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真假兽皇玺-《论百世恶人如何洗刷百世恶业》

  海面上的阳光被云翳割成碎片,碎金般洒在江镇肩头。

  他望着霍金斯阴鸷的眼,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兽盟地宫捡兽皇玺时,青铜印入手的温度——分明该是古物应有的凉,却烫得像块炭。

  此刻腰间那团热度又涌上来,烫得他心口发疼。

  “霍金斯长老说我偷兽皇玺?”江镇松开按在雷哈特腰间的手,动作慢得像在剥茧。

  雷哈特还攥着他的衣角,鬃毛上的水珠子顺着指缝往下淌,“那不如请长老验验这印。”

  他话音未落,霍金斯的瞳孔便缩成针尖——这小崽子竟要主动献印?

  圣巴顿家的人早该在三天前就把真兽皇玺送进冰棺,眼前这枚...

  江镇已将兽皇玺摘下来。

  青铜表面的“万兽共主”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指尖轻轻一磕印纽,脆响惊得附近的海鸥扑棱棱飞起。

  “当啷——”

  兽皇玺坠在珊瑚礁上,裂成两半。

  里面滚出的不是该有的玄铁芯,而是裹着金漆的陶土块。

  霍金斯的手指在三叉戟杆上掐出青白的印子。

  他分明记得三天前派去兽盟地宫的死士传回消息:“江三少抱着兽皇玺跑了。”可这假印...

  “长老的消息,莫不是从哪个街头骗子那听来的?”江镇弯腰捡起半块假印,指腹蹭掉脱落的金漆,露出底下粗劣的陶纹,“真兽皇玺用的是北境寒铁,摔在珊瑚礁上能留印子?”

  哥德突然笑出声,鱼尾啪地拍在水面上,溅起的水珠劈头盖脸浇在霍金斯脸上:“我当圣巴顿家的长老多高明,合着连赝品都认不出?”他歪头看江镇,银蓝鳞片在阳光下闪得人睁不开眼,“江公子,我阿父库房里有套前朝仿的兽皇玺,和这成色倒像。”

  霍金斯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盯着地上的碎片,喉结动了动,想说“定是你调了包”,可江镇从救人到对峙不过半柱香,哪有时间换印?

  “好手段。”一直靠在船舷上的剔骨突然开口。

  他裹着的灰袍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七根白骨短刃,“小友这招以退为进,倒像当年斜月洞那老道的做派。”

  哥德的鱼尾刷地竖起来。

  他早注意到这神秘人从出现就没摘过斗笠,此刻听他提“斜月洞”,眼睛立刻亮了:“你认识葡萄老道?

  他是不是在海外仙山?

  我阿父说——“

  “不认识。”剔骨的斗笠往下压了压,七根骨刃互相撞击,发出细碎的脆响。

  哥德还要追问,忽然听见“轰”的一声。

  是珊瑚门被撞开的声音。

  虎鲨将军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背鳍上还挂着半块带鳞的肉片,显然是刚从乱战里杀出来的:“江...江公子!”他喘得像破风箱,“若西雅大人...若西雅大人的神宠火鳞蟒,在帕尔金海被人剜了丹!”

  江镇的指尖猛地一颤。

  半块假印从指缝滑落,砸在脚边的贝壳上,裂成更小的碎片。

  若西雅是老道葡萄的关门弟子,当年在斜月洞替他挡过三记鬼面鞭。

  火鳞蟒是她养了五百年的本命灵宠,丹破即意味着...

  “伤得怎样?”他抓住虎鲨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虎鲨腕上的血蹭在他袖口,很快渗成暗红的花。

  “只剩最后一口气。”虎鲨的尾巴重重拍在地上,震得珊瑚礁簌簌往下掉,“帕尔金海外围全是带毒的海草,我们冲不进去!

  有人...有人在布杀阵!“

  霍金斯突然笑了。

  他抹掉脸上的水,三叉戟在掌心转了个花:“看来江三少的麻烦,可比偷印大得多。”

  江镇没理他。

  他望着远处翻涌的海平线,耳中嗡嗡作响。

  老道葡萄说过“最妙的局藏在人心缝里”,此刻他忽然明白——假兽皇玺、霍金斯的指控、若西雅神宠遇袭,这三桩事像三根线,正往同一个方向绞。

  “哥德。”他转身抓住人鱼皇子的手腕,“借你最快的船。”

  哥德的鳞片突然泛起金光。

  他望着江镇发红的眼尾,喉结动了动,反手握住他的手:“我让雷哈特带三十艘银鳞卫开道。”他瞥了眼还在冷笑的霍金斯,鱼尾一摆,“至于某些多嘴的老东西——”

  “我跟你去。”剔骨的斗笠终于抬了抬。

  阴影下露出半张刀刻般的脸,左眼角有道贯穿眉骨的旧疤,“斜月洞的人,不该死得不明不白。”

  海风吹起江镇的衣摆。

  他摸向腰间——那里已没有兽皇玺,却还留着方才发烫的余温。

  远处帕尔金海的方向,有墨色的云正快速聚拢,像谁在天上铺开了张网。

  “走。”他低喝一声,率先跃上甲板。

  船锚拉起的瞬间,他听见霍金斯在身后咬牙:“江镇,你最好祈祷那老尼姑撑得到——”

  后半句被浪声吞没。

  江镇望着越来越近的墨云,攥紧了腰间的莲花玉佩。

  玉佩上的纹路突然发烫,像老道葡萄当年敲他额头时的温度。

  若西雅还撑得住吗?

  这念头刚冒出来,船首的了望手便喊起来:“帕尔金海到了!

  前面全是黑鳞海草——“

  江镇扒着船舷望去。

  远处的海面泛着诡异的紫,无数黑鳞海草缠成巨大的网,在水下翻涌如活物。

  网中央浮着团暗红,像朵被揉碎的花——是火鳞蟒的鳞片。

  他的心跳得厉害。

  船速越来越快,海风灌进领口,却吹不散心口那团火烧般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