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乖巧懂事,冲破枷锁-《病娇郡主每天都在修罗场作死》

  与此同时,太傅府内,气压低沉得令人窒息。

  季母看着儿子清瘦的背影,苦口婆心:“微儿,那颐欢郡主,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她虽是个孤女,可太子与九皇子为了她闹得满城风雨。”

  “昨日赏花宴上,九皇子更是当着陛下和众多高门贵女的面,直言非她不娶!”

  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规劝与警示。

  “更何况,你曾是她的夫子,传道授业解惑,怎可对自己的学生生出这般心思?”

  “你若不为自己的仕途考量,也要为娘亲想想”

  “难道要让我这年过半百之人,后半生都在旁人指指点点过活吗?”

  季知微背对着母亲,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寂寥。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季母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才听到他干涩的声音响起。

  “娘亲放心,孩儿已经不喜欢郡主了。”

  季母闻言,神色一松,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通了就好,想通了就好……”

  她迟疑片刻,又道,“那……明日去见见刑部尚书家的慕容小姐吧,那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孩子。”

  “好。”季知微应下,神色不明。

  直到母亲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外,他紧握的双手才松开,掌心已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

  殷红的血珠顺着指缝,一滴、一滴,砸落在地砖上。

  翌日,江风拂面,垂柳依依,漫天柳絮如雪纷飞,几只彩鸢在湛蓝的晴空中航行。

  “季太傅。”慕容婉一袭粉裙,妆容精致,举止得体,无可挑剔。

  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对岸的景致,也模糊了她远望的侧影。

  只那远远一眼,季知微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险些错认成了那个明媚张扬的身影。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悸动,缓步上前。

  “慕容小姐。”他一身青衫,语气清冷疏离,如同这江面上拂过的凉风。

  “太傅十七岁便高中状元,文采斐然,名动京城,小女子仰慕已久。”慕容婉落落大方地开口,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钦慕。

  “慕容小姐谬赞。”季知微微微颔首,并不多言。

  随后,慕容婉一直努力寻找着话题,从诗词歌赋谈到京城趣闻。

  季知微神色不明,只是偶尔点头,算是回应,心思却早已飘远。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少女娇嗔随风隐约传来:“江遇,我就喝一点点嘛——”

  季知微浑身一僵,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只见茫茫江面与对岸模糊的人影。

  “太傅……太傅?你觉得这样可好?”慕容婉见他失神,在他面前轻轻招手。

  季知微猛地回神,并未听清她之前说了什么,只应道:“嗯,好。”

  慕容婉脸上顿时绽开一抹明媚的笑:“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便同爹爹说,让两家交换庚帖!”

  她像是完成了一桩大事,心情愉悦地起身告辞,很快便走远了。

  “什……什么?”季知微这才反应过来她最后几句话的意思。

  想要追问,慕容婉的身影却已消失在柳荫深处。

  他怔在原地,一股巨大的烦闷与无力感席卷而来。

  他颓然坐回石凳上,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这样……也好。”他低声自语,仿佛在说服自己。

  “也好过永无止境地等待一个,注定不属于我的人。”

  他垂眸,将所有翻涌的的情绪,压回心底最深处。

  回到府中,季母立刻迎了上来,带着期盼问道:

  “知微,那慕容小姐你觉得如何?”

  季知微看着母亲,眼前闪过慕容婉离去时欢快的背影,终是摇了摇头:

  “慕容小姐举止端庄,落落大方,是位很好的女子。”

  “可是母亲,我并非她的良配。我做不到与她相敬如宾,琴瑟和鸣。”

  “她值得一个能真心待她的夫君,而非一个心有所属的我。”

  他终究,还是无法在冲动之下,做出让自己后悔,也耽误他人的决定。

  季母脸上的期待转为失望,随即又染上怒色:

  “知微,母亲给你时间,是让你好好忘掉她。”

  “忘不了。”季知微抬起眼,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除非我死。”

  “你……你是要气死我吗?”季母捂着胸口,声音发颤。

  季知微看着母亲,多年来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决堤:“母亲,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他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从小到大,我遵从您与父亲的每一句教导”

  “恪守礼法,日夜温书,通习六艺,力求事事完美,不敢有丝毫行差踏错。”

  “十七岁,我成了这名满京城的状元郎,光耀了门楣。”

  “可是母亲,我一点也不快活。”

  “我也想像弟弟一样,春日能去郊外踏青、放一放纸鸢。”

  “夏日能泛舟采莲,挖一节鲜藕。”

  “秋日能纵马狩猎,感受秋高气爽。”

  “冬日能围炉赏梅,观一场漫天大雪。”

  “而不是十几年如一日,只有书房里冰冷的烛火和永远读不完的典籍陪着我!”

  “而弟弟,他只需会哭会闹,快意长大,便能轻易得到你们全部的关爱与纵容!”

  季母被他这一番话震住,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

  “对……对不起……我们,我们一直以来,只以为你天资聪颖,端方稳重,所以……”

  “所以,会哭会闹的孩子都有人疼,”季知微打断她,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凉。

  “唯独乖巧懂事的孩子,活该被忽视,是吗?”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积压多年的郁气全部吐出,语气变得坚定:

  “我就是爱她那肆意张扬的模样”

  “不惧世人眼光,不被世俗礼法束缚!”

  “像一团烈火,照亮了我那循规蹈矩、灰暗无趣的十几年。”

  他看向母亲,目光决绝:

  “您若再插手我的姻亲之事,我不介意让您体验一番,何为白发人送黑发人。”

  季母踉跄一步,泪如雨下:“知微……母亲错了,母亲真的知道错了……”

  “错了?”季知微缓缓摇头,声音疲惫而苍凉。

  “母亲,不是您一句错了,就能弥补这二十几年……我所失去的一切。”

  书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的世界。

  季知微独自一人,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在地。

  他仰起头,望着窗外寂寥的月色,无尽的思念与痛苦将他淹没。

  “小郡主……”他低声呢喃,声音沙哑干涩,“我该拿你怎么办?”

  “对你说出那般伤人的话,你是否会恨我?”

  “欢儿……”

  一滴滚烫的泪,终于从他眼角滑落,没入衣领,无声无息。

  “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