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插队知青-16-《路人甲就可以随便伤害嘛》

  公社公告板上的红色字迹像烧红的烙铁,烫得林晚秋眼睛生疼。

  “撤销升学资格,移交上级处理”。

  这十二个字彻底碾碎了她回城的梦想,也断了她摆脱黄土地的最后希望。

  被押回知青点的路上,她死死盯着柏羽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渗出血丝,所有的怨恨都在心里翻涌。

  若不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柏羽,她早该拿着录取通知书去地区报到,哪会落得这般境地。

  深夜的知青点万籁俱寂,只有赵红兵的呼噜声在院子里回荡。

  林晚秋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全是柏羽揭穿她时的模样,还有苏晓梅捧着试卷笑的神情。

  她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外的月光摸出枕头下的碎瓷片。

  那是上次摔碗时留下的,边缘还带着锋利的缺口。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她咬着牙,悄悄溜出宿舍。

  知青点后面的工具棚漏着风,门闩早就坏了,只用根麻绳松松地系着。

  她攥着碎瓷片割断麻绳,推门进去,一股混杂着机油和木屑的气味扑面而来。

  月光从棚顶的破洞照进来,刚好落在角落里那具改良了一半的犁具上。

  那是柏羽花了半个月琢磨出的新犁。

  犁辕比旧式木犁短了半尺,犁梢处加了个可调节的木楔,犁头是从公社农机站借来的旧铁铧打磨的,上面用粉笔画着密密麻麻的标记,标注着分土角度和受力点。

  林晚秋的目光像淬了毒,四处扫视,最终落在墙角的鹅卵石上。

  拳头大小,棱角锋利,是上次修院墙剩下的。

  她抱起石头,对着犁杆狠狠砸下去。

  “咔嚓” 一声脆响,桑木犁杆瞬间断成两截,断裂处的木茬刺棱棱地翘着。

  她还不解气,又对着犁头猛砸,生铁铸就的犁铧被砸得变了形,原本锋利的刃口卷成了波浪状。

  那些画着标记的木楔、用于固定的竹钉散落一地,在月光下像被撕碎的希望。

  “让你改!让你逞能!” 林晚秋喘着粗气,把石头扔在地上,看着狼藉的场面,嘴角勾起一抹扭曲的笑。

  直到远处传来狗吠声,她才慌忙擦掉手上的木屑,顺着墙根溜回宿舍,躺在床上时,心脏还在 “砰砰” 直跳。

  第二天一早,柏羽揣着农机图纸去工具棚,刚推开门就愣住了。

  他的新犁歪倒在地上,犁杆断成两截,犁头变形得认不出原样,粉笔画的标记被蹭得模糊不清,最心疼的是那个自制的调节木楔,被砸得粉碎。

  “他娘的!肯定是林晚秋干的!” 陈俊英跟着进来,看到这场景气得直跺脚,抄起地上的断犁杆就要去找林晚秋理论,“这女人太歹毒了,藏粮纵火还不够,竟敢毁农具!”

  “别去。” 柏羽拉住他,蹲下身捡起断犁杆。

  桑木的纹理还算细密,可质地偏软,确实经不住重击。

  这也是他一直担心的问题,只是没来得及更换。

  他摩挲着断裂处的木茬,突然眼睛一亮:“正好,省得我找借口改材料了。”

  他把陈俊英按在长凳上,指着断犁杆说:“你看,桑木虽然轻便,但硬度不够,耕硬地时本来就容易断,被砸坏刚好暴露了问题。”

  他又捡起变形的犁头,“还有这犁头,没有加固板,受力不均,就算不砸也用不了多久。”

  陈俊英愣了愣:“你还笑得出来?这犁可是你熬了好几个通宵改的!”

  柏羽笑了笑,扛起断犁杆往外走:“走,去晒谷场,让大家都看看。”

  晒谷场刚扫过,干净的黄土地上还留着扫帚的纹路。

  柏羽把断犁杆、变形犁头和散落的零件一一摆开,像陈列展品似的。

  不多时,去晒玉米的苏大叔、磨镰刀的赵红兵都围了过来,看着地上的破犁议论纷纷:“这不是柏羽改的新犁吗?咋断了?”

  “看着怪可惜的,上次试犁时还挺好用。”

  “大家过来看看。” 柏羽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的注意力,“这犁被砸坏是小事,但它暴露的问题是大事。”

  他捡起断犁杆,“这是桑木做的犁辕,虽然顺直,但木质太软,咱们这的土地多沙砾,耕不了三亩地就得断,这是先天不足。”

  他又拿起变形的犁头,指着卷边的刃口:“再看这犁头,生铁铸的,没加加固板,翻地时遇到石头就容易变形。我本来就想换材料,现在正好有机会改进。”

  人群里有人问:“那换啥材料好?队里可没那么多好木头。”

  “用枣木。” 柏羽斩钉截铁地说,“枣木生长慢,木质坚硬致密,比桑木结实三倍都不止,而且耐磨损,不容易受潮变形。”

  他想起原主的记忆,队部后面有棵老枣树,去年刮大风折了根碗口粗的枝丫,一直堆在柴房里。

  他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起草图:“犁辕换成枣木,长度缩短三寸,重心更稳;犁头加块弧形加固板,用铆钉固定在犁铧背面,既能分散受力,又能保护刃口。”

  他边画边讲,手指在草图上比划着,“这样改完,不仅省力,还能用十年八年。”

  “说得有道理!” 苏大叔蹲下身,摸了摸断犁杆,“去年我用桑木做的锄头把,没半年就断了,还是枣木结实,我家的枣木扁担用了十五年都没裂。”

  赵红兵也跟着点头:“对!我爹的枣木锨把,砸石头都没断过!”

  正说着,李建国扛着锄头路过,看到围了一群人,好奇地走过来:“咋了这是?围着一堆破木头干啥?”

  柏羽赶紧迎上去,把断犁杆递给他:“队长,这犁被砸坏了,但正好让我发现了材料的问题,想换成枣木重做。”

  李建国掂了掂断犁杆,又看了看地上的草图,眉头渐渐舒展开。

  春播时他试过这犁,确实比旧犁省力,但总担心犁辕不结实,现在柏羽主动提出改进,正合他意。

  “队部柴房里堆着根枣木枝丫,是去年刮大风折的,碗口粗,够你做犁辕了。” 他当即拍板,“我再给你写个条子,去公社农机站领十斤铁料,不够再补!你放手改,队里全力支持!”

  这话一出,围观的社员都欢呼起来。

  苏大叔当即说:“我帮你锯木头!我家有大锯子!”

  赵红兵也跟着喊:“我去公社领铁料,顺便借个铆钉枪!”

  柏羽笑着点头,眼里满是感激,他知道,这不仅是对改良犁的支持,更是对他这个人的认可。

  躲在麦秸垛后的林晚秋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李建国拍板给柏羽批材料时,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嵌进麦秸里。

  她本想毁了柏羽的心血,让他在队里抬不起头,没想到反而帮他争取到了更好的资源,还让他赢得了社员的信任。

  “王柏羽!” 她在心里咬牙切齿,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柏羽被众人簇拥着往队部走,连上前理论的勇气都没有。

  柏羽跟着李建国去柴房搬枣木时,007 的机械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检测到宿主获得生产队物资支持,与公社绑定关系加深,世界线偏差率降至 18%,原轨迹修正进度 89%。提示:枣木需阴干处理,建议联合木工师傅加工。】

  柏羽点点头,看着那根枣木枝丫 。

  表皮粗糙如铁,横截面的纹理细密紧实,隐隐透着赭红色,确实是做犁辕的好材料。

  陈俊英早已找来了锯子和刨子,正蹲在地上打磨枣木。“没想到被砸坏反而是好事,队里以前可没这么痛快批过材料。”

  他笑着说,锯子在枣木上拉出 “沙沙” 的声响,木屑带着淡淡的枣甜味。

  柏羽蹲下身,帮他扶着枣木:“关键是让大家看到改良的必要,这比我说一百句都管用。”

  不一会儿,苏大叔也扛着斧头来了,赵红兵则拿着公社的铁料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柏羽,铁料领来了!农机站的李师傅说,要是改好了,还想借去当样品!”

  柏羽接过铁料,心里暖暖的,从最初的偷偷摸摸改良,到现在全队支持,甚至能引起公社农机站的注意,这一步步的变化,正是他想要的。

  林晚秋看着晒谷场上忙碌的身影,最终灰溜溜地回了知青点。

  她知道,自己彻底输了,不仅输了升学名额,输了藏粮的秘密,还输了在队里的立足之地。

  而柏羽,却踩着她的破坏,一步步站稳了脚跟,成了队里不可或缺的技术骨干。

  夕阳西下时,枣木犁辕已经初具雏形。

  柏羽用刨子细细打磨着表面,枣木的纹理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淡淡的枣甜味弥漫在空气中。

  陈俊英拿着加固板在犁头上比划:“明天就能铆上了,后天就能试犁!”

  柏羽点点头,望着远处的麦田 。

  新的犁具即将诞生,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在经历波折后,愈发坚韧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