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伤痕-《通房娇骨魅惑,疯批戾侯找上门》

  陪沈玉莹说了会儿话,又唤来白荷端上新蒸的桂花糕、蜜枣酥。

  她亲手为沈玉莹布了碟,又劝她多喝些温茶。

  直到见她吃得脸颊鼓鼓,笑容重新绽开,才笑着送她出门。

  一直目送她穿过垂花门,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才缓缓转身回房。

  黄昏时分,天边染上了橘红的晚霞。

  沈晏礼风尘仆仆地回了府。

  他没回正院去见王妃,也没顺路去书房处理积压的公文。

  靴底踏着青石板一路疾行,径直推开了东厢房那扇半旧的雕花木门。

  他一身玄色短打,肩头还沾着些路上的尘土。

  发髻高高挽起,用一根素银簪固定,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可那眉心却紧紧拧着,眼底泛着淡淡的青黑。

  稚鱼立刻迎上前,迅速地帮他解下外衣。

  她的指尖拂过他肩头的织金暗纹,生怕碰疼了他似的。

  随后,她转身从暖炉旁取来一只青瓷茶盏,捧到他面前。

  那茶水早已温在炉火边,热气氤氲,清香扑鼻。

  “今日去请安了?”

  他接过茶盏,指尖感受到一阵恰到好处的暖意。

  唇齿间留下淡淡的茶香,他微微眯起眼,神情略显疲惫,随口问了一句。

  “嗯。”

  稚鱼低应了一声,便跪坐在他脚边的锦垫上。

  她的手法极为熟稔,力道不轻不重,揉按之处精准无比。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整个书房寂静无声,唯有铜漏滴答作响。

  在这片静谧中,他任由那双温热的指尖替他卸下一身沉重的疲惫。

  无论哪一处酸胀僵硬的地方,她总能掐准时机、找准位置,轻轻一按。

  许久,就在他快要沉入昏昏欲睡之际,忽然睁开了眼。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紧接着,猛地一拽,将她整个人拉进怀中。

  “你倒是会装了。”

  沈晏礼嗓音里带着笑意,懒洋洋的。

  “现在全府上下都说你是惹祸精,勾得人不得安宁。”

  稚鱼手一停,原本轻柔的动作骤然顿住。

  “我的本事,哪一样不是您手把手教的?”

  她说着,顺手抽了一块素色帕子,虚虚搭在眼角。

  “公子是来怪我惹事的吧?要是真觉得我碍眼,我现在就搬走,不给您添乱,也不让夫人操心。”

  这副既撒娇又耍赖的样子,非但没让他动怒。

  反倒惹得沈晏礼直接笑出声来。

  他眉梢一挑,眼底浮现出难得的轻松神色。

  手臂倏地收紧,将她牢牢圈进怀里,不容她挣脱。

  “我就爱看你这副小妖妖模样。”

  他嗓音压得极低,低哑中透着一丝磁性的沙哑。

  “好好躺着,别乱动。伤没好之前,哪儿都不许去。”

  两人鼻尖挨着鼻尖,气息交错,温热而亲近。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城里转转,想吃啥买啥。”

  沈晏礼说要带她出府。

  可一连几日却始终没有动静。

  府中的事务依旧照常运转。

  他每日或批阅文书,或处理政务。

  看似一切如常,唯独未曾提起那个承诺。

  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从不做无法兑现的空口许诺。

  府里刚办完婚事不久。

  风波虽未彻底平息,却已进入余波震荡的阶段。

  此时若他真领着稚鱼光明正大地走上街市。

  无疑是向所有人宣告他对她的纵容。

  此举不仅会让王妃颜面扫地,更会让姜露兰成为满城人的笑柄。

  他根本不在乎她们的脸面。

  在他眼里,那些所谓的体统不过是束缚他人的枷锁,从来拴不住他自己。

  可他嫌烦。

  麻烦一旦掀起,便会引来一堆无谓的争执与试探。

  朝堂之上有人盯着,家中又有老太太多方牵制。

  何必为了片刻闲逛自找烦恼?

  稚鱼心里门儿清,什么都明白。

  她清楚他的处境,也看得透这宅门深处的层层算计。

  因此非但不急,反而乐得清静。

  待在院子里养伤,晒晒太阳,看看花开,听鸟鸣数声。

  日子过得恬淡安然。

  有他在身边,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安心的。

  东厢房的日子,简直像从泥里翻到了云上,恍如隔世。

  窗外那株海棠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层层叠叠。

  风一吹过,几片花瓣便悠悠飘落,带着淡淡的甜香,扑进屋内。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气息。

  丫鬟们每日按时前来,端茶送点心。

  画屏和白荷更是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疼着、宠着。

  走路时总在一旁扶着她胳膊,连门槛都要帮她提裙。

  那瓶雪蛤玉露膏真不是盖的,效果出奇地好。

  她脖子上和手腕上被姜露兰掐出的伤痕,如今已经结了厚厚的痂。

  青紫褪去大半,只剩下淡粉色的新肉。

  虽然看着仍有些触目惊心,可实际上早就不疼了。

  偶尔碰一下,也只是微微发痒。

  她知道,再过几日,这些伤痕也会渐渐淡去。

  倒是姜露兰,听说自从那日事发之后,一直病着。

  药罐子就没断过,煎药的火夜里都亮着。

  浓浓的药味从西厢一路飘到这边院子。

  连每日向王妃请安的规矩都免了。

  连回门的日子也一拖再拖,没人敢提,更没人敢催。

  府里私下都在议论,说她是不是真的病了。

  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屋子,暖洋洋的。

  稚鱼半躺在湘妃榻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丝被。

  她的脸被阳光映得微微发亮,眉目舒展,神情安然。

  画屏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手里握着一把素面团扇。

  白荷则蹲在矮凳上,低头穿针引线,细细密密地绣着一朵海棠花。

  “稚鱼妹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琼玉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对襟马甲,布料是素净的棉麻,边角还绣了几针银线。

  她的神情也不似以往那般张扬。

  可那双眼睛,却像是黏了胶水似的。

  一进门就从新做的花梨木桌椅开始打量。

  她盯着稚鱼那件软绸的家常衣裳,月白色的底子,袖口滚着银边。

  一看就不是普通丫鬟能穿的料子。

  她的视线在衣襟上停留了片刻,眼神里闪过一丝嫉恨,又迅速掩去。

  画屏手里的扇子顿了一下。

  刚要开口说话,却被稚鱼眼角微动的一个眼神按了回去。

  “妹妹这日子,可真叫人眼热。”

  琼玉笑了,声音温温柔柔的。

  “怕是比小姐还自在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托盘举得高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