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时，他注意到澹台珝百忙之中，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于彦哼了一声。
哼，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看来她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游刃有余嘛。
“于彦！死小子，你还不来帮忙，是想眼睁睁看着哥被砍成臊子吗！”
敖九州是真吃不消了。
澹台珝的这一手长枪和他一样，都是直来直往最刚最烈的打法，但对方的修为比他高上了快一个大阶，大开大合根本破不了防。
反倒是他，几个照面下来，就再不敢冒险让她的枪风沾上一点。
打得那叫一个苦哈哈。
于彦本就脑子里一团乱，在强迫自己冷静，被敖九州这么一喊，越发烦躁，不由得骂道：
“你之前干架不是挺疯的吗？越强大的对手你越兴奋，怎么今天突然就没我不行了？！”
刚骂完，突然心里一跳，明白过来，错愕地瞪大眼睛：
“你在怕输？”
敖九州沉默了。
怕输？
是啊，怕。
以往打架的时候，胜负皆随心，生死皆随意，强大的对手简直就是兴奋剂，光享受过程就有够快乐的了。
但这一架，总觉得带了些使命感，怕死，怕输，怕自己一死于彦就成砧板鱼肉，怕自己一输，就......
朝妹说了，希望于彦能活到最后。
他不想没用到，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啊。
这么想着，竟，让他开始变得束手束脚。
一见敖九州的反应，于彦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敖九州你这孬种！平时装得厉害，一到大事就上不得台面！亏我这么相信你！”
敖九州一听，也恼了：
“哥是孬种？哥为了帮你，这十天大大小小的伤受得少了？哥在前面打，你在后面猫着不上，光知道动嘴皮子，到底谁孬种！？啊？”
“谁搭腔谁孬种！”
“我呸！于彦你丧不丧良心！”
“你帮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在这里携恩图报！敖九州我告诉你，我不欠你的！”
“嘿哥真服了，你跟哥升米恩斗米仇上了？以前怎么觉得你小子这么不是东西呢？”
敖九州越骂越上火。
全然没注意于彦眼中如释重负的笑意。
也没注意到，自己因为满心注意力都用在了和于彦对骂，手上的攻与守，已经完全出自本能。
这正是敖九州的恐怖之处。
这个人是天生的刀客，耍刀的时候，是不讲技法、不成流派的，一切靠的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当一个人所有的行动全都出自本能，而心里想的全都是脏话的时候，哪怕高明如澹台珝能够读心，也是踢到铁板了吧？
澹台珝挑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五六年前见这哥俩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貌合神离。
到今天倒是默契了。
“仅仅防我读心，又有何用？读心之外，尔等与我之间的差距，亦如鸿沟。”
话音落，一枪纵劈，在半空中与敖九州横刀相撞，将敖九州重重压落！咚地一声半跪在地！再接一枪横扫，敖九州、连带没参战的于彦，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被直接掀飞！
于彦和敖九州尝试稳住身形无果，挣扎半天，一人摔了个脸刹。
摔完，默契地爬起来就跑。
澹台珝脸一黑，骂了句脏话，急急去追。
这两个狗东西，别临时起意要逃跑，都这么默契！
于彦和敖九州已经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会儿你超过我一会儿我超过你，唯恐谁落在后头，就遭了澹台珝的殃。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快！疾行符有没有！分哥一张！”
于彦掏了疾行符、迷踪符、爆破符杂七杂八一大把，胡乱塞进敖九州手里，再给自己胸口拍了张疾行符，撒丫子狂奔，片刻不敢停。
“还是兄弟你贪生怕死啊，带这么多保命的家伙！”
敖九州嘿嘿笑，追上于彦跟他并排跑。
于彦白了他一眼：“不就是骂了你一句孬种吗？报复心这么强？”
“哪里的话，哥又不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打着打着不就明白过来兄弟你的良苦用心了吗？哥这是在夸你有先见之明！”
“狗屁，糊弄傻子吧。”
这种紧急关头，于彦也没功夫真跟敖九州计较，听到身后的破风声越来越近，没敢回头，手一翻，指间多了三张迷踪符，往身后一撒。
符纸半空中自燃，霎时间，浓雾漫天而起。
敖九州略一思考，在袖子里掏掏掏，掏出一堆拇指大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往身后砸。
于彦瞠目结舌：
“你看清是些什么药了吗就砸，这可是医圣出品，很贵的！”
吸入性毒药毒粉毒烟也就算了，药丸子也扔，那不纯白瞎吗。
“咱俩要是死这儿，再贵不都便宜她了？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那倒也是，疗伤的药呢？给我来一瓶。”
“额......好像刚才一起丢了。”
“敖九州！你要害死我们了！！”
敖九州余光往身后瞄了一眼，哈哈笑，一颗丹药精准弹进于彦嘴里，好险没给于彦噎死。
“骗你的。放心，哥还没有这么不靠谱。”
听前头两个家伙还有功夫插科打诨，澹台珝有点气笑了。
距离拉开得有点远，她没法读心，也懒得读，只无比后悔自己先前求了稳妥，没一来就直接取于彦性命。
澹台珝在雾中飞快穿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全然无视了其中剧毒。
不是不怕，是不用怕。
她早知这二人与医圣司马衡交情匪浅，特地来杀他们，又怎么会不早做准备。
来之前，她就用了解毒丹。
拍卖行拍下的，据说可解天下奇毒，不巧，也是司马衡出品。
“不行！甩不掉！”
眼见澹台珝越来越近，于彦一咬牙，转身，爆破符，天女散花！
澹台珝已是大乘修为，速度丝毫不减，聚灵为盾，干脆利落的将一连串爆炸全都隔绝在外。
再厉害的符纸，在绝对的实力与体魄面前，都不过如此。
于彦还在拼命头脑风暴。
死脑袋快想啊！想办法啊！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片荒岭，方圆百里都无人烟。
也是他们特地为这场蛊王争霸赛选中的战场。
打起来动静再大，都不必担心霍霍无辜的人。
也相对应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靠他们自己，只有靠他们自己。
嗖！
长枪破空，伴随铮铮枪鸣，转瞬便已逼至于彦身后！
“你走，她是冲我来的，不会......”
然而话刚出口，就被敖九州疲惫却依旧铿锵有力的声音直接盖过：
“艹！算了，跑不掉，哥去帮你拦住她！你想办法回遗落之城、或者烬墟那边搬救兵！”
同一时间，人已毫不犹豫掉头！
于彦瞳孔狠狠一缩——
“不行！你不能！”
一连串枪与刀激急促相撞的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炸开，炸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之慢，疾行符的作用拖着他在往前。
再之后，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于彦一直都自诩是个小人。
他远不如其他人那么有天赋，也远不如其他人聪明。
什么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在他这里更是一文不值。
他在另一个世界，浑浑噩噩，几十年如一日过着烂泥一样的人生。
来到这里之后，也并没有改善多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永远都在被推着走。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在这种情况，他就应该毫不犹豫逃走，因为他是个废物，他杀不了澹台珝，留下来也只会是白白送命！
如果能够回去，搬来救兵，也许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毕竟姒姑娘说了希望是他活到最后不是吗？
她的人一定会帮他！
可是......可是......
于彦僵硬着抬起手，攥住胸口的疾行符，指节发白，无比用力。
可是，像他这样的烂人，怎么配让人以命换命！
嘶啦——
疾行符应声而碎。
比于彦先回头的，是从他身体里汹涌迸出的鲜血。
淋漓的、粘稠的，宛若一条凶恶的蛟龙，扑杀而去！
澹台珝宣告猫抓老鼠游戏结束的长枪，距离敖九州的心口，仅分毫之差，就这么被这血色蛟龙，生生逼退！
长枪在她手中飞旋，蓬勃的灵气裹挟着气浪，形成一道坚实防线，哪怕来的大乘境全力一击，也足以两相抵消，可偏偏——
来的，是号称能腐蚀一切的腐化之血。
有形的，甚至无形的，包括她的灵力，包括她手中所向披靡的长枪。
滋滋冒出的青烟节节推进，澹台珝节节后退。
等到澹台珝卸掉这一击的威势，她站在那里，哐当一声，长枪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看看脚边的枪，看看掌心的焦黑，澹台珝面色终于肉眼可见凝重起来。
“一个用半条命，拖住我三息，一个用半身血，换去我一柄长枪。像你们这么打，会有胜算吗？”
这不是嘲讽，是发自内心的困惑。
“少自作多情了。”
于彦脸色发白地反驳她：
“我这半身的血，换的是人情。”
他看向敖九州，强迫自己忽视那满地的鲜血，忽视那掉落的断臂，一字一句道：
“敖九州，走！立刻！”
敖九州趁着这个空档，用仅剩的左手仰头给自己灌下一瓶药，嚼吧嚼吧咽了，然后捡起自己的刀，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
“搞什么......你又回来，哥不是白断一臂了吗？”
于彦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知道的，只会逃跑的废物，对那位没有价值。”
敖九州用左手挽了一个颇为生疏的刀花，熟悉手感，叹气。
“连你自己......都这么说，那我就......真要，重新看待你这个人了......”
于彦眸光闪烁，终究还是沉默。
入秋之后，总是多雨。
昨夜才下过一场，今日天阴，到这时候，又开始飘起雨丝。
一滴雨斜斜落入血泊，留下一道细小的浅色痕迹，在一圈涟漪之后，彻底与血融为一体，难分你我了。
很快，第二滴第三滴，它们丝丝缕缕地，乘着荒岭之上八方而至的风，胡乱地，模糊了于彦的视野。
神奇的是，眼睛变得模糊，心反而清晰了。
血......雨......风......
在于彦动这疯狂念头的同一时间，澹台珝也立刻读取到了他的心声。
不妙，得先杀他！
“敖哥，拖住她！”
于彦的声音，比澹台珝的动作更快，而敖九州也及时反应，一记左手刀，阻断了澹台珝即将挥出的一掌！
“啊......你也受伤了啊。”
敖九州嘴角咧开一个笑，野狼一样侵略性极强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对上澹台珝，带来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澹台珝注意到，他周身的灵力在躁动，止不住地外泄。
伴随的，是他节节攀升，愈发强大的气息。
澹台珝错愕：“你刚才用的不是疗伤药，是暴灵丹！”
那么一整瓶，他全吃了？疯子吗？！
敖九州可不管她怎么想，活动了一下肩膀，提刀并攻向她面门！
“你不知道？哥还以为，你故意放水呢。”
“放水？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当然不是故意放水，那把长枪是她本命武器，就这么断了，不当场吐血都是好的了，读心中断一会儿怎么了？
她也是肉体凡胎好吧。
澹台珝从来不惧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屑于去找借口。
即便是现在。
恢复冷静之后，澹台珝开始重新评估局势。
她的大乘境后期是这十日快速拔高而来，并不扎实，所以对上敖九州这个一个实打实的渡劫境，没法做到真正的一击瞬杀。
如今没了武器，加上受的伤，大概还要削弱三成力量。
敖九州服用爆灵丹后，修为在大乘境初期，但这样换来的修为，比她的更虚。且暴灵丹的作用最多支撑一炷香，他失去右臂，只凭左手刀，就算能逃过她的读心，想要在一炷香内战胜她，也并非易事。
一炷香后，副作用会让他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就等同于彻底失去了战力。
麻烦的是于彦。
她早该想到的，能活到最后一日的哪有简单角色。
这一战......
她终是也被逼到了死战的地步。
于彦哼了一声。
哼，看来是被他说中了。
看来她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游刃有余嘛。
“于彦！死小子，你还不来帮忙，是想眼睁睁看着哥被砍成臊子吗！”
敖九州是真吃不消了。
澹台珝的这一手长枪和他一样，都是直来直往最刚最烈的打法，但对方的修为比他高上了快一个大阶，大开大合根本破不了防。
反倒是他，几个照面下来，就再不敢冒险让她的枪风沾上一点。
打得那叫一个苦哈哈。
于彦本就脑子里一团乱，在强迫自己冷静，被敖九州这么一喊，越发烦躁，不由得骂道：
“你之前干架不是挺疯的吗？越强大的对手你越兴奋，怎么今天突然就没我不行了？！”
刚骂完，突然心里一跳，明白过来，错愕地瞪大眼睛：
“你在怕输？”
敖九州沉默了。
怕输？
是啊，怕。
以往打架的时候，胜负皆随心，生死皆随意，强大的对手简直就是兴奋剂，光享受过程就有够快乐的了。
但这一架，总觉得带了些使命感，怕死，怕输，怕自己一死于彦就成砧板鱼肉，怕自己一输，就......
朝妹说了，希望于彦能活到最后。
他不想没用到，连这种小事都摆不平啊。
这么想着，竟，让他开始变得束手束脚。
一见敖九州的反应，于彦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敖九州你这孬种！平时装得厉害，一到大事就上不得台面！亏我这么相信你！”
敖九州一听，也恼了：
“哥是孬种？哥为了帮你，这十天大大小小的伤受得少了？哥在前面打，你在后面猫着不上，光知道动嘴皮子，到底谁孬种！？啊？”
“谁搭腔谁孬种！”
“我呸！于彦你丧不丧良心！”
“你帮我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好意思在这里携恩图报！敖九州我告诉你，我不欠你的！”
“嘿哥真服了，你跟哥升米恩斗米仇上了？以前怎么觉得你小子这么不是东西呢？”
敖九州越骂越上火。
全然没注意于彦眼中如释重负的笑意。
也没注意到，自己因为满心注意力都用在了和于彦对骂，手上的攻与守，已经完全出自本能。
这正是敖九州的恐怖之处。
这个人是天生的刀客，耍刀的时候，是不讲技法、不成流派的，一切靠的就是这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当一个人所有的行动全都出自本能，而心里想的全都是脏话的时候，哪怕高明如澹台珝能够读心，也是踢到铁板了吧？
澹台珝挑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
五六年前见这哥俩的时候，两个人还是貌合神离。
到今天倒是默契了。
“仅仅防我读心，又有何用？读心之外，尔等与我之间的差距，亦如鸿沟。”
话音落，一枪纵劈，在半空中与敖九州横刀相撞，将敖九州重重压落！咚地一声半跪在地！再接一枪横扫，敖九州、连带没参战的于彦，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就被直接掀飞！
于彦和敖九州尝试稳住身形无果，挣扎半天，一人摔了个脸刹。
摔完，默契地爬起来就跑。
澹台珝脸一黑，骂了句脏话，急急去追。
这两个狗东西，别临时起意要逃跑，都这么默契！
于彦和敖九州已经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一会儿你超过我一会儿我超过你，唯恐谁落在后头，就遭了澹台珝的殃。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要死！快！疾行符有没有！分哥一张！”
于彦掏了疾行符、迷踪符、爆破符杂七杂八一大把，胡乱塞进敖九州手里，再给自己胸口拍了张疾行符，撒丫子狂奔，片刻不敢停。
“还是兄弟你贪生怕死啊，带这么多保命的家伙！”
敖九州嘿嘿笑，追上于彦跟他并排跑。
于彦白了他一眼：“不就是骂了你一句孬种吗？报复心这么强？”
“哪里的话，哥又不傻，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打着打着不就明白过来兄弟你的良苦用心了吗？哥这是在夸你有先见之明！”
“狗屁，糊弄傻子吧。”
这种紧急关头，于彦也没功夫真跟敖九州计较，听到身后的破风声越来越近，没敢回头，手一翻，指间多了三张迷踪符，往身后一撒。
符纸半空中自燃，霎时间，浓雾漫天而起。
敖九州略一思考，在袖子里掏掏掏，掏出一堆拇指大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往身后砸。
于彦瞠目结舌：
“你看清是些什么药了吗就砸，这可是医圣出品，很贵的！”
吸入性毒药毒粉毒烟也就算了，药丸子也扔，那不纯白瞎吗。
“咱俩要是死这儿，再贵不都便宜她了？什么时候了你还管这个！”
“那倒也是，疗伤的药呢？给我来一瓶。”
“额......好像刚才一起丢了。”
“敖九州！你要害死我们了！！”
敖九州余光往身后瞄了一眼，哈哈笑，一颗丹药精准弹进于彦嘴里，好险没给于彦噎死。
“骗你的。放心，哥还没有这么不靠谱。”
听前头两个家伙还有功夫插科打诨，澹台珝有点气笑了。
距离拉开得有点远，她没法读心，也懒得读，只无比后悔自己先前求了稳妥，没一来就直接取于彦性命。
澹台珝在雾中飞快穿行，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全然无视了其中剧毒。
不是不怕，是不用怕。
她早知这二人与医圣司马衡交情匪浅，特地来杀他们，又怎么会不早做准备。
来之前，她就用了解毒丹。
拍卖行拍下的，据说可解天下奇毒，不巧，也是司马衡出品。
“不行！甩不掉！”
眼见澹台珝越来越近，于彦一咬牙，转身，爆破符，天女散花！
澹台珝已是大乘修为，速度丝毫不减，聚灵为盾，干脆利落的将一连串爆炸全都隔绝在外。
再厉害的符纸，在绝对的实力与体魄面前，都不过如此。
于彦还在拼命头脑风暴。
死脑袋快想啊！想办法啊！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搏出一线生机！
他们现在在的地方，是一片荒岭，方圆百里都无人烟。
也是他们特地为这场蛊王争霸赛选中的战场。
打起来动静再大，都不必担心霍霍无辜的人。
也相对应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能靠他们自己，只有靠他们自己。
嗖！
长枪破空，伴随铮铮枪鸣，转瞬便已逼至于彦身后！
“你走，她是冲我来的，不会......”
然而话刚出口，就被敖九州疲惫却依旧铿锵有力的声音直接盖过：
“艹！算了，跑不掉，哥去帮你拦住她！你想办法回遗落之城、或者烬墟那边搬救兵！”
同一时间，人已毫不犹豫掉头！
于彦瞳孔狠狠一缩——
“不行！你不能！”
一连串枪与刀激急促相撞的声音，几乎是在他耳边炸开，炸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之慢，疾行符的作用拖着他在往前。
再之后，浓郁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于彦一直都自诩是个小人。
他远不如其他人那么有天赋，也远不如其他人聪明。
什么仁义道德礼义廉耻，在他这里更是一文不值。
他在另一个世界，浑浑噩噩，几十年如一日过着烂泥一样的人生。
来到这里之后，也并没有改善多少。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永远都在被推着走。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现在这种情况，他就应该毫不犹豫逃走，因为他是个废物，他杀不了澹台珝，留下来也只会是白白送命！
如果能够回去，搬来救兵，也许还能有翻盘的机会！
毕竟姒姑娘说了希望是他活到最后不是吗？
她的人一定会帮他！
可是......可是......
于彦僵硬着抬起手，攥住胸口的疾行符，指节发白，无比用力。
可是，像他这样的烂人，怎么配让人以命换命！
嘶啦——
疾行符应声而碎。
比于彦先回头的，是从他身体里汹涌迸出的鲜血。
淋漓的、粘稠的，宛若一条凶恶的蛟龙，扑杀而去！
澹台珝宣告猫抓老鼠游戏结束的长枪，距离敖九州的心口，仅分毫之差，就这么被这血色蛟龙，生生逼退！
长枪在她手中飞旋，蓬勃的灵气裹挟着气浪，形成一道坚实防线，哪怕来的大乘境全力一击，也足以两相抵消，可偏偏——
来的，是号称能腐蚀一切的腐化之血。
有形的，甚至无形的，包括她的灵力，包括她手中所向披靡的长枪。
滋滋冒出的青烟节节推进，澹台珝节节后退。
等到澹台珝卸掉这一击的威势，她站在那里，哐当一声，长枪断成两截掉落在地。
看看脚边的枪，看看掌心的焦黑，澹台珝面色终于肉眼可见凝重起来。
“一个用半条命，拖住我三息，一个用半身血，换去我一柄长枪。像你们这么打，会有胜算吗？”
这不是嘲讽，是发自内心的困惑。
“少自作多情了。”
于彦脸色发白地反驳她：
“我这半身的血，换的是人情。”
他看向敖九州，强迫自己忽视那满地的鲜血，忽视那掉落的断臂，一字一句道：
“敖九州，走！立刻！”
敖九州趁着这个空档，用仅剩的左手仰头给自己灌下一瓶药，嚼吧嚼吧咽了，然后捡起自己的刀，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重新站了起来。
“搞什么......你又回来，哥不是白断一臂了吗？”
于彦扯着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知道的，只会逃跑的废物，对那位没有价值。”
敖九州用左手挽了一个颇为生疏的刀花，熟悉手感，叹气。
“连你自己......都这么说，那我就......真要，重新看待你这个人了......”
于彦眸光闪烁，终究还是沉默。
入秋之后，总是多雨。
昨夜才下过一场，今日天阴，到这时候，又开始飘起雨丝。
一滴雨斜斜落入血泊，留下一道细小的浅色痕迹，在一圈涟漪之后，彻底与血融为一体，难分你我了。
很快，第二滴第三滴，它们丝丝缕缕地，乘着荒岭之上八方而至的风，胡乱地，模糊了于彦的视野。
神奇的是，眼睛变得模糊，心反而清晰了。
血......雨......风......
在于彦动这疯狂念头的同一时间，澹台珝也立刻读取到了他的心声。
不妙，得先杀他！
“敖哥，拖住她！”
于彦的声音，比澹台珝的动作更快，而敖九州也及时反应，一记左手刀，阻断了澹台珝即将挥出的一掌！
“啊......你也受伤了啊。”
敖九州嘴角咧开一个笑，野狼一样侵略性极强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对上澹台珝，带来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澹台珝注意到，他周身的灵力在躁动，止不住地外泄。
伴随的，是他节节攀升，愈发强大的气息。
澹台珝错愕：“你刚才用的不是疗伤药，是暴灵丹！”
那么一整瓶，他全吃了？疯子吗？！
敖九州可不管她怎么想，活动了一下肩膀，提刀并攻向她面门！
“你不知道？哥还以为，你故意放水呢。”
“放水？那是蠢货才会做的事。”
当然不是故意放水，那把长枪是她本命武器，就这么断了，不当场吐血都是好的了，读心中断一会儿怎么了？
她也是肉体凡胎好吧。
澹台珝从来不惧于承认自己的失败，也不屑于去找借口。
即便是现在。
恢复冷静之后，澹台珝开始重新评估局势。
她的大乘境后期是这十日快速拔高而来，并不扎实，所以对上敖九州这个一个实打实的渡劫境，没法做到真正的一击瞬杀。
如今没了武器，加上受的伤，大概还要削弱三成力量。
敖九州服用爆灵丹后，修为在大乘境初期，但这样换来的修为，比她的更虚。且暴灵丹的作用最多支撑一炷香，他失去右臂，只凭左手刀，就算能逃过她的读心，想要在一炷香内战胜她，也并非易事。
一炷香后，副作用会让他连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就等同于彻底失去了战力。
麻烦的是于彦。
她早该想到的，能活到最后一日的哪有简单角色。
这一战......
她终是也被逼到了死战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