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碧波府商界已经彻底变天。
国良集团总部，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李国良和沈清舞并排坐在主位。
面前摆着厚厚一沓文件。
那是赵氏帝国崩塌后，留下的最肥美的遗产。
“徐老弟，清舞，咱们这次可是吃了个饱！”
李国良抽出最上面几份文件，声音洪亮，满是畅快。
“赵家那三条最赚钱的远洋运输线，两家核心港口，还有他们起家的造船厂……”
“全姓李了！”
他咧开嘴，露出白牙。
“价格低得跟白捡一样！那些债主现在只求套现跑路！”
沈清舞面前也摊开着几份文件。
她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眼中带着冷静的评估。
“我这边拿下了赵家的生物科技公司，三个高端实验室，还有他们在碧波府CBD的两栋写字楼。”
“资产质量比预期的还好。”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徐立，嘴角微扬。
“沈氏集团在碧波府的第一个桥头堡，算是稳稳立住了。”
“这次，赵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打垮我们，结果把自己的老底全赔进来了。”
徐立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窗外。
远处的海面上，晨雾正在渐渐散去。
但更深处，那片父母曾工作过的海域，依旧笼罩在阴影里。
“李叔，清舞，接收要快，消化要稳。”
他的声音平静。
“赵家倒得太快，现在碧波府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
“咱们吃，就要吃得干净利落。”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跟着我们，有肉吃。”
“想抢我们碗里的，赵振雄就是下场。”
李国良哈哈大笑。
“放心！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懂？”
“已经放话了，凡是原来赵家的合作伙伴，愿意跟咱们好好干的，待遇从优！”
“那些墙头草，现在正排着队来表忠心呢！”
正说着，秘书敲门进来。
“李董，沈总，外面来了几位老板，想见您二位和徐先生……”
李国良摆摆手。
“让他们等着！”
“现在知道来抱大腿了？早干嘛去了！”
徐立却开口了。
“让他们进来吧。”
他的目光深邃。
“既然要立规矩，就得让所有人都亲眼看明白——”
“规矩，是用来守的。”
“不是用来试探的。”
很快，五六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一个个脸色忐忑，眼神闪烁。
都是碧波府本地有头有脸的老板。
之前或多或少，都和赵家走得近。
“李董，沈总，徐先生……”
为首的王老板搓着手，满脸堆笑。
“我们……我们是来表态的！”
“赵振雄那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东西！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对对对！”其他人连忙附和。
“我们一直是支持国良集团和沈氏的！”
“就是被赵家胁迫的……”
李国良靠在大班椅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这些老板额头上开始冒汗。
片刻后，李国良才冷哼一声，声如洪钟：
“过去的事儿，老子可以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暂时揭过。”
他话锋一转，手掌“嘭”地一声拍在桌上。
“但是！从今往后，在碧波府这一亩三分地，规矩得变一变！”
“我李国良把话放这儿——”
他目光如刀，剐过众人：
“跟着我和徐老弟、沈总好好干，有我李国良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可谁要是再他娘的学赵振雄，觉得翅膀硬了，想玩火中取栗的把戏，哼……”
李国良顿了顿，故意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
这时，徐立才平静地接过话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叔仁义，愿意给大家机会。”
徐立抬眼，目光清亮而深邃，缓缓补充道：
“但既然要立新规矩，我也添一句。”
“我的规矩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诸位今天能坐在这里，是李叔给的机会，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欢迎。”
“但从此以后……”
徐立的声音没有刻意变冷，却让室温仿佛骤降几度。
“谁若再犯，赵振雄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勿谓言之不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几个老板额头上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
一个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中年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面色挣扎，拳头紧握。
“徐……徐先生，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王老板脸色一变：“老周，你干什么？！”
老周没看他，只是盯着徐立，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王老板他……昨天还私下联系赵家的旧部。”
“说要留条后路，万一徐先生这边不行了，还能跟赵家残部搭上线……”
会议室瞬间炸了！
“你血口喷人！”王老板跳起来，脸色惨白。
其他人也纷纷骚动。
徐立没说话。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空气。
下一秒——
小柒的身影在会议室空气中浮现了半秒。
月白色的数据裙摆一闪而过。
紧接着，会议室的投影幕布自动亮起。
一段加密通讯记录被完整地投影在墙上。
时间：昨夜23点47分。
通话双方：王老板，赵家前财务总监。
内容清晰刺眼——
“老王，徐立那边稳了吗？”
“还没完全搞定……先别急，我在两边都押了注，总有一条活路。”
“明白，有消息随时联系。”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王老板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徐立平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规矩立了，就要有人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心里。
他说完，目光转向了李国良，微微颔首。
意思很明确：李叔，这里是你的主场，按规矩办。
李国良立刻会意，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地盯住面如死灰的王老板。
“王富贵！”
他直呼其名，声如炸雷。
“老子给过你脸，是你自己不要！”
“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三天内破产清算！”
“老子亲自盯着，少一天、少一分钱，我李国良跟你姓！”
王老板浑身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被人架着拖出了会议室。
李国良这才转过身，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目光扫过剩下那几个抖如筛糠的老板。
“还有你们——”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徐老弟的规矩，都听清楚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谁他妈要是觉得这话是说着玩的……”
他伸手指向会议室大门，指向王老板被拖走的方向。
“他就是样子！”
“听清楚了！李董！徐先生！我们听清楚了！”
“绝无二心！从此以后绝无二心！”
一群人几乎要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这时，徐立才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
“听清楚了就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让那股无形的压力有增无减。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路，是自己选的。”
“送客吧，李叔。”
李国良大手一挥：“滚！”
一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相互搀扶着逃离了会议室，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人。
李国良长出一口气，看向徐立，咧嘴笑了：“徐老弟，你这规矩……真他娘的好使。”
这一刻，这些老板才彻底明白——
李国良是那头他们熟悉的、威严的镇山虎。
而徐立，是盘踞在虎背之上，那双平静俯瞰、却能定人生死的龙睛。
他们怕李国良的怒。
更惧徐立的静。
……
与此同时。
碧波府郊区，那栋偏僻的、用假身份证租来的民房里。
赵振雄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像一滩正在腐烂的肉。
手里死死攥着一部屏幕碎裂的老式手机。
他已经拨了上百个电话。
给以前称兄道弟的官员。
给那些拍着胸脯说“有福同享”的合作伙伴。
甚至给那些他曾经资助过、此刻理应“报恩”的远方亲戚。
没有一个人接。
有的直接挂断。
有的甚至已经把他拉黑了。
“一群王八蛋……全他妈是白眼狼！”
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彻底碎裂，碎片划破了他的手。
但很快，他又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捡起手机，颤抖着，按下最后一个号码。
那个他曾经以为，是最终救命稻草的号码。
司空晦的紧急联络通道。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次都像在凌迟他的神经。
就在赵振雄快要绝望的时候——
电话，居然通了。
“司……司空先生！”
赵振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激动得变形，混合着谄媚与恐惧。
“是我！赵振雄！”
“我现在……我现在走投无路了！外面全是找我的！”
“求您帮帮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徐立他们很多秘密！我能当污点证人，我能……”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只有冰冷而均匀的电流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喋喋不休。
“司空先生？您……您在听吗？求您了！看在我为您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
终于——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
只有两个字：
“废物。”
然后。
“嘟——嘟——嘟——”
通讯被彻底切断。
忙音空洞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赵振雄呆呆地听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椎，烂泥般从沙发上滑到地上。
他盯着地上手机碎裂的屏幕。
那黑漆漆的屏幕，此刻像一面镜子，倒映出自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惊恐绝望如丧家之犬的脸。
突然——
屏幕残存的电路仿佛回光返照，亮了一下。
一条自动推送的财经新闻标题，顽强地穿透碎裂的玻璃显现出来：
“赵氏帝国一夜崩塌，国良集团与沈氏集团联手瓜分！”
“神秘青年徐立强势崛起，碧波府商界迎来新王！”
配图是徐立在听涛别院窗前喝茶的侧影。
平静，从容。
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肩上的一粒灰尘。
赵振雄看着那张照片。
又看看屏幕里自己那肮脏丑陋的倒影。
一个念头，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他的灵魂：
原来从始至终……
他连做徐立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者，至少是重要的棋子。
结果，他只是司空晦用来磨刀的一块废铁。
刀磨快了。
废铁，就该扔了。
甚至连“扔掉”这个动作都嫌费事，只是随手一撇，任其滚入泥泞，自身自灭。
“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比哭还难听。
笑着笑着，他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痰，溅在碎裂的屏幕上。
模糊了徐立那张平静的、胜利者的脸。
“废物……”
他嘶哑地重复着司空晦给他的最终判词。
“对……我就是个废物……”
窗外，隐约传来遥远的警笛声，忽远忽近，像是在编织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但赵振雄知道，比法律更早到来、也更彻底的审判，已经降临了。
他被他的“盟友”，被他押上全部身家的“幕后主使”，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一样，彻底抛弃了。
老赵家几十年的基业，被他一把豪赌，输得干干净净。
连他自己，也成了无处可逃、无人接应的“废物”。
他躺在地上，瞪着斑驳的天花板。
眼睛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第133章 完）
碧波府商界已经彻底变天。
国良集团总部，会议室里灯火通明。
李国良和沈清舞并排坐在主位。
面前摆着厚厚一沓文件。
那是赵氏帝国崩塌后，留下的最肥美的遗产。
“徐老弟，清舞，咱们这次可是吃了个饱！”
李国良抽出最上面几份文件，声音洪亮，满是畅快。
“赵家那三条最赚钱的远洋运输线，两家核心港口，还有他们起家的造船厂……”
“全姓李了！”
他咧开嘴，露出白牙。
“价格低得跟白捡一样！那些债主现在只求套现跑路！”
沈清舞面前也摊开着几份文件。
她纤细的手指在纸面上轻轻划过，眼中带着冷静的评估。
“我这边拿下了赵家的生物科技公司，三个高端实验室，还有他们在碧波府CBD的两栋写字楼。”
“资产质量比预期的还好。”
她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徐立，嘴角微扬。
“沈氏集团在碧波府的第一个桥头堡，算是稳稳立住了。”
“这次，赵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打垮我们，结果把自己的老底全赔进来了。”
徐立点点头，目光却落在窗外。
远处的海面上，晨雾正在渐渐散去。
但更深处，那片父母曾工作过的海域，依旧笼罩在阴影里。
“李叔，清舞，接收要快，消化要稳。”
他的声音平静。
“赵家倒得太快，现在碧波府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块肥肉。”
“咱们吃，就要吃得干净利落。”
“让所有人都看清楚——”
“跟着我们，有肉吃。”
“想抢我们碗里的，赵振雄就是下场。”
李国良哈哈大笑。
“放心！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这点道理还不懂？”
“已经放话了，凡是原来赵家的合作伙伴，愿意跟咱们好好干的，待遇从优！”
“那些墙头草，现在正排着队来表忠心呢！”
正说着，秘书敲门进来。
“李董，沈总，外面来了几位老板，想见您二位和徐先生……”
李国良摆摆手。
“让他们等着！”
“现在知道来抱大腿了？早干嘛去了！”
徐立却开口了。
“让他们进来吧。”
他的目光深邃。
“既然要立规矩，就得让所有人都亲眼看明白——”
“规矩，是用来守的。”
“不是用来试探的。”
很快，五六个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一个个脸色忐忑，眼神闪烁。
都是碧波府本地有头有脸的老板。
之前或多或少，都和赵家走得近。
“李董，沈总，徐先生……”
为首的王老板搓着手，满脸堆笑。
“我们……我们是来表态的！”
“赵振雄那个王八蛋，简直不是东西！我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对对对！”其他人连忙附和。
“我们一直是支持国良集团和沈氏的！”
“就是被赵家胁迫的……”
李国良靠在大班椅上，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气氛瞬间压抑下来。
这些老板额头上开始冒汗。
片刻后，李国良才冷哼一声，声如洪钟：
“过去的事儿，老子可以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暂时揭过。”
他话锋一转，手掌“嘭”地一声拍在桌上。
“但是！从今往后，在碧波府这一亩三分地，规矩得变一变！”
“我李国良把话放这儿——”
他目光如刀，剐过众人：
“跟着我和徐老弟、沈总好好干，有我李国良一口吃的，就饿不着你们！”
“可谁要是再他娘的学赵振雄，觉得翅膀硬了，想玩火中取栗的把戏，哼……”
李国良顿了顿，故意留下令人窒息的空白。
这时，徐立才平静地接过话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叔仁义，愿意给大家机会。”
徐立抬眼，目光清亮而深邃，缓缓补充道：
“但既然要立新规矩，我也添一句。”
“我的规矩很简单，只有六个字——”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诸位今天能坐在这里，是李叔给的机会，也是你们自己的选择。”
“欢迎。”
“但从此以后……”
徐立的声音没有刻意变冷，却让室温仿佛骤降几度。
“谁若再犯，赵振雄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
“勿谓言之不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几个老板额头上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
一个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中年人，突然站了起来。
他面色挣扎，拳头紧握。
“徐……徐先生，我有话要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王老板脸色一变：“老周，你干什么？！”
老周没看他，只是盯着徐立，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
“王老板他……昨天还私下联系赵家的旧部。”
“说要留条后路，万一徐先生这边不行了，还能跟赵家残部搭上线……”
会议室瞬间炸了！
“你血口喷人！”王老板跳起来，脸色惨白。
其他人也纷纷骚动。
徐立没说话。
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空气。
下一秒——
小柒的身影在会议室空气中浮现了半秒。
月白色的数据裙摆一闪而过。
紧接着，会议室的投影幕布自动亮起。
一段加密通讯记录被完整地投影在墙上。
时间：昨夜23点47分。
通话双方：王老板，赵家前财务总监。
内容清晰刺眼——
“老王，徐立那边稳了吗？”
“还没完全搞定……先别急，我在两边都押了注，总有一条活路。”
“明白，有消息随时联系。”
死寂。
死一样的寂静。
王老板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徐立平静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规矩立了，就要有人试。”
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扎进每个人心里。
他说完，目光转向了李国良，微微颔首。
意思很明确：李叔，这里是你的主场，按规矩办。
李国良立刻会意，猛地站起来，眼神凶狠地盯住面如死灰的王老板。
“王富贵！”
他直呼其名，声如炸雷。
“老子给过你脸，是你自己不要！”
“现在，立刻，滚出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三天内破产清算！”
“老子亲自盯着，少一天、少一分钱，我李国良跟你姓！”
王老板浑身一软，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去，被人架着拖出了会议室。
李国良这才转过身，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目光扫过剩下那几个抖如筛糠的老板。
“还有你们——”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
“徐老弟的规矩，都听清楚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谁他妈要是觉得这话是说着玩的……”
他伸手指向会议室大门，指向王老板被拖走的方向。
“他就是样子！”
“听清楚了！李董！徐先生！我们听清楚了！”
“绝无二心！从此以后绝无二心！”
一群人几乎要跪下来，声音带着哭腔。
这时，徐立才放下茶杯，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吸引。
“听清楚了就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淡，却让那股无形的压力有增无减。
“记住，机会只有一次。”
“路，是自己选的。”
“送客吧，李叔。”
李国良大手一挥：“滚！”
一群人如蒙大赦，连滚爬爬、相互搀扶着逃离了会议室，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门关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三人。
李国良长出一口气，看向徐立，咧嘴笑了：“徐老弟，你这规矩……真他娘的好使。”
这一刻，这些老板才彻底明白——
李国良是那头他们熟悉的、威严的镇山虎。
而徐立，是盘踞在虎背之上，那双平静俯瞰、却能定人生死的龙睛。
他们怕李国良的怒。
更惧徐立的静。
……
与此同时。
碧波府郊区，那栋偏僻的、用假身份证租来的民房里。
赵振雄蜷缩在破旧的沙发上，像一滩正在腐烂的肉。
手里死死攥着一部屏幕碎裂的老式手机。
他已经拨了上百个电话。
给以前称兄道弟的官员。
给那些拍着胸脯说“有福同享”的合作伙伴。
甚至给那些他曾经资助过、此刻理应“报恩”的远方亲戚。
没有一个人接。
有的直接挂断。
有的甚至已经把他拉黑了。
“一群王八蛋……全他妈是白眼狼！”
他狠狠把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彻底碎裂，碎片划破了他的手。
但很快，他又像疯了一样扑过去，捡起手机，颤抖着，按下最后一个号码。
那个他曾经以为，是最终救命稻草的号码。
司空晦的紧急联络通道。
“嘟……嘟……”
漫长的等待音，每一次都像在凌迟他的神经。
就在赵振雄快要绝望的时候——
电话，居然通了。
“司……司空先生！”
赵振雄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激动得变形，混合着谄媚与恐惧。
“是我！赵振雄！”
“我现在……我现在走投无路了！外面全是找我的！”
“求您帮帮我！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知道徐立他们很多秘密！我能当污点证人，我能……”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只有冰冷而均匀的电流声，仿佛在嘲笑他的喋喋不休。
“司空先生？您……您在听吗？求您了！看在我为您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
终于——
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响了起来。
只有两个字：
“废物。”
然后。
“嘟——嘟——嘟——”
通讯被彻底切断。
忙音空洞地回荡在死寂的房间里。
赵振雄呆呆地听着。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椎，烂泥般从沙发上滑到地上。
他盯着地上手机碎裂的屏幕。
那黑漆漆的屏幕，此刻像一面镜子，倒映出自己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惊恐绝望如丧家之犬的脸。
突然——
屏幕残存的电路仿佛回光返照，亮了一下。
一条自动推送的财经新闻标题，顽强地穿透碎裂的玻璃显现出来：
“赵氏帝国一夜崩塌，国良集团与沈氏集团联手瓜分！”
“神秘青年徐立强势崛起，碧波府商界迎来新王！”
配图是徐立在听涛别院窗前喝茶的侧影。
平静，从容。
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肩上的一粒灰尘。
赵振雄看着那张照片。
又看看屏幕里自己那肮脏丑陋的倒影。
一个念头，像烧红的铁钎，狠狠烙进他的灵魂：
原来从始至终……
他连做徐立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者，至少是重要的棋子。
结果，他只是司空晦用来磨刀的一块废铁。
刀磨快了。
废铁，就该扔了。
甚至连“扔掉”这个动作都嫌费事，只是随手一撇，任其滚入泥泞，自身自灭。
“呵……呵呵……哈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音，比哭还难听。
笑着笑着，他咳出一口带着铁锈味的痰，溅在碎裂的屏幕上。
模糊了徐立那张平静的、胜利者的脸。
“废物……”
他嘶哑地重复着司空晦给他的最终判词。
“对……我就是个废物……”
窗外，隐约传来遥远的警笛声，忽远忽近，像是在编织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但赵振雄知道，比法律更早到来、也更彻底的审判，已经降临了。
他被他的“盟友”，被他押上全部身家的“幕后主使”，像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一样，彻底抛弃了。
老赵家几十年的基业，被他一把豪赌，输得干干净净。
连他自己，也成了无处可逃、无人接应的“废物”。
他躺在地上，瞪着斑驳的天花板。
眼睛里，最后一点光，熄灭了。
（第133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