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银月退避,星光下的神秘邀约-《论百世恶人如何洗刷百世恶业》

  暮云压得很低,圣凯因家临时扎起的鎏金帐篷里,炭火盆烧得噼啪响,却烘不暖索米娅攥着双鱼玉佩的手。

  “三少爷这是要抗婚?”她丹凤眼尾的金粉跟着嘴角抽了抽,刚才还挂着的笑像被人撕了皮,露出底下青灰的骨,“封号斗神传承,延寿百年的驻颜丹,圣达克家的诚意够不够?”

  江镇倚着帐篷立柱,玄铁剑鞘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影子。

  他垂眼盯着索米娅腕间晃动的翡翠串珠——和昨日在弗琳达闺房见到的那串一模一样,连第三颗珠子上的裂纹都分毫不差。

  “伯母记错了。”他指尖摩挲着内袋里半页焦黑的《雪夜谣》,声音像浸了冰碴,“当年订亲的是我娘和您家老夫人,不是我。”

  索米娅的指甲掐进玉佩里,双鱼眼睛的红宝石被抠得泛出血丝:“你娘?

  那个疯女人早该被沉塘——“

  “啪!”

  玄铁剑鞘重重磕在地上,震得帐篷顶的银铃乱响。

  江镇抬眼时,眼底翻涌着《莲花宝鉴》催发的金光,像两簇烧红的铁:“再说我娘一个字,我让圣达克家的聘礼,全变成给您送葬的纸钱。”

  贝蒂突然从屏风后转出来,月白裙裾扫过满地茶盏碎片。

  她涂着丹蔻的手指绞着帕子,眼眶却红得像浸了血:“江三少这般维护,莫不是...已有了心上人?”

  江镇望着她耳后新点的朱砂痣——和弗琳达晨起时描的位置分毫不差。

  圣达克和萨恩之光两家,连查探消息都要学彼此的手段。

  “贝蒂小姐对我私事倒比查家族账本还上心。”他笑了,可那笑比帐篷外的风还冷,“不如说说,你们昨夜翻了我书房几本书?

  动了阿里扎的药箱几次?“

  贝蒂的帕子瞬间湿了一片。

  索米娅猛地掀翻案几,鎏金茶盏滚到江镇脚边,热茶汤溅在他靴面上:“放肆!

  你可知拒婚的后果?“

  “圣达克家的后果,我担得起。”江镇弯腰捡起茶盏,指腹擦过盏底的“圣”字款识,“但伯母该想想,弗琳达小姐的酸梅汤熬了七日,若是等不到新郎官...”他突然把茶盏攥得粉碎,金屑混着血珠落在索米娅猩红的斗篷上,“会不会像这茶盏,碎得连渣都捡不起来?”

  帐篷里静得能听见炭火爆开的轻响。

  索米娅盯着他掌心的血,突然尖笑起来:“好个江三少!

  你以为拒了婚就能查清你娘的事?

  告诉你——“

  “索米娅夫人。”江镇甩了甩手上的血珠,转身走向帐篷口,“月上三竿了,弗琳达小姐的酸梅汤该熬糊了。”

  他掀开门帘的刹那,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冻得贝蒂打了个寒颤。

  她望着索米娅扭曲的脸,忙扶住她发颤的胳膊:“夫人,那小子太嚣张!

  不如我们...“

  “查!”索米娅甩开她的手,指甲在案几上划出五道深痕,“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小贱蹄子——”

  话音未落,帐篷外传来马蹄声。

  江镇翻身上马时,瞥见帐篷帘角露出贝蒂惨白的脸,像张被揉皱的纸。

  子时三刻,码头的风裹着咸腥味。

  江镇踩着结冰的石板路,靴底碾碎了几片被潮水冲上岸的贝壳。

  “三少爷。”阿里扎举着火折子凑近,火光映得他眼周的青黑更重,“贝尔克斯号...不见了。”

  江镇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记得午后离船时,船帆还晾在甲板上,老福耶正蹲在船头补渔网——此刻码头空得像被飓风扫过,只剩几根断裂的缆绳在风中晃荡。

  “护卫队呢?”他抓住阿里扎的手腕,指节发白。

  “都在舱底躺着。”阿里扎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迷香,西域的‘醉星河’。”

  江镇接过瓷瓶嗅了嗅,喉间泛起苦杏仁味。

  他望着码头尽头漆黑的海面,忽然注意到系缆桩上卡着片薄如蝉翼的冰。

  那冰不是普通的霜,表面浮着淡青色的斗气纹路,在月光下像条蜷着的蛇。

  江镇刚碰上去,冰片“咔”地裂开,露出里面卷着的羊皮纸。

  “银月退避时,群星为灯引。”他念出声,指尖触到纸上的血渍,还带着温意,“贝尔克斯号,等你。”

  海风突然大了,吹得他后颈发凉。

  江镇想起三日前雪妮送来的资料——云霄京,传说中坠落在海平线外的神城,历代能找到它的人,都出自陨神五家。

  而圣达克家,正是五家之一。

  “三少爷?”阿里扎的声音带着担忧。

  江镇摸出内袋里的《雪夜谣》,焦痕边缘有他母亲用血写的小字:“欲解前尘,必入云霄”。

  他望着被乌云遮住的月亮,突然想起老福耶说过的传说——银月退避之夜,是天下第一杀手“天理”出手的日子。

  “去备小艇。”他把乐谱重新收好,转身时玄铁剑嗡鸣出鞘三寸,“我要去贝尔克斯号。”

  “三少爷!”阿里扎急得直搓手,“那船被劫了,您这是——”

  “有些网,撞上来就得看看里面困着谁。”江镇拍了拍他的肩,月光从云缝里漏下来,照得他腕上淡金色的印记忽明忽暗,“你留在岸上,若我子时未归...”他顿了顿,“把《莲花宝鉴》烧了。”

  小艇划开波浪的声音很轻。

  江镇望着海平线上若隐若现的船影,贝尔克斯号的灯笼还亮着,像颗悬在黑幕里的星。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想起邀请函最后那句没写出来的话——

  “天理,候教。”

  船舷就在眼前了。

  江镇深吸口气,握住缆绳的手微微发颤。

  他知道,这一步跨上去,就再没有回头路。

  但母亲临终前的眼神,《莲花宝鉴》发烫的温度,还有那半页《雪夜谣》里藏着的秘密,都在推着他向前。

  浪打在船底,发出空洞的回响。

  江镇翻身跃上甲板的瞬间,舱门“吱呀”一声开了。

  里面很黑,黑得像要把人吞进去。

  但他听见了,有脚步声,很慢,很轻,像在数着心跳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