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傅私心,冬日温情-《病娇郡主每天都在修罗场作死》

  书房内,季知微看着盛卿欢交上来的“罚抄”。

  并非工整的《女戒》,而是厚厚一沓装订成册的手稿。

  封面之上,一只活灵活现的大乌龟正昂着头,带着十足的挑衅。

  季知微眉心微蹙,修长的手指翻开书页。

  预料中的敷衍字迹并未出现,而是一行行清丽却有力的字迹,构建了一个光怪陆离却又令人心驰神往的世界。

  话本中,女子可与男子同堂读书,可凭才学参加科举,金榜题名,身着官袍,指点江山;

  亦可纵横商海,积累巨富,掌控自己的命运;可披甲执锐,驰骋沙场,建功立业;

  也可挥毫泼墨,诗酒风流,名动天下。

  她们不再是被囚于后宅的金丝雀,不再需要依靠父兄丈夫的垂怜度日,她们凭借自己的双手与智慧,为自己挣来前程,顶起一片天空。

  字里行间,是他从未听过,却隐隐撼动心扉的言论。

  他仿佛能看到那个少女,在灯下奋笔疾书时,眼中闪烁的不屈与光芒。

  季知微沉默良久,指腹轻轻摩挲着纸页边缘。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本“话本”默默收起,置于书案一角。

  此事,就此揭过。

  是夜,太傅书房。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清俊的侧颜。

  他再次取出那本话本,一字一句,细细品读。那离经叛道之言,在他心湖投下巨石,激荡起层层涟漪。

  他仿佛透过这些文字,触碰到了盛卿欢那颗不甘束缚、向往苍穹的灵魂。

  许久,他起身,走到书架旁,启动机关,一个隐秘的暗格出现。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话本放入其中,如同珍藏一个惊世骇俗,却又无比珍贵的秘密。

  几日后,御花园凉亭。

  季知微与皇帝对弈。

  “陛下可知,颐欢郡主近日,交上来一份……别致的功课。”季知微落下一子,语气平淡如水。

  “哦?”皇帝饶有兴趣,“能让季爱卿称为‘别致’,想必不凡。”

  “她写了一个世间,女子可科举,可为官,可为将,可为商。”季知微缓缓道,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言虽狂,其志却……可嘉。臣观其心性,困于《女戒》《女训》之中,怕是适得其反。不若因势利导,让她在骑射御术上多下功夫,或能磨其心志,砺其筋骨。”

  皇帝执子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朗声笑道:

  “能得季爱卿如此评价,这丫头倒真有几分意思。”

  “准了!明日起,学堂增设骑射课。朕倒要看看,她能‘闯’出怎样一片天地。”

  话语间,已是对盛卿欢露出了明显的赞赏之意。

  骑射场上,旌旗招展。

  盛卿欢握着对她而言略显沉重的长弓,姿势生涩。

  季知微立于她身后,职责所在,需亲自指导。

  “手腕放平,肩部下沉。”他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当他不得不靠近,手臂绕过她的身侧,虚扶着她调整姿势时,两人瞬间贴近。

  她的发丝带着清浅的香气,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下颌。

  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料传来,呼吸在极近的距离里几乎交融。

  季知微的心跳,猝不及防地漏了一拍,随即如擂鼓般狂跳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脖颈纤细的线条,感受到她因为用力而微微紧绷的身体。

  “太傅?”盛卿欢疑惑地侧头,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畔。

  季知微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向后撤开一步,拉开了距离。

  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一直蔓延至颈侧。

  “自行练习!”他丢下这句话,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转身走向一旁。

  他背对着众人,努力平复着紊乱的气息。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方才贴近的瞬间。

  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悸动与恐慌的情绪攫住了他。

  他是她的夫子!此等心思,于礼不合,于世不容!他竟对自己的学生……生出这般妄念?

  季知微闭上眼,只觉得自己卑劣如尘。

  郡主府内,太子殿下每日准时前来“报道”。

  他执起盛卿欢已恢复如初、光洁如昔的手,仔细端详,确认半点痕迹也未留下,眼中的冰寒才稍稍融化。

  “手怎么还是这样凉?”他蹙眉,握住她微凉的指尖。

  下一刻,一件雪白无瑕、柔软异常的披风被宫人恭敬奉上。

  太子亲手为她披上:“灵山雪狐的皮毛,冬日穿着暖和。”他语气随意,盛卿欢却深知此物千金难求,有价无市。

  盛卿欢裹在温暖蓬松的狐裘里,只觉得周身都被一股暖意包裹。

  她眼珠一转,闪过一丝狡黠,忽然将依旧微凉的双手,飞快地塞进了太子殿下温热的前襟里。

  “这样更暖!”

  太子身体骤然一僵,低头看着怀中使坏的人儿。

  她仰着脸,笑得像只计谋得逞的小狐狸。

  胸口传来的冰凉触感与她灿烂的笑颜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眸色深了深,并未推开她,反而伸手将她连人带狐裘紧紧裹住,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放肆。”

  盛卿欢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坚实暖意,得寸进尺地仰起脸,理直气壮地反驳:

  “不是太子哥哥说,我是你亲自选的太子妃’?那我提前行使一下太子妃的权利,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晏殊和兰溪都瞬间屏住了呼吸。

  太子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那深邃的眼底仿佛有冰雪消融,嘴角漾开笑意。

  他收紧了手臂,将这只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的小猫紧紧箍在怀里。

  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纵容:“准了。”

  钦天监观星台,国师司珩放下手中的星盘,揉了揉眉心。

  近日,他梦境频发。

  梦中总有一女子,与他姿态亲昵依赖,或并肩观星,或低语轻笑。

  那份萦绕心间的熟悉感与悸动无比真实,可任他如何努力,始终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

  心绪不宁,他拿起案上那支雕刻了近半的玉簪,继续未完的工作。

  刀锋划过温润的玉石,细腻的粉末落下。他雕得极为专注,仿佛在塑造一个极其重要的念想。

  玉簪的雏形已现,通体莹润,簪头隐约是一朵未绽放的花苞。

  远处书案上,风吹开卷轴,红衣女子身影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