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错误-《父皇不死女儿怎么登基》

  姜老夫人当然不止这一手准备。

  她还是很重视李如月这个对手的。

  准备了很多。

  只可惜,这个行动从一开始,就依据了错误的信息。

  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姜老夫人算错了李如月在李延心中地位攀升的速度。

  也怪不得姜老夫人。

  李延这么一个无情的变态,对于一个冷落了六年的女儿。

  还是一个当年由自己亲手推向深渊的女儿。

  姜老夫人怎么算,都算不出来这两个人能在短短半个月内变得父女情深、无话不谈。

  首先,从姜老夫人对人性的分析上,她认为有两点绝不可能的原因。

  第一,李延多疑,他前不久才掐李如月的脖子要她死,而且是他把李如月外祖一家杀了,把李如月母亲打入冷宫,他能这么轻易信任李如月?

  第二,李如月经历了那么惨痛的过去,一切拜李延所赐,她就没一点仇恨和怨言?就算李延愿意亲近她,她能跟李延交心?

  思来想去,姜老夫人都认为这二人绝无联手或互相包庇之可能。

  这俩人该是仇人呀!

  李延又何曾不彷徨?

  面对李如月,他有过无数次的怀疑:她不恨吗?

  他和姜老夫人一样,把人对仇恨的表达方式都想象成了怒火。

  好像恨意只有怒火一种表现。

  这,便是他们对李如月的轻看。

  真正的智者,绝不让情绪之火烧到自己。

  而真正的强者,永远都是利用仇恨,而非被仇恨所奴役。

  杨谦在进入御花园,见到魏泰的刹那,就明白,皇帝在保护李如月。

  他已经为李如月摆出了这皇宫之中最厚的一道屏障。

  敢问……谁能冲的破魏泰这堵屏障来杨谦面前当证人?

  百米之外就会让魏泰的手下扔到城墙外。

  “顺公公!”

  梁妃的宫殿外,小太监们抓获了几个宫女和太监押送了过来。

  无一例外的都被打掉了牙,满嘴是血。

  顺子正在不远处的墙下纳凉,两个小太监给他用力扇扇子,他闭目养神。

  听到呼唤,他方才徐徐睁开眼睛,瞧着小太监们呈上来的‘证物’。

  有毒药,还有李如月昨夜戴过的簪花。

  顺子接过那簪花看了半晌。

  不是李如月戴的那个,不过款式一模一样。

  他心里不禁瘆得慌。

  起身拔腿就往内务府走。

  海承禄得了信儿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迎出来,刚到门口,就被顺子砸在脸上的簪花划出了一道血口,疼的他一个激灵就跪在了地上。

  只看了一眼那簪花,便惊的说不出话。

  “我怎么跟你说的?”

  “您……您说大公主的事、人、物,都必须用心,反复核定,确保万无一失……”

  “这就是你的万无一失?”

  顺子并不爱发火,他的怒是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与冰冷。

  比李延的暴怒更让人感到害怕。

  其实顺子也知道。

  内务府人多眼杂,随意丢这么一个簪花,实在不是海承禄能盯的准的。

  可是,他特别的嘱咐交代,是为了什么?

  就是要他能够盯得住!自己盯不住,也要想办法盯得住!

  虽然中毒的事本就子虚乌有。

  李延都是共犯了,李如月是不会有危险的。

  可今日之事,足以证明,姜老夫人深藏在宫里的手,还是防不胜防。

  内务府,本是他顺子的地界。

  在风声这么紧的时刻,还能出这样的错漏……

  可想而知,在他寻不到,看不见的地方。

  还有多少。

  瑶光殿,藤子带人逮了两个。

  一个企图给彭玉书递话,被雀儿抓了。

  一个在藤子带人搜屋子的时候,被搜出了要嫁祸李如月的‘毒药’。

  这东西,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李如月坐在台阶上,一手托腮,一手瞧着手里的毒药瓶子。

  脚底下跪着的小宫女,是之前和方姑姑一批从内务府挑选来的。

  长的漂亮、干活利落、嘴甜,把雀儿哄的一愣一愣。

  可雀儿是谁啊?

  她因为方姑姑错失过一顿晚饭还被罚跪了。

  她能再上第二次当?!

  当场就给她逮了!

  “主子!她想趁着给彭先生送茶水把我支开,要跟彭先生说悄悄话!”

  “奴婢冤枉啊!奴婢只是给彭先生送茶水……”

  啪——!

  藤子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声音清脆、响亮。

  院内安静了。

  那宫女被打的歪在地上,捂着脸,眼里只剩下烈日的光晕,连一声疼痛的呜咽都发不出来了。

  “冤枉?谁冤枉你了?雀儿,还是我?”

  李如月靠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半睁着眼看她。

  雀儿气鼓鼓的蹲在李如月脚边,用力的冲那宫女哼了一声。

  李如月拍了拍雀儿的小脑袋。

  “加鸡腿。”

  雀儿立刻开心了,眼睛明亮:“中午吗?还是晚饭?”

  “全天。”

  雀儿兴奋的给李如月连磕了几个头,对那宫女也有了几分好脸。

  又回头看了眼远处走廊都一同从浣衣局被选出来的奴才们。

  他们眼巴巴的,又羡慕又馋,只恨自己没机会立功。

  宋家,姜老夫人刚和梁太后用完午膳,带着梁太后逛园子、叙旧。

  说起了当年那场盛大的马球大会。

  姜老夫人滔滔不绝的在讲自己赛场上如何如何抢夺先机,回忆起年少,她倒也不全都是作假,脸上神采飞扬,多了几分少女时的英气与爽朗。

  人与人对同一件事的记忆,完全不同。

  最有趣的是。

  站在高处的人,会以为所有人的视野都和自己一样。

  她能看见海的辽阔,鱼类的丰盛,浪花的遥远,山顶的风清。

  却忽略了,那一时刻,有人在她的脚下。

  她不会知道。

  因为像她这样的人,不会低头。

  所以看不到。

  姜老夫人说完,笑着回眸,却察觉到梁太后的面色灰暗,她顿了顿,实在不解梁太后为何不悦。

  “那日太后娘娘没去么?”

  梁太后去了。

  那时她仍是贵人。

  那样盛大的马球大会,本就是她们这些位份不高但马球打的很好的嫔妃,为数不多的、能够接触到皇帝的机会。

  梁太后的马球打的极好。

  而且那时候的她,早也已经打的小有名气,好几次和先帝同队,被先帝夸赞过。

  为了那次盛大的马球大会,她准备了足足三个月,每天天不亮就开始练。

  然后在比赛那一日,根本没有报名的姜老夫人突然出现。

  是先帝哄劝她,说:“把马让给丞相夫人,朕与她打两局便回来找你。”

  是梁太后亲手把缰绳递给了姜老夫人。

  但姜老夫人,没多看她一眼。

  不是不敬。

  而是,她以为,她是个牵马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