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恶沼遗痕-《诡事不诡事》

  林夕觉得,把他派到文莱淡布伦区这片闷热得如同巨大肺叶的原始雨林里做生物多样性勘察,简直是公司对他这个华裔地质工程师最恶毒的流放。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混合着腐烂植物和潮湿泥土的气味,各种不知名的昆虫永无休止地嗡鸣,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与他同行的,是当地文莱马来裔向导阿旺,一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尤其是当林夕无意中靠近某些特定的水域或古老树木时。

  勘察的第三天黄昏,他们意外地在雨林深处发现了一片被灰绿色浮萍覆盖的死水沼泽。沼泽边缘的泥土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油黑色,岸边散落着一些被啃噬过的动物骨骸,空气中弥漫着比周围更浓重的腐臭味。就在林夕蹲下身,准备采集一份水样时,他的脚下一滑,整个人猛地向沼泽倾去。

  “小心!”阿旺惊呼一声,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他的背包带。

  林夕稳住了身形,但左手还是在浑浊的水里撑了一下。冰冷刺骨的触感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感觉似乎有什么滑腻腻的东西蹭过了他的指尖,不是水草,更像是一种……有意识的触摸。他慌忙把手抽回来,手上除了泥水,还沾着几缕像是黑色长发的丝状物,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

  阿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林夕的手,又看了看那片沉寂得可怕的沼泽,嘴唇哆嗦着,用带着浓重口音的马来语快速念叨着:“…Pontianak… Air…(水魈……水里的)……” 他猛地抓住林夕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快走!林先生!天黑前必须离开这里!”

  回到他们临时搭建的简陋营地,林夕用清水反复冲洗左手,但那种冰冷的粘腻感和腥甜味仿佛渗进了皮肤,久久不散。阿旺变得异常紧张,他在营地周围撒上一种混合了盐、辣椒和某种压碎草药的粉末,又在林夕的睡铺旁挂上几个用棕榈叶编织的、造型古怪的护身符。

  “林先生,今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离开营地,不要回应任何声音。”阿旺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可能被‘它’标记了。”

  夜幕降临,雨林的夜晚并非寂静,而是充满了各种放大数倍的诡异声响。但今晚,在这些自然之声之外,林夕清晰地听到了别的声音。一个女人的哭声,幽怨、凄厉,忽远忽近,仿佛就在营地周围徘徊。那哭声不像是从耳朵传入,而是直接钻进他的脑髓,勾起他内心最深处的负面情绪——在吉隆坡职场遭受的排挤、女友分手时决绝的背影、父母对他常年不归的失望……一股强烈的自毁冲动涌上心头,他想用刀子划开自己的皮肤,想走进那片漆黑的雨林深处彻底消失。

  与此同时,一种原始的、扭曲的性冲动也在折磨着他。那哭声渐渐变成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充满了挑逗和诱惑,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淫靡的画面,对象却是一个面容模糊、周身湿漉漉的黑发女子。这种欲望与恐惧、自残冲动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精神崩溃。

  他紧紧攥着阿旺给的护身符,缩在睡袋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借着微弱的篝火余光,他瞥见阿旺并没有睡,而是跪坐在一旁,对着一个方向低声祈祷,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

  后半夜,哭声和呻吟渐渐消失了。就在林夕以为一切过去,精神稍有松懈时,他帐篷的帘子被轻轻掀开了一条缝。一张脸探了进来——那是一个极其美艳的女子面孔,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却红得滴血,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她对着林夕露出了一个极其妩媚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是一片空洞的漆黑,没有任何眼白。

  她伸出手,手指纤细苍白,指甲却是诡异的青紫色,向林夕勾了勾。

  林夕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动弹,却像被鬼压床般无法控制四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手越来越近,冰冷的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的脸颊……

  “林先生!醒醒!”

  林夕被阿旺剧烈的摇晃惊醒。天刚蒙蒙亮,营地的篝火早已熄灭,空气中带着破晓的寒意。他发现自己蜷缩在睡袋里,浑身虚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昨晚的经历清晰得可怕,不可能是梦。

  阿旺看着林夕苍白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双眼,不用多问,心里已然明了。他叹了口气,脸上是深深的忧虑和一丝决绝:“来不及等出雨林了。‘它’已经盯上你了,普通的护身符挡不住。我们必须用‘那个’方法,就在今天日落前。”

  整个白天,阿旺带着林夕在雨林里急速穿行,寻找几样特定的东西:一种只在背阴处生长的、叶片背面有血红斑点的蕨类(阿旺称之为“鬼泣草”);一棵被雷劈过但依然存活的古树的树皮;还有最重要的——一只活着的、纯黑色的雨林蛙。

  “Pontianak(蓬蒂安娜克,女性吸血鬼/鬼怪)是难产而死的女人怨灵所化,尤其嗜好胎儿的血和生命精气。它靠水汽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