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罗盘初响-《重生后,手握心声罗盘杀疯了?》

  江知梨站在碎瓷片旁,药汁顺着地砖缝隙蔓延,沾湿了陈老夫人的鞋尖。她没动,也没低头。云娘在身后屏住呼吸,手指掐进掌心。

  陈老夫人脸色铁青,佛珠捏得咯吱响。“你这是做什么?好好的药不喝,反倒砸了?是不是想闹给外人看?”

  “不敢。”江知梨收回手,袖口滑落,银针悄然归位,“只是这药太烫,怕伤了您脚下。”

  “少装贤惠!”陈老夫人冷笑,“我今日来是为查账,不是听你耍嘴皮子。嫁妆册子拿来!”

  婆子上前一步,伸手要取桌上那本册子。江知梨抢先一步按住。

  “母亲急什么?”她抬眼,“账本在我手里,还能飞了不成?”

  陈老夫人眯起眼。“你倒是长胆子了。昨日还病歪歪躺着,今日就能摔碗骂人?”

  “病是装的。”江知梨声音平,“若我不装,怎么听清你们说的话。”

  屋里一静。云娘心头一跳,下意识看向门口。婆子们面面相觑,没人接话。

  陈老夫人冷哼一声:“胡言乱语!来人,把账本拿过来!”

  婆子又上前。江知梨仍没松手。她指尖压着册子边角,缓缓翻开第一页。

  “田庄收成减半?”她念出声,“铺子亏损停业?庄子仆从逃散?这些事,我怎么不知?”

  “你自然不知。”陈老夫人道,“你整日躺着,饭都吃不下,哪有心思管事?这些事都是周账房核对过的,白纸黑字,你敢不信?”

  “我不是不信。”江知梨翻页,“我是想知道,是谁准你们动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陈老夫人嗤笑,“你嫁进来三个月,没生养,没立功,连丈夫都留不住,还敢说什么是你的?陪嫁归府中统管,天经地义!”

  江知梨合上册子,轻轻放在桌上。

  “原来如此。”她说,“您是要吞我的陪嫁。”

  “放肆!”陈老夫人怒拍桌案,“我是为你好!你若懂规矩,早该主动交出账册,何必等我亲自来拿?”

  江知梨没答。她在等。心声罗盘今日还剩一段,尚未触发。她必须再逼一逼。

  她转身走向梳妆台,拉开抽屉,取出一支木簪。发髻松散,她慢条斯理拆开,重新挽起。动作从容,像在自家院中。

  陈老夫人被晾在原地,气得发抖。“你还当这是你沈家?由着你梳头打扮?”

  “不当又能如何?”江知梨插上簪子,“横竖您今日已定了我的罪,罚俸禁足,随您处置。”

  “算你识相。”陈老夫人冷哼,“只要听话,我也不为难你。等你哪日能怀上孩子,再议管家之事。”

  江知梨低头整理衣襟,忽然开口:“母亲可知道,我为何肯交账?”

  “哦?”陈老夫人挑眉,“你还另有缘故?”

  “因为我知道。”江知梨抬眼,“您真正想要的,不是管账,是我的命。”

  陈老夫人一怔,随即大笑。“荒唐!我是你婆婆,怎会害你性命?你莫不是病糊涂了!”

  “我没糊涂。”江知梨走近一步,“您若真为家计,大可派账房查访,不必亲自登门羞辱。您若真为我好,也不会纵容儿子在外纳妾,任由外室占我正院。您今日来,只为一件事——等我死了,陪嫁便归您所有。”

  屋里死寂。婆子们低头不敢看。云娘咬住嘴唇,指甲掐进肉里。

  陈老夫人脸色变了。她盯着江知梨,眼神如刀。

  就在这时,一段话猛地撞进江知梨脑海:

  “等那软弱女死了,陪嫁便是我的!”

  七个字。清晰、狠厉、毫无遮掩。

  江知梨垂眸。嘴角微动,像是笑,又不像。

  原来如此。心声所指,正是她心底最深的念头。不是“代管”,不是“暂理”,而是“等她死”。

  她终于看清了。陈老夫人不在乎她活不活,只在乎她死不死。

  “小姐……”云娘忍不住上前半步。

  “别说话。”江知梨轻声道。

  她转身走回桌边,拿起账本,双手递出。

  “母亲要的,我都给您。”她说,“田庄、铺子、庄子,连同账册,一并奉上。”

  陈老夫人愣住。她没料到对方竟如此干脆。

  “你……想通了?”

  “想不通也得想通。”江知梨低头,“我身子弱,管不了事。您替我操持,是为我好。”

  陈老夫人接过账本,翻了两页,冷哼一声:“早该如此。只要你安分守己,我自不会亏待你。”

  “是。”江知梨应下,“我一定安分。”

  云娘站在后面,拳头紧握。她不明白,小姐刚还强硬,怎么转眼就认了?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陈老夫人一眼瞪住。

  “你也出去。”陈老夫人指着她,“主母说话,轮不到你插嘴。”

  云娘低头退到门外。门关上,她靠在墙上,心跳如鼓。

  屋内,陈老夫人将账本交给婆子。“拿去周账房,照此登记入册。从今日起,沈氏名下产业,归我陈府统管。”

  “是。”婆子领命而去。

  陈老夫人这才看向江知梨。“你既知错,我也就不追究砸药之罪。回去好好反省,没有传唤,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是。”江知梨应下。

  陈老夫人转身要走,忽又回头。“对了,明日起,月例减半。你既无功于家,便不该享主母之禄。”

  “随您安排。”江知梨站在原地,未动。

  门关上。脚步声远去。

  江知梨站在原地,许久未动。她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女子。脸色苍白,眼底发青,但眼神沉静。

  她抬手,将发髻彻底拆开。长发披落肩头。她从妆匣底层摸出一块旧帕子,包住木梳,塞进袖中。

  这不是她的东西。是原身留下的。沈挽月曾用它梳头,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一夜。

  她将帕子取出,轻轻展开。木梳裂了一道缝。她指尖抚过裂缝,动作轻缓。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将帕子收回袖中。

  门开,云娘进来,脸色发白。“小姐,您为何要认?您明明……明明可以争!”

  “争什么?”江知梨问。

  “争您的东西!您的身份!您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抢走一切!”

  江知梨看着她。“你觉得,我现在能赢?”

  “可您刚才不是那样说的!您说她们要害您性命!您怎能装作不知?”

  “正因为知道。”江知梨坐到床边,“才不能动。”

  云娘不解。

  “她们要的是我的陪嫁。”江知梨道,“不是我的命。至少现在不是。只要我还活着,她们就不会真动手。可我要是反抗,她们就会说我不孝、不贤、疯癫,名正言顺把我关起来,甚至一剂药送我上路。”

  云娘僵住。

  “所以您要忍?”

  “不是忍。”江知梨摇头,“是等。”

  等什么?等心声罗盘再响。等陈明轩露马脚。等柳烟烟出手。等一个破局的机会。

  她不怕她们夺财。她怕自己急躁,毁了翻盘的可能。

  “小姐……”云娘低声,“那我该怎么办?”

  “你跟我三年。”江知梨抬头,“信我吗?”

  云娘点头。“我信。”

  “那就听我的。”江知梨站起身,“从今日起,我装病,装弱,装顺从。你帮我盯住外院,陈明轩去了哪里,见了谁,说了什么,一字不漏报给我。”

  “是。”

  “还有。”江知梨从袖中取出那根银针,“若有人送药来,先给我看过。别让人端到我面前。”

  云娘接过银针,手指微颤。

  “小姐……您真的不会再喝那些药了?”

  “不会再喝了。”江知梨望向窗外,“睡得太久,该醒了。”

  云娘低头,将银针藏进腰带。

  江知梨坐回梳妆台前,重新挽发。动作缓慢,却稳。她插上木簪,拉平衣襟,站起身。

  “我去佛堂。”她说。

  “现在?”

  “现在。”江知梨走向门口,“母亲说我无德,那我就去念佛修心。让她亲眼看看,我是怎么‘安分’的。”

  云娘跟出门外。院子里风冷,枯叶贴地打转。

  江知梨走在前面,脚步平稳。她穿过回廊,绕过影壁,直奔东侧佛堂。

  佛堂门开着。香火淡淡。她走进去,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陈老夫人果然在。坐在上首,捻着佛珠,闭目诵经。

  江知梨低头叩首。三下。脊背挺直。

  陈老夫人睁开眼。“你来做什么?”

  “念佛。”江知梨道,“求菩萨保佑我早日康复,也好为陈家开枝散叶。”

  陈老夫人冷笑。“你现在才想起子嗣?晚了。”

  “不晚。”江知梨抬头,“只要我还活着,就不晚。”

  陈老夫人盯着她。半晌,冷哼一声:“念吧。别在这里装模作样。”

  江知梨低头,开始诵经。声音轻,却清晰。

  陈老夫人闭上眼,继续捻珠。但她眉头微皱,手指节奏乱了一瞬。

  江知梨没停。她一句一句念下去。眼角余光扫过对方手上的佛珠。

  那串珠子,是金丝楠木所制,共一百零八颗。每颗都刻着细纹。她记得,前世陈老夫人戴的就是这一串。

  但现在,有一颗珠子颜色稍深。像是被换过。

  她记下了。

  诵完一卷,她叩首告退。起身时,裙摆擦过地面,发出轻响。

  她走出佛堂,阳光刺眼。云娘迎上来。

  “小姐,您真的信佛?”

  “不信。”江知梨道,“但我信人心。”

  云娘不懂。

  江知梨望向主院方向。“她越是逼我,越说明她怕我。怕我活着,怕我清醒,怕我有一天,把拿走的东西,一件件讨回来。”

  云娘看着她。那双眼不再躲闪,不再怯懦。像一把藏在鞘中的刀,终于露出锋刃。

  “小姐。”她低声,“我跟着您。”

  江知梨点头。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唇角。

  她没有笑。但她知道,这场局,她已经看穿了第一步。

  陈老夫人要她的陪嫁。

  但她要的,是陈老夫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