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学府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
云海还未完全翻涌开来，一缕金色的天光，已经从东方的天际线缓缓洒下，将整座仙山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启蒙院的小弟子们，在铃声中陆续起床、洗漱、整理衣袍。
“哥哥，快点快点！”
阿瑶一边系发带，一边回头催。
她今天起得比谁都早，眼睛里满是兴奋。
今天，是他们在学府的第二天。
也是——
分班的日子。
“急什么。”阿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袍，“星尘先生说，辰时才会宣布分班结果。”
“现在才卯时三刻。”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阿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昨天不是说，想快点知道自己会分到哪一班吗？”
“我只是想知道，不是想现在就知道。”阿澈纠正。
小团子在一旁，正努力把自己的小书包背正。
他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小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小腰带，是沈晚特地给他系的，说是“系了这条腰带，就会更有精神”。
“弟弟，你背反了。”阿瑶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
“没有。”小团子很认真，“我昨天也是这样背的。”
“昨天是错的。”阿瑶走过去，帮他把书包转过来，“今天要对。”
“哦。”小团子乖乖配合，又忍不住问，“姐姐，我们今天会分开吗？”
“不会。”阿瑶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星尘先生说，启蒙院分班，是按年龄和修为来的。”阿澈道，“我们三个年纪差不多，修为也都在启蒙范围，很大概率会分在同一个班。”
“那就好。”小团子松了口气。
他还不太习惯学府里那么多陌生人。
有哥哥姐姐在，他会安心一点。
辰时一到，启蒙院的小弟子们，便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前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玉碑。
玉碑通体莹白，上面此刻一片空白。
“今日，将由星尘先生，亲自为你们分班。”白发老者站在台阶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玉碑之上，会显现你们的名字与班级。”
“分班之后，你们将在各自的班级中学习、修行。”
“记住——”
“班级，只是起点。”
“不是终点。”
小弟子们纷纷点头。
星尘缓步走到玉碑前，抬手按在玉碑之上。
一道柔和的灵光，从他掌心涌入玉碑。
原本空白的玉碑，渐渐亮起一道道金色的字迹。
“一班——”
“秦念澈。”
“秦念瑶。”
“秦念安。”
第一行，便是他们三个的名字。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小小的哗然。
“果然在一班。”
“那可是启蒙院里最好的一个班。”
“我就说，三位小殿下肯定会被分在一班。”
阿瑶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还在一起！”
小团子也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那就不用重新认识新同学了。”
阿澈却只是目光微闪。
他看得很清楚——
在他们三个的名字出现的瞬间，玉碑上，有一丝极淡的灰光，悄然闪过。
那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阿澈知道，那不是错觉。
那是——
天道的印记，在被“确认”的一瞬间，所产生的细微波动。
“阿澈？”阿瑶察觉到他的沉默，“你怎么了？”
“没事。”阿澈收回目光，“走吧。”
“去一班。”
……
一班的教室，比其他班要宽敞一些。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小弟子。
他们大多是天族各部的天才，也有少数其他族群送来的精英。
当阿澈三人走进教室时，原本低声交谈的小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
“那就是——”
“大殿下。”
“二殿下。”
“三殿下。”
有人好奇，有人羡慕，有人敬畏，也有人……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服。
“你们随便找位置坐。”星尘站在讲台上，目光在教室里扫过，“今天，是你们在一班的第一堂课。”
“也是——”
“决定你们今后修行方向的一堂课。”
阿澈照例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阿瑶坐在他旁边。
小团子想了想，却没有再坐在阿澈另一边，而是……
坐到了阿瑶的另一边。
“弟弟，你怎么不坐我这边？”阿澈有点意外。
“我想试试。”小团子一本正经，“以后，我也要学会自己坐。”
阿澈：“……”
他突然觉得，自家弟弟，好像真的在一点点长大。
虽然，这个“长大”，有时候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
“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星尘道。
“从今日起，一班将分为三个小组。”
“剑修组。”
“阵修组。”
“综合组。”
“剑修组，主攻剑道与体术。”
“阵修组，主攻阵法与神魂。”
“综合组，则是剑与阵皆修，偏向实战与谋略。”
“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天赋，选择小组。”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要去剑修组！”
“我要去阵修组！”
“综合组听起来好厉害，可是会不会很难？”
星尘抬手，压了压：“选择之前，我会先测试你们的灵根与神魂。”
“你们可以先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但最终，还是要结合测试结果。”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阿澈三人身上。
“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
“你们的情况，与其他弟子不同。”
“稍后，我会单独为你们测试。”
“你们可以先在心里想一想——”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阿澈听到这句话，指尖微微收紧。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个身影。
一个，是爹爹。
站在天界之巅，手握天族命运，却始终不肯向天道低头。
一个，是在人间，那个握着木剑，挡在娘亲身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不能让娘亲受伤。
“哥哥？”阿瑶小声问，“你想选哪个？”
“剑修组。”阿澈几乎没有犹豫。
“那你呢？”他反问。
“我……”阿瑶想了想，“我想选阵修组。”
“阵法，可以保护大家。”
“我想学会，如何保护你们。”
小团子听到这里，立刻举手：“那我也要学阵法！”
“你不是想学剑吗？”阿瑶有点意外。
“学剑可以以后再学。”小团子一本正经，“保护大家，比较重要。”
阿澈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阵法和剑，都可以保护大家。”
“只是方式不同。”
“那我……”小团子纠结了，“那我能不能两个都学？”
星尘在讲台上，忍不住笑了一下：“三殿下很有野心。”
“综合组，就是剑与阵皆修。”
“不过，那会很辛苦。”
“你确定，你要选综合组？”
小团子认真想了想，最后重重地点头：“我选综合组。”
“我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也要像娘亲一样，会保护大家。”
星尘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好。”
“那我们就先这样记着。”
“等测试之后，再做最终决定。”
……
测试，在学府的灵堂进行。
灵堂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灵柱。
灵柱通体黝黑，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阵纹。
“这是测灵柱。”星尘道，“你们依次上前，将手放在灵柱之上。”
“灵柱会根据你们的灵根属性，亮起不同颜色的光。”
“光芒的强弱，代表你们灵根的纯度与潜力。”
小弟子们一个个上前测试。
有的灵光亮起，是淡蓝色，代表水灵根。
有的是淡绿色，代表木灵根。
还有的，是金色，代表金灵根。
光芒有强有弱。
强的，引来一片赞叹。
弱的，则让一些小弟子悄悄垂下了头。
“下一个——秦念澈。”
轮到阿澈时，灵堂内，不自觉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阿澈走上前，将手轻轻按在灵柱之上。
一开始，灵柱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没反应？”
“不会吧，大殿下的灵根……”
窃窃私语声，在灵堂内响起。
星尘眉头微蹙，正要开口，灵柱突然一颤。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灵柱底部，猛地冲了上去。
金光之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火焰，在跳动。
“金灵根？”
“不对，那里面……”
“是业火！”
有长老失声惊呼。
星尘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金光，并非普通的金灵根之光。
其中夹杂的，是一种极其纯粹、极其霸道的业火之力。
那力量，与天道锁魂阵中的业火，同源。
却又……
隐隐有所不同。
“这孩子——”星尘心中震撼，“竟以业火为灵根。”
“这在整个天界的历史上，也从未有过。”
灵柱上的金光，越燃越盛。
甚至连灵堂顶部的阵纹，都被映得微微发亮。
就在这时——
阿澈的眉心，突然一痛。
一股熟悉的冰冷感，从识海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人间的锁魂阵中。
血色的阵纹，高高在上的天道之眼，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棋子，不可妄动。”
“否则——”
“命，将被重写。”
“你不该存在。”
“你不该觉醒。”
“你不该——”
“与我为敌。”
阿澈的手指，缓缓攥紧。
他感觉到，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识海中收紧。
勒得他的神魂，隐隐作痛。
“阿澈！”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那声音很熟悉。
是娘亲。
是爹爹。
是阿瑶。
是……弟弟。
“哥哥！”
阿瑶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阿澈猛地回过神来。
灵柱上的金光，瞬间一滞，随即缓缓收敛。
“刚刚……”星尘看着灵柱，眼底闪过一丝惊骇，“那是——心魔？”
“不。”凌霜在一旁开口，声音清冷，“那不是普通的心魔。”
“那是天道印记，在被触动时，引发的神魂反噬。”
“他在被提醒——”
“他的存在，本就‘不合天道’。”
星尘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叹：“大殿下的路，不会好走。”
“但也正因如此——”
“他的路，才值得期待。”
阿澈缓缓收回手，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星尘微微点头，然后走回阿瑶身边。
“哥哥，你刚刚……”阿瑶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阿澈压下心中的悸动，“只是有点不舒服。”
“以后，会习惯的。”
阿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个——秦念瑶。”
轮到阿瑶时，灵堂内的气氛，比刚刚还要紧张几分。
阿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按在灵柱上。
灵柱先是微微一震。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绿光，从灵柱底部缓缓升起。
绿光之中，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如同薄纱般缠绕其上。
“木灵根。”星尘道，“很纯粹。”
“而且——”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神魂守护之力，也被灵柱感应到了。”
凌霜的眼神，也亮了几分：“那层白光，是神魂守护的外显。”
“二殿下的神魂，天生带有守护印记。”
“这种体质，对阵法尤为亲和。”
“尤其是——”
“防御与守护类阵法。”
灵柱上的绿光，越升越高。
却没有像阿澈那样，出现失控的迹象。
一切，都显得温和而稳定。
就在这时——
阿瑶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低语。
那低语，不像是任何一种她听过的语言。
却又让她，莫名地觉得熟悉。
“……守……”
“……护……”
“……锁……”
“……阵……”
那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阿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拿开。
可不知为何，她的手，却像是被灵柱吸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瑶瑶！”
阿澈察觉到不对，正要上前。
凌霜却先一步拦住了他：“别动。”
“这不是危险。”
“这是——”
“她的神魂，在与阵法的本源共鸣。”
“那低语——”
“是阵法之道，对她发出的回应。”
阿瑶咬紧牙关，努力去“听”那低语。
她听不懂。
却又隐隐，能抓住几个模糊的音节。
“……守……”
“……锁……”
“……界……”
“……门……”
界门？
阿瑶心中一惊。
她不知道“界门”是什么。
可她莫名地觉得，那东西，与她的未来，有某种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灵柱上的绿光，缓缓收敛。
阿瑶的手，终于从灵柱上滑落。
她踉跄了一下，被阿澈一把扶住。
“姐姐！”小团子也赶紧跑过来，一脸担心，“你没事吧？”
“我……”阿瑶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就是有点累。”
星尘看着她，目光复杂：“二殿下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阵法之道，似乎……很喜欢你。”
“那低语——”阿瑶犹豫了一下，“我听不懂。”
“但我好像，记住了几个字。”
“守。”
“锁。”
“界。”
“门。”
凌霜听到这四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守锁界门……”她低声喃喃，“那是上古阵法中的一个传说。”
“据说，当年老战神，曾布下一座‘界门锁阵’，将混沌之力，封印在界门之外。”
“难道——”
她看向阿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二殿下的路，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与‘守护’二字，牢牢绑定。”
阿瑶握紧了拳头。
守护。
她喜欢这个词。
也愿意，为这个词，付出努力。
“下一个——秦念安。”
终于，轮到小团子了。
灵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从进学府开始，就一直表现得软乎乎的。
可谁都知道——
他是尊上与娘娘最疼爱的小儿子。
也是——
天道与混沌，都在暗中关注的那一颗“关键棋子”。
小团子走到灵柱前，仰头看了看那高大的灵柱，又回头看了一眼阿澈和阿瑶。
“弟弟，别怕。”阿瑶给他打气，“就像昨天灵气感应课那样。”
“嗯。”小团子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小手按在灵柱上。
一开始，灵柱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又没反应？”
“不会吧……”
“三殿下他……”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星尘正要开口安抚，灵柱突然轻轻一颤。
这一次，亮起的，不是单一的颜色。
而是——
一片混沌的灰光。
灰光之中，隐隐有金色、黑色、白色、红色……无数颜色的光点，在缓缓沉浮。
“这是——”星尘瞳孔一缩，“混沌灵根？”
“不对。”凌霜的声音，也变得凝重，“那不是纯粹的混沌。”
“那里面，还有天道的金辉。”
“还有……”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还有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光。”
灵柱上的灰光，越亮越盛。
却又没有像阿澈那样，暴烈失控。
反而——
给人一种极其“包容”的感觉。
仿佛，无论什么力量，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席之地。
“这孩子的灵根——”星尘心中震撼，“是混沌与天道的混合体？”
“又或者说——”
“他本身，就是‘混沌与天道的交汇点’？”
就在这时——
小团子突然“咦”了一声。
他感觉到，心口那股熟悉的温热，又一次浮现出来。
那股温热，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向灵柱。
灵柱上的灰光，猛地一震。
紧接着，一道极其细微、却极其清晰的光束，从灵柱顶部，直冲云霄。
那光束，穿透了灵堂的穹顶，穿透了天界的云层，消失在更高更远的地方。
云端之上。
那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微微抬头。
“哦？”
“他的灵根，终于完全显露了吗？”
“混沌与天道的交汇……”
“还有一丝，连我都看不透的‘未知’。”
他抬手，轻轻一挥。
一道无形的力量，顺着那道光束，悄然落下。
那力量，落在小团子的眉心，却没有立刻显现。
而是——
如同一颗种子，悄悄埋入了他的神魂深处。
“那就——”
“让我看看，你将来，会站在哪一边。
深渊之下。
黑袍男子，也察觉到了那道直冲天际的光束。
“尊上，那是——”黑影抬头。
“秦念安的灵根，完全觉醒了。”黑袍男子勾了勾唇角，“天道，已经在他身上，又多加了一道线。”
“我们也该——”
他抬手，指尖一缕黑雾，悄然升起。
“再加一点‘料’。”
黑雾化作一缕极细的丝线，顺着那道光束，逆流而上。
最终，也落在了小团子的眉心。
与天道的那道“种子”，遥遥相对。
“现在，他身上，有三道线。”黑袍男子低声道。
“一道，是天族血脉。”
“一道，是天道。”
“一道，是混沌。”
“他将来，要剪断哪一根——”
“还是——”
“全部剪断？”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尊上，您似乎，很期待。”
“当然。”黑袍男子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棋子’的成长了。”
“更何况——”
“他未必，会甘心做棋子。”
灵堂内。
小团子只觉得眉心一凉。
紧接着，心口那股温热，轻轻晃了晃。
像是在安抚他。
“你又来啦。”小团子在心里悄悄说。
那股温热没有回应。
却轻轻在他的意识里，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把刚刚那股凉意，挡在了圈外。
灵柱上的灰光，缓缓收敛。
小团子收回手，有点晕乎乎地晃了晃。
“弟弟！”阿瑶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小团子眨了眨眼，“就是有点……困。”
星尘看着他，眼底的震撼，久久没有散去。
“三殿下的灵根——”他缓缓道，“恐怕，是整个天界，乃至三界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混沌与天道并存。”
“这在常理上，是不可能的。”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
凌霜轻声道：“也许，这就是天道与混沌，都不肯放过他的原因。”
“他身上，有他们各自想要的东西。”
“也有——”
“他们都害怕的东西。”
星尘看向阿澈三人，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从今日起，你们三个，将是整个天界，最受瞩目的存在。”
“也是——”
“最危险的存在。”
“你们的每一步，都不会轻松。”
“甚至——”
“会比你们的父亲，走得更难。”
阿澈抬眸，目光坚定：“我不怕。”
阿瑶也点头：“我也不怕。”
小团子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也不怕。”
“因为——”
“我们有爹爹娘亲。”
“有彼此。”
星尘看着他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他道，“那从今日起——”
“大殿下，入剑修组，同时选修高阶神魂课程。”
“二殿下，入阵修组，由凌霜亲自教导。”
“三殿下——”
“入综合组。”
“由我，凌霜，石渊，三人共同指导。”
“你们的路，会比别人难。”
“但——”
“你们的成就，也将远超常人。”
“愿你们——”
“不忘初心。”
“不忘自己，是谁。”
阿澈、阿瑶、小团子，同时点头。
“弟子明白。”
……
分班与测试结束后，学府的日常，正式开始。
剑修组的课，以剑道与体术为主。
阵修组的课，以阵法与神魂为主。
综合组，则是两者兼顾，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哥哥，你今天剑修课怎么样？”
傍晚，三人坐在回东宫的云车上，阿瑶好奇地问。
“还行。”阿澈淡淡道，“老师说，我的剑势，有点像爹爹。”
“那是好事呀。”阿瑶眼睛一亮，“爹爹的剑，可厉害了。”
“可老师也说——”阿澈顿了顿，“我太像爹爹了。”
“有时候，像，是好事。”
“有时候，却未必。”
阿瑶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阿澈垂下眼，“天道，最不喜欢的，就是第二个秦临渊。”
“他会想尽办法，把我，变成另一个样子。”
“或者——”
“毁掉我。”
小团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隐约觉得，气氛有点沉重。
他想了想，伸出小手，抱住了阿澈的胳膊。
“哥哥。”
“嗯？”
“你不会变成别人的。”小团子很认真，“你就是你。”
“是我的哥哥。”
阿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好。”
“我记住了。”
“那你呢？”他看向阿瑶，“阵修课怎么样？”
“很好玩。”阿瑶眼睛一亮，“凌霜先生教我们画阵纹。”
“她说，阵法，不只是用来攻击和防御的。”
“阵法，也可以用来记录。”
“记录时间。”
“记录空间。”
“甚至——”
“记录命运。”
阿澈的手指，微微一紧：“命运？”
“嗯。”阿瑶点头，“她说，有些上古阵法，可以在特定的条件下，窥见未来的一角。”
“只是——”
“那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未来。”
小团子听到“未来”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什么。
“姐姐。”他举手，“我今天在综合组的实战课上，好像……看到了一点点未来。”
阿澈和阿瑶同时一愣。
“你看到了什么？”阿澈问。
“我也不知道。”小团子皱着小眉头，努力回想，“就是……”
“一片好亮好亮的光。”
“光里面，有哥哥，有姐姐，还有我。”
“还有爹爹娘亲。”
“还有好多好多人。”
“大家都在……打架。”
他说到这里，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天上，有一个好大的眼睛。”
“下面，有好多好多黑色的手，从地里伸出来。”
“哥哥在天上，好像在跟那个大眼睛打架。”
“姐姐在地上，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圈，把好多人圈在里面。”
“我……”
他顿了顿，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好像，站在中间。”
“有好多线，从我身上伸出去。”
“连到哥哥身上。”
“连到姐姐身上。”
“连到爹爹娘亲身上。”
“还有……”
“连到那个大眼睛，和那些黑色的手身上。”
“然后——”
“我好像，把那些线，都剪断了。”
云车内，一片寂静。
阿澈的指尖，已经攥得发白。
阿瑶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那后来呢？”阿瑶忍不住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小团子努力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后来，我就醒了。”
“实战课的老师说，我只是走神了。”
“可我觉得，那不是走神。”
“那感觉，好真实。”
“就像……”
“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阿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那不是现在的未来。”
“也不一定，会变成真的。”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尤其是——”
“当有人，提前看到了它的时候。”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阿澈摇头，“你做得很好。”
“你看到了。”
“还记住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以后，不管你再看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娘亲。”
“还有我。”
“还有姐姐。”
“我们一起想办法。”
“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东西。”
小团子重重地点头：“嗯。”
“我会的。”
……
云车缓缓驶入东宫。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的宫墙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沈晚和秦临渊，已经在门口等候。
“今天怎么样？”沈晚迎上来，一眼就看出了孩子们脸上的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阿澈看了秦临渊一眼，又看了看沈晚，沉声道：“娘亲，我们能，回殿里再说吗？”
秦临渊的目光，在他们三个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小团子身上。
他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好。”沈晚点头，“先回殿里。”
……
东宫偏殿。
秦临渊屏退了所有侍从，殿内只剩下他们五人。
“说吧。”秦临渊道。
阿澈将今天测试灵根、分组，以及小团子在实战课上的“梦”，一一说了出来。
沈晚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秦临渊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天道与混沌，都在加快脚步。”他沉声道，“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让你们，提前‘看见’未来。”
“那不是真正的未来。”沈晚立刻反驳，“那只是他们，想要你们看到的未来。”
“是他们，为你们写好的剧本。”
“我们不会照做。”
秦临渊看向小团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团团，你记住。”
“你今天看到的，不是你的命。”
“那只是——”
“别人，希望你走的路。”
“你可以害怕。”
“可以犹豫。”
“但你要记住——”
“你有权利，说‘不’。”
“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小团子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那……”他犹豫了一下，“那我以后，还会再看到那些东西吗？”
“有可能。”秦临渊没有隐瞒，“你的灵根特殊，神魂又与混沌、天道都有联系。”
“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你可能会再次看到一些‘残影’。”
“那些残影，有些是过去，有些是未来。”
“有些是真实，有些是幻象。”
“你要学会分辨。”
“而我们——”
他看了看沈晚，又看了看阿澈和阿瑶：“会教你。”
“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
沈晚握住小团子的手，轻声道：“团团，你今天做得很好。”
“你没有被吓到。”
“还把你看到的，告诉了我们。”
“这就是你，比很多人都厉害的地方。”
“记住——”
“无论你看到什么，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是一枚棋子。”
“你是你自己。”
“是我们的孩子。”
“是天族的小殿下。”
“更是——”
“有权利，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小团子用力点头：“嗯！”
“我会记住的。”
“我不会让别人，替我走路。”
“我会自己走。”
阿澈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渐渐化为坚定。
阿瑶也笑了笑，伸手抱住了小团子：“不管你看到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对。”小团子重重点头，“我们是一家人。”
“有什么风雨——”
“一起挡。”
这句话，是沈晚曾经说过的。
如今，从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团子口中说出来，却有着一种格外让人安心的力量。
秦临渊看着他们，心中那团压抑已久的阴霾，悄然散去了一些。
天道也好。
混沌也好。
他们可以在孩子们身上，系上线。
可以在他们面前，铺开棋盘。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
当棋子学会了思考。
当棋子，学会了说“不”。
当棋子，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他们，就不再是棋子。
他们，会成为掀棋盘的人。
“好了。”沈晚站起来，拍了拍三个孩子的头，“今天已经很晚了。”
“明天，还要去学府上课。”
“都去洗漱，睡觉。”
“有什么事——”
“明天再说。”
“嗯。”
阿澈、阿瑶、小团子，齐齐应了一声。
……
夜深。
东宫偏殿，一片安静。
小团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
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在他的意识深处，那团温热的光，静静悬浮。
光中，那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它似乎，也“看到”了白天那一幕。
看到了小团子在灵柱前的灰光。
看到了云端之上，那道冷漠的目光。
看到了深渊之下，那抹带着笑意的黑影。
也看到了——
小团子在未来残影中，剪断那些线的那一刻。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
随即，又闪过一丝……担忧。
“你，会走得很难。”
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可你，不会是一个人。”
“你有他们。”
“也有——”
“我。”
光团轻轻一晃，重新沉入小团子的神魂深处。
偏殿内，一切归于宁静。
而在东宫之外。
天界的风，还在吹。
云海翻涌，暗流涌动。
天道在云端之上，缓缓落子。
混沌在深渊之下，悄悄布局。
而东宫之内——
三个孩子，正在一点点长大。
他们会在学府中，结识新的朋友，也会遇到新的敌人。
会在一次次修炼与测试中，逐渐显露自己的天赋与缺陷。
会在一次次“意外”与“考验”中，学会分辨真实与幻象。
学会说“不”。
学会——
自己走路。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
云海还未完全翻涌开来，一缕金色的天光，已经从东方的天际线缓缓洒下，将整座仙山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启蒙院的小弟子们，在铃声中陆续起床、洗漱、整理衣袍。
“哥哥，快点快点！”
阿瑶一边系发带，一边回头催。
她今天起得比谁都早，眼睛里满是兴奋。
今天，是他们在学府的第二天。
也是——
分班的日子。
“急什么。”阿澈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袍，“星尘先生说，辰时才会宣布分班结果。”
“现在才卯时三刻。”
“哎呀，你怎么这么啰嗦。”阿瑶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昨天不是说，想快点知道自己会分到哪一班吗？”
“我只是想知道，不是想现在就知道。”阿澈纠正。
小团子在一旁，正努力把自己的小书包背正。
他今天穿了一身淡青色小袍，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小腰带，是沈晚特地给他系的，说是“系了这条腰带，就会更有精神”。
“弟弟，你背反了。”阿瑶看了一眼，忍不住提醒。
“没有。”小团子很认真，“我昨天也是这样背的。”
“昨天是错的。”阿瑶走过去，帮他把书包转过来，“今天要对。”
“哦。”小团子乖乖配合，又忍不住问，“姐姐，我们今天会分开吗？”
“不会。”阿瑶想了想，“应该不会吧。”
“星尘先生说，启蒙院分班，是按年龄和修为来的。”阿澈道，“我们三个年纪差不多，修为也都在启蒙范围，很大概率会分在同一个班。”
“那就好。”小团子松了口气。
他还不太习惯学府里那么多陌生人。
有哥哥姐姐在，他会安心一点。
辰时一到，启蒙院的小弟子们，便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了大殿前的广场。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玉碑。
玉碑通体莹白，上面此刻一片空白。
“今日，将由星尘先生，亲自为你们分班。”白发老者站在台阶上，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玉碑之上，会显现你们的名字与班级。”
“分班之后，你们将在各自的班级中学习、修行。”
“记住——”
“班级，只是起点。”
“不是终点。”
小弟子们纷纷点头。
星尘缓步走到玉碑前，抬手按在玉碑之上。
一道柔和的灵光，从他掌心涌入玉碑。
原本空白的玉碑，渐渐亮起一道道金色的字迹。
“一班——”
“秦念澈。”
“秦念瑶。”
“秦念安。”
第一行，便是他们三个的名字。
广场上，顿时响起一片小小的哗然。
“果然在一班。”
“那可是启蒙院里最好的一个班。”
“我就说，三位小殿下肯定会被分在一班。”
阿瑶听到自己的名字，眼睛一亮：“太好了，我们还在一起！”
小团子也松了口气，小声嘀咕：“那就不用重新认识新同学了。”
阿澈却只是目光微闪。
他看得很清楚——
在他们三个的名字出现的瞬间，玉碑上，有一丝极淡的灰光，悄然闪过。
那光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可阿澈知道，那不是错觉。
那是——
天道的印记，在被“确认”的一瞬间，所产生的细微波动。
“阿澈？”阿瑶察觉到他的沉默，“你怎么了？”
“没事。”阿澈收回目光，“走吧。”
“去一班。”
……
一班的教室，比其他班要宽敞一些。
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小弟子。
他们大多是天族各部的天才，也有少数其他族群送来的精英。
当阿澈三人走进教室时，原本低声交谈的小弟子们，纷纷安静下来。
“那就是——”
“大殿下。”
“二殿下。”
“三殿下。”
有人好奇，有人羡慕，有人敬畏，也有人……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服。
“你们随便找位置坐。”星尘站在讲台上，目光在教室里扫过，“今天，是你们在一班的第一堂课。”
“也是——”
“决定你们今后修行方向的一堂课。”
阿澈照例选择了靠窗的位置。
阿瑶坐在他旁边。
小团子想了想，却没有再坐在阿澈另一边，而是……
坐到了阿瑶的另一边。
“弟弟，你怎么不坐我这边？”阿澈有点意外。
“我想试试。”小团子一本正经，“以后，我也要学会自己坐。”
阿澈：“……”
他突然觉得，自家弟弟，好像真的在一点点长大。
虽然，这个“长大”，有时候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
“在正式上课之前，我有一件事要宣布。”星尘道。
“从今日起，一班将分为三个小组。”
“剑修组。”
“阵修组。”
“综合组。”
“剑修组，主攻剑道与体术。”
“阵修组，主攻阵法与神魂。”
“综合组，则是剑与阵皆修，偏向实战与谋略。”
“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天赋，选择小组。”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要去剑修组！”
“我要去阵修组！”
“综合组听起来好厉害，可是会不会很难？”
星尘抬手，压了压：“选择之前，我会先测试你们的灵根与神魂。”
“你们可以先有一个大致的方向。”
“但最终，还是要结合测试结果。”
他说着，目光缓缓扫过教室，最后落在阿澈三人身上。
“大殿下，二殿下，三殿下。”
“你们的情况，与其他弟子不同。”
“稍后，我会单独为你们测试。”
“你们可以先在心里想一想——”
“你们，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阿澈听到这句话，指尖微微收紧。
——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个身影。
一个，是爹爹。
站在天界之巅，手握天族命运，却始终不肯向天道低头。
一个，是在人间，那个握着木剑，挡在娘亲身前的自己。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不能让娘亲受伤。
“哥哥？”阿瑶小声问，“你想选哪个？”
“剑修组。”阿澈几乎没有犹豫。
“那你呢？”他反问。
“我……”阿瑶想了想，“我想选阵修组。”
“阵法，可以保护大家。”
“我想学会，如何保护你们。”
小团子听到这里，立刻举手：“那我也要学阵法！”
“你不是想学剑吗？”阿瑶有点意外。
“学剑可以以后再学。”小团子一本正经，“保护大家，比较重要。”
阿澈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暖意：“阵法和剑，都可以保护大家。”
“只是方式不同。”
“那我……”小团子纠结了，“那我能不能两个都学？”
星尘在讲台上，忍不住笑了一下：“三殿下很有野心。”
“综合组，就是剑与阵皆修。”
“不过，那会很辛苦。”
“你确定，你要选综合组？”
小团子认真想了想，最后重重地点头：“我选综合组。”
“我要像爹爹一样厉害。”
“也要像娘亲一样，会保护大家。”
星尘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欣赏：“好。”
“那我们就先这样记着。”
“等测试之后，再做最终决定。”
……
测试，在学府的灵堂进行。
灵堂中央，有一座高大的灵柱。
灵柱通体黝黑，上面刻满了繁复的阵纹。
“这是测灵柱。”星尘道，“你们依次上前，将手放在灵柱之上。”
“灵柱会根据你们的灵根属性，亮起不同颜色的光。”
“光芒的强弱，代表你们灵根的纯度与潜力。”
小弟子们一个个上前测试。
有的灵光亮起，是淡蓝色，代表水灵根。
有的是淡绿色，代表木灵根。
还有的，是金色，代表金灵根。
光芒有强有弱。
强的，引来一片赞叹。
弱的，则让一些小弟子悄悄垂下了头。
“下一个——秦念澈。”
轮到阿澈时，灵堂内，不自觉安静了几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阿澈走上前，将手轻轻按在灵柱之上。
一开始，灵柱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没反应？”
“不会吧，大殿下的灵根……”
窃窃私语声，在灵堂内响起。
星尘眉头微蹙，正要开口，灵柱突然一颤。
一道刺目的金光，从灵柱底部，猛地冲了上去。
金光之中，隐隐有暗红色的火焰，在跳动。
“金灵根？”
“不对，那里面……”
“是业火！”
有长老失声惊呼。
星尘的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那金光，并非普通的金灵根之光。
其中夹杂的，是一种极其纯粹、极其霸道的业火之力。
那力量，与天道锁魂阵中的业火，同源。
却又……
隐隐有所不同。
“这孩子——”星尘心中震撼，“竟以业火为灵根。”
“这在整个天界的历史上，也从未有过。”
灵柱上的金光，越燃越盛。
甚至连灵堂顶部的阵纹，都被映得微微发亮。
就在这时——
阿澈的眉心，突然一痛。
一股熟悉的冰冷感，从识海深处，缓缓蔓延开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人间的锁魂阵中。
血色的阵纹，高高在上的天道之眼，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棋子，不可妄动。”
“否则——”
“命，将被重写。”
“你不该存在。”
“你不该觉醒。”
“你不该——”
“与我为敌。”
阿澈的手指，缓缓攥紧。
他感觉到，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识海中收紧。
勒得他的神魂，隐隐作痛。
“阿澈！”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他。
那声音很熟悉。
是娘亲。
是爹爹。
是阿瑶。
是……弟弟。
“哥哥！”
阿瑶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阿澈猛地回过神来。
灵柱上的金光，瞬间一滞，随即缓缓收敛。
“刚刚……”星尘看着灵柱，眼底闪过一丝惊骇，“那是——心魔？”
“不。”凌霜在一旁开口，声音清冷，“那不是普通的心魔。”
“那是天道印记，在被触动时，引发的神魂反噬。”
“他在被提醒——”
“他的存在，本就‘不合天道’。”
星尘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叹：“大殿下的路，不会好走。”
“但也正因如此——”
“他的路，才值得期待。”
阿澈缓缓收回手，掌心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没有说话，只是朝星尘微微点头，然后走回阿瑶身边。
“哥哥，你刚刚……”阿瑶看着他，眼里满是担忧。
“没事。”阿澈压下心中的悸动，“只是有点不舒服。”
“以后，会习惯的。”
阿瑶张了张嘴，最终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个——秦念瑶。”
轮到阿瑶时，灵堂内的气氛，比刚刚还要紧张几分。
阿瑶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手按在灵柱上。
灵柱先是微微一震。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绿光，从灵柱底部缓缓升起。
绿光之中，隐隐有一层淡淡的白光，如同薄纱般缠绕其上。
“木灵根。”星尘道，“很纯粹。”
“而且——”
他的目光，微微一凝。
“神魂守护之力，也被灵柱感应到了。”
凌霜的眼神，也亮了几分：“那层白光，是神魂守护的外显。”
“二殿下的神魂，天生带有守护印记。”
“这种体质，对阵法尤为亲和。”
“尤其是——”
“防御与守护类阵法。”
灵柱上的绿光，越升越高。
却没有像阿澈那样，出现失控的迹象。
一切，都显得温和而稳定。
就在这时——
阿瑶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极轻的低语。
那低语，不像是任何一种她听过的语言。
却又让她，莫名地觉得熟悉。
“……守……”
“……护……”
“……锁……”
“……阵……”
那声音，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仿佛，就在她的耳边。
阿瑶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下意识地想把手拿开。
可不知为何，她的手，却像是被灵柱吸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瑶瑶！”
阿澈察觉到不对，正要上前。
凌霜却先一步拦住了他：“别动。”
“这不是危险。”
“这是——”
“她的神魂，在与阵法的本源共鸣。”
“那低语——”
“是阵法之道，对她发出的回应。”
阿瑶咬紧牙关，努力去“听”那低语。
她听不懂。
却又隐隐，能抓住几个模糊的音节。
“……守……”
“……锁……”
“……界……”
“……门……”
界门？
阿瑶心中一惊。
她不知道“界门”是什么。
可她莫名地觉得，那东西，与她的未来，有某种联系。
不知过了多久，灵柱上的绿光，缓缓收敛。
阿瑶的手，终于从灵柱上滑落。
她踉跄了一下，被阿澈一把扶住。
“姐姐！”小团子也赶紧跑过来，一脸担心，“你没事吧？”
“我……”阿瑶深吸了几口气，勉强笑了笑，“我没事。”
“就是有点累。”
星尘看着她，目光复杂：“二殿下的天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阵法之道，似乎……很喜欢你。”
“那低语——”阿瑶犹豫了一下，“我听不懂。”
“但我好像，记住了几个字。”
“守。”
“锁。”
“界。”
“门。”
凌霜听到这四个字，瞳孔微微一缩。
“守锁界门……”她低声喃喃，“那是上古阵法中的一个传说。”
“据说，当年老战神，曾布下一座‘界门锁阵’，将混沌之力，封印在界门之外。”
“难道——”
她看向阿瑶，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二殿下的路，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与‘守护’二字，牢牢绑定。”
阿瑶握紧了拳头。
守护。
她喜欢这个词。
也愿意，为这个词，付出努力。
“下一个——秦念安。”
终于，轮到小团子了。
灵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从进学府开始，就一直表现得软乎乎的。
可谁都知道——
他是尊上与娘娘最疼爱的小儿子。
也是——
天道与混沌，都在暗中关注的那一颗“关键棋子”。
小团子走到灵柱前，仰头看了看那高大的灵柱，又回头看了一眼阿澈和阿瑶。
“弟弟，别怕。”阿瑶给他打气，“就像昨天灵气感应课那样。”
“嗯。”小团子点头，深吸一口气，将小手按在灵柱上。
一开始，灵柱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又没反应？”
“不会吧……”
“三殿下他……”
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星尘正要开口安抚，灵柱突然轻轻一颤。
这一次，亮起的，不是单一的颜色。
而是——
一片混沌的灰光。
灰光之中，隐隐有金色、黑色、白色、红色……无数颜色的光点，在缓缓沉浮。
“这是——”星尘瞳孔一缩，“混沌灵根？”
“不对。”凌霜的声音，也变得凝重，“那不是纯粹的混沌。”
“那里面，还有天道的金辉。”
“还有……”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
“还有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光。”
灵柱上的灰光，越亮越盛。
却又没有像阿澈那样，暴烈失控。
反而——
给人一种极其“包容”的感觉。
仿佛，无论什么力量，都可以在其中，找到一席之地。
“这孩子的灵根——”星尘心中震撼，“是混沌与天道的混合体？”
“又或者说——”
“他本身，就是‘混沌与天道的交汇点’？”
就在这时——
小团子突然“咦”了一声。
他感觉到，心口那股熟悉的温热，又一次浮现出来。
那股温热，顺着他的手臂，缓缓流向灵柱。
灵柱上的灰光，猛地一震。
紧接着，一道极其细微、却极其清晰的光束，从灵柱顶部，直冲云霄。
那光束，穿透了灵堂的穹顶，穿透了天界的云层，消失在更高更远的地方。
云端之上。
那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微微抬头。
“哦？”
“他的灵根，终于完全显露了吗？”
“混沌与天道的交汇……”
“还有一丝，连我都看不透的‘未知’。”
他抬手，轻轻一挥。
一道无形的力量，顺着那道光束，悄然落下。
那力量，落在小团子的眉心，却没有立刻显现。
而是——
如同一颗种子，悄悄埋入了他的神魂深处。
“那就——”
“让我看看，你将来，会站在哪一边。
深渊之下。
黑袍男子，也察觉到了那道直冲天际的光束。
“尊上，那是——”黑影抬头。
“秦念安的灵根，完全觉醒了。”黑袍男子勾了勾唇角，“天道，已经在他身上，又多加了一道线。”
“我们也该——”
他抬手，指尖一缕黑雾，悄然升起。
“再加一点‘料’。”
黑雾化作一缕极细的丝线，顺着那道光束，逆流而上。
最终，也落在了小团子的眉心。
与天道的那道“种子”，遥遥相对。
“现在，他身上，有三道线。”黑袍男子低声道。
“一道，是天族血脉。”
“一道，是天道。”
“一道，是混沌。”
“他将来，要剪断哪一根——”
“还是——”
“全部剪断？”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尊上，您似乎，很期待。”
“当然。”黑袍男子笑了笑，“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期待过一个‘棋子’的成长了。”
“更何况——”
“他未必，会甘心做棋子。”
灵堂内。
小团子只觉得眉心一凉。
紧接着，心口那股温热，轻轻晃了晃。
像是在安抚他。
“你又来啦。”小团子在心里悄悄说。
那股温热没有回应。
却轻轻在他的意识里，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把刚刚那股凉意，挡在了圈外。
灵柱上的灰光，缓缓收敛。
小团子收回手，有点晕乎乎地晃了晃。
“弟弟！”阿瑶赶紧扶住他，“你怎么样？”
“我没事。小团子眨了眨眼，“就是有点……困。”
星尘看着他，眼底的震撼，久久没有散去。
“三殿下的灵根——”他缓缓道，“恐怕，是整个天界，乃至三界之中，最特殊的一个。”
“混沌与天道并存。”
“这在常理上，是不可能的。”
“可他，偏偏就做到了。”
凌霜轻声道：“也许，这就是天道与混沌，都不肯放过他的原因。”
“他身上，有他们各自想要的东西。”
“也有——”
“他们都害怕的东西。”
星尘看向阿澈三人，语气前所未有地郑重：“从今日起，你们三个，将是整个天界，最受瞩目的存在。”
“也是——”
“最危险的存在。”
“你们的每一步，都不会轻松。”
“甚至——”
“会比你们的父亲，走得更难。”
阿澈抬眸，目光坚定：“我不怕。”
阿瑶也点头：“我也不怕。”
小团子想了想，很认真地说：“我也不怕。”
“因为——”
“我们有爹爹娘亲。”
“有彼此。”
星尘看着他们，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好。”他道，“那从今日起——”
“大殿下，入剑修组，同时选修高阶神魂课程。”
“二殿下，入阵修组，由凌霜亲自教导。”
“三殿下——”
“入综合组。”
“由我，凌霜，石渊，三人共同指导。”
“你们的路，会比别人难。”
“但——”
“你们的成就，也将远超常人。”
“愿你们——”
“不忘初心。”
“不忘自己，是谁。”
阿澈、阿瑶、小团子，同时点头。
“弟子明白。”
……
分班与测试结束后，学府的日常，正式开始。
剑修组的课，以剑道与体术为主。
阵修组的课，以阵法与神魂为主。
综合组，则是两者兼顾，课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哥哥，你今天剑修课怎么样？”
傍晚，三人坐在回东宫的云车上，阿瑶好奇地问。
“还行。”阿澈淡淡道，“老师说，我的剑势，有点像爹爹。”
“那是好事呀。”阿瑶眼睛一亮，“爹爹的剑，可厉害了。”
“可老师也说——”阿澈顿了顿，“我太像爹爹了。”
“有时候，像，是好事。”
“有时候，却未必。”
阿瑶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阿澈垂下眼，“天道，最不喜欢的，就是第二个秦临渊。”
“他会想尽办法，把我，变成另一个样子。”
“或者——”
“毁掉我。”
小团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却隐约觉得，气氛有点沉重。
他想了想，伸出小手，抱住了阿澈的胳膊。
“哥哥。”
“嗯？”
“你不会变成别人的。”小团子很认真，“你就是你。”
“是我的哥哥。”
阿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好。”
“我记住了。”
“那你呢？”他看向阿瑶，“阵修课怎么样？”
“很好玩。”阿瑶眼睛一亮，“凌霜先生教我们画阵纹。”
“她说，阵法，不只是用来攻击和防御的。”
“阵法，也可以用来记录。”
“记录时间。”
“记录空间。”
“甚至——”
“记录命运。”
阿澈的手指，微微一紧：“命运？”
“嗯。”阿瑶点头，“她说，有些上古阵法，可以在特定的条件下，窥见未来的一角。”
“只是——”
“那往往，会付出很大的代价。”
“而且，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未来。”
小团子听到“未来”两个字，突然想起了什么。
“姐姐。”他举手，“我今天在综合组的实战课上，好像……看到了一点点未来。”
阿澈和阿瑶同时一愣。
“你看到了什么？”阿澈问。
“我也不知道。”小团子皱着小眉头，努力回想，“就是……”
“一片好亮好亮的光。”
“光里面，有哥哥，有姐姐，还有我。”
“还有爹爹娘亲。”
“还有好多好多人。”
“大家都在……打架。”
他说到这里，小脸上露出一丝茫然。
“天上，有一个好大的眼睛。”
“下面，有好多好多黑色的手，从地里伸出来。”
“哥哥在天上，好像在跟那个大眼睛打架。”
“姐姐在地上，画了一个好大好大的圈，把好多人圈在里面。”
“我……”
他顿了顿，小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好像，站在中间。”
“有好多线，从我身上伸出去。”
“连到哥哥身上。”
“连到姐姐身上。”
“连到爹爹娘亲身上。”
“还有……”
“连到那个大眼睛，和那些黑色的手身上。”
“然后——”
“我好像，把那些线，都剪断了。”
云车内，一片寂静。
阿澈的指尖，已经攥得发白。
阿瑶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那后来呢？”阿瑶忍不住问，“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小团子努力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后来，我就醒了。”
“实战课的老师说，我只是走神了。”
“可我觉得，那不是走神。”
“那感觉，好真实。”
“就像……”
“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阿澈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那不是现在的未来。”
“也不一定，会变成真的。”
“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尤其是——”
“当有人，提前看到了它的时候。”
小团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阿澈摇头，“你做得很好。”
“你看到了。”
“还记住了。”
“这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异常坚定：“以后，不管你再看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爹爹娘亲。”
“还有我。”
“还有姐姐。”
“我们一起想办法。”
“不会让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些东西。”
小团子重重地点头：“嗯。”
“我会的。”
……
云车缓缓驶入东宫。
夕阳的余晖，洒在金色的宫墙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沈晚和秦临渊，已经在门口等候。
“今天怎么样？”沈晚迎上来，一眼就看出了孩子们脸上的异样，“发生什么事了？”
阿澈看了秦临渊一眼，又看了看沈晚，沉声道：“娘亲，我们能，回殿里再说吗？”
秦临渊的目光，在他们三个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小团子身上。
他已经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好。”沈晚点头，“先回殿里。”
……
东宫偏殿。
秦临渊屏退了所有侍从，殿内只剩下他们五人。
“说吧。”秦临渊道。
阿澈将今天测试灵根、分组，以及小团子在实战课上的“梦”，一一说了出来。
沈晚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秦临渊的眼神，也越来越冷。
“天道与混沌，都在加快脚步。”他沉声道，“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让你们，提前‘看见’未来。”
“那不是真正的未来。”沈晚立刻反驳，“那只是他们，想要你们看到的未来。”
“是他们，为你们写好的剧本。”
“我们不会照做。”
秦临渊看向小团子，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团团，你记住。”
“你今天看到的，不是你的命。”
“那只是——”
“别人，希望你走的路。”
“你可以害怕。”
“可以犹豫。”
“但你要记住——”
“你有权利，说‘不’。”
“你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小团子认真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那……”他犹豫了一下，“那我以后，还会再看到那些东西吗？”
“有可能。”秦临渊没有隐瞒，“你的灵根特殊，神魂又与混沌、天道都有联系。”
“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你可能会再次看到一些‘残影’。”
“那些残影，有些是过去，有些是未来。”
“有些是真实，有些是幻象。”
“你要学会分辨。”
“而我们——”
他看了看沈晚，又看了看阿澈和阿瑶：“会教你。”
“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东西。”
沈晚握住小团子的手，轻声道：“团团，你今天做得很好。”
“你没有被吓到。”
“还把你看到的，告诉了我们。”
“这就是你，比很多人都厉害的地方。”
“记住——”
“无论你看到什么，无论别人怎么说，你都不是一枚棋子。”
“你是你自己。”
“是我们的孩子。”
“是天族的小殿下。”
“更是——”
“有权利，决定自己命运的人。”
小团子用力点头：“嗯！”
“我会记住的。”
“我不会让别人，替我走路。”
“我会自己走。”
阿澈看着他，眼底的担忧，渐渐化为坚定。
阿瑶也笑了笑，伸手抱住了小团子：“不管你看到什么，我们都会在你身边。”
“对。”小团子重重点头，“我们是一家人。”
“有什么风雨——”
“一起挡。”
这句话，是沈晚曾经说过的。
如今，从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团子口中说出来，却有着一种格外让人安心的力量。
秦临渊看着他们，心中那团压抑已久的阴霾，悄然散去了一些。
天道也好。
混沌也好。
他们可以在孩子们身上，系上线。
可以在他们面前，铺开棋盘。
但他们忘了一件事——
当棋子学会了思考。
当棋子，学会了说“不”。
当棋子，有了想要守护的人——
他们，就不再是棋子。
他们，会成为掀棋盘的人。
“好了。”沈晚站起来，拍了拍三个孩子的头，“今天已经很晚了。”
“明天，还要去学府上课。”
“都去洗漱，睡觉。”
“有什么事——”
“明天再说。”
“嗯。”
阿澈、阿瑶、小团子，齐齐应了一声。
……
夜深。
东宫偏殿，一片安静。
小团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得很香。
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
在他的意识深处，那团温热的光，静静悬浮。
光中，那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它似乎，也“看到”了白天那一幕。
看到了小团子在灵柱前的灰光。
看到了云端之上，那道冷漠的目光。
看到了深渊之下，那抹带着笑意的黑影。
也看到了——
小团子在未来残影中，剪断那些线的那一刻。
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欣慰。
随即，又闪过一丝……担忧。
“你，会走得很难。”
一个极轻极轻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
“可你，不会是一个人。”
“你有他们。”
“也有——”
“我。”
光团轻轻一晃，重新沉入小团子的神魂深处。
偏殿内，一切归于宁静。
而在东宫之外。
天界的风，还在吹。
云海翻涌，暗流涌动。
天道在云端之上，缓缓落子。
混沌在深渊之下，悄悄布局。
而东宫之内——
三个孩子，正在一点点长大。
他们会在学府中，结识新的朋友，也会遇到新的敌人。
会在一次次修炼与测试中，逐渐显露自己的天赋与缺陷。
会在一次次“意外”与“考验”中，学会分辨真实与幻象。
学会说“不”。
学会——
自己走路。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