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松了口气，强撑着精神，转身去看身后的小蛇。
“你还好吧？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手伸过去，极尽轻柔地抚摸小蛇的脑袋，可是小蛇合着眼，未能给他任何反应。
小蛇已经死了。
他没能够救下它。
画面到这里，就骤然一黑。
什么也看不见了。
然而这一段记忆碎片却没有结束，长久的寂静之后，是逐渐清晰的、中年男女苦口婆心的漫长碎碎念。
“你这孩子，爹娘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是......”
画面再次变亮！
是男孩挣脱开母亲攥住他手腕的手，不管不顾冲出门去。
“我不听我不听！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改！”
回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曜瞳听澜整齐地抓了抓头发，抬头，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声：
“小孩不错呀，屁大点的时候就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俩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掏屎缸子砸人呢。”
姒今朝再望了一眼秘境之主离开的方向，扭头就走：“说你俩干什么。”
“哎，不是！掏的都是干的！”
“......”
只是向下攀一个悬崖，对姒今朝一行人来说都难不到哪里去。
单把体型最大的幽冥兽留在了崖上。
由于阴阳镜先行一步，姒今朝沈熙宁他们到的时候，阴阳镜正以一己之力，对峙所有鬼修。
“本姑娘说了！要等我家娘娘下来，才能开始摘花！否则你们谁也别想靠近一步！”
阴阳镜只是一面镜子，不代表它没有杀伤力。
它怎样吃祭品，就能怎样吃人。
邪物之名背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背的。
“你们怕它干什么！咱们这么多鬼，难道还干不过一面破镜子吗？刚好趁它落单，咱们一起上，抓了它出去到阴司领赏！”
“不想死，滚。”
沈熙宁的声音，自众鬼身后传来。
阴恻恻的，带着带着如凝实质的杀意。
惊得满场鬼修寒意自脚下窜起，浑身僵直。
“滚之前，记得向我的镜子道歉哦。”
姒今朝笑得春风和煦，和沈熙宁一前一后走近。
她身上几乎没有沾染任何的鬼气阴气，干干净净，像一道新魂，但没有任何一只鬼敢轻视她。
原因在于发现秘境的地方，就距离沈熙宁的领地不远，他们许多鬼，就算没见过她，也对这位新晋鬼王略有耳闻。
这样恐怖的气息，这样深不可测的修为，猜也能猜到她是谁了。
据说是个非常残暴的家伙。
杀戮之前从没有任何征兆，不与谁争口舌，也不屑与谁争口舌。
时常是当你发现已经惹到她不快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真正意义上的「死」，没有来世，没有轮回的「死」。
所以，当看到这位鬼王屈尊为人撑伞，毕恭毕敬，满脸景仰与依恋的时候，他们再怎么愚蠢，也不会真当那是一缕新魂了。
“对、对不起！”
众鬼满脸菜色，连发脾气的心都不敢有，纷纷道了歉，退到一边。
姒今朝手中一上一下抛着陶罐，穿过鬼群，走到阴阳镜面前。
它得了姒今朝撑腰，又得了道歉，有点骄傲，飘得都比平时要高。
姒今朝觉得好笑，但还是拍拍它的镜框，以示嘉奖：
“干得不错。”
“是吗？嘿！”
躲到一旁悄咪咪乐去了。
姒今朝没再分出多余的目光给那些鬼修，当着所有鬼的面，比对陶罐上的图案与花一致后，便将其中一朵收入罐中，封口。
“行了，走吧。”
耶？
一群鬼全瞪大了眼睛。
就、就摘一朵吗？
这就走了？
姒今朝来也一派悠闲，走也轻描淡写，就好像忘了这本该是一场充满竞争的考验。
看看姒今朝一行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这株不死藤上，艳丽绽放着的九朵长生花。
鬼修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呃，其实，秘境之主确实只说了，要带着长生花回去，没说要带多少。一朵，应该也够了。”
“那、那这样的话，咱们一路上岂不是白争这么一回？这株不死藤上开了九朵花，而我们总共才八支队伍。一队分一朵，也还多一朵呢。”
众鬼面面相觑。
“是哦。那这一轮的考验，除了爬悬崖，其实也还是没什么难度嘛，听起来那么厉害的不死藤，就长在崖底最显眼的地方，一下来谁都看得见，甚至都不用特意去寻。”
“行吧，那我们队也不多拿，就取这一朵，剩下的你们随意。”
剩下的七个队伍里，相对实力最强的一队思考过后，也作出妥协，走到不死藤边。
这株不死藤生得实在漂亮，藤蔓的茎中流淌着幽绿色的光，像生命的脉络，顺着茎，流入花蕊，和花一起明明灭灭，如同呼吸起伏、心脏跳动。
他们学着姒今朝的样子，用罐子倒罩住一朵长生花，将盖子贴着罐口平推过去，切断根茎，完美封口。
拿着罐子，走了。
其他队伍没拦。
“那我们也不贪，一朵就够了。”
又离开一个队伍。
“行吧行吧，反正一朵就算完成任务，我们也拿一朵走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五朵花，四个队伍。
的确，一队一朵这样分的话，他们所有队伍都可以安全通过考验。
可是，万一这次的考验有排名先后呢？
万一多拿几朵，会给秘境之主留下更好的印象呢？
剩下四队，神色各异。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各拿一朵走，剩下的就归我们了。”
四队中综合力量最强的一队，这样开口。
“凭什么！”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们话音刚落，就已经遭到其他队的鬼反驳。
“就算是有队伍能拿到两朵，先前比你们厉害的队伍那么多，凭什么是你们拿两朵！”
“就凭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们最厉害！让你们每队都能拿到一朵，已经是我们大发慈悲了！还是说，你们想空手回去？”
一下子，呛声的鬼没了声音。
怎么办？
真的要让他们队拿两朵吗？
“我们联手，我们三队联手，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一队？”
“对！我们联手！真当我们都是软柿子了不成？！”
最厉害那队却丝毫不慌，反而是戏谑着问：
“你们三个队伍，就算拿到多余的一朵，又怎么分？就算一朵都不让我们拿，你们多得两朵，也还是没法平分吧？”
总会有一个队伍，还是只能拿到一朵。
真的甘心吗？
平衡吗？
“我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关你们屁事！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们那朵滚蛋！”
利益关系被挑明，他们不是想不还在梗着脖子硬撑。
“不如来一队，和我们一起，大家二对二，让对面两队都空手回去，这里就会剩下五朵花，我们三，你们二。”
这一招，姒今朝依稀记得自己也用过。
“反间计，妙。”
夸他们就当夸自己了。
此时的姒今朝一行人，是正坐在崖上看戏。
看的是曜瞳听澜的戏。
崖深、风大。
底下的事情，除了曜瞳听澜，其他人是瞧不见听不着的，便全靠两兄弟绘声绘色地演。
看得姒今朝不亦乐乎。
姒今朝高兴，沈熙宁就也高兴，连带着对曜瞳听澜也多了好脸色。
阴阳镜靠在幽冥兽身上，和幽冥兽说悄悄话。
“你也觉得吧？他们好像和其他的人类，很不一样。”
幽冥兽闭着眼睛假寐，动也不动，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坏，偶尔，看着还脑子不太好，但是本姑娘居然觉得，就这样跟着他们，好像也不错。”
“你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我知道。”
“不过，你有父亲、母亲，有自己的族群，你将外面的世界看够了，就会回去的吧？”
“我就不走了。”
“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他们。”
......
短暂的犹豫与权衡之后，崖下的局面终究还是变成了二对二。
这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两队被赶走，两队将剩下的长生花四六分。
几个男鬼站在长生花前，莫名有些紧张。
“只要像他们一样，装进罐子里就好吧？”
“应该是，小心点，别伤着花瓣。”
第一朵长生花入罐，很顺利。
“等等，这藤蔓里的光，是不是变暗了？”
突然有鬼惊觉。
“废话！这么明显，难道谁还能发现不了？！”
不是错觉，是很明显的变暗。
就在这第五朵长生花摘下来的瞬间，整株不死藤都黯淡了下去。
“不会有诈吧？之前他们摘花，也没觉有变化这么大啊？怎么一到咱们这儿，就变样了？”
“仔细一看，连叶子都变黄了。它是不是要死了？”
“算了，别管了，先摘花再说。”
于是另外一队也行动起来，很快采下他们的第一朵。
这次不死藤好像只黯淡了一点点，或者根本没黯淡，他们也有点分不清，但好歹是落下心来。
只要别花没采完，藤先枯死了就行。
可，就在他们迫不及待要各自采第二朵的时候，变故出现。
一队不知是因为单纯地因为第一朵花摘得太顺利而掉以轻心，还是因为觉得陶罐口大，不宜再用倒扣的方式采花，开了盖，直接徒手摘花，以为快速放入罐中就可以。
结果就是，如秘境之主所言，花刚离茎，就立刻腐朽，化作虚无。
那一队人傻眼了，试图跟另一队打商量，平分剩下四朵。
谁曾想才一扭头，就发现这一队正拿手半掩着罐口，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倒扣取花，已在罐中的那朵花落向罐口，刚接触空气，就也化作了虚无。
这下两队人都沉默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白白浪费两枝花。
同一时间，崖上爆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忙活了半天，发现一个罐子就只能装一朵，这会儿老实了吧哈哈哈哈哈......”
两兄弟笑完了，又问姒今朝：
“娘娘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办？”
“刚才不是被他们撵走两队吗？抢他们的罐子。”
崖底的情况备受瞩目。
漫长的沉默之后，罐子空了的那队，用空罐子再重新装了一朵。
现在藤上就只剩一朵。
原本盘算好的你二我三，变成一队一朵，剩的最后一朵，还只能眼巴巴看。
“怎么办？”
“刚刚那两队虽然被赶走了，但应该......还没走远吧？”
一切正如姒今朝所料。
那两支结盟的队伍，追上了两支被驱逐的弱队。
一开始只是谈判，索要他们的罐子，毕竟他们反正没摘到花，要罐子也是无用。
可两支弱队本就有积怨在心，面对再而三的压迫，也终是忍无可忍。双方起了争执，有一队摔的罐子，口角激化，变作动手。
但最终上来的只有一个队伍。
因为在混战的过程中，那支原本与强队合盟的弱队，反水了。
浪费了两朵长生花，不死藤上就仅剩一朵花了。
就算抢来了罐子，最后一朵花也终是轮不上自己。
不如趁这个机会三对一，将那支强队直接解决，夺了他们已有的那朵，算上藤上还剩的一朵，他们三队，刚好还是一队一朵。
这样大家都是一样的。
谁也别想多拿，谁也别想少拿。
想法还是很美好，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支强队眼看局势不妙，居然直接将自己的罐子连罐带花全摔了。
这下好了，三支队伍，只剩两朵花。
谁又愿意当那唯一一个空手而归的呢？
于是新一轮的战役开始。
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队伍。
抱着两个罐子，装着两朵花，爬上了悬崖。
需要一提的是：不死藤被采摘下最后一朵花后，枯死了。
好似一瞬间就被抽离所有生机，凋零、腐朽，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等那最后一个队伍上来的时候，姒今朝一行人已经在往回走。
那队鬼远远地看到他们，下意识将罐子藏住，想想还是不妥帖，又干脆绕去了远路。
阴阳镜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们钻进丛林、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无语：
“他们不会以为咱要抢他们的吧？”
曜瞳听澜耸耸肩：“八成是。”
“你还好吧？没事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手伸过去，极尽轻柔地抚摸小蛇的脑袋，可是小蛇合着眼，未能给他任何反应。
小蛇已经死了。
他没能够救下它。
画面到这里，就骤然一黑。
什么也看不见了。
然而这一段记忆碎片却没有结束，长久的寂静之后，是逐渐清晰的、中年男女苦口婆心的漫长碎碎念。
“你这孩子，爹娘的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总是......”
画面再次变亮！
是男孩挣脱开母亲攥住他手腕的手，不管不顾冲出门去。
“我不听我不听！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我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改！”
回忆就在这里戛然而止。
曜瞳听澜整齐地抓了抓头发，抬头，颇有感触地叹了一声：
“小孩不错呀，屁大点的时候就能有这样的觉悟。我俩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掏屎缸子砸人呢。”
姒今朝再望了一眼秘境之主离开的方向，扭头就走：“说你俩干什么。”
“哎，不是！掏的都是干的！”
“......”
只是向下攀一个悬崖，对姒今朝一行人来说都难不到哪里去。
单把体型最大的幽冥兽留在了崖上。
由于阴阳镜先行一步，姒今朝沈熙宁他们到的时候，阴阳镜正以一己之力，对峙所有鬼修。
“本姑娘说了！要等我家娘娘下来，才能开始摘花！否则你们谁也别想靠近一步！”
阴阳镜只是一面镜子，不代表它没有杀伤力。
它怎样吃祭品，就能怎样吃人。
邪物之名背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背的。
“你们怕它干什么！咱们这么多鬼，难道还干不过一面破镜子吗？刚好趁它落单，咱们一起上，抓了它出去到阴司领赏！”
“不想死，滚。”
沈熙宁的声音，自众鬼身后传来。
阴恻恻的，带着带着如凝实质的杀意。
惊得满场鬼修寒意自脚下窜起，浑身僵直。
“滚之前，记得向我的镜子道歉哦。”
姒今朝笑得春风和煦，和沈熙宁一前一后走近。
她身上几乎没有沾染任何的鬼气阴气，干干净净，像一道新魂，但没有任何一只鬼敢轻视她。
原因在于发现秘境的地方，就距离沈熙宁的领地不远，他们许多鬼，就算没见过她，也对这位新晋鬼王略有耳闻。
这样恐怖的气息，这样深不可测的修为，猜也能猜到她是谁了。
据说是个非常残暴的家伙。
杀戮之前从没有任何征兆，不与谁争口舌，也不屑与谁争口舌。
时常是当你发现已经惹到她不快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真正意义上的「死」，没有来世，没有轮回的「死」。
所以，当看到这位鬼王屈尊为人撑伞，毕恭毕敬，满脸景仰与依恋的时候，他们再怎么愚蠢，也不会真当那是一缕新魂了。
“对、对不起！”
众鬼满脸菜色，连发脾气的心都不敢有，纷纷道了歉，退到一边。
姒今朝手中一上一下抛着陶罐，穿过鬼群，走到阴阳镜面前。
它得了姒今朝撑腰，又得了道歉，有点骄傲，飘得都比平时要高。
姒今朝觉得好笑，但还是拍拍它的镜框，以示嘉奖：
“干得不错。”
“是吗？嘿！”
躲到一旁悄咪咪乐去了。
姒今朝没再分出多余的目光给那些鬼修，当着所有鬼的面，比对陶罐上的图案与花一致后，便将其中一朵收入罐中，封口。
“行了，走吧。”
耶？
一群鬼全瞪大了眼睛。
就、就摘一朵吗？
这就走了？
姒今朝来也一派悠闲，走也轻描淡写，就好像忘了这本该是一场充满竞争的考验。
看看姒今朝一行人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看面前这株不死藤上，艳丽绽放着的九朵长生花。
鬼修们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呃，其实，秘境之主确实只说了，要带着长生花回去，没说要带多少。一朵，应该也够了。”
“那、那这样的话，咱们一路上岂不是白争这么一回？这株不死藤上开了九朵花，而我们总共才八支队伍。一队分一朵，也还多一朵呢。”
众鬼面面相觑。
“是哦。那这一轮的考验，除了爬悬崖，其实也还是没什么难度嘛，听起来那么厉害的不死藤，就长在崖底最显眼的地方，一下来谁都看得见，甚至都不用特意去寻。”
“行吧，那我们队也不多拿，就取这一朵，剩下的你们随意。”
剩下的七个队伍里，相对实力最强的一队思考过后，也作出妥协，走到不死藤边。
这株不死藤生得实在漂亮，藤蔓的茎中流淌着幽绿色的光，像生命的脉络，顺着茎，流入花蕊，和花一起明明灭灭，如同呼吸起伏、心脏跳动。
他们学着姒今朝的样子，用罐子倒罩住一朵长生花，将盖子贴着罐口平推过去，切断根茎，完美封口。
拿着罐子，走了。
其他队伍没拦。
“那我们也不贪，一朵就够了。”
又离开一个队伍。
“行吧行吧，反正一朵就算完成任务，我们也拿一朵走了。”
现在留在这里的，五朵花，四个队伍。
的确，一队一朵这样分的话，他们所有队伍都可以安全通过考验。
可是，万一这次的考验有排名先后呢？
万一多拿几朵，会给秘境之主留下更好的印象呢？
剩下四队，神色各异。
“这样吧，我们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各拿一朵走，剩下的就归我们了。”
四队中综合力量最强的一队，这样开口。
“凭什么！”
几乎是本能反应，他们话音刚落，就已经遭到其他队的鬼反驳。
“就算是有队伍能拿到两朵，先前比你们厉害的队伍那么多，凭什么是你们拿两朵！”
“就凭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有我们最厉害！让你们每队都能拿到一朵，已经是我们大发慈悲了！还是说，你们想空手回去？”
一下子，呛声的鬼没了声音。
怎么办？
真的要让他们队拿两朵吗？
“我们联手，我们三队联手，难道还打不过他们一队？”
“对！我们联手！真当我们都是软柿子了不成？！”
最厉害那队却丝毫不慌，反而是戏谑着问：
“你们三个队伍，就算拿到多余的一朵，又怎么分？就算一朵都不让我们拿，你们多得两朵，也还是没法平分吧？”
总会有一个队伍，还是只能拿到一朵。
真的甘心吗？
平衡吗？
“我们爱怎么分怎么分，关你们屁事！识相的，就赶紧带着你们那朵滚蛋！”
利益关系被挑明，他们不是想不还在梗着脖子硬撑。
“不如来一队，和我们一起，大家二对二，让对面两队都空手回去，这里就会剩下五朵花，我们三，你们二。”
这一招，姒今朝依稀记得自己也用过。
“反间计，妙。”
夸他们就当夸自己了。
此时的姒今朝一行人，是正坐在崖上看戏。
看的是曜瞳听澜的戏。
崖深、风大。
底下的事情，除了曜瞳听澜，其他人是瞧不见听不着的，便全靠两兄弟绘声绘色地演。
看得姒今朝不亦乐乎。
姒今朝高兴，沈熙宁就也高兴，连带着对曜瞳听澜也多了好脸色。
阴阳镜靠在幽冥兽身上，和幽冥兽说悄悄话。
“你也觉得吧？他们好像和其他的人类，很不一样。”
幽冥兽闭着眼睛假寐，动也不动，也不知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有时候很好，有时候又很坏，偶尔，看着还脑子不太好，但是本姑娘居然觉得，就这样跟着他们，好像也不错。”
“你肯定也是这样觉得的......我知道。”
“不过，你有父亲、母亲，有自己的族群，你将外面的世界看够了，就会回去的吧？”
“我就不走了。”
“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他们。”
......
短暂的犹豫与权衡之后，崖下的局面终究还是变成了二对二。
这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两队被赶走，两队将剩下的长生花四六分。
几个男鬼站在长生花前，莫名有些紧张。
“只要像他们一样，装进罐子里就好吧？”
“应该是，小心点，别伤着花瓣。”
第一朵长生花入罐，很顺利。
“等等，这藤蔓里的光，是不是变暗了？”
突然有鬼惊觉。
“废话！这么明显，难道谁还能发现不了？！”
不是错觉，是很明显的变暗。
就在这第五朵长生花摘下来的瞬间，整株不死藤都黯淡了下去。
“不会有诈吧？之前他们摘花，也没觉有变化这么大啊？怎么一到咱们这儿，就变样了？”
“仔细一看，连叶子都变黄了。它是不是要死了？”
“算了，别管了，先摘花再说。”
于是另外一队也行动起来，很快采下他们的第一朵。
这次不死藤好像只黯淡了一点点，或者根本没黯淡，他们也有点分不清，但好歹是落下心来。
只要别花没采完，藤先枯死了就行。
可，就在他们迫不及待要各自采第二朵的时候，变故出现。
一队不知是因为单纯地因为第一朵花摘得太顺利而掉以轻心，还是因为觉得陶罐口大，不宜再用倒扣的方式采花，开了盖，直接徒手摘花，以为快速放入罐中就可以。
结果就是，如秘境之主所言，花刚离茎，就立刻腐朽，化作虚无。
那一队人傻眼了，试图跟另一队打商量，平分剩下四朵。
谁曾想才一扭头，就发现这一队正拿手半掩着罐口，像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倒扣取花，已在罐中的那朵花落向罐口，刚接触空气，就也化作了虚无。
这下两队人都沉默了。
一通操作猛如虎，白白浪费两枝花。
同一时间，崖上爆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忙活了半天，发现一个罐子就只能装一朵，这会儿老实了吧哈哈哈哈哈......”
两兄弟笑完了，又问姒今朝：
“娘娘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办？”
“刚才不是被他们撵走两队吗？抢他们的罐子。”
崖底的情况备受瞩目。
漫长的沉默之后，罐子空了的那队，用空罐子再重新装了一朵。
现在藤上就只剩一朵。
原本盘算好的你二我三，变成一队一朵，剩的最后一朵，还只能眼巴巴看。
“怎么办？”
“刚刚那两队虽然被赶走了，但应该......还没走远吧？”
一切正如姒今朝所料。
那两支结盟的队伍，追上了两支被驱逐的弱队。
一开始只是谈判，索要他们的罐子，毕竟他们反正没摘到花，要罐子也是无用。
可两支弱队本就有积怨在心，面对再而三的压迫，也终是忍无可忍。双方起了争执，有一队摔的罐子，口角激化，变作动手。
但最终上来的只有一个队伍。
因为在混战的过程中，那支原本与强队合盟的弱队，反水了。
浪费了两朵长生花，不死藤上就仅剩一朵花了。
就算抢来了罐子，最后一朵花也终是轮不上自己。
不如趁这个机会三对一，将那支强队直接解决，夺了他们已有的那朵，算上藤上还剩的一朵，他们三队，刚好还是一队一朵。
这样大家都是一样的。
谁也别想多拿，谁也别想少拿。
想法还是很美好，但他们万万没想到，那支强队眼看局势不妙，居然直接将自己的罐子连罐带花全摔了。
这下好了，三支队伍，只剩两朵花。
谁又愿意当那唯一一个空手而归的呢？
于是新一轮的战役开始。
到最后，就只剩下一个队伍。
抱着两个罐子，装着两朵花，爬上了悬崖。
需要一提的是：不死藤被采摘下最后一朵花后，枯死了。
好似一瞬间就被抽离所有生机，凋零、腐朽，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等那最后一个队伍上来的时候，姒今朝一行人已经在往回走。
那队鬼远远地看到他们，下意识将罐子藏住，想想还是不妥帖，又干脆绕去了远路。
阴阳镜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们钻进丛林、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无语：
“他们不会以为咱要抢他们的吧？”
曜瞳听澜耸耸肩：“八成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