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保险柜里的体温-《重生之我是一名检察官》

  第二百一十二章 保险柜里的体温

  检察院的证物室弥漫着樟脑丸的气味,林定军戴着白手套,小心翼翼地将一个变形的保险柜门放进证物袋。柜门边缘的撬痕凌乱不堪,像被某种钝器反复砸击过,锁芯则被硬生生拧成了麻花状,露出里面断裂的黄铜弹子。

  “报案人称,保险柜里原本存放着三十万现金,是准备给工人发的年终奖。”小陈拿着卷宗跟在后面,声音压得很低,“案发时间是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现场没有监控——老厂房的监控系统上个月就坏了,一直没修。”

  林定军俯身观察保险柜底部的划痕,痕迹从墙角延伸到保险柜,深浅不一,像是拖拽重物留下的。他用紫外灯照射地面,一道淡绿色的荧光轨迹显现出来,从保险柜旁一直延续到后窗,中途在门槛处断了一下,又重新出现,像条被斩断又接起来的蛇。

  “是搬运现金时洒落在地的荧光粉。”他直起身,目光扫过墙角的蜘蛛网,网丝上沾着几片干枯的梧桐叶,“嫌疑人应该是从后窗翻进来的,而且不止一个人——这拖拽痕迹的宽度,至少需要两个人才能完成。”

  证物室的另一角,放着从现场提取的其他物品:一把生锈的撬棍,顶端沾着保险柜的油漆碎屑;半只掉在窗台上的解放鞋,鞋底纹里嵌着红砖粉末;还有一个被踩扁的面包袋,里面残留着芝麻粒大小的肉松。

  “面包是‘老马家’的招牌肉松包,”小陈翻看着物证标签,“这家店只在城东开了家分店,凌晨五点就关门了,说明嫌疑人很可能是提前买好面包当‘干粮’,早有预谋。”

  林定军拿起那只解放鞋,鞋码是43码,鞋跟处磨损严重,鞋头却相对完好,像是主人走路时习惯脚跟先着地。他用镊子夹起鞋底的红砖粉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粉末里混着点水泥灰,还有微量的金属碎屑——成分和老厂房的承重墙一致。”

  “你的意思是,嫌疑人是从承重墙挖洞进来的?”小陈瞪大了眼睛,“可报案人说,墙体完好无损啊。”

  “不是挖洞。”林定军指着粉末里的金属碎屑,“是长期倚靠在墙上,鞋跟反复摩擦墙体导致的。嫌疑人应该在老厂房工作过,对这里的结构了如指掌,知道后窗的防盗栏年久失修,也清楚保险柜的位置——这不是随机作案。”

  他们再次回到老厂房时,阳光透过破损的屋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定军站在保险柜原本放置的位置,脚下的水泥地有块区域颜色略深,像是被长期踩踏形成的。他弯腰敲击地面,突然停在某块砖前——声音比其他地方空洞。

  撬开砖块,下面露出个巴掌大的空间,里面藏着半截铅笔和一张揉皱的烟盒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三号柜,左数第三格有松动。”

  “是内部人员作案。”林定军捏着烟盒纸,边缘有烧焦的痕迹,像是被烟头烫过,“这烟盒是‘红牡丹’牌,老厂房的门卫老王,抽的就是这个牌子。”

  老王被传唤到检察院时,手里还攥着个搪瓷缸,缸沿磕掉了一块,里面的茶水浑浊不堪。他看到烟盒纸的瞬间,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在裤腿上也没察觉。

  “不是我。”他反复念叨着,眼神却躲闪着不敢看林定军,“我昨晚一直在门卫室,没离开过。”

  “那这个怎么解释?”林定军将一只透明袋放在桌上,里面是枚纽扣,上面刻着“安全”两个字——这是老厂房给员工发的工装纽扣,在保险柜旁的缝隙里找到的,“你的工装第二颗纽扣,是不是掉了?”

  老王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里果然空着个洞。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垂下了头,肩膀微微颤抖。

  “是我儿子。”他突然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赌钱欠了高利贷,逼我告诉他保险柜的位置……我没答应,可他偷了我的钥匙,还拿走了我藏在门卫室的撬棍。”

  他从怀里掏出张照片,照片上的年轻人笑得一脸阳光,却和老王此刻的憔悴判若两人。“他昨晚来找我,手里拿着这个面包,说要去‘挣’点钱,让我别管。我知道他要干什么,可我……我拦不住啊。”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串数字,正是保险柜的密码。

  “你为什么不报警?”小陈忍不住问。

  老王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报警?他会被判刑的!我就这一个儿子……”

  林定军看着他,突然想起保险柜底部的荧光粉轨迹,在门槛处断裂的地方,有个浅浅的脚印,鞋码是38码——显然不是老王儿子的尺寸。

  “还有一个人。”他盯着老王,“你儿子不可能一个人搬得动三十万现金,是谁帮了他?”

  老王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这时,证物室传来消息,那把撬棍上除了老王儿子的指纹,还有另一个人的指纹,与老厂房退休的老会计老李的指纹吻合。

  老李来的时候,穿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坐在审讯室里,腰杆挺得笔直,不像个犯了错的人。

  “是我帮的他。”他坦然承认,“老王求我,说只要拿到钱,就当借的,以后一定还。我想着都是老同事,就……”

  “你撒谎。”林定军打断他,“撬棍上的指纹显示,你是主犯——是你指挥着撬保险柜,也是你提议从后窗逃跑。而且,你根本不是为了帮老王。”

  他拿出一份银行流水,上面显示老李的账户在案发前一天,有一笔五十万的贷款到期。“你是想拿这笔钱填自己的窟窿,对不对?”

  老李的腰杆,慢慢弯了下去。

  案件的细节渐渐清晰:老王的儿子欠了赌债,逼父亲说出保险柜的秘密,老王无奈之下求助老李,没想到老李打着帮忙的旗号,实则想趁机挪用公款填补自己的贷款。两人趁着夜色潜入老厂房,用老王提供的钥匙打开后门,老李负责撬保险柜,老王的儿子负责望风,得手后将现金分装成两个背包,从后窗翻出去时,不小心洒了些荧光粉。

  “那三十万,你们藏在哪了?”林定军问。

  老李叹了口气:“在老厂房的废弃锅炉里。我们本来想等风头过了再分,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当警察打开废弃锅炉时,三十万现金用防水布包着,还没开封。锅炉壁上,有人用粉笔写了行字:“爸,对不起。”字迹稚嫩,像是老王儿子写的。

  老王看着那包现金,突然老泪纵横:“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东西……”

  林定军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他走到锅炉前,看着那行粉笔字,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打碎了父亲最爱的花瓶,也是这样偷偷在墙上写“对不起”,以为能瞒天过海。

  人性或许复杂,有贪婪,有溺爱,有一时糊涂,但总有一些东西,藏在罪恶的缝隙里,比如老王的无奈,比如那句迟来的道歉。

  他在卷宗上写下:“保险柜锁得住现金,锁不住人心的褶皱。”笔尖划过纸面,留下淡淡的墨痕,像在为这个荒唐的案件,画上一个带着温度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