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墨子宸——玄机阁-《摄政王,你家小王妃又闯祸了》

  苏州城的春来得早,桃花才谢,柳絮便漫天飞舞。

  十二载光阴,在江南的温润水汽中悄然流逝。

  姜府的后院已扩建了两次,墨千尘亲手种下的那片竹林已亭亭如盖。

  竹影摇曳处,常有一道玄色身影静立其中,不言不动,似与这天地融为一体。

  那是墨子宸。

  十二岁的少年,身量已近成年男子的肩高,眉眼继承了父亲的深邃轮廓,却又糅合了母亲的精致。

  只是那双眼睛,常年如古井无波,看人时清冷冷的,不带半分情绪。

  江湖上,人人皆知玄机阁。

  三年前横空出世的神秘组织,以情报精准、行事诡秘着称。

  阁中高手如云,势力遍布南北,却无人见过阁主真容。

  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那位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玄机阁主,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此刻,墨子宸正站在竹林中练剑。

  没有风声,没有剑鸣。

  玄衣翻飞间,竹叶纷纷而落,每一片都被精准地削成两半,切口平滑如镜。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似缓慢,实则快得只剩残影。

  最后一招收势时,身后三丈外的一根细竹应声而断,断口处,剑气凝而不散。

  “又进步了。”

  清冷的声音从廊下传来。

  墨千尘负手而立,看着儿子,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神色。

  三年前,他发现子宸半夜离府,跟踪至城外荒山,才见这孩子一人独斗七名江湖一流高手。

  那一战,墨子宸未用家传武功,自创的“流云剑法”已臻化境。

  战后,他淡淡说了句:“父亲不必担忧,这些人跟踪姜家商队三日了。”

  那时墨千尘才知,儿子早在十岁时便暗中组建势力,将江南地界所有觊觎姜家财富的宵小清理得干干净净。

  “父亲。”

  墨子宸收剑行礼,动作一丝不苟,语气却疏离。

  墨千尘走到他面前,伸手搭上他的脉门。

  内力探入,如石沉大海——这孩子的内功修为,竟已深不可测。

  “你母亲今日做了桃花酥。”

  墨千尘顿了顿,“午时回家用饭。”

  “是。”

  墨子宸应下,眼神却飘向远处。

  那里,一只信鸽正振翅飞来,脚上系着玄机阁特有的银色信筒。

  锦瑟阁江南分号,三楼雅间。

  姜宝宝正在核对账本,窗外阳光洒在她脸上,岁月似乎格外眷顾这位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是的,子宸八岁那年,她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墨子衿,如今刚满四岁,正在楼下缠着舅舅们玩耍。

  “夫人,少爷来了。”

  贴身丫鬟轻声道。

  姜宝宝抬头,便见儿子推门进来。

  玄色劲装,墨发束起,腰佩长剑,明明还是个少年,周身气场却冷得让人不敢直视。

  只有看见母亲时,那双冰封的眸子才会融化些许。

  “娘。”

  “宸儿来了。”

  姜宝宝放下账本,笑着招手,“过来让娘看看,是不是又瘦了。”

  墨子宸走到母亲身边,任由她捏了捏脸颊。

  这个动作若被玄机阁的下属看见,怕是会惊掉下巴——那个弹指间决定数人生死的阁主,竟也有这般温顺的时候。

  “昨夜未归,去了何处。”

  姜宝宝问得随意,手上替他整理着衣领。

  “城外有些琐事。”

  墨子宸答得含糊,目光却落在母亲鬓边——那里,不知何时已有了几丝白发。

  他眼神暗了暗。

  十二年来,他亲眼见证父母如何在这江南之地,将日子过得平和安稳。

  父亲褪去战神光环,成了偶尔指点江山、更多时候陪母亲散步的寻常夫君。

  母亲将锦瑟阁经营得风生水起,却始终守着那份最初的纯粹。

  可他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从未止息。

  三个月前,苗疆传来消息,当年轩辕烈留下的蛊毒余孽有了异动。

  七日前,西域商路上出现不明势力,专劫澜月商队。

  三日前,京城暗桩密报,朝中有人暗中调查墨千尘江南隐居的真实意图。

  这些,他都未告诉父母。

  有些风雨,该由新一代来挡了。

  “你妹妹又闯祸了。”

  姜宝宝无奈笑道,“早上把你三舅珍藏的古砚打碎了,现在躲在你二舅的绸缎庄里不敢回家。”

  提到妹妹,墨子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我去接她。”

  “顺便教训教训她。”

  姜宝宝嗔道,“这丫头被你宠得无法无天了。”

  “她还小。”

  墨子宸说罢,行礼告退。

  转身时,眼底的温柔尽数收敛,又变回那个冷峻的玄机阁主。

  绸缎庄后院,四岁的小子衿正趴在二舅姜云晨膝上,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二舅,大哥会不会骂我。”

  “你大哥什么时候骂过你。”

  姜云晨哭笑不得,“他连对你大声说话都不曾。”

  正说着,一道玄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院中。

  小子衿眼睛一亮,扑过去抱住兄长的腿:“哥哥。”

  墨子宸俯身将她抱起,小丫头立刻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蹭了蹭:“子衿错了,哥哥别生气。”

  “没生气。”

  墨子宸的声音难得柔和,“回家。”

  “那三舅的古砚……”

  “我已赔了新的。”

  墨子宸说着,向姜云晨点点头,“二舅,我们先回了。”

  姜云晨看着外甥抱着妹妹离去的背影,摇头轻叹。

  这孩子,明明对家人温柔至极,怎么在外就成了个冰山煞神。

  回府的路上,子衿趴在兄长肩头,小声问:“哥哥,你为什么总穿黑衣服。”

  “方便。”

  “可是不好看。”

  “无妨。”

  “爹爹说,你武功比他还厉害了,是真的吗。”

  墨子宸脚步微顿:“父亲谦让。”

  “才不是。”

  小子衿眨着大眼睛,“我昨晚看见你在院子里,那些叶子都会跟着你的剑飞,爹爹都做不到呢。”

  墨子宸没有回答,只是将妹妹往上托了托。

  有些事,不必说破。

  夜幕降临,姜府灯火通明。

  晚膳时,一家人围坐。

  子衿挨着哥哥坐,偷偷把不吃的青菜夹到他碗里。

  墨子宸面不改色地吃掉,顺手给她剥了只虾。

  墨千尘将一切看在眼里,忽然开口:“宸儿,饭后陪为父练练剑。”

  姜宝宝筷子一顿,看向丈夫:“千尘……”

  “无妨。”

  墨千尘淡笑,“切磋而已。”

  墨子宸抬眼,与父亲目光相接。

  那一刻,父子二人都明白,这不是普通的切磋。

  饭后,竹林。

  月色如水,竹影婆娑。

  墨千尘执剑而立,衣袂无风自动。

  这一刻,那个沉寂十二年的战神,终于露出了锋锐的一角。

  “让为父看看,你的流云剑法,到了第几重。”

  “请父亲指教。”

  墨子宸长剑出鞘,剑身映着月光,泛起幽蓝寒芒。

  没有客套,墨千尘率先出手。

  一剑刺出,看似平平无奇,却封死了所有退路——这是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杀招。

  墨子宸未退。

  他的剑动了,如流水行云,在不可能的角度切入,轻轻一拨。

  墨千尘的剑势竟被带偏三分。

  “好。”

  墨千尘眼中闪过赞赏,剑招陡然加快。

  竹林中,两道身影交错。

  剑气纵横,竹叶纷飞如雨。

  若有人旁观,定会骇然——这哪里是父子切磋,分明是当世两大高手的生死对决。

  三十招,五十招,一百招。

  墨千尘的额角渗出细汗。

  他已用了八成功力,却始终压不住儿子。

  这孩子的剑法毫无破绽,内力更是深不见底。

  第二百招时,墨子宸忽然变招。

  剑光如瀑,一泻千里。

  这一剑,包含了流云剑法九重精髓,却又超脱其外,自成一格。

  墨千尘疾退七步,剑尖点地,才稳住身形。

  他胸前的衣襟,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未伤皮肉,分寸拿捏得妙到毫巅。

  竹林静了下来。

  良久,墨千尘收剑归鞘,长长吐出一口气:“你赢了。”

  “父亲承让。”

  墨子宸躬身。

  “不是承让。”

  墨千尘走到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长江后浪推前浪,为父……很欣慰。”

  这句话说出口时,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摄政王,眼中竟有泪光闪动。

  不是失落,而是骄傲。

  他的儿子,十二岁,武功已超越了他。

  更重要的是,这孩子心中有丘壑,肩上有担当,却仍保有对家人的温柔。

  “宸儿。”

  墨千尘郑重道,“这江湖,这天下,将来是你的,但无论走多远,记得回家。”

  墨子宸深深一礼:“孩儿谨记。”

  月光下,父子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暖阁的窗后,姜宝宝倚窗而立,看着竹林中那对身影,笑着抹去眼角的泪。

  她知道,她的宸儿长大了。

  那个曾经在她怀中软软小小的婴儿,如今已是能撑起一片天的少年。

  夜里,墨子宸回到自己的院落。

  暗处闪出一道人影,单膝跪地:“阁主,苗疆急报。”

  “讲。”

  “蛊王余孽集结,似在寻找当年轩辕烈留下的‘万蛊之源’。据探,此物可能与桑吉瓦王室有关。”

  墨子宸眼神一凛:“传令玄机阁,三日内,我要所有关于万蛊之源的记载。”

  “是。”

  “还有,”他顿了顿,“派人暗中保护桑吉瓦商队,尤其是哈桑领队。不要打草惊蛇。”

  “遵命。”

  黑影消失。

  墨子宸独自站在院中,仰望星空。

  十二年平静生活,终究要起波澜了。

  但他不怕。

  他有要守护的家人,有玄机阁的势力,有这一身惊世武功。

  更重要的是,他有父母的期待,有妹妹纯真的笑容。

  这就够了。

  少年阁主转身回屋,玄色衣摆划过夜色,如展翼的鹰。

  江湖风云将起,而这一次,执棋之人,姓墨,名子宸。

  暖阁内,小子衿抱着枕头溜进父母房里,钻进母亲被窝:“娘,哥哥今天和爹爹比剑,是不是很厉害。”

  “嗯,很厉害。”

  姜宝宝搂紧女儿。

  “那哥哥会不会离开我们。”

  “不会。”

  墨千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刚洗漱完毕,身上还带着水汽,“你哥哥无论走多远,心都在家里。”

  窗外,玄机阁的信鸽再次振翅,飞向茫茫夜色。

  新的传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