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光阴流逝(上)-《归墟烬》

  “哥哥,哥哥——”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又近在耳畔。柔软而焦急的呼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像羽毛般轻轻搔刮着他的意识。

  “快醒来,太阳都晒屁股了。”

  一种微小却执着的力量在持续推动他的肩膀,晃动着他的身躯,试图将他从深沉的睡梦中打捞起来。

  他艰难地与沉重的眼皮抗争,终于掀开一条细缝。

  刹那间,刺目的光线如同熔化的金液,从窗帘的缝隙间奔涌而入,瞬间照亮他酸涩的眼窝。他下意识地再次紧闭双眼,生理性的泪水濡湿了睫毛。

  那熟悉的、带着娇嗔的“哥哥”声依然萦绕不绝,他甚至能听到小声的、赌气似的嘀咕。

  “你要是再不醒来,我就一周不理你了——真的

  “这声音……是云儿?!”

  心里猛地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一种迫切感驱散了他的昏沉,他努力地、再一次尝试睁开眼。一次,两次……视线终于在一片模糊的金色光晕中逐渐对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妹妹那双在他眼前不断晃动、粉雕玉琢的小手,然后是那双他再熟悉不过的、清澈明亮的大眼睛。

  此刻,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担忧、委屈,还有一丝看到他醒来后难以掩饰的欣喜,正一眨不眨地、深深地凝望着他。

  “云儿——”

  他勉强张开干涩的嘴唇,发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带着刚睡醒之人特有的有气无力。

  “哈!哥哥,你终于醒来了!”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伴随着一声如释重负的轻呼,一个小小的、温暖的身躯就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少女秀美柔软的长发随之倾泻下来,发丝调皮地拂过他的脸颊和脖颈,带来一阵细微而熟悉的瘙痒。

  那清新的、带着淡淡甜香的触感,确凿无疑地告诉他——这就是他的妹妹,谢云儿。

  他下意识地笑了笑,胸腔里淤积的沉重和麻木,似乎都被怀中这份真实的、鲜活的温暖驱散了不少。

  意识,在这一刻才真正变得清明。

  他伸出手,温柔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妹妹柔顺的长发,指尖传来丝绸般的凉滑感。

  过了一会儿,他又轻轻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颊,动作里充满了宠溺。

  而云儿,从始至终都异常乖巧,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或抗议,只是安静地依偎在他怀里,甚至微微蹭了蹭他的掌心,仿佛一只寻求安慰的小兽。

  对她而言,哥哥的这种抚摸,蕴含着能让她安心和依赖的巨大力量。

  他不经意地伸展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这一觉,抛开最初的昏沉不提,醒来后能见到云儿,感觉……真好。

  没有那些光怪陆离、匪夷所思的恐怖场景,没有那些挑战认知极限、无法用科学解释的超凡事实,就这样平平淡淡,享受着与家人相处的普通清晨,这种久违的松弛感,简直是奢侈的享受。

  然而,“超凡”这个词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短暂的安逸。

  那三个人的身影猛地闯入脑海!

  他像是被电击一般,猛地坐直了身体,急切地四下张望,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

  视线急扫过病房——还好!

  他们都在!

  赵鹏、李哲、万生吟,都还安静地躺在旁边的病床上,胸膛随着呼吸均匀起伏,似乎仍陷在深沉的睡眠中。

  显然,昨夜鬼楼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给他们身心带来的沉重负担尚未卸去。

  他突兀的动作显然吓了怀里的云儿一跳。

  她猛地抬起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那惊愕便被一种“果然如此”的理解所取代。

  而随着哥哥的彻底清醒,她小脸上的担忧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迅速积聚起来的赌气和深深的疑惑。

  她伸出小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埋怨和后怕。

  “你是不是又跑到那个鬼楼去了?”

  她开门见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目光直勾勾地锁定他的眼睛,不容他有丝毫闪躲。

  “啊,这……”

  面对妹妹如此直接的“质问”,他毫无心理准备,一时语塞。大脑像是突然宕机,一片空白,所有预先想好的说辞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

  “都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去那里!不要去那里!可你就是不听!”

  云儿的情绪激动起来,声音里带上了哽咽,

  “你知道我和爸爸有多担心你吗?我们……我们都快急疯了!哼——”

  她猛地扭过头去,肩膀微微耸动,故意摆出一副“我再也不想理你了”的决绝姿态,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她真实的害怕与委屈。

  “你们……都知道了?”

  谢灵怔住了,脸上写满了吃惊。他没想到消息竟然会传播得如此之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编造一个合理的解释。

  “何止是知道!半个城的人都知道了!”

  云儿转过头,眼圈微微泛红,

  “你和那三位哥哥,真是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明明知道那里危险,偏偏还要去!现在倒好,今天一大早,爸爸就和赵叔叔、李阿姨、万伯伯他们在外面商量了好久,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我……我刚好又看到今日头条上推送的那则新闻……哥哥,你可真是……太乱来了!”

  她的语气复杂极了,交织着浓烈的埋怨、深刻的后怕,以及难以掩饰的伤心。

  谢灵看着妹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泛起密集的疼痛。

  是啊,自己这次的行为确实太过冲动和欠考虑,让最亲的家人如此担惊受怕,实在是不应该。

  “对不起……”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翻腾辗转,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有这无比沉重的三个字。里面包含了他的懊悔、愧疚和深深的歉意,语气诚恳至极。

  “道个歉就完了吗?你好敷衍……”

  云儿似乎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原谅他,小嘴撅得更高了,但语气已经软化了一丝。

  “嗯,这个这个,”

  谢灵搜肠刮肚地想着补偿的办法,

  “等我差不多把这件事情彻底解决之后,就带你去吃你最想吃的那家日料,无限量畅吃,怎么样?”

  “好吃的?日料畅吃?”

  她的眼眸瞬间亮了一下,闪过一丝明显的欣喜,但下一秒,她又像是想起了自己还在生气,硬生生把那份开心压了下去,再次扭过头,努力维持着“不理你”的表情,只是那余光还忍不住瞥向哥哥。

  “真的,不骗你。云儿,原谅我呗,就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谢灵放软声音,几乎是在恳求了。一贯冷静沉着的他,或许在外人面前是能独当一面的谢家少爷,可在自己最疼爱的妹妹面前,却总是毫无办法,心甘情愿地败下阵来。

  “那也不行。”

  云儿的声音闷闷的,但坚持的力度明显弱了下去。

  “云儿——”

  谢灵拖长了声音,带点无奈,又带点宠溺。

  病房门外,谢传春正静静地透过门上的观察窗口,注视着里面兄妹二人这看似日常的拌嘴。

  女儿赌气的娇俏模样,儿子无奈又宠溺的安抚,这一幕让他威严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然而,那欣慰如同投入深潭的微小石子,只激起片刻涟漪,很快便被更沉重的担忧所淹没。

  他转过身。病房外的休息区,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赵鹏的父亲赵建国、母亲孙俪,李哲的父母李宏远、张雅,万生吟的父母万明轩、刘雯,以及刚刚急匆匆赶到的、晓晓的母亲王娟,全都沉默地坐在那里。

  在场的每一位家长,脸上都笼罩着一层无法化开的阴霾,眉头紧锁,眼神里充满了焦虑、后怕以及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毫无疑问,那场该死的鬼楼着火事件,以及其中蕴含的超常恐怖,给他们各自孩子的心灵造成了难以估量的沉重负担与创伤。

  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将这次事件的责任,简单地怪罪到谢灵一个人头上。

  他们都是明事理的成年人,心里清楚得很,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出于好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擅作主张,私下结伴去了那片被明令禁止的邪门地方。

  而谢灵,从他们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反而是不顾自身危险,主动前去寻找并最终将他们带出来的那个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甚至是这几个孩子的英雄。

  但这份认知,并不能减轻他们内心的沉重和后怕。

  一种混合着感激、担忧、问责无门的复杂情绪,在几位家长之间无声地流淌,让整个休息区的气氛从一开始就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同时,谢传春的心里,还压着一层旁人无法体会的、更深沉的无奈与酸楚。

  就在几个月前,或许更近(他甚至有些不愿去清晰回忆那个时间点),他宝贝女儿云儿就已经在那一趟诡异的灵异公交223事件中,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恐怖。

  当时她被吓得魂不守舍、神志恍惚,虽然现在看上去已经恢复成了往日那个活蹦乱跳、精灵古怪的小丫头,但他和谢灵都知道,那件事早已在她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和不可逆的心理损伤。

  旧伤未愈,如今一波又起。这次鬼楼的事件,其凶险诡异程度恐怕比223事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谢灵,为了应对这些接连不断的异常事件,究竟还要默默承担多少不为人知的风险和压力。

  命运,为何要如此无情地一再捉弄他的家庭?

  自从孩子们的母亲多年前那场离奇失踪后,这个家就仿佛被笼罩在一层无形的阴影之下。

  现在,厄运似乎又一次次精准地找上他的一双儿女。想到这里,谢传春只觉得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无力感从骨髓里透出来。

  所有在场的家长,或多或少也都知道谢家近年来面临的困境。

  毫不夸张地说,近几个月来,市面上的金融风向正在悄然转变,股票市场迎来新一轮的剧烈波动,许多债券买卖和投资都开始谨慎地撤离或转向。

  而作为本城主债券发行支柱的谢氏集团,近来的业绩已经开始呈现出不容忽视的下滑趋势。

  在这个内外交困的节骨眼上,谢家唯独的两个孩子却又接连遭遇如此诡异莫测的事件,这简直是雪上加霜,真正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外界舆论的风暴,早已像贪婪的秃鹫般,围绕着“龙门实业”、“223路公交车”、“西山鬼楼”这些关键词,对谢家、对他谢传春发起了新一轮的冲击和撕扯,试图啃噬掉他作为董事长和一家之主最后的那层尊严与体面。

  这些无形的压力,几乎快要将这个男人彻底压垮。

  其他家长的心里,看着眼前这位仿佛一夜之间鬓角又添了许多白发的商业巨擘,同时也是一位为孩子焦心竭虑的父亲,心中都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同为成年人的理解与无奈,有养育子女的共情与责任,更多的,则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酸与惋惜。

  “……”

  寂静的休息室里,只有金属打火机一次次开合点燃的清脆响声,以及烟雾被深深吸入又沉重吐出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袅袅升起的灰白色烟圈,扭曲、盘旋,最终消散在凝重的空气里,如同家长们此刻无从排解的忧虑。

  直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主治医生带着几名护士前来查房,开始为赵鹏、李哲、万生吟三人做详细的身体检查。

  经过一番仔细的检查后,医生终于抬起头,对各位家长说道:“生命体征都很平稳,只是精神消耗太大,陷入了深度睡眠进行自我修复。放心吧,再过几个小时应该就能自然醒来了。”

  所有家长紧绷的肩膀终于微微放松了一些,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边,晓晓也来到了云儿身边,看着这对兄妹别别扭扭又彼此牵挂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起来,随后便活泼地加入到对话中,一边安慰着还在赌气的云儿,一边巧妙地在中间打着圆场,尽力撮合着兄妹俩和好。

  最后,医生和护士来到了谢灵的床边。

  令那位昨晚首次试图为他检查却遭遇了无法解释的阻碍的年轻护士感到些许意外的是,这一次,这位少年异常配合,安静地接受了所有的检查项目,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

  检查完毕,医生确认谢灵身体并无大碍,同样只是需要休息和观察。并正式通知所有家长,预计到今天下午,所有的孩子都可以办理手续,安然出院了。

  这个消息,总算给这片被沉重气氛笼罩许久的区域,带来了一缕得以喘息的微光。

  另一边,病房外的低语暂歇,谢传春推门进来。

  他目光先扫过熟睡的三人,确认无虞后,才落回谢灵和两个女孩身上。

  威严的脸上带着难掩的疲惫,看向孩子时,眼神却依旧温和:“小灵,你既然没事,就别一直闷在病房里了。带云儿和晓晓出去透透气,活动一下。医院里的空气太沉,对她们不好。”

  他目光转向其他几位家长,微微颔首——既是征询同意,也是无声告知:他有事商谈,孩子在场不便。

  赵建国连忙点头:“对对,孩子们没事就好,出去走走,散散心,别老想着昨晚的事。”

  “是啊,有谢灵带着,我们放心。”

  李宏远语气诚恳。

  其他家长纷纷点头,脸上凝重未散,看向谢灵的目光却多了托付的意味。他们需要空间消化那些超出常理的事,这确实不适合让孩子听见。

  谢灵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点点头,站起身。虽身体还有些虚软,但精神已恢复许多:“好。”

  云儿绷着一点嘴角,发亮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她的雀跃。

  晓晓则乖巧地站起来,笑着对几位家长说:“妈妈,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们会听谢灵哥哥的话的。”

  简单寒暄几句后,谢灵带着两个女孩走出病房,将那片沉重复杂的空气关在了身后。

  来到医院外的街道上,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却格外清新,驱散了消毒水的味道。

  阳光毫无遮挡地洒下,照亮了喧嚣的街道和匆匆的行人,满是鲜活的生活气息。

  “哥哥,日料!”

  云儿立刻扯了扯谢灵的衣袖,仰着小脸提醒道,眼睛里的期待几乎要满溢出来。

  谢灵抬手看了看手表,无奈地笑了笑:“现在才早上八点多,云儿。哪家日料店会这么早开门?”

  云儿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兴奋劲头肉眼可见地消退。

  “当然算话,”谢灵赶紧安抚地揉揉她的头发,“日料我们晚上再去,现在先带你去吃别的好吃的,填饱肚子最重要。晓晓,你想吃什么?”

  晓晓弯着眼睛,温柔地笑道:“我都可以的,听谢灵哥哥安排就好。云儿想吃什么我们就去吃什么。”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

  “谢灵哥哥真的很关心我们呢,一醒来就想着带我们散心。”

  云儿闻言,脸上的赌气神色缓和了些,但依旧努努嘴,表情丰富地变幻着,最终哼了一声:“那……那要很好吃才行!不然不能算数!”

  “保证好吃。”

  谢灵笑着保证道。他略一思索,便有了主意,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广式早茶店,这个点正好,东西应该还很全。就是消费有点高,不过没关系。”

  “好耶!早茶!”

  云儿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重新雀跃起来。对美食的向往暂时压倒了对哥哥“失信”的小小埋怨。

  三人搭乘最近的地铁,只坐了两站便到达目的地。

  那是一家装修颇为雅致的店,虽然时间尚早,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食客。谢灵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熟练地点了几样招牌茶点和一壶菊普。

  等待食物上桌的间隙,三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晓晓捧着温热的茶杯,看着谢灵,语气带着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谢灵哥哥,感觉……感觉你这次回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在鬼楼那里,一定很可怕吧?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呀?”

  云儿也立刻竖起耳朵,大眼睛紧紧盯着哥哥,既害怕又想知道。

  谢灵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鬼楼里那些诡异的业火、平静又凶险的忆海世界、轮回的烙印……

  这些超凡的经历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记忆里,但它们太过惊世骇俗,也太过危险。

  他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刻意为之的轻松:“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进去找他们三个的时候,里面太黑,环境又复杂,绕了很久,有点累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起了一阵烟雾,可能是哪里线路老化吧,挺呛人的,我们就赶紧找路跑出来了。说起来还挺丢脸的,主要是自己吓自己。”

  他轻描淡写地将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概括为一场普通的意外,巧妙地将所有超常的细节隐去。

  晓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又似乎察觉到他话语里隐去的部分,但她很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

  云儿则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听起来就好吓人!黑漆漆的还有烟,幸好哥哥你们没事!”

  谢灵看着她们,心中感慨万千。他喝了一口茶,缓缓道:“其实说起来,我觉得你们两个倒是变了不少。”

  他尽量避免触及223事件那个敏感的伤口,语气尽量温和,

  “云儿好像更懂事了点?晓晓也……嗯,更沉稳了。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似的。”

  他的话语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心疼。

  他知道,无论是223事件还是这次鬼楼事件带来的恐慌,都在逼迫着她们加速成长,这种被迫的成熟,本身就令人心酸。

  云儿眨眨眼,似乎没太听懂哥哥话里的深意,只是歪着头说:“我本来就很懂事!”

  晓晓则微微低下头,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有些复杂的笑意,轻声道:“经历了一些事情,总会有点变化的。”

  她没有明说是什么事,但在座的三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精致的茶点陆续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啦好啦,不说那些了,快吃吧!”

  谢灵招呼道,将一笼晶莹剔透的虾饺推到云儿面前。

  美食当前,气氛立刻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云儿吃得眉眼弯弯,时不时因为烫到舌头而呼呼吹气,模样娇憨可爱。晓晓也小口品尝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谢灵看着她们,心中那片因连续遭遇异常事件而始终紧绷的角落,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窗外阳光正好,街上车水马龙,人声嘈杂,充满了平凡的烟火气。

  坐在温暖的早餐店里,听着妹妹和好友满足的喟叹和轻松的笑语,享受着美味而寻常的食物……

  这种危机解除后,尘埃落定般的平静与松懈,这种重返日常生活的平凡温暖,在经过那样一个惊魂之夜后,显得如此珍贵,如此值得珍惜。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片刻的安宁深深地吸入肺腑,珍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