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朱砂笔与断头台-《我,黄巢,开局改写历史》

  赵璋的信,薄薄一张纸,却重如千钧。

  李师师捏着信纸,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城中崔氏大族,囤积药材最富,其家主崔沆,乃太医令的幕后东家。”

  寥寥数语,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所有的死结。

  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庭院中焦灼等待的学员,望向那个躺在病床上,因为高烧而满脸通红、嘴唇干裂的年轻生命。清创、缝合,这些他都学得很好,在战场上救了不知多少人,却在此刻,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一句话,就要被死神拖入深渊。

  救人,也要杀人。

  李师师的眼神,在那一刻彻底冷了下来。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对身边的亲信低语了几句。

  “告诉赵长官,他的药,我收下了。他想做的事,我来帮他。”

  ……

  次日,含元殿。

  大齐的朝堂,从未像今日这般诡异。殿内香炉青烟袅袅,殿外甲士林立,金戈反射着寒光。李克用的沙陀大军已兵临城下,决战在即,黄巢却在此刻以“共商军国大事”为名,召集了长安城中十数位士族领袖入宫。

  清河崔氏的家主,崔沆,便在其中。

  他年过五旬,一身锦袍,面容清癯,颌下三缕长髯修剪得一丝不苟。即便身处这龙潭虎穴,他依旧挺直了脊梁,眉宇间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作为旧士族的精神领袖,他是抵制新政最顽固的磐石。

  崔沆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黄巢这条泥腿子里的过江龙,终于要对他们这些地头蛇下死手了。

  可他还是来了。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底牌。

  “陛下,”崔沆手捧一卷厚厚的帛书,从队列中走出,躬身一拜,姿态做得十足,“李克用兵锋正盛,长安人心浮动。臣等不才,连日奔走,说服长安士民,共得上书一份。此乃万民之心,恳请陛下御笔朱批,昭告天下,以安万民,同仇敌忾!”

  他的声音朗朗,充满了“为国为民”的恳切。

  黄巢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巨大的身形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喜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崔沆,那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哦?万民书?”黄巢的声音低沉而雄浑,在大殿中回荡,“呈上来。”

  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接过帛书,展开在黄巢面前的御案上。同时,另一名内侍端上了一方上好的端砚和一支通体赤红、笔杆温润如玉的朱砂笔。

  那支笔,红得太过鲜艳,仿佛是用鲜血浸染而成。

  崔沆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狂热。

  武器,并不一定是刀剑。这支笔,就是他为黄巢准备的断头台。笔中朱砂,早已被他用秘法混入了提炼至最高纯度的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此物无色无味,只需黄巢握笔批阅,毒素便会透过指尖的皮肤,在不知不觉中渗入血液,要不了多久,这位大齐皇帝就会暴毙宫中,而天下人只会以为他是操劳过度,龙体染疾。

  届时,群龙无首,城外李克用再趁势攻城,这天下,就将回到它本来的轨道上。

  黄巢扫了一眼那份所谓的“万民书”,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他伸出手,缓缓地,伸向了那支致命的朱砂笔。

  崔沆屏住了呼吸,心脏狂跳。殿内所有士族代表,都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成功,就在眼前!

  就在黄巢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笔杆的瞬间——

  “陛下,且慢!”

  一声清脆的女声,如惊雷般在大殿中炸响。

  众人愕然回头,只见李师师一身素白医袍,快步从殿外闯入,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她身后,无人敢拦。这是她身为医学院院长,被黄巢御赐的特权——随时可以“为陛下检查龙体”。

  “李院长?”黄巢的手停在半空,微微皱眉。

  李师师没有理会任何人,她的目光像鹰隼一样,死死锁在崔沆的身上,准确地说,是锁在他的手上。

  “崔大人这双手,保养得可真好。”李师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崔沆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将手缩回袖中,冷声道:“李院长,此乃朝堂议事,你一介女流,闯入大殿,成何体统!”

  “没什么,只是觉得崔大人的指甲缝里,似乎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李师师步步紧逼,目光如刀,“颜色淡黄,像是粉末。让我想起了一些药材的炮制过程。比如,雄黄矿石在提纯时,常会伴生一种名为雌黄的毒物,留下的痕迹,就和崔大人指甲里的一模一样。”

  “妖言惑众!”崔沆厉声喝道,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李师师不再看他,转而望向那支朱砂笔,冷笑一声:“还有这支笔。上好的朱砂,颜色殷红,但绝不会红得如此纯粹,如此……均匀。倒像是为了掩盖什么东西,特意提纯过。陛下,这笔墨,恐怕污浊了。”

  话音未落,她已从袖中取出一枚随身携带的银针,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快如闪电地伸出,轻轻在那砚台的朱砂上一蘸。

  那根亮闪闪的银针,在接触到朱砂的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漆黑如墨!

  轰!

  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根乌黑的银针上,再猛地转向脸色煞白如纸的崔沆。

  真相,已无需言语。

  “拿下!”

  黄巢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殿外甲士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瞬间将崔沆死死按在地上。

  “搜!”

  很快,一封封与太医令来往的密信从崔沆身上被搜出,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如何联络京中药铺世家,如何封锁医学院的药材供应,如何要将这“新医学”扼杀在摇篮之中!

  铁证如山。

  “黄巢!你这反贼!乱臣贼子!你不得好死!”崔沆状若疯癫地咆哮着,他最后的希望,随着那根变黑的银针,彻底破灭了。

  黄巢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平静却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力量:

  “将崔沆及所有涉案逆贼,押赴朱雀门!明日午时,公开审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那些瑟瑟发抖的士族代表。

  “审判官,不是朕,也不是大理寺。而是农会、工会、商会,以及医学院,共同推举的代表!”

  ……

  翌日,朱雀门前,人山人海。

  这是长安城从未有过的景象。高高的审判台上,没有坐着任何一个朝廷命官。取而代之的,是几个衣着朴素的农夫、满手老茧的工匠、精明的商会管事,以及一名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医学院学员。

  而在台下,崔沆等一众士族要犯,像死狗一样跪在地上。

  曾经,他们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视百姓为蝼蚁。

  今天,这些“蝼蚁”,成了他们的审判官。

  “我叫王二狗,城南的佃户。崔家霸占了我家三代人耕种的七亩地,还打断了我爹的腿!”一个黝黑的汉子走上台,声音嘶哑。

  “我是张记布行的掌柜,崔家的商队,年年强收我们三成的利,不给,就砸了我的铺子!”一个商人老泪纵横。

  “我儿子……我儿子就是在前几天的冲突里受的伤,肠子都流出来了,是医学院的大夫给救回来的!可就因为崔家不给药,我邻居家的娃,就没挺过去啊!”一个妇人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一声声控诉,一句句血泪,汇聚成滔天的怒火。

  最终,那位年轻的医学院学员站了起来,他看着面如死灰的崔沆,用清朗而颤抖的声音,宣读了最后的判决:

  “经民众代表合议,判处崔沆死刑!其罪,一为叛国!二为……反人类!”

  “反人类罪”,一个全新的词汇,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斩!”

  “斩!”

  “斩!”

  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中,刽子手手起刀落。

  崔沆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线,重重落下。

  旧秩序的象征,在万民的见证下,彻底覆灭。

  那颗头颅,被士兵用长矛挑起,高高挂在了朱雀门的城楼之上,双眼圆睁,正对着城外李克用连绵不绝的大营。

  城内,是震天的欢呼。城外,李克用的大帐中,一名斥候通过缴获来的望远镜,看到了城楼上那颗血淋淋的头颅,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斩首的当晚,夜色如墨。

  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入李克用的大帐,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变了调,尖锐而颤抖:

  “将……将军!黄巢……黄巢他疯了!他把长安所有世家的私兵全都收编了!还……还给他们换上了我们从未见过的武器!决战之日,就在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