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五十三年,冬季离别-《我一黑暗巨人,竟在光之国落了户》

  四十年后,地球,深秋。

  枯叶已落,只剩下些许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

  细雨无声地飘洒,打湿了墓园里黑色的伞面...

  这场葬礼庄重而简洁,前来悼念的人很多。

  有GUYS的历代成员,有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们,也有各界的高层...

  仪式结束后,人群渐渐散去,最终只剩下那几位迟迟不肯离开。

  如今相原龙的头发已经花白,但他身姿却依旧挺拔。

  他穿着笔挺的GUYS高级顾问制服,胸前挂满了勋章,但此刻,他只是默默地将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

  看着墓碑前的照片,他嘴唇微张,可最终只是深深鞠了一躬。

  真理奈和乔治互相搀扶着,他们眼角已布满细密的皱纹,沉默地站在一旁。

  哲平由儿子扶着,木之美则被女儿挽着胳膊,大家都已年过花甲,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

  “哒...哒...哒...”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

  迫水永鹤看向那道身影,哽咽着唤了一声:“墨白叔叔...”

  墨白微微点头,他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西装,没有打伞,任由细雨打湿他的头发和肩膀。

  他依旧是那副二十出头的模样,清秀的脸庞,额前那缕白发依旧显眼。

  只是此刻,那双跨越了漫长时光的眼睛里,盛满了与外表年龄不符的深沉、悲伤与宁静。

  他缓步上前,将怀中一罐带着体温的,研磨得极细的咖啡粉,轻轻放在了迫水真吾的墓碑前。

  这是他生前的最爱,是墨白晚到的原因...

  “队长...”

  “是我来晚了...您别怪我...”

  墨白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又奇异地平静...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冰冷的石碑,看到了那个总是端着咖啡,带着温和笑容的长者。

  “永鹤现在开了家公司,莉子成了很棒的医生,小白灵在音乐上的造诣很高...还有其他的孩子们,都长大了,都很好。”

  他像是在汇报,又像是在自语,“您不用担心,地球...有我看着呢。”

  雨丝静静的落着,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墨白伸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一滴水珠落下,与脸上的雨水融为一体,让人分不清这是眼泪还是...

  一旁的相原龙走上前,重重的拍了拍墨白的肩膀。

  他的手有些颤抖,声音也带着苍老的沙哑:“兄弟...”

  “以后,就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了。”

  墨白听到这句话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相原龙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轻微颤抖,此刻看向墨白的目光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心疼。

  这样的痛苦,他的兄弟,还要再经历数次...甚至以后那些孩子...

  “怎么会呢?”

  “你们明明就在这里啊,就在我身边啊,怎么会剩下我一个人呢?”

  墨白转过头,看着身边这些与他相伴数十年,如今已垂垂老矣的家人。

  他看到了他们眼中对自己的心疼,看到了时光在他们身上留下的...不可逆转的刻痕...

  最终,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脸上努力扯出一个温和的,安抚的笑容,尽管他的眼眶也同样泛红。

  “怎么会只剩下我一个呢?”

  他的声音在雨中显得有些朦胧,“你们明明都在这里啊。”

  墨白缓缓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队长他在这呢,在这呢...你们知道吧?”

  “我这人心眼小,你们知道的,放一个人就好了,而你们...”

  此刻他平静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里。

  “...你们会一直好好的,陪在我身边,直到...最后的最后。”

  墨白说完缓步离去,一步一步,离开这片被秋雨打湿的墓园。

  雨幕模糊了他的背影,那撮白发成了这片灰蒙中最刺眼,也最刻骨的印记...

  这场葬礼结束了,却也开始了...

  四十五年后,地球,初夏。

  四十七年后,地球,深秋。

  四十九年后,地球,寒冬。

  五十一年后,地球,开春。

  五十三年后,地球......

  “下雪了啊,今年的第一场雪呢。”

  青年独自坐在街头角落的长椅上,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

  周围霓虹的光芒陌生而冰冷,他如今守护的,是一个越来越让他感到疏离的世界。

  他如今...没有家了。

  就连那个熟悉的小餐馆,也随着五郎叔而去。

  他安静的坐在街角的长椅上,看着陌生的行人匆匆而过。

  一个玩闹的孩子跑过来差点摔倒,他下意识伸手。

  可孩子母亲却警惕地将孩子拉走,用一种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我...”

  墨白张了张嘴,喉咙却如沙哑了一般。

  这一刻,他明白了。

  他不是在永生,他是在被遗忘。

  他守护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的,不可逆转的,将他排除在外。

  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何处,但他想四处走走...

  ......

  墓园又添新冢。

  墨白独自站在一排熟悉的墓碑前。

  从迫水队长,到相原龙,到真理奈,到乔治,到哲平,到木之美...

  他的指尖逐一拂过那些冰冷石刻的名字,动作轻柔,如同当年拂去伙伴们肩头的雪花。

  他依旧年轻,只是那双眼眸,已沉淀了太多无法言说的岁月。

  最终,他悄然坐下,任由黑夜将自己吞没,任由雪花将自己掩盖...

  直到天亮了,雪停了,他转过身,不再回头。

  他走出墓园,走过熟悉的街道,走过那些他曾与伙伴们并肩战斗,相聚言欢的地方。

  城市早已变迁,但有些东西从未改变。

  他来到海边,站在悬崖之上,眺望着远方。

  初升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无垠的海面上,也照亮了他孤寂的脸庞。

  他闭上眼,风中,似乎还回荡着几十年前的嬉笑怒骂,回荡着每一个最后的告别。

  相原龙:“对不起,兄弟,我...真的...撑不住了...”

  真理奈:“墨白...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哲平:“白啊...可不可以...再笑...一次...”

  乔治:“哥们...下辈子...继续...”

  木之美:“墨白...不要...忘了...我...”

  ......

  “嘀嗒...”

  他睁开眼,眼中再无一丝对这里的留恋。

  这里可以是无数人的家,可再也不是他墨白的家了。

  当木之美离去的那一刻,他在这里的最后一个家,已然破碎。

  墨白仰头吐了口气,随后,他的身体逐渐分化成一片暗粒...

  “再见了,我的伙伴,我的家人。”

  “我想...出去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