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黑画预言·反击序章-《湘西赶尸人:九幽铃主》

  鞋尖离水边一寸,陈九渊停住了。

  池子中间漂着一朵纸扎的白花,花瓣没动,上面的铃铛图案朝上,像在盯着人看。他看着那朵花,手心的血顺着手指流下来,滴进黑水里。水面荡开一圈波纹,花轻轻晃了晃,但没有沉。

  阿箐靠在墙边喘气,脸很干,像是脱了水。她声音哑了:“你还站着干什么?它已经发现你了。”

  小七缩在角落,眼皮半睁,手指动了一下,说不出话。

  陈九渊收回脚。

  不是后退,是准备动手。

  他猛地把手从水里抽出来,体内一股热流冲上来,压住了尸毒和耳边的铃声。他的眼睛慢慢恢复颜色,不再灰白。他低头看手——伤口很深,混着黑水往外冒血,但他几乎感觉不到疼。

  “这不是假的。”他低声说,“她是真人。”

  阿箐一愣:“谁?”

  “卖花的老太太。”他说,“三天前在湘西边集,我给了她半袋米,她冲我笑,手里拿着这朵花。”

  话刚说完,地上那张烧了一半的黑色画皮突然自己烧了起来。

  不是起火那种烧,是从边缘开始变红,像炭火那样亮。下一秒,红光拉长,在空中拼出一张脸:满脸皱纹,眼睛浑浊,嘴角微微翘着,手里还拿着一朵纸花。

  正是集市上的那个老太太。

  阿箐瞳孔一缩:“她在看我们。”

  陈九渊没说话。

  他右手一抖,袖子里的引魂符全滑进掌心。这些符是他最后的底牌,本来防的是尸王,现在只能先用在这里。

  “撑住。”他低声说,左手抓紧九幽铃,右手把符一张张拍在地上。

  符一贴地就烧起来,蓝色火焰腾起,顺着石缝蔓延。这是赶尸门的“阴焚符”,专门破死气结界。火线爬到血池边,池水剧烈晃动,那朵白花猛地一颤,花瓣边缘开始发黑卷曲。

  周围的尸体同时发出摩擦声。

  它们的头慢慢转过来,面具下的黑泥在动,关节咔咔响,像被什么东西拉着。第一具抬起手,指着陈九渊;第二具、第三具……一个接一个,围成半圈。

  空气变得沉重。

  呼吸困难,心跳像被攥住,一下下往外跳。这不是身体的问题,是有人在控制他们的意识。

  阿箐咬破嘴唇,尝到了血腥味。她抬手,把最后一丝画皮精魄打进陈九渊后背。

  “走东南!”她喊,“还有路!”

  陈九渊浑身一震,眼前突然清楚了。

  一条灰白的线重新出现,虽然细得快看不见,但还是指向东南角的一块石砖。那里没有死气,有一点地脉波动——是以前赶尸人留下的暗道,用来逃命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头顶传来机关启动的声音。

  石缝里垂下一根根青铜锁链,下面挂着刻满符文的铃铛,正和九幽铃共鸣。只要这些铃一响,密室就会封死,他们会被活埋。

  “小七!”陈九渊回头。

  小七已经睁开眼,指尖划过脖子,一滴血掉进石缝。他吹了口气。

  三丈外,石缝里爬出一只银色蛊虫的残体,肚子上连着半截丝线。它挣扎着爬到一个凸起的按钮旁,一头撞上去。

  “咔。”

  一声轻响。

  地面震动,东南角那块石砖下沉半寸。

  就是现在。

  陈九渊甩出最后一张引魂符,贴在自己脚下。

  轰!

  符爆炸,石板炸裂,裂缝迅速扩大。血池边缘塌了,黑水往下流,那朵白花在水上打转,却被一股力量托住,悬在空中。

  尸体扑了过来。

  第一个刚跳起就被火网缠住,立刻烧成黑炭;第二个撞上断柱,脑袋碎了;第三个……越来越多,但坍塌已经停不下来。

  阿箐冲过来,一把抓住陈九渊的手臂。

  小七被碎石冲得往前滑,他用手抠住岩缝,硬生生把自己钉住。

  陈九渊回头看了一眼。

  那朵白花还在空中,一动不动。

  然后它慢慢转向他,花瓣轻轻开合,像是在笑。

  他闭上眼,跳进塌陷的缺口。

  风声灌耳。

  三人掉进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背部重重摔在湿冷的岩石上。陈九渊滚了两圈停下,喉咙一甜,咳出一口带黑丝的血。他没管,立刻摇铃探路。

  九幽铃震动地面,灰白的线向前延伸,三百丈内没有陷阱,路通。

  他抬头。

  头顶裂缝中,灰尘落下,那朵纸花也掉了下来,轻轻落在断裂的台阶上,铃铛图案仍然朝上。

  阿箐趴在地上,喘得厉害。她摸了摸脸,指尖碰到的是自己的皮肤,不再是画皮。十年伪装,一夜耗尽。

  小七靠着墙坐,脖子还在流血,但他笑了:“我还活着。”

  陈九渊没笑。

  他慢慢坐起来,把九幽铃紧紧握在手里,指节发白。

  “她以为我们在逃。”

  顿了顿,他看向隧道尽头。

  那里有轻微的风吹来,说明出口没堵。

  “其实……”

  他站起来,往前走一步。

  “我们在反攻。”

  阿箐抹了把脸,扶着墙站起来:“你疯了?你现在站都站不稳。”

  “站不稳也得走。”他说,“她敢现身,就不怕我们看到她。说明她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那你呢?”小七问,“你觉得结束了吗?”

  陈九渊没回答。

  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砸向隧道壁。

  石屑飞溅,露出一个刻痕——一个扭曲的符号,和血池壁画一样,但多了一个倒着的铃铛。

  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她忘了件事。”

  “赶尸人从来不走阳路。”

  阿箐皱眉:“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们不用按她的路线走。”

  小七咳了两声:“那你打算怎么走?”

  陈九渊举起手,九幽铃对准隧道深处。

  铃身发烫,边缘泛红,好像要化了。

  他握得更紧。

  “她想让我们死在还阳井。”

  “我们偏不去井。”

  “她想让我们认命。”

  “我们偏不信。”

  话音落下,铃轻轻一震。

  不是全响。

  是一声极细的嗡鸣,像远处有人拨弦。

  前方三百丈,隧道拐角,一块松动的石板掉了下来。

  尘土飞扬中,露出半截腐烂的手臂。

  手臂上戴着一枚青铜铃环,正和九幽铃产生共鸣。

  陈九渊盯着那条手臂,一步一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