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道种武胎》

  随着吴啸与黑袍筑基修士的伏诛,残存的金刀门弟子顿时如同被抽走了主心骨,乱作一团。

  惊恐的呼喊声在残破的院落中此起彼伏。

  “快跑啊!门主死了!”

  一个年轻的金刀门弟子率先崩溃,惊恐地将手中卷刃的长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连滚爬爬地朝着院门方向逃去,仿佛身后有恶鬼索命。

  “仙师…仙师也死了!”

  另一个年纪稍长的弟子面如土色,指着那筑基修士匍匐的尸身。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胯下瞬间湿了一片,竟是吓得失禁了。

  那两名本就受伤不轻的黑煞宗门人更是魂飞魄散,交换了一个惊骇欲绝的眼神。

  其中一人强忍剧痛,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刻画着诡异符文的黑色符箓,嘶声道:

  “快…快回宗门报信!”

  说着便要捏碎遁符。

  “想走?”

  郭渊眼神一厉,尽管体内罡气消耗巨大,但长刀依旧应声出鞘半寸,寒光乍现,杀气锁定二人。

  “且慢。”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按住了郭渊握刀的手腕,是顾辰。

  他对着弟弟微微摇头,目光转而投向那两个如惊弓之鸟的黑煞宗门人,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喜怒。

  郭渊强压下翻腾的杀意,不解地低声问:

  “哥,这是为何?

  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顾辰目光深远,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总要有人把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传回黑煞宗。

  让他们知道,郭家,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更不是他们可以随意屠戮的羔羊。

  这,便是代价。”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磐石,砸在每一个幸存敌人的心头,也烙印在郭家子弟的心中。

  待残敌尽数狼狈逃散,如同丧家之犬般消失在祠堂外的街巷中。

  幸存的郭家子弟才在家主郭擎天的低声指挥下,开始强忍悲痛,收拾这满目疮痍的残局。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混合的气息。

  “父亲!”

  郭渊快步来到倚靠在断墙边的郭擎天身边。

  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色和胸前依旧渗血的伤口,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急。

  “您的伤势…”

  郭擎天虚弱地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撑得住,但他的目光却越过郭渊,紧紧锁定在缓缓走来的顾辰身上。

  那眼神复杂无比,有探究,有激动,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期盼:

  “渊儿,这位是…”

  郭渊连忙侧身,激动地介绍道:

  “父亲,这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顾辰!

  是他在最后关头赶到,我们兄弟联手才…”

  顾辰上前一步,无视自身经脉传来的阵阵灼痛与虚弱,姿态依旧挺拔如松。

  对着郭擎天恭敬地行了一个晚辈礼,声音清朗却难掩一丝疲惫:

  “晚辈顾辰,见过郭伯父。”

  郭擎天闻言,激动得浑身剧烈颤抖起来,两行浑浊的热泪瞬间从饱经风霜的脸颊滑落。

  他伸出沾满血污和泥土的手,想要抓住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拍在郭渊的臂膀上,声音哽咽嘶哑:

  “好…好!苍天有眼!

  苍天有眼啊!

  让我儿兄弟重逢!

  让我郭家顾家…血脉不绝!”

  这哭声之中,蕴含着太多失而复得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悲怆。

  这时,一位浑身浴血,左臂不自然下垂的老教头踉跄着走来,他是郭家的老人了。

  他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虎目含泪,声音沙哑沉痛:

  “家主,伤亡…已经清点完毕。

  我们…我们折了三十七个好儿郎…

  都是跟着我们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他的话音落下,现场顿时一片死寂,只余下风中隐约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如同针尖般刺在每个人的心上。

  郭渊死死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深吸一口气,压下鼻尖的酸涩。

  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厚葬!

  所有战死的兄弟,皆以族中最高礼节厚葬!

  他们的父母,郭家奉养终老!

  他们的子女,郭家抚育成人!

  此誓,天地共鉴!”

  “是!少主!”

  老教头用还能动的右手重重捶了一下胸口,红着眼眶,哽咽着领命退下。

  顾辰默默环视着这遍地狼藉、断刃残肢的院落,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与血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轻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

  黑煞宗接到报信,援兵随时会到。”

  郭擎天闻言,强撑着几乎要散架的重伤之躯,在郭渊的搀扶下艰难站起,他看向顾辰的目光充满了信任与托付:

  “渊儿,带你哥哥…去后山密室。

  那里…有你们母亲,特意留下的东西…”

  兄弟二人闻言,身躯皆是一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比的震惊与急切的探寻。

  在前往后山密室的曲折小径上,郭渊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侧头看着顾辰依旧苍白的侧脸,语气中带着小心翼翼和浓浓关切:

  “哥,这些年…

  你在仙云宗…过得好吗?”

  顾辰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弧度,目光投向远方层叠的山峦,仿佛穿透了时空:

  “说来话长。

  仙云宗…我已经回不去了。”

  “怎么回事?”

  郭渊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语气顿时变得紧张。

  “有人陷害我盗取宗门至宝。”

  顾辰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但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痛楚与冰冷,却未能逃过郭渊的眼睛。

  “如今,仙云宗执法殿…正在全力追捕我。”

  “岂有此理!”

  郭渊勃然大怒,额角青筋跳动。

  “是哪个王八蛋敢陷害我哥!

  仙云宗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吗?

  哥你放心,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他们要抓你,先问过我手中的刀!”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维护。

  顾辰心中一暖,那股自被迫离开仙云宗后便一直萦绕心头的孤寂与寒意,似乎被弟弟这滚烫的话语驱散了不少。

  他伸手,重重拍了拍郭渊坚实宽厚的肩膀,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先不说这个。

  当务之急,是设法稳住伯父的伤势,寻药医治,然后…”

  “然后去找黑煞宗算总账!

  新仇旧恨,一起清算!”

  郭渊接口道,眼中燃着熊熊的复仇火焰,以及一种找到了明确目标的锐利光芒。

  两人说话间,已来到后山一处隐蔽的石壁前。

  郭渊按照父亲所说的方法,触动了几处看似天然的凸起石块。

  一阵低沉的机括声响起,沉重的石门缓缓向内开启,带起一片尘埃。

  密室不大,其中空气却清新干燥,一盏造型古朴的长明灯在石壁上幽幽燃烧,散发出柔和而持久的光芒。

  正中央的石台上,静静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玉盒,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花纹。

  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缓缓走近石台。

  只见那玉盒之上,清晰地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给我最爱的两个孩子——辰儿、渊儿。”

  郭渊的手微微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玉盒。

  盒内,红色丝绸衬垫上,并排摆放着两枚温润剔透的玉佩。

  无论是材质、形状,还是上面蕴含的奇异波动,都与他们各自佩戴了十五年、并在关键时刻产生共鸣指引他们相认的那枚玉佩,一模一样!

  玉佩之下,压着一封微微泛黄的信笺。

  顾辰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拿起那封信,展开信纸。

  母亲那熟悉而娟秀的字迹瞬间映入眼帘,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温度,敲击在兄弟二人的心上:

  “辰儿、渊儿,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想必已经兄弟相认。

  娘对不起你们,让你们骨肉分离十五年,未能亲眼看着你们长大……”

  随着信笺的展开,一段被尘封了十五年的秘辛。

  关于他们不凡的身世,关于母亲不得不做出的艰难抉择,关于黑煞宗为何要对他们顾家,对他们兄弟赶尽杀绝的真正原因……

  如同画卷般,缓缓在兄弟二人面前展开。

  “原来如此…

  我们身上,竟然流着这样的血…”

  郭渊喃喃自语,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脸上充满了震撼与恍然。

  顾辰紧紧握住手中那枚与自身血脉相连的玉佩,冰凉温润的触感让他心绪激荡却眼神愈发坚定,他看向弟弟,一字一句道:

  “不管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有多少强敌环伺,从此,我们兄弟一起面对。”

  “没错!”

  郭渊重重点头,将手中的玉佩也紧紧攥住,眼中再无迷茫,只有坚如磐石的信念。

  “从今往后,我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两人相视而笑,那是历经磨难终得团聚的释然,是知晓前路艰险却毫不畏惧的勇毅,更是血脉相连、心意相通的默契。

  他们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对方的手,一股暖流在相触的掌心间传递。

  仿佛将两颗分离已久的心也牢牢联结在了一起。

  这一刻,沉睡的潜龙已然觉醒,收敛的锋芒即将毕露。

  属于他们的传奇征途,正要真正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