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密通讯的信号切断，苏雨晴那张略带焦急的脸从屏幕上消失。
龙盾最高指挥中心内，依旧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敬畏与狂热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凝固在那个手握龙形徽章的年轻人身上。
林霄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灼热的视线，他的精神力虽然濒临枯竭，但大脑却在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归墟，天之罪的流放地……”
刚刚从龙盾S级资料库中惊鸿一瞥的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深处不断回响，甚至引动了玄天功的轻微震颤。
而苏雨晴带来的消息，则像是一块被精准投下的拼图，恰好落在了这片迷雾的中央。
“方舟。”林霄放下手中的徽章，转身看向政委和身旁的慕云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一个由全球顶尖科学家组成的秘密结社，致力于探索未知，保护人类。”
他言简意赅地复述了苏雨晴的介绍。
“他们想见我，当面。地点在北欧冰原之下的总部。”
话音刚落，刚刚才平复下来的会议室里，气氛再次绷紧。
“不行！”那位之前第一个同意结盟的王上将，此刻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太冒险了！顾问，您现在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那个‘方舟’来历不明，意图不明，要求您亲身犯险，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没错，”另一位空天军的上将也立刻附和，“我们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北欧冰原……那里是他们的主场，一旦发生意外，我们连支援都来不及！”
警惕和担忧，写在每一位龙盾高层的脸上。他们刚刚才将这尊“神”请进门，绝不能容许他有任何闪失。
政委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将目光投向林霄，沉声问道：“顾问，您自己的判断呢？”
林霄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慕云溪身上。
慕云溪轻轻扶着他，往前站了半步，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我去。或者说，我们去。”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溪……”林霄有些意外。
“‘蜂巢’网络的建立，需要一个能处理超高维信息的运算核心，”慕云溪看着林霄，眼神无比坚定，“龙盾的情报网是骨架，但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大脑’。如果‘方舟’真的拥有苏雨晴所说的科技能力，那他们就是这个大脑最合适的候选者。作为‘蜂巢’的战略规划者，我必须亲自去评估这个可能性。”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但所有人都听出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要去，不是因为战略，而是因为她不放心林霄一个人去。
林霄心中一暖，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这个女人都会陪着他。
他转过身，对政委和一众上将平静地开口：“风险，我清楚。但收益更大。”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锐利。
“第一，苏雨晴用她个人的名誉和与我的合作成果作为担保。她不是一个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而且她提到，方舟理事会内部存在巨大分歧，这说明他们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派系，是可以争取的。”
“第二，”林霄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长生殿的实力深不可测，单靠我们，或者单靠龙盾，都未必能稳操胜券。我们需要盟友，尤其是一个掌握着完全不同力量体系的盟友。科技，当它发展到极致，与‘道’并无区别。”
“我决定去。”林-霄做出决断，“这是一个必须抓住的机会。”
看着林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政委沉默了数秒，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顾问已经决定，龙盾将提供最高级别的保障。”他转向身后的作战参谋，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立刻联系北海舰队，调动‘龙渊三号’战略核潜艇。规划最隐秘的航线，务必在四十八小时内，将顾问与慕总安全送达指定坐标。启动最高保密协议，此次行动，代号‘寻方’！”
一场通往世界尽头的绝密旅程，就此拉开序幕。
两天后，北极圈深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无人岛屿附近。
深蓝色的海面下，一头比蓝鲸更庞大的钢铁巨兽，正无声地悬浮着。“龙渊三号”的指挥舱内，林霄和慕云溪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特制作战服。
“顾问，我们已抵达预定汇合点。”潜艇艇长走到林霄面前，沉声报告，“对方的船只，将在十五分钟后抵达。”
林霄点了点头，透过舷窗，看向外面那片幽深冰冷的海水。
很快，声呐系统捕捉到了一个信号。一艘体型巨大的破冰船，正从远处缓缓驶来。从外表看，这艘船锈迹斑斑，涂装着某个海洋科考机构的标志，像是一艘随时可能退役的老家伙。
“伪装得很彻底。”慕云溪看着那艘船，低声评价。
“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行事谨慎。”林霄回应道。
潜艇缓缓上浮，与破冰船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静默对接。苏雨晴早已等在甲板上，她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凝重。
“抱歉，林霄，慕总，理事会的要求很严格。”她引着两人登上破冰船，“接下来的路，连我都不知道具体路线。将由‘信使’引导我们。”
她口中的“信使”，是一个站在船舷边，沉默不语的男人。他穿着和苏雨晴一样的制服，面无表情，眼神像他身后的冰川一样，没有温度。
男人对着林霄和慕云溪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走进了驾驶舱。破冰船巨大的引擎发出轰鸣，调转方向，朝着更北的、完全被浮冰覆盖的死亡航线驶去。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是一段枯燥而压抑的航行。
破冰船碾碎冰层的巨响不绝于耳，窗外是永恒不变的苍白世界。那个被称为“信使”的男人，除了下达最简单的航行指令外，一言不发。
- 整个队伍的气氛，因为这种极致的沉默和警惕，而显得格外凝重。
直到破冰船驶入了一片巨大的冰川裂隙带。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两侧是高达数百米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冰壁，狭窄的水道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连光线都显得吝啬。
“信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准备入港。”
他按下一个按钮，破冰船的船底，一道闸门缓缓开启，一个小型潜航器被释放了出去。
“请跟我来。”
在信使和苏雨晴的带领下，林霄与慕云溪进入了潜航器。内部空间不大，只能容纳四五个人。随着舱门封闭，潜航器脱离母船，迅速下潜。
这一次，他们潜入的深度超乎想象。
当深度计的读数超过一千米时，潜航器前方的探照灯，照亮了一幕让所有人都为之失神的景象。
在幽暗的海底，其中一面巨大的冰川绝壁上，一道由不知名合金构成的环形巨门，正无声地向内开启。门后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一片闪耀着柔和白光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隧道。
潜航器平稳地驶入隧道，在流光溢彩的通道中穿行了约莫十分钟后，前方豁然开朗。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即使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林霄和慕云溪，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瞳孔也骤然收缩。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之中。
头顶之上，不是岩石，而是一个横跨了至少数十公里的巨大生态穹顶。那穹顶模拟着天空，有云卷云舒，有温和的“日光”洒落。穹顶之下，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城市。无数造型奇特的建筑拔地而起，其间穿梭的不是汽车，而是一种悬浮在半空、悄无声息的个人飞行器。
而在整个地下空腔的中央，一座银白色的通天巨塔高耸入云，其顶端没入了穹顶的“云层”之中。一座座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反重力电梯，正在巨塔的外部，上上下下，高速穿行。
这里，就是方舟。
一个完全不逊于长生殿的庞大势力。但如果说长生殿的风格是古老、神秘、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那么方舟的风格，就是极致的科学、秩序、与未来感。
这是一个用科技，在地球最深处，凭空创造出的神国。
潜航器停靠在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上。平台迅速上升，最终停在了城市的一座建筑内部。
舱门打开，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那个沉默的“信使”。
而是一名身穿银白色制服、神情冰冷的男人，和一队手持着造型奇特能量武器的安保人员。
男人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职位：安全主管，阿尔法。
“林先生，慕小姐，欢迎来到方舟。”阿尔法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AI合成，“我是本区域的安全主管。根据《第一接触协议》，在进入核心区与理事会会谈前，两位必须接受一次全面的‘信息态扫描’。”
- “信息态扫描？”慕云溪的眉头微蹙。
“是的。”阿尔法指了指旁边一道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拱门，“为了防止任何可能存在的‘规则污染物’或‘信息熵病毒’被带入核心系统。这是为了保证方舟内部十万三千四百五十二名研究员的绝对安全，希望两位理解。”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慕云溪的眼神一冷，刚想开口，却被林霄轻轻按住了手。
林霄平静地看着阿尔法，点了点头：“可以。”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那道蓝色的扫描门走去。这种坦然的态度，让阿尔法那如同万年冰山般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林霄缓步走入扫描门。
柔和的蓝色光线，如同水流般从上到下，缓缓扫过他的身体。扫描门旁边的一块巨大屏幕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开始飞速闪动，构建着林霄的“信息模型”。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阿尔法身后的几名科学家，正对着屏幕上的数据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什么。
“生理指标正常，能量层级稳定，精神力波动在安全阈值内……”
然而，就在扫描光线抵达林霄丹田位置，触碰到他那片因为“道基归零”而形成的混沌虚无区域时——
“嘀——嘀——嘀——警告！警告！警告！”
刺耳的、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声，猛然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柔和提示音，而是充满了最高级别的危险预警，凄厉得足以刺穿人的耳膜！
“滋啦——”
显示着数据流的巨大屏幕，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所有正常的模型和数据全部消失，变成了一片代表着致命错误的刺目猩红！
- 在猩红色的背景中央，一行由最紧急的系统语言构成的巨大黑色字体，疯狂地闪烁着，仿佛在发出绝望的嘶吼：
【检测到无法解析的坍塌归零状态！】
【逻辑奇点！信息黑洞！】
【警告！协议已崩溃！立刻切断扫描！】
“轰！”
整个扫描门，在一阵剧烈的能量过载声中，猛地爆出一团电火花，所有的蓝光瞬间熄灭，彻底瘫痪！
一瞬间，全场死寂。
阿尔法和他带领的安保小队，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死死对准了站在门中央，神色依旧平静的林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但那几位原本在讨论数据的科学家，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
他们像是看到了神迹的信徒，又像是发现了新宇宙的哥伦布，猛地冲到了那片猩红色的屏幕前，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狂热，以及一种混杂着恐惧的、极致的科学探索欲！
“坍塌归零状态……我的天，这……这在理论模型中才存在！”
“不是归零，是‘坍塌归零’！它在吞噬我们的扫描信息！它是一个信息层面的黑洞！这怎么可能？！”
“快！保存刚才的所有溢出数据！快啊！”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警报，让第一次的见面，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却又充满了诡异学术狂热的氛围之中。
林霄缓缓从报废的扫描门中走出，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对准自己的能量枪口，平静地看向那个为首的安全主管阿尔法，以及他身后那群已经陷入疯狂的科学家。
“现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
龙盾最高指挥中心内，依旧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敬畏与狂热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凝固在那个手握龙形徽章的年轻人身上。
林霄没有理会周围那些灼热的视线，他的精神力虽然濒临枯竭，但大脑却在前所未有的高速运转。
“归墟，天之罪的流放地……”
刚刚从龙盾S级资料库中惊鸿一瞥的几个字，像一道惊雷，在他脑海深处不断回响，甚至引动了玄天功的轻微震颤。
而苏雨晴带来的消息，则像是一块被精准投下的拼图，恰好落在了这片迷雾的中央。
“方舟。”林霄放下手中的徽章，转身看向政委和身旁的慕云溪，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一个由全球顶尖科学家组成的秘密结社，致力于探索未知，保护人类。”
他言简意赅地复述了苏雨晴的介绍。
“他们想见我，当面。地点在北欧冰原之下的总部。”
话音刚落，刚刚才平复下来的会议室里，气氛再次绷紧。
“不行！”那位之前第一个同意结盟的王上将，此刻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这太冒险了！顾问，您现在的安全是最高优先级！那个‘方舟’来历不明，意图不明，要求您亲身犯险，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陷阱！”
“没错，”另一位空天军的上将也立刻附和，“我们对这个组织一无所知。北欧冰原……那里是他们的主场，一旦发生意外，我们连支援都来不及！”
警惕和担忧，写在每一位龙盾高层的脸上。他们刚刚才将这尊“神”请进门，绝不能容许他有任何闪失。
政委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将目光投向林霄，沉声问道：“顾问，您自己的判断呢？”
林霄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慕云溪身上。
慕云溪轻轻扶着他，往前站了半步，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我去。或者说，我们去。”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云溪……”林霄有些意外。
“‘蜂巢’网络的建立，需要一个能处理超高维信息的运算核心，”慕云溪看着林霄，眼神无比坚定，“龙盾的情报网是骨架，但我们需要一个真正的‘大脑’。如果‘方舟’真的拥有苏雨晴所说的科技能力，那他们就是这个大脑最合适的候选者。作为‘蜂巢’的战略规划者，我必须亲自去评估这个可能性。”
她的理由无懈可击，但所有人都听出了那份不容置疑的坚持。她要去，不是因为战略，而是因为她不放心林霄一个人去。
林霄心中一暖，他知道，无论他做什么决定，这个女人都会陪着他。
他转过身，对政委和一众上将平静地开口：“风险，我清楚。但收益更大。”
他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目光锐利。
“第一，苏雨晴用她个人的名誉和与我的合作成果作为担保。她不是一个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而且她提到，方舟理事会内部存在巨大分歧，这说明他们不是铁板一块，有的派系，是可以争取的。”
“第二，”林霄的语气加重了几分，“长生殿的实力深不可测，单靠我们，或者单靠龙盾，都未必能稳操胜券。我们需要盟友，尤其是一个掌握着完全不同力量体系的盟友。科技，当它发展到极致，与‘道’并无区别。”
“我决定去。”林-霄做出决断，“这是一个必须抓住的机会。”
看着林霄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政委沉默了数秒，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顾问已经决定，龙盾将提供最高级别的保障。”他转向身后的作战参谋，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立刻联系北海舰队，调动‘龙渊三号’战略核潜艇。规划最隐秘的航线，务必在四十八小时内，将顾问与慕总安全送达指定坐标。启动最高保密协议，此次行动，代号‘寻方’！”
一场通往世界尽头的绝密旅程，就此拉开序幕。
两天后，北极圈深处，一座被冰雪覆盖的无人岛屿附近。
深蓝色的海面下，一头比蓝鲸更庞大的钢铁巨兽，正无声地悬浮着。“龙渊三号”的指挥舱内，林霄和慕云溪已经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特制作战服。
“顾问，我们已抵达预定汇合点。”潜艇艇长走到林霄面前，沉声报告，“对方的船只，将在十五分钟后抵达。”
林霄点了点头，透过舷窗，看向外面那片幽深冰冷的海水。
很快，声呐系统捕捉到了一个信号。一艘体型巨大的破冰船，正从远处缓缓驶来。从外表看，这艘船锈迹斑斑，涂装着某个海洋科考机构的标志，像是一艘随时可能退役的老家伙。
“伪装得很彻底。”慕云溪看着那艘船，低声评价。
“越是这样，越说明他们行事谨慎。”林霄回应道。
潜艇缓缓上浮，与破冰船完成了一次近乎完美的静默对接。苏雨晴早已等在甲板上，她穿着厚厚的防寒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凝重。
“抱歉，林霄，慕总，理事会的要求很严格。”她引着两人登上破冰船，“接下来的路，连我都不知道具体路线。将由‘信使’引导我们。”
她口中的“信使”，是一个站在船舷边，沉默不语的男人。他穿着和苏雨晴一样的制服，面无表情，眼神像他身后的冰川一样，没有温度。
男人对着林霄和慕云溪微微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随即转身走进了驾驶舱。破冰船巨大的引擎发出轰鸣，调转方向，朝着更北的、完全被浮冰覆盖的死亡航线驶去。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是一段枯燥而压抑的航行。
破冰船碾碎冰层的巨响不绝于耳，窗外是永恒不变的苍白世界。那个被称为“信使”的男人，除了下达最简单的航行指令外，一言不发。
- 整个队伍的气氛，因为这种极致的沉默和警惕，而显得格外凝重。
直到破冰船驶入了一片巨大的冰川裂隙带。
这里仿佛是世界的尽头，两侧是高达数百米的、如同刀削斧劈般的冰壁，狭窄的水道被巨大的阴影笼罩，连光线都显得吝啬。
“信使”终于开口，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准备入港。”
他按下一个按钮，破冰船的船底，一道闸门缓缓开启，一个小型潜航器被释放了出去。
“请跟我来。”
在信使和苏雨晴的带领下，林霄与慕云溪进入了潜航器。内部空间不大，只能容纳四五个人。随着舱门封闭，潜航器脱离母船，迅速下潜。
这一次，他们潜入的深度超乎想象。
当深度计的读数超过一千米时，潜航器前方的探照灯，照亮了一幕让所有人都为之失神的景象。
在幽暗的海底，其中一面巨大的冰川绝壁上，一道由不知名合金构成的环形巨门，正无声地向内开启。门后不是冰冷的岩石，而是一片闪耀着柔和白光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隧道。
潜航器平稳地驶入隧道，在流光溢彩的通道中穿行了约莫十分钟后，前方豁然开朗。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即使是见惯了各种大场面的林霄和慕云溪，在看到眼前景象的瞬间，瞳孔也骤然收缩。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之中。
头顶之上，不是岩石，而是一个横跨了至少数十公里的巨大生态穹顶。那穹顶模拟着天空，有云卷云舒，有温和的“日光”洒落。穹顶之下，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城市。无数造型奇特的建筑拔地而起，其间穿梭的不是汽车，而是一种悬浮在半空、悄无声息的个人飞行器。
而在整个地下空腔的中央，一座银白色的通天巨塔高耸入云，其顶端没入了穹顶的“云层”之中。一座座如同水晶般透明的反重力电梯，正在巨塔的外部，上上下下，高速穿行。
这里，就是方舟。
一个完全不逊于长生殿的庞大势力。但如果说长生殿的风格是古老、神秘、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那么方舟的风格，就是极致的科学、秩序、与未来感。
这是一个用科技，在地球最深处，凭空创造出的神国。
潜航器停靠在一个巨大的升降平台上。平台迅速上升，最终停在了城市的一座建筑内部。
舱门打开，迎接他们的，不再是那个沉默的“信使”。
而是一名身穿银白色制服、神情冰冷的男人，和一队手持着造型奇特能量武器的安保人员。
男人胸前的铭牌上写着他的职位：安全主管，阿尔法。
“林先生，慕小姐，欢迎来到方舟。”阿尔法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AI合成，“我是本区域的安全主管。根据《第一接触协议》，在进入核心区与理事会会谈前，两位必须接受一次全面的‘信息态扫描’。”
- “信息态扫描？”慕云溪的眉头微蹙。
“是的。”阿尔法指了指旁边一道散发着柔和蓝光的拱门，“为了防止任何可能存在的‘规则污染物’或‘信息熵病毒’被带入核心系统。这是为了保证方舟内部十万三千四百五十二名研究员的绝对安全，希望两位理解。”
他的话语虽然客气，但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已经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慕云溪的眼神一冷，刚想开口，却被林霄轻轻按住了手。
林霄平静地看着阿尔法，点了点头：“可以。”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着那道蓝色的扫描门走去。这种坦然的态度，让阿尔法那如同万年冰山般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
林霄缓步走入扫描门。
柔和的蓝色光线，如同水流般从上到下，缓缓扫过他的身体。扫描门旁边的一块巨大屏幕上，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开始飞速闪动，构建着林霄的“信息模型”。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阿尔法身后的几名科学家，正对着屏幕上的数据指指点点，低声讨论着什么。
“生理指标正常，能量层级稳定，精神力波动在安全阈值内……”
然而，就在扫描光线抵达林霄丹田位置，触碰到他那片因为“道基归零”而形成的混沌虚无区域时——
“嘀——嘀——嘀——警告！警告！警告！”
刺耳的、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声，猛然响彻了整个空间！
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柔和提示音，而是充满了最高级别的危险预警，凄厉得足以刺穿人的耳膜！
“滋啦——”
显示着数据流的巨大屏幕，在警报响起的瞬间，所有正常的模型和数据全部消失，变成了一片代表着致命错误的刺目猩红！
- 在猩红色的背景中央，一行由最紧急的系统语言构成的巨大黑色字体，疯狂地闪烁着，仿佛在发出绝望的嘶吼：
【检测到无法解析的坍塌归零状态！】
【逻辑奇点！信息黑洞！】
【警告！协议已崩溃！立刻切断扫描！】
“轰！”
整个扫描门，在一阵剧烈的能量过载声中，猛地爆出一团电火花，所有的蓝光瞬间熄灭，彻底瘫痪！
一瞬间，全场死寂。
阿尔法和他带领的安保小队，几乎是在警报响起的瞬间，就举起了手中的能量武器，死死对准了站在门中央，神色依旧平静的林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但那几位原本在讨论数据的科学家，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反应。
他们像是看到了神迹的信徒，又像是发现了新宇宙的哥伦布，猛地冲到了那片猩红色的屏幕前，一张张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狂热，以及一种混杂着恐惧的、极致的科学探索欲！
“坍塌归零状态……我的天，这……这在理论模型中才存在！”
“不是归零，是‘坍塌归零’！它在吞噬我们的扫描信息！它是一个信息层面的黑洞！这怎么可能？！”
“快！保存刚才的所有溢出数据！快啊！”
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警报，让第一次的见面，陷入了一种剑拔弩张，却又充满了诡异学术狂热的氛围之中。
林霄缓缓从报废的扫描门中走出，拍了拍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
他的目光越过那些对准自己的能量枪口，平静地看向那个为首的安全主管阿尔法，以及他身后那群已经陷入疯狂的科学家。
“现在，”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我们可以开始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