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星火的呼唤-《岳母越骂我越强》

  “把‘想’变成‘感觉’!”

  沈清舞的声音还在夜空中回荡。

  她自己已经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徐立的脸清晰得刺痛。

  不是现在这个浑身是血、胸口蔓延虚无的徐立。

  是签下婚书那晚,他在书房角落静静看着她处理文件时,那专注而温和的侧影。

  是他说“我会努力做个好丈夫”时,眼神里的认真。

  是后来无数个夜晚,他熬夜处理沈家烂摊子时,书房亮到天明的灯。

  还有——

  他在碧波府码头转身时说的那句话:

  “等我回来。”

  四个字。

  说得那么轻。

  轻得像羽毛。

  但砸在她心里,重得像山。

  现在。

  沈清舞把所有这些画面、这些声音、这些瞬间——

  全部揉在一起。

  揉成一团火。

  一团烧在胸口、烧在血液里、烧在灵魂深处的火。

  那火的名字,叫“守护”。

  嗡。

  她手腕上的生物监测仪,屏幕突然跳了一下。

  代表情绪波动的曲线,瞬间冲破了刻度上限。

  而更细微的传感器捕捉到——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凝聚”的灵能信号。

  从她心口位置散发出来。

  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颗火星。

  虽然微弱。

  但凝实。

  凝实得像经过千锤百炼的钢。

  …………

  沙滩上。

  李国良听到了沈清舞的话。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

  “他娘的……”

  粗口骂到一半,却卡住了。

  因为脑海里,父亲李守仁的脸突然冒了出来。

  不是平时慈祥的样子。

  是倒在义诊路上那天,浑身泥泞、却还攥着药箱的样子。

  老爷子眼睛已经浑浊了。

  但看着他,还在说:

  “良子……”

  “人这一辈子……”

  “可以穷,可以苦……”

  “但‘本’不能丢。”

  “什么是本?”

  “是你欠别人的,得还。”

  “是别人救你的,得记。”

  “是人心里……那点热乎气儿。”

  李国良鼻子一酸。

  他猛地抬手,抹了把脸。

  手背上,全是血和泪混在一起。

  “爸……”

  他低声喊了一句。

  然后——

  一股混着血性、孝义、还有“老子今天就算死这儿也不能怂”的莽劲——

  从他胸腔里炸开!

  眼睛瞬间通红。

  像烧红的炭。

  …………

  山坡另一侧。

  林景渊和林景岳对视一眼。

  两位老人什么都没说。

  同时做了三个动作。

  第一,将紫藤刃插进地面。

  第二,单膝跪地。

  第三,右手抚心口。

  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

  然后。

  他们闭上了眼睛。

  林景渊脑海里——

  浮现的是林素云小时候的样子。

  小姑娘扎着羊角辫,在祖宅院子里跑。

  跑着跑着,扑到他怀里,仰着脸喊:

  “大伯!”

  “你看我抓的蝴蝶!”

  蝴蝶是纸折的。

  小姑娘手巧,折得活灵活现。

  那时候阳光很好。

  院子里紫藤花开得正盛。

  后来……

  后来花谢了。

  小姑娘长大了。

  再后来……

  她留下了一枚铜钱。

  和一句话:

  “如果有一天,我儿子找来了……”

  “大伯,替我……护着他。”

  林景渊胸口一痛。

  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了。

  而林景岳脑海里——

  浮现的是另一幅画面。

  是他严厉地训斥林素云:

  “那个徐知远,来历不明!”

  “你跟着他,会出事!”

  小姑娘倔强地昂着头:

  “三叔,我选的路,我自己走。”

  “就算真出事了……”

  “我也不后悔。”

  后来。

  真的出事了。

  林景岳无数次想过——

  如果当年,自己态度软一点。

  如果当年,多帮帮她。

  会不会……

  结局不一样?

  这份愧疚。

  这份“如果当年”的痛。

  像一根刺。

  扎在心里二十年。

  现在。

  两位老人将这份传承的承诺、这份迟来的愧疚——

  全部压进胸口。

  化作两股沉静却磅礴的意念。

  像深埋地下的根须。

  在这一刻——

  微微颤动。

  …………

  夜鹰小队七名队员。

  他们听到了沈清舞的话。

  也看到了李国良通红的眼睛。

  看到了林家兄弟跪地的背影。

  他们互相看了看。

  即便在真空场压制下,听不见彼此的声音。

  但眼神交错——

  懂了。

  七个人同时闭上了眼睛。

  第一个队员,想起了加入夜鹰那天。

  对着旗帜宣誓时,手心出的汗。

  第二个队员,想起了第一次执行任务。

  保护的那个小女孩,递给他一颗糖。

  第三个队员,想起了牺牲的战友。

  临死前说的那句“替我……看着”。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每个人。

  都有自己要守护的脸。

  都有自己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做到的承诺。

  现在。

  七份承诺。

  七张脸。

  七团火——

  同时在心里点燃。

  …………

  高空中。

  司空晦刚想抬手凝聚暗能量长矛。

  动作却顿了一下。

  因为他的面甲上,数据流又开始报警。

  【检测到多源情感能量爆发……】

  【数量:11处……】

  【强度分布:微弱至中等……】

  【共同特征:高度个人化、高度纯粹化、无信息交互意图……】

  【场域基准比对:当前场域内‘情绪真空度’对比理论值出现偏差……】

  【偏差值:0.03%……】

  【检测方法:对比标准情绪真空度曲线与实时监测值的微观偏离……】

  【结论:真空场压制效率下降0.03%……】

  下降0.03%。

  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

  下降了。

  这是真空场展开以来,第一次出现压制效率下降。

  虽然只有万分之三。

  但数据的箭头,指向了下行。

  司空晦瞳孔微缩。

  【原因分析:目标情感能量未尝试‘传递’,仅作为‘存在状态’散发……】

  【真空场作用原理:否决信息传递过程……】

  【结论:对‘仅存在不传递’的情感辐射,否决效率有限……】

  原来如此。

  司空晦明白了。

  真空场就像一张大网。

  能网住所有试图“游动”的鱼。

  但如果鱼不游——

  只是静静地漂在那里。

  网再密,也抓不完。

  尤其是当水里的鱼,越来越多的时候。

  水会变浑。

  网会变重。

  而现在。

  这片名为“真空”的水里——

  漂起了十一颗火星。

  十一份纯粹到极致的情感辐射。

  它们不试图传递什么。

  它们只是——

  存在着。

  燃烧着。

  告诉这个世界:

  “我在这里。”

  “我有要守护的人。”

  “我有哪怕死也要做的事。”

  …………

  更可怕的是——

  这十一颗火星散发出的“情绪背景辐射”。

  开始在真空场内弥漫。

  虽然稀薄得像雾。

  但确实存在着。

  像黑暗里,渗进来的一点点光。

  虽然微弱。

  但黑暗越纯粹,这点光——

  就越刺眼。

  司空晦感觉到一丝烦躁。

  像精密仪器里,混进了一粒沙。

  虽然不影响运转。

  但那种“不完美”的感觉……

  让他很不舒服。

  “无意义的抵抗……”

  他低声说。

  右手抬起。

  暗能量在掌心凝聚。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是真正的杀招。

  两柄三米长的暗能量长矛,缓缓成型。

  矛尖指向——

  一柄对准沙滩上的徐立。

  一柄对准山坡上的沈清舞。

  既然这些“火星”是因为他们而点燃。

  那就——

  把火源灭了。

  …………

  但就在长矛即将掷出的前一秒——

  司空晦的动作,又顿了一下。

  因为他的系统,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

  熟悉波动。

  【检测到残留意识波动……】

  【来源:秦子怡……归零协议执行后残余数据……】

  【波动特征:与当前情感辐射场产生共鸣……】

  【分析:该残余意识正在‘观察’战场……】

  …………

  没错。

  秦子怡还没有完全消失。

  她的主体意识已经融入攻击,化作那道否定事实。

  但还有一点点——

  最细微的残留。

  像烛火熄灭后,最后一缕青烟。

  那缕青烟,还漂浮在数据流里。

  还在“看”。

  她看到了沈清舞胸口燃起的那团火。

  看到了李国良血红的眼睛。

  看到了林家兄弟跪地的背影。

  看到了夜鹰队员紧闭的双眼。

  然后。

  秦子怡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自己的“赎罪”执念,能成为那个“BUG”。

  因为那份执念——

  纯粹。

  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

  纯粹到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要赎罪。”

  “哪怕代价是消失。”

  而现在。

  沈清舞他们的情感,同样纯粹。

  纯粹到只剩下:

  “我要守护。”

  没有任何计算。

  没有任何权衡。

  就像最干净的火焰——

  只燃烧,不问为什么。

  而纯粹的东西……

  往往最能穿透那些复杂的防御。

  因为复杂防御的设计前提,是“对方会权衡”。

  但如果对方不权衡呢?

  如果对方就是一根筋呢?

  如果对方就是——

  “我不管,我就是要这么做”呢?

  那么所有基于“理性博弈模型”构建的防御……

  都会出现漏洞。

  像用数学题去拦一个根本不识数的人。

  你题目出得再难。

  对他来说,没用。

  因为他根本——

  不解题。

  他直接翻墙。

  …………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

  秦子怡那缕残留意念,突然做了一个决定。

  一个更大胆、更终极的决定。

  既然我的“赎罪”能成为一个BUG。

  那么……

  我能不能——

  成为更多BUG的“引信”?

  既然我已经快要消失了。

  既然我最后这点存在,也快要散去了。

  那么……

  在散去之前。

  让我再做一件事。

  让我——

  为这些火星。

  点亮一条路。

  一条能让它们汇聚、能让它们燃烧得更旺的路。

  一个计划。

  在她残存的意念中,迅速成型。

  …………

  沙滩上。

  徐立看到了司空晦掌中凝聚的长矛。

  一柄对准自己。

  一柄对准清舞。

  他知道,下一击——

  就是生死。

  但他没有躲。

  甚至没有去看那柄长矛。

  他缓缓地——

  闭上了眼睛。

  不是放弃。

  是第一次。

  彻底放弃了“调用”外界力量的念头。

  放弃了“连接”心源大阵的尝试。

  放弃了所有依赖“外部”的手段。

  他转向内。

  转向自己内心最深处。

  去搜寻——

  那团最本源的“火”。

  那团从他被叫“废物赘婿”第一天起,就默默燃烧的火。

  那团在他被岳母指着鼻子骂时,没有熄灭的火。

  那团在他为小姨子筹医药费、四处碰壁时,还在烧的火。

  那团在他握着沈清舞的手、说“我陪你”时,突然旺起来的火。

  那火……

  到底是什么?

  徐立向内探寻。

  像潜进最深的海。

  去寻找——

  最初的星光。

  (第17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