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弃甲执笔书血泪 残阳照影刻沧桑-《抗日战争之东方战场》

  张治中愣住,眼神从愤怒转成苦笑,像是被人当众脱了裤子扔进河里——羞耻、憋屈、还有点荒诞。

  他慢慢放下听筒,声音低得像蚊子叫:“如果不是你三次喊停围攻……我早把鬼子打下海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脚步沉重得仿佛踩着自己的影子。

  第二天清晨,江玉娇拎着个AI智能袋冲进战地医院,袋子会说话,还能自动拍照录像:“哎哟喂,这不是张将军吗?您怎么穿成这样?”

  她穿着军装却扎着两条麻花辫,眼睛亮得能照出人影,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藏着整个战场的秘密。

  张治中坐在椅子上,脸色灰败如旧报纸。

  “我辞职了。”他说,“以后不打仗了。”

  江玉娇眨眨眼:“那你干嘛?”

  “写书。”

  “写什么?”

  “《淞沪战役》。”

  众人面面相觑,马静海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脸懵:“啥?我们不是该去前线再拼一把吗?”

  阿强推了推眼镜,机械师的手指沾满机油:“可我现在连坦克都修不好了。”

  莫晓妍抱着药箱,轻轻叹气:“你们知道吗?昨天有个伤兵问我:‘护士姐姐,我会死吗?’我说:‘不会,你要活下来,替我们记住这里的一切。’”

  那一刻,空气凝固了。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远处炮声都安静下来。

  张治中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你们才是真正的战士。”

  江玉娇咧嘴一笑:“那你呢?”

  “我是失败者。”

  “不对,你是英雄。”

  “英雄?我连自己人都搞不定。”

  “那你看看这个。”她打开AI袋,屏幕亮起一张照片:一个士兵躺在血泊中,手里攥着半块饼干,嘴里喃喃:“妈……我想回家。”

  张治中眼眶红了。

  原来不是没人记得这些细节,而是有人愿意用镜头和文字记住它们。

  几天后,他们在废墟边搭了个帐篷,墙上贴满了地图、照片、日记碎片。

  马静海负责记录战斗过程,阿强修好了老旧相机,莫晓妍每天给伤员换药时顺便采访他们的故事。

  江玉娇则像个魔法师,把零散的记忆拼成一本厚重的书——

  不是胜利的颂歌,而是普通人如何在绝望中挣扎求生的故事。

  某夜暴雨倾盆,雷声轰隆,帐篷被风吹得噼啪作响。

  张治中坐在角落,手指摩挲着一页泛黄的纸,那是他当年写的作战计划。

  江玉娇走过来,递给他一杯热茶:“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他低声说,“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只要打赢仗,就能证明一切。”

  “现在呢?”

  “现在我知道了,真正重要的不是赢了多少场战役,而是有没有让人记住那些名字。”

  雨渐渐小了,窗外透出微光。

  马静海突然开口:“其实那天电话里,委员长根本不是在问你为啥在苏州。”

  “那是为啥?”

  “他在试探你是不是还在忠于他。”

  张治中怔住。

  “你看,他不是糊涂,他是怕你反水。”

  “可我不是叛徒。”

  “那你为什么哭?”

  张治中低头,泪水终于落下,砸在纸上,晕开了墨迹。

  那一刻,所有人沉默。

  只有雨滴敲打帐篷的声音,像心跳一样清晰。

  “哎哟喂,这哪是打仗啊?这是拿命换地图!”

  马静海一边擦枪一边嘟囔,鼻尖上全是汗和灰,像刚从煤窑里爬出来。

  “你懂啥?”阿强叼着烟卷,机械师的手指沾满油污,“这叫战术部署——不是人堆出来的,是脑子拼出来的。”

  江玉娇翻着AI袋里的战报,眼睛亮得能照出鬼影:“张将军说得对,咱们现在不是在打仗,是在演戏!导演是老蒋,演员是我们,剧本是血写的。”

  莫晓妍蹲在地上给伤员包扎,嘴里还哼着小调:“别慌嘛,我这儿有止痛药、有酒精、还有……我妈做的红烧肉味儿。”

  她一说话,空气都香了——那是舌尖上的记忆,比任何军功章都暖。

  这时,远处炮声轰隆,震得帐篷顶上的铁皮叮当作响。

  张治中站在废墟边,眯着眼看天,仿佛在数云朵:“你们知道吗?昨天我看见一个兵,脸被炸掉一半,还在笑。”

  “为啥?”马静海问。

  “他说:‘班长,我死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想看看上海的月亮是不是真的圆。’”

  众人沉默。

  风停了,鸟不叫了,连老鼠都不敢吱声。

  突然,一声巨响,大地颤抖。

  “卧槽!”阿强跳起来,“是重炮!日军把炮台搬来了!”

  “不是搬,是运来的!”江玉娇冲进帐篷,掏出地图,“他们动用了独立重炮23大队,还有攻城重炮队——这不是来打我们,是来拆房子的!”

  张治中眼神一凛:“这就叫‘火力碾压’,懂不懂?敌人用炮弹砸碎我们的骨头,我们只能用血肉补缝。”

  “可我们不是缝衣服的人!”马静海吼道,“我们是战士!”

  “没错!”莫晓妍站起身,声音清亮如钟,“但战士也会累,也会怕,也会想家!”

  这时候,AI袋忽然发出提示音:“检测到异常心跳频率。”

  江玉娇打开屏幕一看,瞳孔骤缩:“这不是普通的战场数据……这是……有人在偷偷记录战斗细节。”

  “谁?”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

  “不知道。”她摇头,“但我敢肯定,这不是敌方情报员——因为这个人,一直在写日记,而且字迹很熟。”

  张治中猛地抬头:“你是说……顾祝同?”

  “不是他。”江玉娇冷笑,“是你自己写的。”

  全场哗然。

  “不可能!”张治中脸色变了,“我哪有时间写日记?”

  “那你为什么总在深夜一个人坐在帐篷里?”

  “因为我……”

  “因为你害怕。”莫晓妍轻声说,“你怕自己记不住这些人的名字。”

  张治中怔住。

  眼泪终于滑落,滴在地图上,晕开了一片红色——像极了那场血战中的每一寸土地。

  原来,他不是没写日记,而是不敢写。

  因为他怕一旦写下,就再也走不出去。

  此刻,炮火更猛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