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反吞产业-《重生后,手握心声罗盘杀疯了?》

  沈晏清站在侯府正厅门口,手按在门框上。

  指节还残留着昨夜捏紧批文的僵硬。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张纸已经被汗水浸出一道褶皱,但他没松开。

  厅内已有动静。

  几张长桌排开,布衣短打的商贾坐在一侧,穿锦袍的坐在另一侧。他们低声交谈,没人高声笑。这些人里,有城南绸缎行的老东家,有西市米粮铺的掌柜,还有几家跑南北货的行首。都是江知梨早年布下的线,今日被一纸令召来。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江知梨已经到了。

  她坐在主位,月白襦裙未换,鸦青比甲也和昨日一样。发髻仍是松散的样子,像刚起身,其实她天未亮就醒了。云娘进来时,看见她在灯下写了三封信,一封给商会,一封给户部熟人,还有一封密封后交给了暗卫。

  她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向门口。

  “来了。”她说。

  不是问,是确认。

  沈晏清走到她身侧站定,没有立刻说话。他知道今天不是庆功,是立势。

  江知梨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厅内渐渐安静。

  她开口:“今日请诸位来,不为别的。我儿沈晏清,前几日遭合伙人构陷,私账造假,文书伪造,连钱庄都敢收他名下抵押。”

  “他查了七天,翻了三百多页账本,找出三本假册,两份密契。”

  “官判已下,王富贵入狱三年,产业查封抵债。”

  “两家绸缎庄、一间药铺、三亩地,归还原主。”

  她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人。

  “有人觉得,他年轻,好欺。”

  “可他没求人,没哭诉,也没找靠山压人。”

  “他靠的是证据,是规矩,是商道该有的样子。”

  一个穿靛蓝长衫的老者站起来,拱手:“夫人说得是。这等事若不正,以后谁还敢合伙做生意?”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沈少爷能自己查出来,还能走通官路,本事不小。”

  江知梨点头:“所以今日不光是说事,也是表态。”

  “从今往后,凡我沈家生意,账目公开,三月一核,由商会派员监督。”

  “若有贪墨,不论亲疏,逐出号外。”

  “但凡有人想动我儿产业——”

  她顿了顿,声音冷了一分。

  “我请在座各位,一起断他货源,封他铺面,让他在京中无一处落脚之地。”

  满厅静了片刻。

  随后,有人拍桌而起:“夫人这话,我应了!”

  “沈少爷这回赢的是理,护的是规。我们这些老骨头,不能看着歪风压正气!”

  一人带头,陆续有人站起。

  到最后,厅中只剩两人坐着。江知梨没看他们,只对沈晏清说:“听见了吗?”

  沈晏清喉头滚动了一下。

  他没想到会这样。他以为只是母亲替他撑腰,没想到她直接拉了整个商界作阵。

  “听见了。”他说。

  “那就该你说了。”

  他往前一步,站到厅中。

  所有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带他去铺子里认账房先生。那时他怯场,躲在母亲身后。现在他站在这里,背后再没人可躲。

  “我叫沈晏清。”

  “今年二十。”

  “这是我第一次独管生意。”

  “七日前,我发现账目不对。”

  “我没声张,先查内账,再对进出货单。”

  “查到第三天,发现王富贵用我的印信签了全权委托书。”

  “第五天,找到他和钱贩子的分成契。”

  “第七天,报官。”

  他抬头,直视那些坐着的人。

  “我不是来谢恩的。”

  “我是来告诉你们——”

  “以后和我做生意,可以赚,但不能骗。”

  “你想吞我一口,我就反咬你全身。”

  话音落下,厅内反倒安静了。

  片刻后,一个穿灰袍的中年人笑了:“好小子,有胆。”

  江知梨这时才站起身。

  她走到沈晏清身边,从袖中取出一块铜牌,递给他。

  “这是商会特许的通行令。”

  “凭此牌,你可在五城设分号,免三年税。”

  “明日就会送到你铺子里。”

  沈晏清接过牌子,入手沉。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普通商人要跑三年人情,送两年礼,才可能拿到一张。母亲今日一句话,就为他争来了。

  “谢谢娘。”他低声说。

  江知梨没应。

  她转头对众人道:“我儿刚起步,难免有人不服。”

  “若有人想试他深浅,我不拦。”

  “但提醒一句——”

  “他手里有账,我手里有人。”

  “谁动手,别怪我们不留情面。”

  说完,她转身走向内堂。

  沈晏清没跟上。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把铜牌放进怀里,然后对众人拱手一拳。

  “多谢诸位今日到场。”

  “三日后,我在南铺开宴,请大家品新到的川蜀绸。”

  “不来者,我不怪。”

  “但来了的,就是朋友。”

  他转身要走,却被一人叫住。

  “沈少爷留步。”

  是个穿褐袍的矮胖男人,脸上有道旧疤。他上前一步,掏出一块木牌放在桌上。

  “我这有个北线商路,每月走一趟漠南。”

  “以前怕风险,只敢小宗运货。”

  “今日看你行事,我信得过。”

  “从下月起,你若愿意,我走你一半货。”

  沈晏清盯着那块牌。

  他知道这条线值多少。一趟下来,净利至少八百两。别人不会轻易分出来。

  “为什么?”他问。

  “因为你没慌。”那人说,“换了别人,早闹上门去了。你不动声色,查到根上才动手。”

  “和我这种人合得来。”

  沈晏清没立刻接话。

  他想起昨夜母亲说的话:真正的手,还在暗处。

  他也想起暗卫带来的消息:王富贵每月初七去城东小院,见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身边随从是陈家旧部。

  柳烟烟的名字还没说出来,但他已经知道,这事没完。

  “我可以接你的线。”他对褐袍人说,“但有个条件。”

  “你要答应,所有账目由我方账房核对。”

  “若有出入,立即停运。”

  那人咧嘴一笑:“行,就按你说的办。”

  沈晏清点头,拿起木牌。

  他走出大厅时,阳光正好照在台阶上。他眯了下眼,把牌子塞进贴身荷包。

  云娘在廊下等他。

  “夫人让我告诉你,暗卫已经调派。”

  “你每日出行,会有两人随行。”

  “南铺新招的伙计里,有两个是你父亲的老部下。”

  “还有……”

  她压低声音,“城东那座小院,昨夜有人进出。”

  “一个女人,戴着帷帽,身形瘦。”

  “她屋里烧过东西,灰烬里有半张烧毁的契纸。”

  沈晏清眼神一沉。

  “查出来是什么契?”

  “像是地契。”

  “但字迹太碎,拼不出完整信息。”

  他沉默片刻,问:“娘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她让你别急。”

  “她说,鱼刚咬钩,不能拉竿。”

  沈晏清站在廊下,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知道母亲在等什么。等那个女人再出手,等她露出更多痕迹。只要她再动一次,就能顺藤摸到柳烟烟。

  他转身往自己院子走。

  刚到门口,迎面撞上一个暗卫。

  “三少爷。”那人递上一封信,“刚从户部出来的消息。”

  “王富贵叔父昨晚招了。”

  “他说有人每月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在盐引案里顶罪。”

  “钱是从一家香料铺转的。”

  “那家铺子……”

  “挂在陈老夫人娘家侄子名下。”

  沈晏清接过信,手指收紧。

  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说“比他们更深”。

  这不是王富贵一个人的局。是陈家早就布好的网。从他成亲那天起,就在等他犯错。

  他快步走进屋,把信摊在桌上。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檐下,啄了两下瓦片,飞走了。

  沈晏清盯着信纸最末一行字。那里写着香料铺的地址。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三个字:查到底。

  笔尖用力,戳破了纸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