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妙医圣手,耳铛寓情-《病娇郡主每天都在修罗场作死》

  沈府,书房内室。

  沈淮亭半靠在临窗的软榻上,晨光透过窗棂,在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太医院院判林太医正凝神为他诊脉,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

  贴身小厮白珂立在一旁,面露忧色,紧张地盯着自家大人的脸色。

  良久,林太医收回手,抚着花白的胡须,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与探究:“沈大人,您这伤口……不知是何人处理的?”

  侍立在一旁的白珂刚想开口:“是……”

  “是我的一位故友。”沈淮亭立刻出声打断,声音因失血而有些低哑,嘴角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弧度。

  想到那双为他专注清理伤口、施针上药的纤纤玉手,心中莫名地泛起一丝隐秘的愉悦。

  林太医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竟激动地向前倾身:“沈大人!可否为老夫引荐一下您这位故友?这清创手法、缝合技巧,尤其是这用针封穴、延缓毒素蔓延的手法,堪称精妙绝伦!老夫行医数十载,未曾见过如此利落精准的处理!”

  沈淮亭眸光微动,眼前浮现出那人狡黠灵动的眉眼,若是贸然引荐,只怕会唐突了她。

  “林大人谬赞。待我……询问过她的意愿,再回复您不迟。”

  “应当的,应当的!”林太医连连点头,目光再次落到沈淮亭臂上包扎整洁的伤口,和一旁仍有余香的药方上,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沈大人,您这位故友不仅医术精湛,这药方更是独具匠心!”

  “用药大胆却精准,君臣佐使配伍极佳,药效迅猛直达病灶,却又温和不伤根本,仿佛……仿佛对您的体质极为熟悉一般。”

  “妙哉!妙哉!”

  沈淮亭心中亦是巨震。

  那位郡主身上,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宝藏?

  独自面对三名武功高强的死士而游刃有余;

  对他困扰多时的悬案,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

  那日随手破解的奇门阵法;还有这次,她口中“略懂皮毛”的医术……

  每多了解一分,便觉她如同掩匿在迷雾中的珍宝,引人探寻,又深不可测。

  “沈大人,您就按此方服药,每日一剂,切记伤口莫要沾水。依老夫看,不出十日,定能痊愈,连疤痕都会浅淡许多。”林太医笃定道。

  “有劳李太医。白珂,代我送送李大人。”沈淮亭微微颔首吩咐。

  待两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书房内重归寂静。

  沈淮亭靠在软枕上,回想起那夜她冷静施针、利落包扎的模样;

  回想起她指尖偶尔划过肌肤带来的微凉触感;

  嘴角那抹笑意再也抑制不住,缓缓漾开,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涟漪层层。

  他低声喃喃,如同叹息,又如同某种确认,将那个在心底盘旋了无数遍的称呼轻唤出口:

  “郡主…”

  支撑着起身,走到书案后坐下,他开始批阅这两日因伤积压的卷宗。

  朱笔落下,处理完一桩案件,他习惯性地伸手去取桌角的私印。

  指尖触及冰凉的玉石时,却意外碰到了一张被仔细折好、压在印下的素笺。

  他微微一怔,展开信笺。

  上面赫然是灵山寺的简易地形图,标注了几处隐秘通道与可能的暗室;

  下列一串名单,皆是朝中与太后过从甚密、他正在暗中调查的官员;

  最后,竟详细记录了破解那诡异“尸儡阵”的方法与关键阵眼!

  字迹清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风骨,分明是出自颐欢郡主之手!

  沈淮亭握着信笺的手猛地收紧,心脏如同被重锤撞击,震撼莫名。

  这份东西,于他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更是无法言说的信任!

  她是在何时,又是如何将这东西悄然留下的?

  是那日写药方时?

  她竟在为他疗伤之余,还思虑着他的安危与案情的进展……

  他小心翼翼地将信笺重新折好,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妥帖地收入怀中最贴近心口的位置。

  抬眸间,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书案一角。

  那里,静静躺着一枚珍珠耳铛,那是属于郡主的耳铛。

  是那日他们一同被困于竹林迷棋局时,她不慎遗落的。

  当时鬼使神差地,他趁她不注意,悄悄拾起,藏于袖中。

  出于一种连自己都无法言明的私心,他没有归还。

  想到她前日就坐在这张书案前,为他写下药方,留下这封至关重要的信笺

  ……她定然,是看到了这枚属于她的耳铛。

  “轰——”一股热意瞬间涌上耳廓,沈淮亭只觉得耳尖滚烫,不用看也知道,定然已泛起了一层薄薄粉雾。

  一种被看穿心事的窘迫与隐秘被察觉的慌乱,交织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罪恶感的甜蜜,席卷了他。

  他既害怕她知道这卑劣的私藏,会如何看待他这看似端方下的不堪;

  又隐隐害怕她其实并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却并不在意。

  思绪纷乱如麻。

  太子容洵对她的独占与呵护,国师云溯望向她时那深藏眼底的情愫,北胤三皇子萧楚毫不掩饰的追求与青睐……

  或许,还有更多他尚未察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而自己,亦不能免俗。

  她那样的人,如同夜空中最皎洁的明月,清辉洒落,值得世间所有美好的注视与倾慕。

  “郡主……”沈淮亭无意识地收紧指尖,那支朱砂笔几乎要被他捏断。

  他素来平静无波、只映照着律法公理的眸中,此刻翻涌着从未有过的激烈情绪。

  挣扎,克制,仰慕,以及一丝被他刻意深埋不见天日的妄念。

  终于,所有的波澜都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沉入心湖,消散不见。

  他重新低下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卷牍之上。

  阳光透过窗格,恰好将他的侧脸分割。

  一半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下,轮廓清晰,冷静自持;

  另一半则隐没在浓重的阴影里,藏着所有不为人知汹涌的悸动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