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半月后。”
“几成把握？”
“六成以上？”
阎烬老老实实都答了，见姒今朝看着自己不说话，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目露讶异：“你不会是想......”
姒今朝一笑：“有何不可？”
她反问，眼神真挚又明亮。
“就像从前一样，让我，再为九殿下杀下一局。”
许久，阎烬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不知道如何说，但姒今朝变了。
从前的时候，他看姒今朝，像一把浸透了血的刀刃。
冰冷，嗜血，笑起来时，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她像是知道自己的路难走，身在幽冥，她摒弃了能阻碍她步伐与决策的所有。
尤其是情绪、情感。
对自己狠，对其他人更狠。
过往、前尘，绝口不提。
他问过她一次，她说：
「浮萍之身，前路未决，追忆前尘，不过作茧自缚。」
但如今的姒今朝，不知是不是因为又在人间走了一遭，她的情绪更「真」一些，有了朋友，伙伴，身上还多了一丝......
人情味儿。
当然，就一丝。
在幽冥短期内都有了安排，姒今朝得空想起来天命人。
于是再次联络司马衡。
镜子一照过去，看见一排坐在台阶上，霜打茄子般的背影。
左边第一个就是司马衡，很好认，审美独一个。
他右手边，坐着一个青衫男子，即便是坐在台阶上，姿态也是斯文的，像古画上的风雅的青竹。
再往右那个，盘腿坐着，圆润饱满的脑袋甄光瓦亮，披着红色织金僧衣，手边就地放着一杆九环锡杖。
再往右......
这位坐姿相当不拘小节了，不止坐姿，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宽阔有力的背肌几乎一览无余。
最右边的，身形原也不算瘦小，但跟他旁边那位一比，就缩水一圈。
穿着朴素的麻衣，背后背个破斗笠。
坐姿也是吊儿郎当，随性得很。
五个人坐一排唉声叹气。
“话说，你不是在耍着哥玩儿吧？”
“我耍你们干什么啊！我确信以及肯定！绝对是姒姑娘给我托了梦！”
司马衡急得都要举手发誓了。
“那她要找于彦，为什么不直接给于彦托梦，反而要给你托梦？”
“我哪知道！但是于兄之前不是说，姒姑娘让带的那句话，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吗！”
“是，但是......”
于彦欲言又止。
他的确验证过了。
他这次来遗落之城，城门口多了个摊位。
是身份令牌更新了，在摊位处，旧令牌可换新令牌，从此之后进遗落之城便可以随时随地，通过身份令牌进行传送了。
他前脚领了令牌，后脚进遗落之城，就被虞长安给逮了。
虞长安说，姒姑娘托他，给他带了个话。
「十日内，上百条蛊中会出一条蛊王，替我祝03号，活到最后。」
03号，就是他。
在此之前，他怀疑过姒今朝可能知道些什么。
却从未想过，她会知道那么多。
甚至，比他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知道得更多。
十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十日。
他一度想要自欺欺人，怀疑这中间是否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没有，他拿着新的身份令牌，出了一趟遗落之城，短时间内，便遭到了两个天命人的袭击。
他一敌二，带着满身的血回到遗落之城。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这几日，他一有空就和敖九州一起出去守株待兔，前前后后，也杀了七八个天命人。
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
为了不让司马衡等人发现异样，他一直在有意识地隐藏修为。
可虞长安显然还是发现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他在看他。
眼神很平淡，好似只是不经意。
他却无端感到了那种仿佛被看穿的赤裸感。
“但是什么？”
虞长安看着他，轻声追问了一句。
于彦摇摇头。
“没什么。”
在遗落之城里遇见敖九州，是在他验证完消息的第二日。
非常果断的，他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向敖九州寻求了帮助。
同为天命人，只有他最清楚他的处境。
在他这里，他不必隐瞒任何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希望03号活到最后，如果是姒姑娘的意思，他相信敖九州一定会帮他。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
就是敖九州这人脑子向来有些不正常，他听完给出的第一个反应是：
「你放屁，明明哥跟朝妹交情更好，她就算传话，也该希望哥，希望02号活到最后！」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上百条蛊里，不包括你呢？」
「哦，对。哥跟你们不一样，哥没换金手指。」
然后又贱嗖嗖围着他奚落了好久，才答应帮忙。
有了敖九州助阵，他的底气就足了很多，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自从敖九州得知姒姑娘给司马衡托梦的事情之后，每天一得空，就跑来司马衡这里，等着姒姑娘二次托梦。
就像现在。
“她既然带了话，便必然还会再关注此事，时间长短的问题，不愿等就自己去找她，吵什么？聒噪得很。”
藏音在安静打坐，听到他们吵闹，不耐烦地开口。
敖九州听到藏音说话，不吵了，悄咪咪侧过身去问虞长安：
“虞兄弟，你这段时间都是跟他一起下的秘境，他嘴一直这么臭吗？”
虞长安看他，温和一笑：“藏音佛子初破闭口禅时，兄台自己在场，何须来问在下？”
敖九州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长发，哈哈笑：
“那时候情况特殊，哥当他是暂时受了刺激，谁知道他真就是一直这样！难怪要修闭口禅，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比以前存在感强多了！”
藏音一个眼刀过去：
“敖道友莫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越挨骂，越高兴。”
这次轮到于彦笑了：
“噗，受虐倾向，敖九州，你原来是个抖m吗？”
藏音转头朝他一看，于彦的笑立时卡在了嗓子眼。
举双手作了个投降的动作，表示：
这就闭嘴，您也免开尊口。
敖九州背了个抖m的名头，也没当回事，又坐回原位。
实在是听司马衡描述了他梦里的场景了之后，太好奇姒今朝又跑去了哪里历练，对其他事都没太较真，插科打诨之后，还是惦记着。
然后继续一排人坐在那儿，干等。
“司马衡。”
等他们唠完了，姒今朝沁着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
司马衡一激灵，反应过来是姒今朝的声音，一喜，立马就要转头，却听姒今朝紧跟着下一句：
“别转头。”
转头的动作僵在一半，又扭了回去。
看身侧其他几人完全没反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
“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吗？”
其他四人齐刷刷朝他看过去：“听到什么？”
“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
姒今朝好心为他解惑。
“啊？我已经入梦了？”
听见司马衡没头没尾这么一句，其他人也意识到什么，立马起身，四下环顾。
然而，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司马衡是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唔，如果你现在回头的话，大约才是真正入梦？”
姒今朝这边，镜子前除了她自己，有沈熙宁，还有曜瞳听澜探过来凑热闹的两颗脑袋、以及侧面行动不便，但使劲伸长了脖子在瞄的阎烬。
阎烬不是凑热闹，他是真好奇。
阿姒在人间界，居然有这么多伙伴吗？
且乍一看，还都是人中龙凤。
“你交朋友，是只交长得好看的吗？”
阎烬发出了灵魂拷问。
他也是才发现，跟姒今朝交好的，不分男女、不分种族，居然一个丑东西都没有。
比如这幽冥兽，威风凛凛。
比如这阴阳镜，美轮美奂。
包括他自己，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姒今朝白了他一眼：
“我杀的人里也很多好看的，你要鉴赏一下吗？”
阎烬悻悻闭了嘴。
姒今朝转向阴阳镜，放缓了几分语气：
“我可以一直这样跟他对话？”
“尽管有些大材小用，但理论上，在本姑娘刚刚吃掉的这缕气息消散之前，只要他不跟镜子里中的自己对视，就可以一直保持当前这种状态。”
这边司马衡也听懂了。
姒姑娘不是入了自己的梦，是通过一面类似镜子的法器，做到了跨越千万里，与他联络。
如果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就会被拉入镜子那一边......不对，好像不是整个人过去，是意识过去。
意识过去之后，身体就会像睡着了一样。
“不是，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干坐着不动，算怎么个回事？”
敖九州急得抓耳搔腮。
“我、我能跟他们如实说吗？”
面对司马衡这一问，姒今朝反倒有些意外。
几日不见，这傻孩子，居然还多长了个心眼？
“可以。正是要借你，同他们联络。”
“嘿嘿，没想到我还有这作用。”
哪怕只是被当成传话的媒介，司马衡也高兴。
见敖九州他们都盯着自己，司马衡干咳一声，将背挺直了些，正要开口，就被于彦胳膊搭在肩上拉了过去，威胁道：
“故意卖关子炼丹十炉九炸。”
司马衡呲牙咧嘴：“好毒的诅咒。”
诅咒他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卖关子，就是单纯地感到骄傲而已。
“姒姑娘说......”
他将姒今朝说的，还有自己所理解的，全都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净。
“也就是说，现在，姒姑娘说话唯你能听见。但我们说话，姒姑娘都能听见。”
虞长安做了总结。
“是的。”
一听这结论，敖九州就来了精神：
“朝妹呀，你又哪儿折腾去了？带哥一个啊！”
司马衡愣了一下，眨眨眼，试图消化姒今朝的回话：
“姒姑娘说，阴曹地府，问你要去吗。”
敖九州爽朗一笑：
“去啊，怎么不去。朝妹去得，哥去不得？”
除敖九州之外，其他四人都肉眼可见慌乱无措起来：
“等等？阴曹地府？！姒姑娘你......”
司马衡都快哭了。
“放心，活着。”
司马衡闻言，颤着喉咙大松了一口气，僵硬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缓解情绪：
“活着就好，活着就......”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语气哽咽得，快说不出话。
敖九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莫名：
“你们想啥呢？像朝妹这样的，信她死了，不如信她可以横穿阴阳。”
敖九州这么一说，其他人再一细想，发现还真是。
姒今朝的本事，一直都是违背常理、超出认知的。
现在违背常理、超出认知再更多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阴阳镜那边，姒今朝闻言也笑了一下。
“可以这样说。不过穿梭起来没那么方便，才需要借用阴阳镜来联络。”
司马衡深呼吸，重新打起精神，如实转述。
“那姒姑娘这次联络是......”
“看看03号蛊是否还活着。”
现在已经看到了，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另外，叫03号蛊，小心05号，和013号。值得强调的是：03号蛊吃得越少，05号和013号就会吃得越多。到最后，可就难翻身了。”
05号，许蝉衣。
013号，澹台珝。
这些只要于彦一问系统就会知道。
所以，她的意思是，只守株待兔还不够。
时间有限，猎物有限。
现在三者中，于彦是境界最低的一个，想要活着、想要翻身、想要反败为胜，就必须主动出击。
尽可能多地吞噬天命人。
“多谢姒姑娘提点，03号，必不辜负。”
于彦仅花了极短的时间，就领会了姒今朝的话外音。
隔空行礼，致谢。
他对自己并没有盲目的自信，但从不缺殊死一搏的勇气。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姒今朝对于彦的反应很满意。
她不会给予他额外的帮助。
她对他的提点，也仅此而已。
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需看于彦自己的本事。
不然......
就算活下来，也是废棋。
她不需要。
“几成把握？”
“六成以上？”
阎烬老老实实都答了，见姒今朝看着自己不说话，才反应过来，不由得目露讶异：“你不会是想......”
姒今朝一笑：“有何不可？”
她反问，眼神真挚又明亮。
“就像从前一样，让我，再为九殿下杀下一局。”
许久，阎烬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
不知道如何说，但姒今朝变了。
从前的时候，他看姒今朝，像一把浸透了血的刀刃。
冰冷，嗜血，笑起来时，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情绪。
她像是知道自己的路难走，身在幽冥，她摒弃了能阻碍她步伐与决策的所有。
尤其是情绪、情感。
对自己狠，对其他人更狠。
过往、前尘，绝口不提。
他问过她一次，她说：
「浮萍之身，前路未决，追忆前尘，不过作茧自缚。」
但如今的姒今朝，不知是不是因为又在人间走了一遭，她的情绪更「真」一些，有了朋友，伙伴，身上还多了一丝......
人情味儿。
当然，就一丝。
在幽冥短期内都有了安排，姒今朝得空想起来天命人。
于是再次联络司马衡。
镜子一照过去，看见一排坐在台阶上，霜打茄子般的背影。
左边第一个就是司马衡，很好认，审美独一个。
他右手边，坐着一个青衫男子，即便是坐在台阶上，姿态也是斯文的，像古画上的风雅的青竹。
再往右那个，盘腿坐着，圆润饱满的脑袋甄光瓦亮，披着红色织金僧衣，手边就地放着一杆九环锡杖。
再往右......
这位坐姿相当不拘小节了，不止坐姿，身上穿的衣裳也是，宽阔有力的背肌几乎一览无余。
最右边的，身形原也不算瘦小，但跟他旁边那位一比，就缩水一圈。
穿着朴素的麻衣，背后背个破斗笠。
坐姿也是吊儿郎当，随性得很。
五个人坐一排唉声叹气。
“话说，你不是在耍着哥玩儿吧？”
“我耍你们干什么啊！我确信以及肯定！绝对是姒姑娘给我托了梦！”
司马衡急得都要举手发誓了。
“那她要找于彦，为什么不直接给于彦托梦，反而要给你托梦？”
“我哪知道！但是于兄之前不是说，姒姑娘让带的那句话，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吗！”
“是，但是......”
于彦欲言又止。
他的确验证过了。
他这次来遗落之城，城门口多了个摊位。
是身份令牌更新了，在摊位处，旧令牌可换新令牌，从此之后进遗落之城便可以随时随地，通过身份令牌进行传送了。
他前脚领了令牌，后脚进遗落之城，就被虞长安给逮了。
虞长安说，姒姑娘托他，给他带了个话。
「十日内，上百条蛊中会出一条蛊王，替我祝03号，活到最后。」
03号，就是他。
在此之前，他怀疑过姒今朝可能知道些什么。
却从未想过，她会知道那么多。
甚至，比他们这些身在局中的人，知道得更多。
十日，留给他的时间只有十日。
他一度想要自欺欺人，怀疑这中间是否是有什么误会。
但是没有，他拿着新的身份令牌，出了一趟遗落之城，短时间内，便遭到了两个天命人的袭击。
他一敌二，带着满身的血回到遗落之城。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这几日，他一有空就和敖九州一起出去守株待兔，前前后后，也杀了七八个天命人。
修为可谓是突飞猛进。
为了不让司马衡等人发现异样，他一直在有意识地隐藏修为。
可虞长安显然还是发现了什么。
就比如现在，他在看他。
眼神很平淡，好似只是不经意。
他却无端感到了那种仿佛被看穿的赤裸感。
“但是什么？”
虞长安看着他，轻声追问了一句。
于彦摇摇头。
“没什么。”
在遗落之城里遇见敖九州，是在他验证完消息的第二日。
非常果断的，他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向敖九州寻求了帮助。
同为天命人，只有他最清楚他的处境。
在他这里，他不必隐瞒任何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希望03号活到最后，如果是姒姑娘的意思，他相信敖九州一定会帮他。
结果，也的确如他所料。
就是敖九州这人脑子向来有些不正常，他听完给出的第一个反应是：
「你放屁，明明哥跟朝妹交情更好，她就算传话，也该希望哥，希望02号活到最后！」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上百条蛊里，不包括你呢？」
「哦，对。哥跟你们不一样，哥没换金手指。」
然后又贱嗖嗖围着他奚落了好久，才答应帮忙。
有了敖九州助阵，他的底气就足了很多，唯一有些麻烦的是，自从敖九州得知姒姑娘给司马衡托梦的事情之后，每天一得空，就跑来司马衡这里，等着姒姑娘二次托梦。
就像现在。
“她既然带了话，便必然还会再关注此事，时间长短的问题，不愿等就自己去找她，吵什么？聒噪得很。”
藏音在安静打坐，听到他们吵闹，不耐烦地开口。
敖九州听到藏音说话，不吵了，悄咪咪侧过身去问虞长安：
“虞兄弟，你这段时间都是跟他一起下的秘境，他嘴一直这么臭吗？”
虞长安看他，温和一笑：“藏音佛子初破闭口禅时，兄台自己在场，何须来问在下？”
敖九州抓了抓自己微卷的长发，哈哈笑：
“那时候情况特殊，哥当他是暂时受了刺激，谁知道他真就是一直这样！难怪要修闭口禅，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比以前存在感强多了！”
藏音一个眼刀过去：
“敖道友莫不是有什么受虐倾向，越挨骂，越高兴。”
这次轮到于彦笑了：
“噗，受虐倾向，敖九州，你原来是个抖m吗？”
藏音转头朝他一看，于彦的笑立时卡在了嗓子眼。
举双手作了个投降的动作，表示：
这就闭嘴，您也免开尊口。
敖九州背了个抖m的名头，也没当回事，又坐回原位。
实在是听司马衡描述了他梦里的场景了之后，太好奇姒今朝又跑去了哪里历练，对其他事都没太较真，插科打诨之后，还是惦记着。
然后继续一排人坐在那儿，干等。
“司马衡。”
等他们唠完了，姒今朝沁着笑的声音才在身后响起。
司马衡一激灵，反应过来是姒今朝的声音，一喜，立马就要转头，却听姒今朝紧跟着下一句：
“别转头。”
转头的动作僵在一半，又扭了回去。
看身侧其他几人完全没反应，纠结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
“你们......什么都没听到吗？”
其他四人齐刷刷朝他看过去：“听到什么？”
“只有你能听到我说话。”
姒今朝好心为他解惑。
“啊？我已经入梦了？”
听见司马衡没头没尾这么一句，其他人也意识到什么，立马起身，四下环顾。
然而，什么也没有。
就好像司马衡是坐在那里自言自语。
“唔，如果你现在回头的话，大约才是真正入梦？”
姒今朝这边，镜子前除了她自己，有沈熙宁，还有曜瞳听澜探过来凑热闹的两颗脑袋、以及侧面行动不便，但使劲伸长了脖子在瞄的阎烬。
阎烬不是凑热闹，他是真好奇。
阿姒在人间界，居然有这么多伙伴吗？
且乍一看，还都是人中龙凤。
“你交朋友，是只交长得好看的吗？”
阎烬发出了灵魂拷问。
他也是才发现，跟姒今朝交好的，不分男女、不分种族，居然一个丑东西都没有。
比如这幽冥兽，威风凛凛。
比如这阴阳镜，美轮美奂。
包括他自己，也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姒今朝白了他一眼：
“我杀的人里也很多好看的，你要鉴赏一下吗？”
阎烬悻悻闭了嘴。
姒今朝转向阴阳镜，放缓了几分语气：
“我可以一直这样跟他对话？”
“尽管有些大材小用，但理论上，在本姑娘刚刚吃掉的这缕气息消散之前，只要他不跟镜子里中的自己对视，就可以一直保持当前这种状态。”
这边司马衡也听懂了。
姒姑娘不是入了自己的梦，是通过一面类似镜子的法器，做到了跨越千万里，与他联络。
如果他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他就会被拉入镜子那一边......不对，好像不是整个人过去，是意识过去。
意识过去之后，身体就会像睡着了一样。
“不是，你刚才在跟谁说话？你干坐着不动，算怎么个回事？”
敖九州急得抓耳搔腮。
“我、我能跟他们如实说吗？”
面对司马衡这一问，姒今朝反倒有些意外。
几日不见，这傻孩子，居然还多长了个心眼？
“可以。正是要借你，同他们联络。”
“嘿嘿，没想到我还有这作用。”
哪怕只是被当成传话的媒介，司马衡也高兴。
见敖九州他们都盯着自己，司马衡干咳一声，将背挺直了些，正要开口，就被于彦胳膊搭在肩上拉了过去，威胁道：
“故意卖关子炼丹十炉九炸。”
司马衡呲牙咧嘴：“好毒的诅咒。”
诅咒他自然是不信的，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卖关子，就是单纯地感到骄傲而已。
“姒姑娘说......”
他将姒今朝说的，还有自己所理解的，全都倒豆子般倒了个干净。
“也就是说，现在，姒姑娘说话唯你能听见。但我们说话，姒姑娘都能听见。”
虞长安做了总结。
“是的。”
一听这结论，敖九州就来了精神：
“朝妹呀，你又哪儿折腾去了？带哥一个啊！”
司马衡愣了一下，眨眨眼，试图消化姒今朝的回话：
“姒姑娘说，阴曹地府，问你要去吗。”
敖九州爽朗一笑：
“去啊，怎么不去。朝妹去得，哥去不得？”
除敖九州之外，其他四人都肉眼可见慌乱无措起来：
“等等？阴曹地府？！姒姑娘你......”
司马衡都快哭了。
“放心，活着。”
司马衡闻言，颤着喉咙大松了一口气，僵硬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努力缓解情绪：
“活着就好，活着就......”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语气哽咽得，快说不出话。
敖九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由得有些莫名：
“你们想啥呢？像朝妹这样的，信她死了，不如信她可以横穿阴阳。”
敖九州这么一说，其他人再一细想，发现还真是。
姒今朝的本事，一直都是违背常理、超出认知的。
现在违背常理、超出认知再更多一些，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阴阳镜那边，姒今朝闻言也笑了一下。
“可以这样说。不过穿梭起来没那么方便，才需要借用阴阳镜来联络。”
司马衡深呼吸，重新打起精神，如实转述。
“那姒姑娘这次联络是......”
“看看03号蛊是否还活着。”
现在已经看到了，不仅活着，而且活得还不错。
“另外，叫03号蛊，小心05号，和013号。值得强调的是：03号蛊吃得越少，05号和013号就会吃得越多。到最后，可就难翻身了。”
05号，许蝉衣。
013号，澹台珝。
这些只要于彦一问系统就会知道。
所以，她的意思是，只守株待兔还不够。
时间有限，猎物有限。
现在三者中，于彦是境界最低的一个，想要活着、想要翻身、想要反败为胜，就必须主动出击。
尽可能多地吞噬天命人。
“多谢姒姑娘提点，03号，必不辜负。”
于彦仅花了极短的时间，就领会了姒今朝的话外音。
隔空行礼，致谢。
他对自己并没有盲目的自信，但从不缺殊死一搏的勇气。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姒今朝对于彦的反应很满意。
她不会给予他额外的帮助。
她对他的提点，也仅此而已。
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需看于彦自己的本事。
不然......
就算活下来，也是废棋。
她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