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苏醒-《于疯狂边缘窃取真理》

  黑暗。

  面前的黑暗仿佛具有实质一般。

  以及无边的寂静。

  这种绝对的寂静,让人不寒而栗。

  沈川的意识如同沉船后的溺水者,在无边的虚无中缓缓上浮。

  淹没一切的疯狂低语消失了,头痛、恶心、连同所有感官带来的痛苦,都一并沉寂了下去。

  但这种寂静可不会带来安宁,反而更令人更加恐惧,仿佛身体被彻底掏空后的虚无。

  他的灵魂,好像被最后的音波尖叫彻底撕裂,只留下一具空洞的躯壳。

  他不知道自己“漂浮”了多久,直到一丝微弱的光感刺痛了他紧闭的双眼。

  他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模糊,就像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没有接收到信号那样,上面布满灰白色的噪点。

  他花了好几分钟才勉强聚焦,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他正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边是散落的碎石。提灯滚落在不远处,光芒已经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

  霍克不见了。

  沈川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感到一阵极致的虚弱,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挣扎着用手肘支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

  周围一片死寂。

  这条新通道,比之前的“回响走廊”更加破败,墙壁上覆盖着如同黑色棉被般的真菌丛,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腐的灰尘味,之前走廊的那种味道反而淡了许多。

  最让他心悸的是,这里没有了任何声音。

  不是安静,而是那种连自身呼吸声都仿佛被吸收掉的绝对死寂。那个曾经折磨得他欲生欲死的疯狂低语,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聋了?

  恐慌包裹着他,他下意识地想去触摸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臂都异常艰难。

  不!

  不是聋了!

  他还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还能听到心脏沉重地跳动声。

  他能听到声音,只是……外界的“声音”消失了。那些本该无处不在的“杂音”和“低语”,仿佛被一种薄膜彻底隔绝了。

  这种异常的寂静,比之前的喧嚣更让人害怕,它给人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独感。

  他尝试回忆昏迷前最后的景象,霍克砸开墙壁后,他也跟着爬过来,然后……

  便是那毁灭性的尖叫,接着他就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还有昏迷前的那个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窃听者…】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在他脑海深处,如同强行刻下的烙印,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开来。

  那是什么?

  是幻觉?

  还是某个存在的留言?

  他强迫自己停止思考这令人绝望的问题,开始检查自身的状态。

  极度的虚弱,精神被彻底榨干,留下一种空洞感。

  之前的头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空旷”,仿佛大脑的某个部分,被人硬生生剜掉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脖子、手臂……身上似乎没有明显的外伤。

  就在他稍微松了口气时,他无意中触碰到自己左侧肋骨下方,靠近背部的位置。

  那里传来一阵异常清晰的刺痛感。

  他愣了一下,艰难地扭动身体,用手指仔细触摸那个位置。

  皮肤表面似乎没有伤口,但就在皮下,有一个米粒般的硬结。触碰到它时,不仅会有刺痛感,还有一种不属于他身体的……异物感。

  这是什么?

  什么时候出现的?

  他猛地想起昏迷前那刺入脑海的尖叫,还有那个冰冷的声音。

  难道是那个时候……?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不敢再细想,也不敢再频繁触碰那个地方,也许那是一个不该被惊动的沉睡之物。

  他喘息着,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凝聚起一丝精神力,哪怕只是内视自身状态。

  然而,当他尝试调动那熟悉的“亵渎之视”时——

  轰!

  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席卷而来!

  不再是之前那种需要主动凝聚,使用时带有明显消耗的“解析”,它变成了一种被动的汹涌洪流!

  无数信息碎片,不再是视觉主导,而是以一种混合了感官、直觉、碎片化图像的诡异形式,不受控制地涌入他的脑海!

  【环境信息:死寂回廊…】

  【声音:被未知力场吸收/屏蔽…】

  【空气中孢子浓度:高(惰性)…】

  【真菌群落:沉睡状态(避免惊扰)…】

  【自身状态:严重精神透支…】

  【灵魂稳定性:轻微受损,左侧第四肋骨下出现未知能量印记】

  【性质:???…未知】

  【体能:极度匮乏…】

  【提灯:燃料即将耗尽,预计剩余照明时间:7分34秒…】

  【远处:33.5米右转通道…结构不稳定(坍塌风险高)…有新鲜血迹残留(发生时间:约1小时前)…】

  【种类分析:非人生物抓痕…分析失败…】

  信息庞杂且不受控制,疯狂地向他反馈着周围的一切!

  带来的不再是单一的头痛,带着一种信息过载后的恶心感!

  他猛地切断精神感应,剧烈地喘息起来,冷汗再次冒出。

  能力……似乎变了。

  变得更强,更敏锐,范围更广,甚至能捕捉到时间、能量印记这种抽象信息……

  但是,同样也变得更加狂暴,难以控制,甚至开始被动地侵蚀他!

  这就是之前精神力过度透支,在极限压力下突破吗?

  还是说,被那个未知存在“标记”后,带来的某种异变?

  代价……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挣扎着爬过去,捡起那盏光芒微弱的提灯。借着灯光,他看向了霍克消失的通道深处,那里一片漆黑,死寂无声。

  霍克抛弃了他?

  或者……他遇到了什么?

  必须要做点什么!

  可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不堪,能力随时失控,身上还被诡异所“标记”,被困在这片未知的区域,仅凭一盏即将熄灭的提灯,他能做什么呢?

  绝望再次将他淹没。

  沈川看着那微弱的灯火,感受着肋下那冰冷的异物感,回想刚刚脑海中残留的信息碎片:

  新鲜血迹…非人抓痕…

  一个基于信息碎片的推测,在他脑中形成:霍克,有可能在他昏迷后,凶多吉少。

  而他,必须在这盏提灯熄灭前,找到一条生路。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厉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