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血翼盘空窥战局 金戈饮恨断归途-《抗日战争之东方战场》

  这跟零式的出现时间,完美对应。

  阿强摇头:“这不是巧合,这是手表闹钟。”

  江玉娇啐一口:“那咱表坏了,它表可准得吓人。”

  夜里,虹桥的跑道黑得像一条河。

  灯光只亮了一线,像刀刃。

  风很冷,吹得耳尖发麻,还有海潮隐隐的味道。

  阿强独自站在机棚口,手里捏着上午拍的空中照片——

  零式的涂装并不标准,尾翼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出的红线。

  他摸着那条红线,低声道:“你到底是谁,站在哪边的线?”

  风声里,有人悄悄走近。

  是江玉娇,她没戴帽子,发丝被风吹得贴在颊上。

  “盯着它看一晚上,能看出飞机怀孕?”

  阿强苦笑:“怀没怀我不知道,但它肚里绝对有货。”

  “什么货?”

  “情报。”

  这两个字,像一枚冰核,塞进了夜的胸膛。

  江玉娇目光闪了闪:“那这仗,咱不是只打天上的。”

  阿强点头:“还有地上的、心里的。”

  远处,传来了海军司令部那一带的犬吠声和巡逻靴子踩水的节奏。

  夜味更重了——潮水、铁锈、还有一点点血腥。

  他们都明白,这个夜晚不可能安静。

  零式的影子,也许已经在某片黑云里,等着下一轮的钟声。

  雨点砸在钢盔上,像急促的鼓点。

  泥浆溅到脸上,带着铁锈味。

  黄梅兴旅长站在临时指挥高地,肩膀像石墩子一样厚,手里的望远镜冷得能冻裂皮肤。

  他转动焦距,眼神定在前方。

  “兄弟们——跟我冲!”

  声音像洪钟,震得人心口直颤。

  264旅的士兵一瞬间全热了——不是血,是魂。

  跟着他,就像猛虎下了山,哪怕前面是火海,也不回头。

  阿强蹲在左翼掩体里,一边用机枪压制,一边冲莫晓妍喊:“你看,那才是活老虎!”

  莫晓妍嘴角抿成线:“我们是天上的,他是地上的,都一个嗓门——吓鬼子的。”

  炮声像大地打嗝。

  264旅突入敌阵三百米,街角的空气多了焦肉味——屋里有人被烧。

  可进展,一寸一寸往死里磨。

  黄梅兴在同济大学旁边挥手指挥,风把他的军服吹得抖动。

  江玉娇在侧翼偶尔抬头望:“他那么高,真怕被鬼子盯。”

  阿强正要回嘴——

  呼啸声撕开空气。

  像一把巨斧劈下一棵老树。

  “轰!”

  地动山摇,耳膜被瞬间拍聋。

  灰尘带着血腥味塞满鼻腔。

  等烟散一丝——

  那片指挥位置,空了。

  空得让人心口一抽。

  几十双鞋,在余震里歪歪倒倒地摊着。

  黄梅兴旅长、参谋主任邓光、三十多个通信兵——全没了。

  莫晓妍的牙咬得“咯咯”响:“狙人,狙得这么准……”

  阿强脑中闪过那架零式的红线尾翼,心里冷得要结霜。

  江玉娇退到墙边,手背一抹,才发现眼角全是泥,还是泪,她没细看。

  她闷声道:“他孩子……今天满月。”

  这一枪炮,砍断的不是一条命。

  黄梅兴的母亲半年前去了,他一直想打完回去下葬;想抱抱刚出生的孩子。

  简单的事。

  却比攻下一整条防线还难。

  阿强低声:“他不是不幸……他也是幸运。有人会记得他的名字。”

  江玉娇侧头:“更多人坠在尘里,连名字都没留下。”

  莫晓妍冷笑一声:“所以,我们得拼到让他们记不住鬼子的名字。”

  战场上,264旅近千人轰然倒下。

  527团——七个连长全阵亡。

  阵地却没后退一步。

  孙元良的36师、98师也赶到,钢盔反光像一片片寒月。

  “拼了!”

  战士们喊得嗓子冒烟。

  “倒下一个连,还有一个连!”

  “打光一个师,我们还有一百九十一个师!”

  阿强笑得又狠又亮:“这是人话吗?这是狼叫!”

  就在这血潮烫到极点时,战场像被谁泼了一盆凉水。

  急电传来:

  “张治中将军接到令——停止进攻!”

  空气里瞬间像断了音。

  有人愣了三秒,有人大骂一声。

  孙元良扯开嗓子:“什么?停止进攻?我们从西安拖到这儿一直等,缺口刚打开,又关门?!”

  旁边的排长拍枪托:“有这么打仗的吗?”

  莫晓妍眯起眼:“你觉得……会不会跟那架零式有关?”

  江玉娇哼一声:“那就说,这场仗——有人在下棋。”

  阿强皱眉:“可棋子死的是我们。”

  孙元良冷脸瞪向前方:“那我不干棋子,我干掀桌子的。”

  零式在当天傍晚又出现了。

  它没有攻击,只是在高空,逆着夕阳转了一个缓慢的圆。

  红线尾翼,像刀口的血,凝而不滴。

  阿强仰着脖子,眼睛被阳光刺得生疼。

  他低声说:“它看着咱……就像看自己的猎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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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玉娇握紧拳:“那它下次低飞,我要让它知道——猎物也会反咬。”

  夜色像一口漆黑的大锅,压得四周都闷得要滴出水来。

  ......

  钟表的秒针每动一下,蒋介石的眉头就更皱一分。

  忽然,他像被一股电流击中——

  “啪!”双手撑在桌面,椅子退到墙角发出惊人的一声响。

  他的眼神忽明忽暗,就像两束搜寻灯,在心里的迷雾里来回扫。

  “打?不打?”

  他低声自问,像在跟看不见的另一半自己争吵。

  一分钟后,争吵结束。

  上海,不能退。

  退,就是让敌人在华东插进一柄铁刀。

  他猛地跨步到桌前,抓起那沉甸甸的电话机,按住话筒,嗓子劈开了夜的封盖——

  “张治中!立即反击!”

  声音带着冬雷的硬,直直劈到远方。

  张治中在作战室正和德国顾问啃地图。

  他肩膀像砖墙,双眼深得能埋下两枚子弹。

  德国顾问——汉斯,金发碧眼,身材像一根枪杆,行走都笔直得吓人。

  他盯着地图上那片蓝色水域,指尖像手术刀一样精准。

  “张将军——”汉斯的中文带着钢铁摩擦的味道,“撕破日军防线,不是先打司令部,要切惠山码头。”

  张治中眯了眯眼:“你意思是,拿掉他们的喉咙,让他们自己憋死?”

  汉斯咧嘴笑,露出一排亮得晃眼的牙:“正是。”

  参谋们先是面面相觑,隔了两秒,全拍桌子。

  “这可真是抽筋的法子!”

  “对,抽掉主筋,他们全瘫了!”

  作战室的灯光映着地图上的蓝和红,像潮水对撞。

  计划,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