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权力本质-《我在不存在的古代行佛》

  “既如此,罪加一等,改实杖三十,笞三十,徭役三年。”

  听到这个惩罚,泼皮们终于是变了脸色。

  徭役三年?

  这特么是人能挺过来的?

  若是一年便死了,倒也罢了。

  就怕能挺过三年,生不如死!

  他们本想气冲冲站起来,来一句“反了你姓顾的,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可旋即一想,要是真这么说了,那不就把老大给供出来了嘛?

  真要供出来,回头自己没了事小,家里人可遭不住折腾。

  自己不想生不如死,又不能供出老大祸害家人,无奈之下便只有一条路。

  “慢着,顾大人,不知先前所说的将功折罪和算数?”

  “算。”顾棠溪道。

  “顾大人,我要检举,此事乃是东市的刘二虎让我们做的……”

  “顾大人我说!还有张三他们,是他们去套了其他几个人麻袋!”

  “顾大人顾大人……”

  一时间,五个人一口气说了不少人名,身旁文吏把名字地址之类的记下后,就和孙三川一同去拿人了。

  很快,一个接一个人被拿过来,当街审问,下了供词。

  原本五个人,很快变成了十二个。

  这一下可就热闹了,恐吓栏棚、观渎坊街集,以至于将这里人都驱散的事,很快真相大白,所有犯案人员一个也没逃,都被拘押下来。

  所有被害人也都来了,包括那些开铺面的坐商。

  有些坐商手里有威胁书,这些也都是证据。

  这十二个人,从底层实施到上面下令布局的都全了,那么,最终只剩下最严重的一个人了,大家眼下都在等待着“辣个男人”被抓。

  可这十二人却是咬死了都没把人给供出来。

  就在一切都仿佛陷入到僵局时,顾棠溪在许平阳建议下,直接把是十二个人当众分别拉到周围房间中单独审讯。

  好一阵后,再把十二人拉入到栏棚这里来。

  “多谢各位了。”顾棠溪拿着明明啥都没有的白纸,郑重点头收起来道:“我知道各位有所顾虑,所以才施行此举。很好,如此,首恶已出,接下来只要拿到首恶,那么诸位就会从轻判罚,顶多在家禁足三日。三日之后,咱们石桥峪将会被去掉一个大毒瘤。这都是诸位大义灭亲、慷慨成全的功劳啊……很好!来人呐,去将那首恶给本镇长请过来,本镇长要当街审他。”

  “是顾大人,可……可若他反抗呢?”

  “他若反抗就是心虚了,依照江南国律法来,就地拿下。”

  “是。”

  一群人顿时乌泱泱离开了。

  前脚刚走,后脚人群都炸开了锅,一个个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不过,离开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并没有将吴颖带过来,只是带来了一段话,这些也都是过去的文吏记下来的,那就是他吴颖并不完全认识这些人,这些人所作的事和他无关,其中认识的人,都是有些先前拿了他钱的,想来是通过这种攀咬赖账,至于这些人所说的时间地点,更是无稽之谈,事发时他就在赌坊,很多人都能佐证,那日他拿了三个豹子通杀,此事人尽皆知,哪里会有多余时间给这些人下命令,完全是子虚乌有的事。

  文吏在顾棠溪示意下,将这话直接宣读。

  读完之后,顾棠溪道:“都验证过了吗?”

  “属下去找赌坊老板问了问,事情属实,但老板是否作伪证,这很难考究,毕竟此事短时间内也难有别的证据。”

  “这样么……”顾棠溪皱眉道:“看来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咱们一切依法办案,依法执法,决不可触犯底线。既如此,也不能拿没有证据的事随便冤枉人。好了,此事便到此为止,十二人维持原判。”

  话音落,整个观渎坊观看的众多人都露出了愤慨之色。

  而那十二个泼皮,不少还露出庆幸。

  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话,顿时让这些泼皮个个面如死灰。

  “他妈的被卖了还在数钱呢,这些小泼皮真是一个个无药可救的浑人,死了也活该。偏偏要跟着那厮混,瞧瞧人家,如此大的府邸宅子,娇妻美妾俱全,产业不知多少,日子过得比许师傅这个正经修士还好。就算是他养的那条大黑狗,每日吃的也比这些手底下干实事的泼皮要好吧?也不知道这些个小泼皮在犟什么,在维护什么,真对他们好的不知,真利用他们的还当主子,偏偏人狗不如真狗,这样的人活着还有什么用,一群废物垃圾窝囊废罢了。”

  听到这话的泼皮们,一个个神色各异,但却没有一个好的。

  顾棠溪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许平阳。

  许平阳点了点头,站出来,对着顾棠溪行礼道:“顾大人,许某不才,可否为这些人求个情。”

  顾棠溪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许兄,你我虽有交情,便是你求情,顾某也顶多只能饶去他们服徭役、杖责鞭笞与流刑,只是剩下这损失,谁来赔?总不能让那么多受他们无端侵害的百姓自认倒霉吧?如此,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许兄,就事论事,你说是也不是?”

  “是,顾大人,但是我还是想求个情。他们只是犯错罢了,是人都会犯错。说起来,此事也与我许某有关。来观渎坊摆摊讨生活的各位,观渎坊也有理由负责各位安危。虽然事情没发生在观渎坊内,但观渎坊‘净街太保’确实也不算毫无责任。这般,十二个人,每人一千二百文的赔付,观渎坊净街太保出了。但是这十二人,归我观渎坊净街太保管教,直至让他们还清赊欠,如何?”

  顾棠溪犹豫了下,暗暗观察了下民情后,当即应允了下来。

  许平阳也当场拿出了龙窝,给所有被殴打、被恐吓的摊主进行赔偿。

  虽然很多人都说不要,但许平阳还是让季大鸟给了。

  一句话:一切按规矩来,这是观渎坊的做事规矩。

  就这样,这件事也总算落下帷幕,十二个人加上刚刚抓来的五个,一共十七个泼皮,全部当场塞入了同林围之中。

  事情虽然结束了,但事情还没结束。

  后续发酵依旧在持续,就像是饭吃完了,气味还在弥漫。

  不少没吃到饭的,闻着气味想吃,就得问问啥味道。

  顾棠溪顾镇长的“君子断街”,观渎坊净街太保的“担当”,最重要的还是整件事中,一点不邀功但默默出力的“大侠”孙三川等一众闲汉们纷纷为人称颂,名声很快弥漫整个石桥峪。

  “可惜啊,吴颖还是拿不下……许兄,你是怎么想到找孙三川的?”

  事情结束后云来酒楼里面,就两人坐着聊一会儿。

  许平阳是不想浪费时间的,但顾棠溪偏偏要抒发心中意气。

  这特么不是没事找事空发痴嘛。

  “是孙三川找的我。”

  “他找你?”

  “是,这人看似憨厚,其实也颇要脸面。看情况,他和吴颖是井水不犯河水,但这件事里,我却看得出,他日子也不好过。他想和我联手,帮我干掉吴颖,借此机会从我这里拉点好处……其实就是想让我带他赚点钱。”

  “这倒是,我也想让你带我赚赚钱。你脑子里的法子是真不少,各种各样的都有。若是能专精一个,做好做大做强,做出辉煌也不是不可能。”

  “那是不可能的,石桥峪太小,想要做大得拿到权力才行。”

  “我是镇长,你要有事,和我说不行么?这不见外了?”

  许平阳笑了笑问道:“那么,顾镇长顾大人,请你回答我,何为权力。”

  “权力就是我有资格做什么。”

  “不不不,战争的本质是政治的延续,政治的本质是权力的分配,权力的本质是对人事任免与对资源的分配。但本质上还是对资源的分配,如果你没有这个分配资格,你任免的人事也就是空壳,即无实权。那么顾镇长顾大人,你与我说说,您这儿有哪些资源是可以分配给我的?”

  顾棠溪一时语塞,对着许平阳眨眨眼:“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许平阳问道:“顾镇长顾大人,告诉我,以石桥峪为例,资源有哪些。”

  “呃……食物,水,布料,地皮……很多很多啊。”

  “不,真正的资源只有食物,水,布料,地皮。你具备前三个资源,具备最后一个的话语权,那么你就是这些东西的主人。你想给谁,谁就能活下去。你想给谁更多,谁就能过得更好。顾镇长顾大人,你能给我哪些?”

  “呃……这……”

  也就这时,一道人影推门而入。

  虽然有些冒昧,可转头看却是长得磕碜的老头楼逃禅。

  楼逃禅道:“郎君,许师傅这是在教你呢。经过今日这件事,郎君已收获了名声。名声是什么?一个百姓有的资源不多,可那么多百姓聚在一起有的资源就多了。那么多百姓,因为你名声,都愿意听你的,你又是镇长,这就有了实权。那吴颖就是通过人和下作手段,来控制资源,掌握实权。但没有正式名分,只是个无赖。郎君却不同,只要好好经营,这事就能吃下。等吃到足够的名声,便可经营整个石桥峪,从而掌握实权。比方说,您对一块地方没有话语权,但是您可以通过名声让百姓迁走。迁走之后呢,您就对这地方有了使用权。倘若您没有名声,那么光镇长这个名头,手里的胥吏也不听你的,更不如县令那般,手里掌握着兵卒,做很多事也无法强来。今天许师傅这一手,虽然没有扳倒吴颖,只是折了一点泼皮,但真正让吴颖损失的,还是人望。没了这份人望,手下便力不从心,他也就真正意义上开始失去了他的‘权力’。”

  这么一说,顾棠溪恍然大悟。

  今天最可惜的就是吴颖还是没法拿下,可这却恰恰是最大的胜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