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突然出现的亡婴玉佩将要揭开怪胎事实-《我喂夫君避子羹》

  第一节:石头的断

  时光荏苒,距离石头脚伤返乡养伤,已过去大半年。

  北地的冬天来得早,窗外已是寒风呼啸,雪花纷飞。

  石头坐在简陋却温暖的火炕上,那只伤脚虽已痊愈,但每逢阴雨天,仍会隐隐作痛,提醒着他那段短暂却刻骨铭心的过往。

  他的伤能好得这般利落,多亏了冬梅表妹不时托人捎来的伤药和银钱。

  每次捎来的东西里,总会夹着一封薄薄的家书,多是冬梅絮絮叨叨说着府里的琐事,让他安心。

  石头识字不多,总要请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帮忙念。

  这一日,先生又拿着新捎来的信,坐在炕边,慢悠悠地念道:

  “……表哥勿念,冬梅一切安好。府中近日……

  唉,大奶奶前些日子不慎小产了,老夫人和三少爷伤心得很……

  如今,

  全府的指望都在李姨娘身上了,她身子重,眼看再有两三月便要临盆,老夫人日日着人送补品,紧张得不得了……”

  “李姨娘……身子重……再有两三月便要临盆……”

  这几个字如同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石头耳中,狠狠扎进他心里!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那憨厚的、带着些许期盼的光芒,在瞬间凝固,然后寸寸碎裂,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手指无意识地蜷缩,抠紧了身下的炕席,粗糙的席子边缘刺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再有两三月临盆……他心中飞快地、颤抖地计算着日子。

  从他与她在那小院中共度那两夜,到现在……差了足足两个多月!

  两个月!

  像一盆带着冰碴的冷水,从他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

  也浇灭了他心底那一点点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微弱的、关于那个大孩子(四儿)或许……或许……的荒诞念头。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痴心妄想。

  她那般身份,那般容貌,那般心思……怎会真的与他这个粗鄙的长工有瓜葛?

  那两夜,或许真如她所说,只是“躲星”的必要,只是他恰好属虎,只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梦。

  孩子,不是他的。

  四儿不是,她如今腹中这个备受期待的,更不是。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失落和酸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低下头,宽阔的肩膀垮了下去,像是骤然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原来,他连在心底悄悄珍藏一份念想的资格,都是没有的。

  “石头?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先生担忧地问。

  石头猛地回过神,用力搓了把脸,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

  “没……没事,先生,就是……就是脚有点疼。

  谢谢先生,信……信我晓得了。”

  送走先生,石头独自坐在冰冷的炕沿上,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久久不动。

  也好。

  断了这念想,也好。

  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有任何非分之想。

  她能在那高门大户里安稳度日,能再有孩子傍身,便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给不了她任何东西,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去打扰,远远地祝福。

  他将那份汹涌的相思,那夜夜辗转反侧的身影,那唇齿间残留的虚幻温度,

  都深深地、深深地埋进心底最角落,用厚重的冰雪覆盖起来。

  尽管思念如同附骨之疽,日夜啃噬,但他知道,沉默,是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也是唯一的事。

  第二节:扎心

  而崔府揽月轩内,李鸳儿正看着在暖榻上摆弄九连环的四儿。

  孩子快四岁了,眉眼长开,那轮廓……不知怎的,

  偶尔一个侧影,一个蹙眉的神态,竟会让她恍惚间看到另一个憨厚沉默的影子。

  她的心会猛地一“咯噔”,

  像被细针猝不及防地扎了一下,

  尖锐的疼痛伴随着巨大的愧疚和恐慌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立刻甩甩头,强迫自己不去深想,只喃喃安慰自己:是错觉,孩子像娘,天经地义……

  好在四儿大部分时候还是更像她,肌肤白皙,眉眼精致,带着孩童的纯真与灵动,

  那一点点似是而非的影子,被强大的母系基因冲淡,

  若非极其熟悉石头又心存疑虑之人,绝难分辨。

  但这偶尔的“扎心”,总像是在提醒她那段不堪回首的算计,让她在夜深人静时,备受煎熬。

  日子,就在这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各怀鬼胎中,缓缓流淌。

  第三节:赌场惊雷

  崔展颜自嫡子夭折后,仿佛被抽走了主心骨。

  官署的事务也懈怠了许多,常常借酒浇愁。

  往日的意气风发被一种颓唐恍惚所取代。也不知是哪个狐朋狗友引荐,他竟渐渐沾染上了赌瘾。

  许是那输赢一瞬间的刺激,能暂时麻痹他失子的痛楚和家族压力带来的空虚。

  这一夜,华灯初上,城中最大的赌坊“千金阁”内,人声鼎沸,乌烟瘴气。

  崔展颜坐在一张赌大小的桌子前,面前堆着些散碎银两,眼神有些涣散,显然已喝了不少。

  他心不在焉地下着注,输多赢少,也并不十分在意。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形容猥琐、衣衫褄褛的赌徒,输得眼睛通红,面前早已空空如也。

  那赌徒不死心,在身上摸了半天,最终颤巍巍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盖着红印的纸契,

  拍在桌上,嘶哑着嗓子喊道:“我……我押房契!城西柳条巷的那间草房!”

  庄家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就你那破草房,顶天值五两银子!不够看!”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

  那赌徒脸涨得通红,羞愤难当。

  崔展颜本就心情郁结,见此情景,更是烦恶。

  他厌恶赌博,更厌恶这种输红了眼、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押上的烂赌鬼。

  这让他想起那个将他妾室(李鸳儿)卖入府中的继父,一样的令人作呕。

  他懒得再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从钱袋里摸出两个铜板,随手扔到那赌徒面前,

  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不耐:“拿着,回去买碗粥喝吧。以后别再来了,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该来的。”

  他转身欲走,那姿态,是世家公子哥儿特有的、居高临下的“施舍”与“驱逐”。

  然而,这举动却彻底激怒了那个本就处于崩溃边缘的赌徒!

  那赌徒看着滚落脚边的两枚铜钱,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死死盯着崔展颜的背影,嘶吼道:

  “站住!你瞧不起谁?!啊?!你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

  崔展颜脚步一顿,眉头紧皱,懒得与这等人纠缠。

  那赌徒却像是被激发了全部的凶性,猛地从怀里又掏出一物,

  举到眼前,疯狂地喊道:“你再等等!你看!你看这个值不值?!值不值二十两银子?!”

  他手中捏着的,是一块玉佩。

  那玉佩小巧玲珑,在赌坊昏黄摇曳的灯火下,依旧难掩其温润光华。

  通体是上等的羊脂白玉,细腻洁白,毫无瑕疵。

  雕工更是精致,乃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寓意驱邪避凶,纳财守福。

  虽小巧,却透着一股不凡的气韵。

  何止二十两?识货的人一眼便知,此物价值不菲,绝非这等穷酸赌徒所能拥有!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块玉佩。

  而崔展颜,在目光触及那玉佩的一刹那,如同被一道九天惊雷直直劈中天灵盖!

  他整个人猛地僵在原地,脸上的不耐烦和轻蔑瞬间冻结,然后碎裂,化为极致的震惊与怒火!

  他看得分明!那玉佩!那貔貅的形态!那羊脂白玉的质地!

  甚至玉佩边缘一道细微的、他曾经不小心磕碰过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

  这……这分明是他早年送给正妻陶春彩的贴身玉佩之一!

  他记得清楚,春彩甚是喜爱,常年佩戴。

  后来她怀了身孕,他还曾打趣说这貔貅能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而就在那未足月的孩子夭折时,春彩哭得肝肠寸断,亲手将这块玉佩从自己脖颈上解下,说是要让这贴身的祥瑞之物陪着孩子,保佑他来世无病无灾,平安顺遂。)

  为何……为何夫人的玉佩,

  会出现在这个肮脏不堪的赌徒手里?!出现在这乌烟瘴气的赌坊之中?!

  是了,他之前似乎有段日子没见春彩戴这玉佩了,只当她因伤心收起来了,或是换了别的首饰,并未多想。

  后来提起嫡子的早逝,夫人哭着鼻子依偎在他怀里说道:“那孩子跟我们缘浅。但我也总算对得起他。我把你送给我的那个玉佩给他戴在脖子上了。让稳婆连着一起埋了。就算缘尽了,”

  可如今……

  一股混合着丧子之痛、对被亵渎亡灵的极致愤怒以及强烈疑惑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崔展颜脸色煞白,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猛地转过身,几步冲到那赌徒面前,

  一把死死攥住了对方拿着玉佩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他双目圆睁,眼球因为极致的惊骇和愤怒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那赌徒因为惊愕和疼痛而扭曲的脸,

  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字一顿地逼问:

  “说!!此物——你从何处得来?!为何会在你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