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上海滩的小混混-5-《路人甲就可以随便伤害嘛》

  离开聚福楼时,暮色已漫过上海滩的屋顶,沿街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摇曳的光晕。

  柏羽揣着沉甸甸的钱袋,腰间的匕首隔着布料传来微凉的触感,心里既有几分踏实,又有些莫名的紧张。

  按照杜岳升的指点,他先在附近的成衣铺买了身干净的短褂和长裤,料子虽不算上乘,但浆洗得洁白挺括,至少不再像个街头乞丐。

  他又找了家客栈开了间最便宜的房,狭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桌子,墙角结着蛛网,但对早已习惯风餐露宿的原主来说,已是难得的安稳。

  他将大部分大洋藏在床板下的缝隙里,只揣了五块大洋在身上——这是他打探消息的本钱,也是接近赵六的敲门砖。

  第二天一早,柏羽换上新衣服,对着模糊的铜镜理了理头发。

  镜中的少年面色虽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身形虽瘦却挺拔,已看不出昨日的狼狈。

  他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深吸一口气,锁好房门朝城南走去。

  城南是上海滩有名的三教九流聚集地,与法租界的繁华不同,这里的街道更狭窄,房屋更破旧,空气中弥漫着廉价烟草和劣质烧酒的味道。

  拉黄包车的、挑担子的、算命的、乞讨的……各色人等摩肩接踵,叫卖声、争吵声、打骂声此起彼伏,构成一幅喧嚣而混乱的市井图景。

  “聚财赌坊”就藏在一条巷子深处,门口挂着两盏褪色的红灯笼,门楣上的招牌漆皮剥落,“聚财”二字却依旧醒目。

  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喧闹声,骰子撞击瓷碗的脆响、赌徒们的嘶吼声、赢钱时的狂笑与输钱时的咒骂交织在一起,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猛兽,散发着诱人又危险的气息。

  柏羽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一股浓烈的烟味夹杂着汗臭和酒气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赌场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煤油灯悬在房梁上,勉强照亮一张张围满人的赌桌。

  烟雾缭绕中,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模糊而扭曲,眼神里却都燃烧着同样的火焰——对金钱的渴望。

  赌场不算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摆着几张简易的赌桌,玩的多是推牌九、猜大小之类的小游戏,围坐的多是些穿着粗布短褂的底层混混,赌注也多是几毛几分的铜板。

  里间则要宽敞些,赌桌是上等红木做的,铺着厚厚的绿呢子,玩的是更复杂的麻将和牌九,桌边坐的人穿着体面,面前堆着不少筹码,显然是些有些身家的赌徒。

  柏羽的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按照杜岳升的描述寻找目标。

  赵六身材粗壮,左手虎口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最重要的是他嗜赌如命,此刻多半正陷在赌局里。

  果然,在里间靠窗的一张牌九桌前,他看到了那个符合所有特征的男人。 那人约莫三十多岁,穿着黑色短打,敞着领口露出结实的胸膛,满脸通红,显然喝了不少酒。

  他面前堆着小山似的筹码,有银质的也有木质的,一看就是下了重注。

  此刻他正死死盯着桌上的牌九,眉头拧成一团,嘴里骂骂咧咧的,正是杜岳升说的赵六。

  “妈的!又是输!”赵六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筹码都跟着跳了跳。他抓起面前的两张牌九狠狠摔在桌上,牌面朝上,是最小的“么鸡”和“板凳”。

  对面的一个瘦高个男人立刻欢呼起来,麻利地将赵六面前的筹码扫到自己面前,脸上堆着得意的笑:“赵哥,手气不行就歇会儿,别跟钱过不去啊。”

  “放你娘的屁!”赵六眼一瞪,唾沫星子横飞,“老子今天就不信邪了!再来!”

  他又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拍在桌上,伙计立刻过来换成筹码。

  他抓起骰子使劲摇晃,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显然输得有些急了。

  柏羽站在人群外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赵六虽然满脸凶相,但出牌时却透着几分急躁,显然不是个沉稳的赌徒。

  他连输了好几把,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神也变得凶狠,周围的人都不敢再搭话,只是默默看着热闹。

  这正是接近他的好时机。

  柏羽心里盘算着,赵六此刻输红了眼,又急需有人搭台,自己只要表现得够“识趣”,应该能顺利搭上话。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大洋,这是他准备的“敲门砖”,不多不少,既能显示诚意,又不会显得太刻意。

  他挤开人群,慢慢靠近赌桌,故意站在赵六身后的位置。赵六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牌局,根本没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少年。

  柏羽耐心地等着,看着赵六又一把牌被对面的瘦高个赢走,看着他将手里的骰子狠狠砸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吓得旁边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妈的!晦气!”赵六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伸手去摸桌上的酒瓶,却发现瓶子已经空了。

  他抬腿踹了旁边的伙计一脚:“没长眼啊?酒呢?赶紧给老子上瓶新的!”

  伙计吓得赶紧应着跑去拿酒,赌桌旁陷入短暂的安静,所有人都看得出赵六正在气头上,没人敢触这个霉头。

  就在这时,柏羽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赵六听到。

  赵六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谁啊?咳嗽什么?找抽是不是?”

  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带着十足的戾气,显然把输钱的火气都撒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身上。

  周围的人都替柏羽捏了把汗,心想这小子怕是要遭殃了。

  柏羽却没有退缩,脸上反而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卑怯:“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看您手气不太顺,刚好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