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鱼与钉子-《救命!疯批王爷的红线缠我身上了》

  夜行云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幽深。

  “在哪里见过?”

  “一个……很黑,很冷的地方。”阿缘含糊地回答,她不能说出地府的存在。

  “那里有很多很多那样的人,他们都很痛苦,也很恨。”

  夜行云沉默了。

  他看着手中的蟹粉酥,突然开口:“你说的那个‘幽都’,是一个杀手组织。”

  阿缘眨了眨眼,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他们不属于任何国家,也不为钱财卖命。”夜行云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她解释。

  “他们只为了杀戮而存在,享受折磨和杀戮带来的快感。”

  “他们就像一群来自地狱的恶鬼,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阿缘的心,沉了下去。

  她终于明白,白天那些村民,为何会死得那么惨了。

  “他们……为什么要杀那些村民?”她小声问。

  “为了那块铁牌。”夜行云说,“那是‘幽都’高级成员的身份令牌,每一个兽首,都代表着一个等级。”

  “这块令牌,应该是被某个村民无意中捡到了。”

  “而‘幽都’的规矩,令牌丢失,必须找回。找不到,就杀光所有可能接触到令牌的人。”

  阿缘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何等霸道、何等残忍的规矩!

  “那他们为什么要来南方?”

  “因为有人,雇了他们。”夜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有人想让这南方,变得更乱一些。”

  他没有说雇主是谁,但阿缘已经猜到了。

  景王,镇国公……甚至是,远在京城的那位皇帝。

  “那你……”阿缘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拿着那块铁牌,他们会不会来找你?”

  “他们会的。”夜行云冷笑,“本王,正等着他们来。”

  他的话里,带着一股让阿缘都感到心惊的杀意。

  她突然明白了。

  夜行云不是憎恨“幽都”这个组织。

  他是憎恨“幽都”里的某个人,或者,某件事。

  那块铁牌,只是一个引子,勾起了他深埋心底的仇恨。

  “好了,不说这个了。”夜行云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将手中的蟹粉酥,放到了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酥皮簌簌地往下掉。

  “味道不错。”他难得地评价了一句。

  阿缘的眼睛,瞬间亮了。

  “是吧是吧!”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膛,“我推荐的,肯定没错!”

  夜行云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小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三两口吃完那块蟹粉酥,然后拍了拍手。

  “明天,本王要出门一趟。”他说。

  “去哪?”

  “去见一条鱼。”

  “鱼?”阿缘的口水差点流下来,“什么鱼?清蒸还是红烧?”

  夜行云:“……”

  他觉得,跟这个小东西,永远无法进行正常的交流。

  “是一条人鱼。”他耐着性子解释。

  “人鱼?”阿缘更兴奋了,“是长着鱼尾巴的那种吗?能吃吗?”

  夜行云的太阳穴,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决定放弃沟通。

  “你明天,跟本王一起去。”他直接下令。

  “哦。”阿缘点点头,“有饭吃吗?”

  “管饱。”

  “好!”阿缘立刻答应下来。

  第二天,夜行云没有穿他那身代表身份的锦袍,而是换上了一身普通的黑色劲装,看起来像个护卫头领。

  阿缘也被小桃打扮成了一个小丫鬟。

  只有玄影,依旧是那副黑漆漆的打扮,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客栈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盐州城很大,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阿缘像个刚进城的土包子,看什么都新奇。

  捏糖人的,耍猴戏的,卖各种小吃的……

  她的眼睛完全不够用了。

  要不是夜行云一直拽着她的手腕,她估计早就冲进人群里,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他们穿过繁华的市集,来到了一处偏僻的码头。

  码头上,停靠着大大小小的渔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鱼腥味和海水的咸湿味。

  “王爷,就是这里了。”玄影指着码头尽头的一片区域。

  那里,聚集着一群衣衫褴褛、面带凶相的汉子。

  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赌博,或喝酒,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悍匪的气息。

  “他们是盐枭。”夜行云对阿缘解释道。

  “盐枭?”

  “就是私自贩卖官盐的亡命之徒。”夜行云说,“为首的那个,叫张海,外号‘海龙王’,是这盐州地界上,最大的盐枭头子。”

  阿缘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在一个简陋的棚子下,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壮汉,正光着膀子,和人掰手腕。

  他的手臂,比阿缘的大腿还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阿缘不解地问,“你要抓他们吗?”

  “不。”夜行云摇头,“本王要收服他们。”

  “盐州官场,从上到下,早就烂透了。”夜行云的声音很冷,“知府钱万金,是镇国公的人。他们和盐商勾结,垄断盐市,抬高盐价,每年不知贪墨了多少银子。”

  “本王要查盐税,就必须先撕开这道口子。”

  “而这些盐枭,就是最好的刀。”

  阿缘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她看向那个叫张海的男人。

  然后,她愣住了。

  她看到,在张海身上,盘踞着几根代表着贪婪和凶狠的黑线。

  但与这些黑线相比,他身上那些代表着兄弟情义的红线,却更加粗壮,更加明亮!

  这说明,这个人虽然是个亡命徒,却极重情义。

  “他……好像不是坏人。”阿缘小声说。

  “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夜行云淡淡地说,“只有……有没有用的人。”

  他说着,便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那群盐枭走了过去。

  玄影紧随其后。

  阿缘犹豫了一下,也连忙跟上。

  他们的出现,立刻引起了盐枭们的警惕。

  几十双带着凶光的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拿着砍刀的盐枭站出来,喝问道。

  夜行云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那个“海龙王”张海的面前。

  张海刚刚赢了掰手腕,正得意地大笑。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气质冷峻、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眯起了眼睛。

  “朋友,面生得很啊。”张海的声音,如同洪钟,“来我黑石滩,有何贵干?”

  “找你。”夜行云言简意赅。

  “找我?”张海笑了,“找我喝酒,还是找我入伙?”

  “给你一个机会。”夜行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归顺我,或者,死。”

  张海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周围的盐枭们,全都“呼啦”一下站了起来,拔出了藏在身上的兵器。

  码头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小子,你很狂啊。”张海缓缓站起身,他比夜行云高了半个头,像座铁塔一样。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知道。”夜行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海龙王,张海。手下兄弟上百,掌控着盐州七成的私盐生意。暗地里,每年还要被知府钱万金抽走三成的利润。”

  张海的瞳孔,猛地一缩。

  这些事,都是他们内部的机密,外人绝不可能知道。

  “你到底是谁?”他警惕的问。

  夜行云没有回答,只是将一块令牌,丢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那是代表着皇家身份的玉牌。

  张海的脸色,彻底变了。

  “宸……宸王?”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夜行云。

  “现在,给你三息时间考虑。”夜行云说,“是带着你的兄弟们,跟我吃皇粮,还是现在就死在这里,给这码头添几具新尸。”

  张海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单薄,却气场强大的年轻人,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个如同鬼影一般的侍卫。

  他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

  “我凭什么相信你?”张海咬着牙问,“你们这些当官的,向来不讲信用!今天利用完我们,明天就把我们当夜壶给扔了!”

  “就是!别信他!跟他拼了!”周围的盐枭们群情激奋。

  夜行云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说,“而且,本王和那些废物,不一样。”

  他偏过头,对阿缘说:“告诉他,他身上有什么。”

  阿缘站了出来,看着张海,认真地说:“你身上,有很多红线,都很亮。它们连着你身后的那些人。”

  “这说明,你很在乎他们。”

  “你身上也有黑线,但不多。有一条最粗的,连着知府衙门的方向,线上显示两个字:‘屈辱’。”

  张海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感觉自己的心事,被她看了个通透。

  没错,他最恨的,就是钱万金那副贪得无厌的嘴脸!

  他们这些兄弟,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赚点辛苦钱,却要被他抽走三成。

  他早就想反了!

  “好!”张海猛地一拍桌子,“我张海,就赌一把!”

  他单膝跪地,对着夜行云,抱拳道:“我等,愿为王爷效力!”

  “好。”夜行云点点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本王插在盐州的一颗钉子。”

  “你们的任务,就是给本王搜集钱万金所有贪赃枉法的证据。”

  “事成之后,本王保你们所有人无罪,并且,给你们一个真正的身份。”

  张海的眼中,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谢王爷!”

  他身后的上百名盐枭,也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谢王爷!”

  声音,响彻了整个码头。

  阿缘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感慨。

  她好像……又见证了一段关键因果的诞生。

  她感觉到,自己神魂深处好像有股力量,似乎松动了。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这肃杀而激动的气氛。

  阿缘捂着肚子,不好意思地看着夜行云。

  “我饿了。”

  “我想吃……盐焗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