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插队知青-19-《路人甲就可以随便伤害嘛》

  晒谷场的土台被连夜打扫干净,台前立着两根木杆,扯起的红布横幅上用白漆写着 “扬岭公社社员大会”,边角被夜风掀得簌簌作响。

  天刚蒙蒙亮,社员们就扛着小板凳陆续赶来,裤脚沾着的露水在晨光里泛着微光。

  昨天公社文书挨家通知时特意强调,这次大会要通报 “知青违纪大案”,连邻队的队长都被请来旁听。

  土台左侧架着台老式电子管扩音机,喇叭蒙着层灰,却依旧透着威严。

  李建国站在台边抽烟,烟卷烧到指缝才惊觉,指尖在裤腿上蹭了蹭:“柏羽,等会儿念处分决定时站前排,这事儿你从头到尾都清楚,社员们有疑问得你解答。”

  柏羽点点头,摸了摸口袋里的农机图纸,那是昨晚修改到深夜的喷油嘴优化方案,边角被体温焐得温热。

  八点整,公社书记张明远踩着解放鞋走上台,手里捧着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

  扩音机 “滋啦” 响了两声,他清了清嗓子:“今天召集大家,是通报林晚秋同志的违纪问题处理结果。经公社调查组核实,该同志存在三项严重错误!”

  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连孩童的哭闹都被母亲捂住嘴。

  张明远翻开档案,念得字字清晰:“其一,囤积救济粮。去年冬荒,公社下拨三十斤救济粮给知青点困难户,林晚秋利用保管之便私自截留二十斤,导致苏家等三户断粮,违反《农村粮食统购统销补充规定》,性质极其恶劣!”

  人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苏大叔攥着小板凳的手指关节发白。

  他家当时靠着柏羽匀的红薯干才熬过那段日子。

  柏羽瞥见台边的林晚秋,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原本梳得整齐的辫子散了几缕,垂在苍白的脸颊旁,双手在背后攥成了拳。

  “其二,伪造档案。”

  张明远的声音陡然提高,“该同志篡改家庭成分,将‘小业主’改为‘工人阶级’,妄图骗取农机培训资格,违反知青管理条例!”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人群,赵红兵忍不住嘀咕:“怪不得她之前总说家里是工厂的,原来是假的!”

  最令人震惊的是第三项。

  “其三,蓄意纵火。”

  张明远重重捶了下桌子,扩音机发出刺耳的杂音,“春播期间,因嫉妒柏羽同志改良犁具受表扬,趁夜纵火焚烧队里农具棚,烧毁犁铧三件、镰刀十二把,证据确凿!”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陈俊英霍地站起来:“我说犁具咋突然烧了!原来是她搞的鬼!”

  几个年轻社员撸起袖子要冲上台,被李建国拦住:“听书记把话说完!”

  林晚秋的身体晃了晃,扶住身后的木柱才站稳。

  她望着台下愤怒的面孔,突然想起三个月前的那个雨夜,她摸进农具棚时,柏羽正在煤油灯下画犁具图纸,当时她心里烧着的妒火,比后来燃起的火苗还要旺。

  “经公社党委研究,并报地区知青办批准,” 张明远拿起一张盖着红章的文件,“决定取消林晚秋知青资格,即日起遣返回城,由原籍街道办事处接受进一步审查!”

  扩音机的回声在晒谷场盘旋,林晚秋的脸白得像张纸,眼泪终于砸在沾满泥土的解放鞋上。

  散会的人群像潮水般涌过,苏大叔特意走到柏羽面前,往他手里塞了个烤红薯:“小王,多亏了你啊。”

  柏羽刚要推辞,就被李建国按住肩膀:“拿着!这是老苏的心意。”

  他看着社员们脸上舒展的笑容,想起昨天苏家领到补发救济粮时,苏婶激动得抹眼泪的样子,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刚走出晒谷场,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晚秋拦在柏羽面前,头发凌乱,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王柏羽,你别得意太早!”

  她的声音嘶哑,指甲几乎要嵌进柏羽的胳膊,“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告诉你,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咱们走着瞧!”

  柏羽轻轻拨开她的手,没有说话。

  他看见林晚秋眼底的不甘,也看见那份狠戾。

  这个被重生改变命运的人,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

  林晚秋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跟着公社干事走了,蓝布衫的背影在土路上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白杨树的阴影里。

  “这女人,心太毒了。” 李建国吐掉烟蒂,“不过也好,总算除了个祸害。”

  柏羽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图纸:“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

  他想起林晚秋伪造档案时动用的关系,回城后的审查未必能彻底制住她。

  这时,007 的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重生者林晚秋主要干预行为终止,世界线偏差率降至 17%,核心纠偏任务取得阶段性进展。】

  柏羽愣了愣,偏差率比预期降得更多,看来林晚秋的倒台,比他想象中更影响这条时间线。

  “在想啥呢?” 陈俊英跑过来,手里拿着育种棚的竹架图纸,“李队长让问问你,塑料薄膜明天就能到,要不要加两道横梁加固?”

  柏羽回过神,接过图纸:“加吧,最近可能有大风。”

  他低头看着图纸上的线条,突然想起王工程师的话。

  地区农机站准备推广他的喷油嘴改良方案,说不定能申请技术革新奖。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育种棚的轮廓在不远处渐渐清晰。

  竹架已经搭好,塑料薄膜在晚风里轻轻晃动,像一片展开的希望。

  柏羽握紧口袋里的农机图纸,指尖传来纸张的粗糙质感。

  林晚秋的离开只是暂时解除了眼前的危机,但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