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压价-《父皇不死女儿怎么登基》

  羞辱。

  这是城阳的惯用伎俩。

  李延看到‘仿品’二字的时候,甚至都想到了城阳脸上那不屑又嘲弄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也配这样的宝石吗?

  又仿佛在说: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能分辨的出好赖真假?

  这是什么意思呢?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对付宋家的事情上,她明明也帮了忙。

  那时候李延觉得,他们之间的隔阂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大,至少在维护皇权上,他们短暂的统一战线了。

  甚至她送了这样一个美人给他,难道不是在示好的意思吗?

  如今又这样做……

  难不成连送宁雪颜本身都是一种戏弄?

  在嘲笑他捧着一个像戚贵人的赝品当宝贝?

  是了。

  是在笑他,是在捉弄他!

  而他中了她的套,又成了她的笑话!

  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送他礼物?

  就像小时候她假好心的送了他一方砚,结果是先生珍藏的,然后她带着所有的公主和皇子污蔑他是个小偷!

  若非父皇相信他,他或许已经屈辱的把自己淹死了。

  他怎么会忘了。

  他怎么会忘记!

  “陛下,城阳公主的亲卫……”

  看到皇帝亲自来,顺子忙迎上,正想说亲卫被关押。

  不料,李延刚踏进大殿便吼道:“杀!”

  龙颜盛怒,太监们跪了一地。

  “一个也不要留,把他们的脑袋和那盒赝品全都给我送回去!送到城阳的面前!”

  李延一边怒吼,一边往里头走。

  不死心的去看了一眼那盒东西。

  顺子打开盒子的时候,李延凝在那。

  不是因为看出了是假的。

  而是看不出。

  倒也不怪他。

  而是为了这次的计谋,顺子托了钱太监和造办处的老买办一起去找的这些赝品,如假包换,只有真正懂宝石的人方能看出其中差异。

  李延自嘲一笑。

  城阳……这是把他当蠢货了啊。

  虽然他看不出,但是他坚信造办处和监察司给出的结论。

  在他看来,造办处和监察司都没有污蔑城阳的理由。

  但城阳却有一百种理由这样做。

  因为她本身就这么恶。

  ……

  “魏泰,你想好了,我们是先帝亲自给长公主选的亲卫,你敢杀我……”

  亲卫长直到最后,都还抱有一丝希望。

  魏泰只是拿着刀,往刀身上喷了酒,眼神冷漠麻木。

  他凑近他,低声说:“你到死都不明白……你之所以会死在这,就是因为你始终也没有想清楚当今的圣上究竟是谁。”

  手起刀落。

  和砍掉永寿宫或宋家的奴才没什么不同。

  砍断了他们随着主子一起浸泡在里头的、虚幻的梦。

  他们都仍活在过往。

  东海的遥远恰好的保护了这个梦。

  但凡他们在京城待过两天,就知道,天早就变了。

  宁雪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忐忑的躲在自己的寝殿,等待着李延忙完来找她。

  左等右等,等到傍晚时分的时候,孙福通终于来了。

  她开心的下床,温和的对孙福通都浅浅点头问候。

  “孙公公,陛下今夜来吗?”

  孙福通顿了顿,没说话,侧开身,示意身后太监托盘里的两样东西。

  ——白绫、毒酒。

  “贵人,陛下赏的,您选一样。”

  天色渐暗,云霞隐匿在了黑雾中。

  藤子快步穿过前殿,拐入书房。

  停在书桌前,冲李如月微微一礼。

  “回禀公主,宁贵人选了白绫。”

  李如月正指点李承泽抄书,淡淡点了点头。

  “好生厚葬。”

  藤子垂首退了出去。

  李承泽开心的把笔一扔,搂住李如月的腰。

  “太好啦阿姐,那个贱人可算死啦!宫里没了狐骚味,我终于能好好吃饭了。”

  “小心她今晚来梦里找你哦。”

  李如月幽幽的说了一声,李承泽一凝,顿时害怕了起来,哭唧唧的责怪李如月,说阿姐是大坏蛋。

  李如月轻轻笑,抚摸他的头。

  宁雪颜虽死,李延却因为这宝石的事情心中郁郁不平。

  仿佛想证明自己是帝王,能配得上这世上一切最好之物一样,以一种近乎叛逆的心理,要造办处去采购真宝石,给他嵌在五明扇上。

  造办处的太监召见了冯主事,冯主事了然,当晚就去了郑孝真府上。

  郑孝真和冯主事最近来往的多,一来二去也熟了,且冯主事这人做事特别稳妥,郑孝真很喜欢他,如今见面,都喊冯兄,都拿自己珍藏的好茶招待。

  冯主事如今背靠孙福通,而且自认为背靠的是皇上,派头也有了一些,不过并非拿腔作势的,而是比起曾经没名没分的时候,多了分松弛与从容。

  他靠在椅背上,品着茶:“宁贵人今儿被赐了白绫。”

  因为两人变熟,有些不要紧的消息,冯主事倒也跟郑孝真去说。

  郑孝真早料到驱逐宝石商人这事儿估计是和这新宠的贵人有关,果然两个月下来,宁贵人魂丧黄泉,而且李延如今也出息大发了,敢直接杀城阳的人。

  以前只是‘先帝亲选’四个字,就会让李延犹豫、不敢下手。

  可见这次的事儿也是狠狠戳痛他了。

  “造办处说宝石商人可以放回来了,不过有条件,要他们签保证书,保证将宝石的价格下调五成。”

  郑孝真‘嘶’了一声:“五成有点多吧?”

  冯主事冷哼:“那让他别卖,别进大临,把那石头攒着下蛋去!”

  郑孝真闻言笑了,觉得冯主事真的是很懂,两人心照不宣,自然知道怎么跟商人施压,但郑孝真更懂得,压的太狠了也不好。

  “这样吧,市上压三成,宫里采买的压五成,这样他们好接受,免了和他们长年累月周旋。”

  冯主事点头,觉得可行。

  毕竟造办处让压价,也是因为他们眼下要进一批宝石来用。

  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压这个价呢,冯主事不细想,不给自己找烦恼。

  办完事,喝完茶,冯主事起身:“回了,得给郑大人您备贺礼去了。”

  郑孝真即刻明白冯主事指的是几日后元宵节大皇子与女儿的大婚。

  开心的咧着嘴一直没合上,抱拳恭送。

  冯主事脚步顿了顿,道:“大人别吝啬,成婚那日,家里的门生清客都带上去吧,如此彰显彰显人才繁茂,方得主子信重啊。”

  冯主事这么一说,郑孝真竟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连声道谢。

  送走冯主事,他连忙叫来管家往元宵节去王府参加婚礼的名单上添人,把自己的门客名字都添上,誓要让大皇子和李延看到他有人又有才,一定能做一个好丞相。

  管家帮忙写着,问:“胡先生带吗?”

  郑孝真大手一挥:“带带带,不行就把胡先生留在阿玉身边好了,万一王府也钻进去什么狐媚子,好帮她料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