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铁盒密语,往事如刃-《灼灼风流,偏为你倾城》

  周四清晨七点,沈老夫人在秦管家的陪同下,来到了安全屋。

  老太太今天穿了一身深紫色的中式褂裙,银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拄着那根紫檀木拐杖。虽然已经七十八岁高龄,但她的腰背依然挺直,眼神锐利如昔。

  楚清辞在沈砚卿的搀扶下起身相迎:“奶奶,您来了。”

  “别起来,快坐着。”沈老夫人快步上前,按住楚清辞的肩膀,仔细端详她的脸色,“气色比前两天好些了,但还是要多休息。周医生呢?她怎么说?”

  “周医生说胎儿情况稳定,只要卧床静养一周就没事。”楚清辞轻声回答,“奶奶,您坐。秦伯,您也坐。”

  秦管家微微躬身:“谢谢楚小姐。”但他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沈老夫人身后半步的位置,这是几十年的习惯了。

  沈砚卿扶着楚清辞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坐在她身边,这才看向祖母:“奶奶,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清辞,是什么事?”

  沈老夫人没有立刻回答。她端起周医生刚泡好的红枣茶,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才缓缓开口:“砚卿,清辞,我昨天见了王队长。”

  楚清辞和沈砚卿对视一眼。王队长负责沈国良的案子,老太太见他,肯定是为了案情。

  “王队长告诉我,沈国良交代了一些……关于你父亲的事。”沈老夫人看着沈砚卿,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砚卿,有些事情,我本来想带进棺材里的。但现在看来,瞒不住了。”

  沈砚卿的心一沉:“奶奶,您说。”

  “你父亲沈国忠的死,确实不是意外。”沈老夫人的手微微颤抖,秦管家立刻递上一条热毛巾。老太太擦了擦手,继续说,“十二年前,国忠的身体一直很好,每年的体检报告都没有问题。但就在那一年春天,他突然开始心悸、头晕,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导致的心脏功能下降。”

  楚清辞握紧了沈砚卿的手。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心在出汗。

  “我当时就觉得不对。”沈老夫人说,“国忠是很注重养生的一个人,工作再忙,也会保证每天七小时的睡眠,每周三次运动。怎么可能突然就心脏出问题?所以我私下请了国外的专家来会诊,结果……”

  老太太顿了顿,眼眶红了:“专家在国忠的血液里,检测出了一种很特殊的药物成分。这种药不会立刻致命,但会慢慢损伤心肌,最终导致心力衰竭。而且,这种药在国内很少见,是国外某些特殊机构才会用的。”

  沈砚卿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您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我不敢。”沈老夫人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砚卿,那时候你才二十岁,还在国外读书。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会立刻回国,然后呢?你斗得过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吗?你父亲已经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楚清辞抽了张纸巾,轻轻递给沈老夫人。老太太接过,擦了擦眼泪,继续说:“我暗中调查了很久,发现国忠的饮食和用药,只有两个人能接触到:一个是他的私人医生刘明远,一个就是……沈国良。”

  “您有证据吗?”沈砚卿的声音压抑着愤怒。

  “有,但不够充分。”沈老夫人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刘明远三年前去世前,寄给我的忏悔信。他在信里承认,沈国良用他儿子在美国的学业和工作威胁他,让他在你父亲的营养剂里添加那种药物。但他坚持说,沈国良告诉他,那只是会让国忠暂时病退的药,不会致命。”

  沈砚卿接过信封,抽出里面已经泛黄的信纸。信上的字迹潦草,能看出写信人当时身体已经很差:

  “沈老夫人敬启:我罪孽深重,无颜面对沈家。国良少爷以我儿性命相胁,我不得已为之。然我确实不知那药会致命,只道是让人虚弱之剂。今我时日无多,特此告之真相,望能减轻罪孽一二。刘明远绝笔。”

  楚清辞看着那封信,心里涌起一股寒意。为了权力,连亲兄弟都可以下毒手,沈国良这个人,已经丧失了基本的人性。

  “刘明远三年前就死了?”沈砚卿问。

  “肺癌晚期,发现时已经是末期。”沈老夫人说,“他儿子现在在美国硅谷工作,我暗中关照过,算是……替他父亲赎罪吧。”

  沈砚卿把信小心收好:“这封信,可以做为沈国良谋杀的证据。”

  “不止。”沈老夫人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更小的信封,“这是关于那个叫赵启明的人的资料。我动用了沈家最后的人脉,查到的。”

  楚清辞和沈砚卿同时坐直了身体。

  沈老夫人打开信封,里面是几张打印纸和一张老照片。照片上是三个年轻人的合影,看起来像是八十年代末的大学生。

  “中间这个,是赵启明。”沈老夫人指着照片上那个戴眼镜、笑容温和的年轻人,“左边这个,是楚风远。右边这个……是沈国华。”

  楚清辞倒吸一口冷气。她接过照片,仔细辨认。没错,左边那个年轻人,虽然青涩,但眉眼确实是她父亲楚风远。而中间那个赵启明,和她父亲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非常亲密。

  “您是说,赵启明和我父亲……是同学?”楚清辞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止是同学。”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他们是大学室友,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毕业后,楚风远继续读研、搞科研,赵启明进了政府部门。至于沈国华,他是通过赵启明认识的楚风远。”

  楚清辞看着照片上父亲年轻的笑容,心里一阵刺痛。她从来不知道,父亲还有这样一个亲密的朋友。而这个人,现在可能是指使沈国华偷取研究数据的幕后黑手。

  “后来发生了什么?”沈砚卿问,“为什么赵启明要对付楚叔叔?”

  “这就是我要说的重点。”沈老夫人示意秦管家把她的老花镜拿来,戴上后,她指着资料上的几行字,“赵启明在政府部门工作十年后,突然辞职下海,成立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但那家公司只运营了三年就倒闭了,赵启明本人也从此销声匿迹。”

  楚清辞看着资料上的时间点:“他公司倒闭的时间,正好是我父亲开始研究‘神经再生3号’的时候。”

  “对。”沈老夫人点头,“我怀疑,赵启明下海,就是看准了生物科技的前景。但他自己没那个能力搞研发,所以把主意打到了老朋友身上。楚风远是那个领域的天才,如果他能拿到风远的研究成果……”

  “就能东山再起。”沈砚卿接话,“但他没想到,楚叔叔不愿意把研究成果商业化。”

  “不止。”楚清辞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父亲在日记里写过,他的研究有重要的医学价值,不能成为某些人牟利的工具。他特别强调,如果有人想买断专利,一律拒绝。我想……他拒绝的人里,可能就有赵启明。”

  沈老夫人赞赏地看着楚清辞:“你很了解你父亲。没错,根据我查到的信息,赵启明确实找过楚风远好几次,想投资他的研究,但都被拒绝了。最后一次,两人大吵一架,从此断绝来往。”

  “那后来赵启明是怎么和沈国华搭上线的?”沈砚卿问。

  “这就涉及到沈家的内部矛盾了。”沈老夫人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有些疲惫,“国华一直对继承权耿耿于怀,觉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偏心,把最好的都给了国忠。赵启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找到了他。两人一拍即合:赵启明提供资金和关系,帮国华争夺沈家权力;国华帮赵启明拿到楚风远的研究数据。”

  楚清辞闭上眼睛。所有的线索,终于连成了一条线。

  父亲因为坚持原则,得罪了老朋友赵启明。赵启明怀恨在心,联合了同样心怀不满的沈国华。一个要研究成果,一个要沈家权力,两人各取所需。

  而她的父亲,成了这场交易的牺牲品。

  “奶奶。”楚清辞睁开眼睛,眼神清澈而坚定,“您知道赵启明现在在哪里吗?”

  沈老夫人摇头:“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赵启明在十二年前,也就是楚风远去世后不久,就彻底消失了。没有出境记录,没有死亡记录,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怀疑……”

  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他可能换了个身份,藏在某个我们想不到的地方。而且,他背后可能还有人。单凭他一个人,做不到这么干净地消失。”

  沈砚卿和楚清辞同时想到了陈铮昨天说的那句话:“涉及国家安全”。

  如果赵启明真的和某些特殊势力有关联,那他的消失,就不是简单的躲藏了。

  “奶奶,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沈砚卿握住祖母的手,“这些信息非常重要。”

  “我本来想把这些秘密带进棺材的。”沈老夫人反握住孙子的手,又拉住楚清辞的手,“但看到你们这么努力地查真相,看到清辞怀着沈家的第四代,我觉得……是时候让一切水落石出了。砚卿,清辞,你们要记住:查明真相很重要,但保护好自己更重要。沈家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楚清辞点头:“奶奶,我们明白。”

  沈老夫人又在安全屋待了一个小时,仔细询问了楚清辞的身体状况,叮嘱了无数注意事项,这才在秦管家的陪同下离开。

  送走老太太后,楚清辞靠在沈砚卿肩上,轻声说:“砚卿,我想去银行,把那个铁盒子取出来。”

  “现在?”沈砚卿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

  “嗯。”楚清辞点头,“如果沈国华真的把数据藏在我母亲的遗物里,那每耽搁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而且……我想在今天见李伟之前,先看看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沈砚卿沉吟片刻:“好,我陪你去。但你要答应我,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能激动。”

  “我答应。”

  上午十点,沈砚卿和楚清辞抵达市中心银行。

  因为提前预约,银行经理亲自接待,将他们引到贵宾室。确认身份、输入密码、核对指纹,一套流程走下来,楚清辞终于拿到了那个存放在这里三年的保险柜钥匙。

  保险柜在地下三层,需要乘坐专用电梯下去。电梯里,楚清辞握紧沈砚卿的手,手心微微出汗。

  “紧张?”沈砚卿轻声问。

  “有点。”楚清辞承认,“这个盒子,是父亲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三年前我打开时,以为那就是全部。但现在……我不知道里面还会藏着什么。”

  电梯门开了。银行经理带他们来到编号B-307的保险柜前,再次核对身份后,退到五米外的等候区。

  楚清辞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向右转动三圈。

  咔嗒一声,柜门开了。

  里面是一个深蓝色的铁盒子,大约三十厘米长、二十厘米宽、十五厘米高,表面已经有些锈迹。楚清辞小心地把它抱出来,发现比记忆中的要重一些。

  “需要帮忙吗?”沈砚卿问。

  “我自己来。”楚清辞摇头,“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两人回到贵宾室。银行经理识趣地离开,并带上了门。

  楚清辞将铁盒子放在桌上,轻轻抚摸着盒盖。盒盖上刻着一行小字:给最爱的女儿清辞。那是父亲的字迹。

  她想起三年前,自己二十五岁生日那天,独自来打开这个盒子的情景。那时她刚在商业咨询公司站稳脚跟,以为自己终于有能力面对过去的伤痛。可打开盒子后,看到的只是母亲的一些首饰、几张老照片、还有父亲写给她的一封信。

  信上,父亲嘱咐她要坚强,要好好生活,但只字未提当年的真相。

  现在想来,父亲可能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卷入危险。

  “清辞。”沈砚卿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要打开吗?”

  楚清辞点头,找到盒子侧面的扣环,轻轻一按。

  盒盖弹开了。

  和记忆中一样,最上层是母亲的那些首饰:一条珍珠项链,一对翡翠耳环,一枚蓝宝石胸针。楚清辞轻轻拿起珍珠项链,这是母亲结婚时戴的,父亲一直珍藏着。

  首饰下面,是一本相册。楚清辞翻开,里面是她从小到大的照片:百天照、周岁照、第一次上学的照片、中学毕业照……每一张照片下面,都有父亲写的注释。

  “清辞三岁,第一次背唐诗。”

  “清辞十岁,获得全市作文比赛一等奖。”

  “清辞十八岁,高中毕业,爸爸为你骄傲。”

  看着这些字,楚清辞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沈砚卿默默递上纸巾,没有打扰她。

  相册下面是那封信。楚清辞已经看过很多遍,几乎能背下来。但她还是再次打开,一字一句地读:

  “清辞,我的女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应该已经二十五岁了。对不起,爸爸不能陪你过这个生日,也不能亲眼看着你长大成人。但爸爸知道,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坚强、善良、优秀的人。不要为爸爸的离开而悲伤,也不要执着于追查真相。好好生活,找一个爱你的人,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这就是爸爸最大的心愿。永远爱你的爸爸。”

  楚清辞的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她小心地擦干,把信重新叠好。

  这三层东西,就是她三年前看到的全部。但现在,盒子明显还有空间。

  楚清辞把手伸进盒子底部,摸了摸,发现底板似乎有些松动。她用力一按,底板竟然弹了起来,露出一个隐藏的夹层。

  夹层里,放着两样东西:一个牛皮纸信封,和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

  楚清辞的心跳加速。她先拿出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纸,纸上写着一串数字和字母的组合:C7H10N4O2--TQY。

  “这是什么?”沈砚卿皱眉。

  “像是某种密码。”楚清辞说,“C7H10N4O2是一种化学分子式,我查一下……”她拿出手机,很快查到了结果,“这是咖啡因的分子式。……看起来是个日期。TQY……是我名字的拼音缩写。”

  沈砚卿接过纸条,仔细端详:“咖啡因,日期,你的名字。你父亲想用这个表达什么?”

  楚清辞沉思片刻,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父亲有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