镜中的女子,身着内务府奉旨特制、却由镇国公府添了无数珍宝增色的郡主大婚礼服,正红缂丝云锦上用金线、彩绣密密织就鸾凤和鸣、麒麟送子的图案,庄重华丽,又透着将门独有的飒爽之气。头戴的赤金点翠九龙九凤珠冠,凤口衔下的东珠长串摇曳生辉,与耳畔的明月珰相映。妆容明媚,唇点朱砂,眉间细细描了花钿。

  “我儿今日,真真是英气与贵气并存,好看得紧。”母亲为我最后正了正冠上的流苏,声音微哽,“从今往后,你便是安王府的世子妃了。晏儿那孩子,娘看着是好的,稳重可靠,对你更是真心。望你们夫妻和睦,互敬互爱。”

  “娘亲放心。”我握住母亲的手,感受着那份温热与不舍。这里是我的家,是我生长了十几年的地方,今日便要从此处出嫁,心中感慨万千。想到即将成为我夫君的楚晏,那个在危机中始终坚定站在我身边、心思缜密又重情重义的男人,心中涌起暖流和期待。

  “吉时已到——请郡主升轿!”

  司礼官洪亮的声音穿透喧嚣。父亲萧战一身隆重的国公礼服,亲自来到房前。这位在战场上叱咤风云、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铁血统帅,此刻眼眶微红,看着盛装出嫁的女儿,喉头动了动,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声音浑厚:“琉璃,去吧。安王府若有人敢欺你半分,爹拆了它的大门接你回来!”话虽粗豪,却满是护犊情深。

  我被这直白的爱护逗得想笑又鼻酸,郑重向父母行礼拜别。由兄长萧烈背着进花轿。

  震天的鞭炮和喜庆的乐声瞬间将离愁冲散。我被簇拥着,迈出生活了十几年的院落,坐上那乘象征着无上荣宠的十六抬金顶朱轮凤舆。舆轿四周垂着金线绣制的轿帏,华美异常。

  真正的“十里红妆”从镇国公府门前迤逦展开。

  皇家赏赐、国公府准备的嫁妆队伍,早已成为京城连日来的谈资。今日这最后一程,更是极尽辉煌。领头的是御赐的“佳偶天成”金匾和太后赏的紫檀百宝屏风,紧随其后的是象征着我将门身份的——一整套用锦盒承托的鎏金软甲(寓意文武双全)、一对镶嵌宝石的宝剑(取自府中收藏),以及父亲特意添置的、象征田产丰厚的木雕米仓模型。再之后,才是连绵不绝的箱笼,里面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江南锦缎、塞外皮毛、各色田庄地契、精巧家具摆设……队伍浩浩荡荡,蜿蜒数里,阳光照耀下,几乎晃花了围观百姓的眼。

  “了不得!镇国公嫁女,这气派真是武将之首的豪阔!”

  “听说安阳郡主本身就得皇上太后宠爱,这嫁妆里还有不少宫里的赏赐呢!”

  “文武联姻,佳偶天成!看这阵势,真是百年难遇的盛事!”

  “新娘子是从镇国公府出来的将门虎女,配安王世子那样的文武全才,真是天作之合!”

  百姓的议论、惊叹、祝福,夹杂着漫天飞舞的彩纸和花瓣,伴随着欢快的喜乐,一路相随。

  凤舆稳稳前行,穿过喧闹的街市,向着安王府的方向。我端坐轿中,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凤冠,也能想象此刻安王府门前,必定是另一番冠盖云集、文雅与喜庆交织的景象。

  不知过了多久,轿身微微一沉,停了下来。外面传来更为鼎沸的喧闹和悠扬的喜乐。

  “请新郎官射轿门——”

  轻微的破空声,箭矢轻触轿门,寓意驱邪迎祥。

  轿帘被一只修长沉稳的手掀起,紧接着,那只手伸了进来,掌心向上,带着熟悉的温暖与力量。是楚晏。

  我将手轻轻放入他的掌心,立刻被他紧紧握住。他牵着我,稳步踏下轿辇,踩在铺满红毡的路上。跨过象征平安的马鞍,迈过寓意兴旺的火盆,在无数宾客含笑的目光与祝福声中,走向安王府正堂。

  堂上,高坐着我的父母——镇国公萧擎与夫人穆氏,以及楚晏的父母——安王与安王妃。父亲一身国公朝服,威严中透着喜气;母亲眼含泪光,笑容温柔。安王与王妃则是一派宗室雍容,看着我们,满面欣慰。

  司礼官高唱:“一拜天地——”

  我们转身,向天地躬身。谢天地造化,许此良缘。

  “二拜高堂——”

  面向堂上四位高堂,深深下拜。谢父母生养之恩,自此孝道倍增。

  “夫妻对拜——”

  彼此相对。透过珠帘,我能清晰看到楚晏今日一身大红吉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往日清冷的气质被喜气柔化,眼眸深邃明亮,专注地望向我,其中情意灼灼,几乎要溢出。我们同时俯身,彼此的红袍衣角交叠在一起。

  “礼成——送入洞房!”

  欢呼声与掌声如潮涌来。楚晏的手始终未曾松开,牵着我,在众人的簇拥与笑闹中,走向精心布置的新房。

  新房内,红烛高烧,锦帐绣帷,空气里满是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甜香,寓意早生贵子。

  坐在铺着百子千孙被的婚床上,听着门外喧闹渐远,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熟悉的脚步声停在面前。喜秤轻轻探入盖头下方,缓缓挑起。

  眼前豁然开朗,红烛的光晕中,楚晏含笑的面容近在咫尺。他换下了迎亲的繁复礼服,一身简洁却精致的大红常服,更显身姿挺拔,眉目如画。他眼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那目光中的惊艳、温柔与喜悦,毫不掩饰。

  “琉璃。”他低声唤我,嗓音比平日低沉柔和。

  “世子。”我轻声应道,脸颊微热。

  “该改口了。”他笑意加深,从喜娘托盘中取过合卺酒,将其中一盏递到我手中。

  手臂交错,气息相闻,饮下这杯合二为一的酒。酒液清甜,却仿佛比烈酒更醉人。

  礼毕,喜娘与侍女们说着吉祥话退下,轻轻掩上房门。

  喧嚣彻底隔绝,唯有红烛静静燃烧,偶尔爆出一声轻微的灯花。

  楚晏在我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揽住我的肩,将我带入怀中。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依偎,享受着这份历经波折后终于得来的宁静与圆满。仿佛之前所有的阴谋诡计、生死危机,都被这满室喜红暂时封存。

  “可还习惯?”他低声问,手指轻轻梳理着我卸下凤冠后披散的长发。

  “嗯。”我靠在他肩头,感受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就是这冠,实在太重。”

  他低笑出声,胸膛微微震动:“我的将门郡主,也有被凤冠压垮的时候?”语气满是宠溺。

  “谁说的?”我微微抬头,“只是……不太习惯这般繁复。”

  他低头,在我额头轻轻印下一吻:“日后在我面前,不必习惯这些。怎么自在怎么来。”顿了顿,他又道,“今日,你真美。从镇国公府门内走出的那一刻,我便觉得,这世间万千风景,皆不及你红衣似火。”

  我心中甜意漫溢,故意道:“世子今日也是俊逸非凡,想必迷倒了不知多少观礼的闺秀。”

  他挑眉,凑得更近,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她们如何,与我何干?我眼中,只装得下我的世子妃,我的……琉璃。”

  红烛摇曳,帐幔轻垂,掩去一室旖旎风光。窗外,月华如水,温柔地洒在安王府的亭台楼阁上,也洒在这对刚刚缔结连理的新人身上。

  这一夜,安王府宴开百席,款待皇亲贵胄、文武百官,丝竹悦耳,觥筹交错,直至东方既白。而整个京城,亦沉浸在这桩文武顶级世家联姻的盛大喜悦之中,茶坊酒肆,街头巷尾,无人不在谈论这“十里红妆”的盛况与这对璧人的佳话,为近来略显紧绷的朝局,注入了一股欢腾祥和的气息。

  洞房内,红烛渐短,晨曦微露。

  我枕在楚晏臂弯,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踏实与归属。

  前路依然漫长,暗处的敌人并未消失,“月痕佩”的谜团、 “幽泉”的威胁依旧悬在头顶。但至少此刻,我们拥有了彼此,拥有了一个共同的家,拥有了并肩面对一切风雨的底气与决心。

  “琉璃。”他收拢手臂,将我圈得更紧,声音带着睡意初醒的沙哑与无比的坚定,“此后,王府便是你家。风雨我来挡,你只需在我身旁。”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唇角扬起安宁的弧度:“嗯,我们一起。”

  十里红妆,闪耀了帝京的日月;一世同心,缔结下跨越文武的鸳盟。新的生活,自此而始;未来的征途,携手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