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晓出来后，见楼下只有江易一个人。
“那个呢？”
江易一摊手：“他说他出门的时候没关天然气，这会儿回家了。”
“嘁。”
“那些鬼在闹什么？”
“不是那些，是一个。就是那个丁蔷。”
尹晓踩着楼梯往下走，还剩三阶台阶的时候，突然被江易环住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慢点！”她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但并没有对他这种举动说什么。
江易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以为自己太过粗暴而勒疼了她，于是上手轻柔她的腰部。
“它一只鬼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挨着打还有心思表演口技？”
“神经。”尹晓被他这种说话逗笑。她斜睨了他一眼，说：“它的情况很特殊。之前听阿水的描述，我以为是它装的。
我在地府这么多年，见过几例有和人格分裂相似症状的鬼魂。它们生前受到巨大的刺激，而死后又不想面对现实，从而导致它们行为和语言异常。但这种情况只要好好引导，它就会回复正常。
丁蔷和它们不同。它身上有很多残魂。那些魂魄和它融为了一体。因为能量相当谁也没有制服谁，大家就这么共存着。丁蔷赶不走它们，它们吞不了丁蔷的魂魄。”
阿水当时没来得及跟江易说明丁蔷的情况， 因而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不免惊讶道：
“这会和药物试验有关吗？”
“过两天可以问问那个医生。但我好奇的是将这些鬼魂融合在一起能做什么。它最好也能一块解答。”
“丁蔷这个状态，还能问出来其他事吗？”
“先让它养养，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是把它身上的残魂逐一消掉，还是用别的方法。它现在这个状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过那些残魂倒是保证，会看着丁蔷不让它再发出声音。”
“它们也算有点用处。”
江易和她相视一笑。
尹晓切换回自己刚才看的电视剧。当情节演到关二坐在树林里“装x”，然后挥剑自刎，尹晓看的是直呲牙。这部剧目前的剧情已经癫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了。后面吕蒙被孙权毒死。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不喜欢吕蒙，但这部剧的吕蒙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除害啊。有点惋惜。”
江易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联想到自己。
“所以你觉得只要是为除害而杀的人，那个杀人凶手就是可以被原谅的咯？”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自己也这么干。”她随口说道。
“那这个人要、要是我呢？”他终于问出口了。
“你怎么了？”
江易按下暂停键，让尹晓与他对视。
“我心里有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请你保守住。”
江易掰回她的身子，恳切道：“可除了你，我不知道给谁说。我也只想听到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之前跟你说的，不是假的。我想我可能真的杀过人。我被人拐卖，那家人对我不好，然后我好像杀了他们……但这件事，我忘了……”
他紧张到脸颊都是麻的，心脏跳动过快，甚至引起脑供血不足。他强忍着供血不足带来的晕眩，说：“我可以去自首的……但你别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好不好？我不是变态。”
尹晓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掐住他的脸颊：“我说了，别拿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干扰我看电视！你想自首也要真杀过人才行！你要有妄想症，早点看医生去！”
“啊？”江易没敢动，说起话来不是很利索，“是、是你上回也这么说，但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的生死簿了？”
尹晓松开手，他的脸颊那一块红彤彤的。
“我看的是凌红给我的档案，谁会去翻你的生死簿。杀人的人身上会有戾气，这股气体你们就算开天眼了也看不见。只有地府的鬼差可以见到。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
“真的吗！？”突如其来的惊喜像一阵狂风吹翻了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江易从不为“杀人”而感到愧疚，因为他觉得他是在自救。只是怕她会厌恶自己。如今得到的答案，远远超出了他预想的最好情况。
江易喜不自胜，双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揉了揉。又说：“可，可有人告诉我……我杀人了，而且那些人确实死了……”
他这才把许久之前在法阵中看到的情况告诉尹晓。
“不瞒你说，我完全分不清真假。在他的叙述中，我甚至能想起来那些血液留在我手上的感觉。从我第一次在姚翰平那里的法阵中重拾记忆，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一般来说，迷惑人心的法阵难道不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吗？不然怎么具有煽动性。”
他之前差点被带跑就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他的确对尹晓有不能描述的想法，甚至比那人说的还要糟糕。只是现实生活中，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对于他说的其他事，他也下意识相信都是真的。
江易说完，等待着尹晓的回答。
尹晓当下没有说话。她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良久她才说：“你有没有看过《太阳照常升起》？”
“看过，怎么了？”
“姜文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有句台词，大意是在黑夜中有人喊抓流氓。第一个立即跑出去追的人，由于和后面的人距离太远，追着追着，他反而被后面的人当成了流氓。也许你在这起所谓的杀人事件中，扮演的就是那个‘追流氓’的角色。
你确实有想杀人的心思，甚至可能当时真的动了手，但人不是你杀的。有人跳了出来，抢在你前面将他们全部杀死，随后消失。你因为年纪小，所以记忆出现了混乱，以为这个人是你杀的。”
江易闻言，立马到电脑桌旁，将先前那两把相同的匕首拿出来，放在尹晓面前。
“我第二次见到的情景比上回细节更多了。我看见那几个人就是死在这把匕首下的。”他指着那把没有阴气的匕首说，“我之前跟你说过，它是我养父送给我的。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有这把匕首，总不能他也是离乾教的人。”
“是离乾教的人就辱没他名声了？”
“不是，我不是对那个教派有意见，我是想说他会的那些道术没有那么离奇，就是会一个普通道士应该会的。只是这把匕首和他那本札记让我觉得很违和。
那个男人暗示我，我养父想利用我达到一些目的。要说我完全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或许他一开始是有目的的，后来改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他把我养这么大，我肯定不会怪他动了这种心思。
可我很好奇，他能利用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有特殊命格的人，对他没帮助。难道他只是想把我从那三个人手中救出来，所以……杀人了？”
“你觉得你养父好不好？”
“当然好。”江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可以选，我宁愿是他的亲儿子。”
“你觉得你养父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人？”
“不是！他比你嘴里的傅筠亭还心善。他更像一个菩萨，就是穿着没那么好。”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话去怀疑他？”
“我见过那个人的长相……他、他、他就是……”
“就是你？”尹晓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挤压着他的脸颊，“你是白痴哦？话是假的，人就不能是假的？他不变成你，还怎么勾引你上当？我觉得这件事中，你肯定还丢掉了一段记忆。”
“什么？”
“他把你捡回来的记忆。”尹晓松开他，沉吟道。
“不可能。”他倔强地拿起她的手放回自己的脸上，“我记得！我们俩当时在警局，警方要把我送到孤儿院，但我一直抱着他的腿不放，说什么也要跟他走……”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老道士要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信任的事，他怎么会抱着他不放，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正想对你下手的人，不是他。”尹晓说，“喊‘抓流氓’的是你，他很有可能才是第一个跑去‘追流氓’的人。有人杀了那三个虐待你的人，在准备杀你的时候，老道士路过救了你，同时拿到了那把匕首和带有续命方法的手册。”
江易眼中满是震惊，随即有疑惑道：“那三人难道是也是什么教派的？我一个五岁普通小孩，总不能专门为杀我而来。要是真这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为了保命把我交出去，没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那个呢？”
江易一摊手：“他说他出门的时候没关天然气，这会儿回家了。”
“嘁。”
“那些鬼在闹什么？”
“不是那些，是一个。就是那个丁蔷。”
尹晓踩着楼梯往下走，还剩三阶台阶的时候，突然被江易环住腰，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慢点！”她捶打了一下他的肩膀，但并没有对他这种举动说什么。
江易把她放在沙发上坐好，以为自己太过粗暴而勒疼了她，于是上手轻柔她的腰部。
“它一只鬼发出那么大的动静，挨着打还有心思表演口技？”
“神经。”尹晓被他这种说话逗笑。她斜睨了他一眼，说：“它的情况很特殊。之前听阿水的描述，我以为是它装的。
我在地府这么多年，见过几例有和人格分裂相似症状的鬼魂。它们生前受到巨大的刺激，而死后又不想面对现实，从而导致它们行为和语言异常。但这种情况只要好好引导，它就会回复正常。
丁蔷和它们不同。它身上有很多残魂。那些魂魄和它融为了一体。因为能量相当谁也没有制服谁，大家就这么共存着。丁蔷赶不走它们，它们吞不了丁蔷的魂魄。”
阿水当时没来得及跟江易说明丁蔷的情况， 因而他今天也是第一次听，不免惊讶道：
“这会和药物试验有关吗？”
“过两天可以问问那个医生。但我好奇的是将这些鬼魂融合在一起能做什么。它最好也能一块解答。”
“丁蔷这个状态，还能问出来其他事吗？”
“先让它养养，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是把它身上的残魂逐一消掉，还是用别的方法。它现在这个状态，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不过那些残魂倒是保证，会看着丁蔷不让它再发出声音。”
“它们也算有点用处。”
江易和她相视一笑。
尹晓切换回自己刚才看的电视剧。当情节演到关二坐在树林里“装x”，然后挥剑自刎，尹晓看的是直呲牙。这部剧目前的剧情已经癫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了。后面吕蒙被孙权毒死。她终于忍不住说道：“我不喜欢吕蒙，但这部剧的吕蒙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在除害啊。有点惋惜。”
江易听到她的话，忍不住联想到自己。
“所以你觉得只要是为除害而杀的人，那个杀人凶手就是可以被原谅的咯？”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自己也这么干。”她随口说道。
“那这个人要、要是我呢？”他终于问出口了。
“你怎么了？”
江易按下暂停键，让尹晓与他对视。
“我心里有个秘密……”
“既然是秘密就请你保守住。”
江易掰回她的身子，恳切道：“可除了你，我不知道给谁说。我也只想听到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我之前跟你说的，不是假的。我想我可能真的杀过人。我被人拐卖，那家人对我不好，然后我好像杀了他们……但这件事，我忘了……”
他紧张到脸颊都是麻的，心脏跳动过快，甚至引起脑供血不足。他强忍着供血不足带来的晕眩，说：“我可以去自首的……但你别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好不好？我不是变态。”
尹晓盯着他看了半晌，随后掐住他的脸颊：“我说了，别拿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干扰我看电视！你想自首也要真杀过人才行！你要有妄想症，早点看医生去！”
“啊？”江易没敢动，说起话来不是很利索，“是、是你上回也这么说，但你怎么知道？你偷看我的生死簿了？”
尹晓松开手，他的脸颊那一块红彤彤的。
“我看的是凌红给我的档案，谁会去翻你的生死簿。杀人的人身上会有戾气，这股气体你们就算开天眼了也看不见。只有地府的鬼差可以见到。所以你说我为什么会知道？”
“真的吗！？”突如其来的惊喜像一阵狂风吹翻了压在他心上的大石头。江易从不为“杀人”而感到愧疚，因为他觉得他是在自救。只是怕她会厌恶自己。如今得到的答案，远远超出了他预想的最好情况。
江易喜不自胜，双手放在自己脸颊上揉了揉。又说：“可，可有人告诉我……我杀人了，而且那些人确实死了……”
他这才把许久之前在法阵中看到的情况告诉尹晓。
“不瞒你说，我完全分不清真假。在他的叙述中，我甚至能想起来那些血液留在我手上的感觉。从我第一次在姚翰平那里的法阵中重拾记忆，我一点都没有怀疑过它的真实性。
一般来说，迷惑人心的法阵难道不应该以事实为依据吗？不然怎么具有煽动性。”
他之前差点被带跑就是因为被说中了心事，他的确对尹晓有不能描述的想法，甚至比那人说的还要糟糕。只是现实生活中，他的理智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对于他说的其他事，他也下意识相信都是真的。
江易说完，等待着尹晓的回答。
尹晓当下没有说话。她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良久她才说：“你有没有看过《太阳照常升起》？”
“看过，怎么了？”
“姜文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有句台词，大意是在黑夜中有人喊抓流氓。第一个立即跑出去追的人，由于和后面的人距离太远，追着追着，他反而被后面的人当成了流氓。也许你在这起所谓的杀人事件中，扮演的就是那个‘追流氓’的角色。
你确实有想杀人的心思，甚至可能当时真的动了手，但人不是你杀的。有人跳了出来，抢在你前面将他们全部杀死，随后消失。你因为年纪小，所以记忆出现了混乱，以为这个人是你杀的。”
江易闻言，立马到电脑桌旁，将先前那两把相同的匕首拿出来，放在尹晓面前。
“我第二次见到的情景比上回细节更多了。我看见那几个人就是死在这把匕首下的。”他指着那把没有阴气的匕首说，“我之前跟你说过，它是我养父送给我的。我一直想不通他为什么有这把匕首，总不能他也是离乾教的人。”
“是离乾教的人就辱没他名声了？”
“不是，我不是对那个教派有意见，我是想说他会的那些道术没有那么离奇，就是会一个普通道士应该会的。只是这把匕首和他那本札记让我觉得很违和。
那个男人暗示我，我养父想利用我达到一些目的。要说我完全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或许他一开始是有目的的，后来改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他把我养这么大，我肯定不会怪他动了这种心思。
可我很好奇，他能利用我做什么？我又不是有特殊命格的人，对他没帮助。难道他只是想把我从那三个人手中救出来，所以……杀人了？”
“你觉得你养父好不好？”
“当然好。”江易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如果可以选，我宁愿是他的亲儿子。”
“你觉得你养父是一个以杀人为乐的人？”
“不是！他比你嘴里的傅筠亭还心善。他更像一个菩萨，就是穿着没那么好。”
“那你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话去怀疑他？”
“我见过那个人的长相……他、他、他就是……”
“就是你？”尹晓双手抱住他的脑袋，挤压着他的脸颊，“你是白痴哦？话是假的，人就不能是假的？他不变成你，还怎么勾引你上当？我觉得这件事中，你肯定还丢掉了一段记忆。”
“什么？”
“他把你捡回来的记忆。”尹晓松开他，沉吟道。
“不可能。”他倔强地拿起她的手放回自己的脸上，“我记得！我们俩当时在警局，警方要把我送到孤儿院，但我一直抱着他的腿不放，说什么也要跟他走……”
他的话卡在喉咙里。
是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做。老道士要不是做了什么让他信任的事，他怎么会抱着他不放，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真正想对你下手的人，不是他。”尹晓说，“喊‘抓流氓’的是你，他很有可能才是第一个跑去‘追流氓’的人。有人杀了那三个虐待你的人，在准备杀你的时候，老道士路过救了你，同时拿到了那把匕首和带有续命方法的手册。”
江易眼中满是震惊，随即有疑惑道：“那三人难道是也是什么教派的？我一个五岁普通小孩，总不能专门为杀我而来。要是真这样的话，他们完全可以为了保命把我交出去，没必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