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娘亲,马儿不难受了吗?-《三岁小福宝,靠捡垃圾养活全王府》

  那枚黑乎乎的铜片,被岁岁的小手紧紧攥住。

  在天旋地转的摇晃中,她没有哭,只是透过娘亲手臂的缝隙,看到了外面那匹发疯的马。

  在她的世界里,那匹马被一团又浓又黑的雾气包裹着,那雾气里有无数根尖锐的刺,正在扎着马儿的身体。

  马儿在哭,在痛苦地尖叫。

  它好难受。

  岁岁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她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马上要撞上的酒楼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觉得,马儿病了,她要让它停下来,不能再这么难受下去了。

  她想起了三哥陆烽火,他总喜欢把手指放进嘴里,吹出响亮的口哨,把府里的小黄狗叫过来。

  她的小手笨拙地抓起胸前那枚用红绳穿着的“宝贝”,学着哥哥的样子,将它塞到了自己的小嘴边。

  她鼓起腮帮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呼——”

  一股气流,从她小小的嘴巴里,吹进了那枚古朴的铜哨。

  没有声音。

  至少,在场的人类,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但在另一个无人能感知的层面,一股无形无质、尖锐到了极点的声波,以那枚铜哨为中心,骤然炸开!

  那不是声音,那是一种命令,一种源自血脉最深处的绝对威慑!

  如同神明对凡物的敕令!

  “希——”

  那匹已经冲到醉仙楼门前,距离那巨大的石狮子只剩不到三丈距离的疯马,狂乱的动作,戛然而止。

  它那双被疯狂和药物占据的血红色眼睛里,所有的癫狂在万分之一刹那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

  仿佛遇到了天敌!不,是遇到了创世的神!

  它猛地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在空中徒劳地划动,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到极致的嘶鸣。

  随即,在朱雀大街所有幸存者惊骇欲绝的目光中,那匹神骏非凡的高头大马,支撑着它庞大身躯的四条腿,竟“噗通”一声,齐齐软了下去!

  它跪下了!

  它竟然朝着马车的方向,五体投地般,重重地跪倒在了坚硬的青石板路上!

  “轰——咔嚓!”

  巨大的惯性,让它身后的马车根本无法停下。

  整节车厢在地面上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车厢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推动,向前猛地滑行,车轴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轰然断裂!

  车厢与跪倒在地的马匹脱离,旋转着,侧滑着,重重地撞向了醉仙楼门口的台阶!

  “砰!”

  坚硬的楠木车身,与那厚重的石阶碰撞,发出了一声让所有人心脏都停跳半拍的巨响。

  车厢的一角,被撞得粉碎,木屑纷飞。

  它余势不减,贴着那根足以三人合抱的巨大门柱,尖啸着滑过。

  “滋啦——”

  坚硬的木头在石柱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半寸的恐怖划痕。

  最终,在距离那根门柱不到一寸的地方,摇摇欲坠的车厢,终于彻底停了下来。

  时间,静止了。

  整个朱雀大街,陷入了一片死寂。

  方才还充斥着哭喊、尖叫和冲撞声的街道,此刻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风吹过,卷起一片被撕碎的绸缎,轻飘飘地落在满地狼藉的中央。

  所有人都停下了奔跑的脚步,那些躲在店铺里、门缝后的百姓,一个个探出头来,如同看到了神迹。

  他们看着那辆已经半边散架的马车。

  看着那根几乎被贴着擦过的石柱。

  再看着跪在不远处,将头颅深深埋在地上,全身抖如筛糠,连一丝声音都不敢发出的疯马。

  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同样的两个字。

  呆滞。

  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

  寂静被一声低喝打破。

  屋顶上,两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猎鹰般俯冲而下,带起的劲风吹散了地上的碎屑。

  他们没有去看那匹诡异的马,也没有去看那个被踹飞的车夫,而是第一时间冲向了那节破损的车厢。

  “王妃!郡主!”

  暗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与此同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京兆府办案!闲人退散!”

  一队身穿官服、手持佩刀的官兵,终于冲了进现场。为首的都尉看着眼前这片狼藉和那跪地不起的疯马,也当场愣住了。

  “都尉大人!”一名暗卫指着远处那个倒在地上,正抱着腿呻吟的车夫,声音毫无起伏,“此人有问题,是凶手。”

  都尉立刻回神,大手一挥:“拿下!”

  两名官兵立刻冲了过去,一把将那还在“哎哟哎哟”叫唤的车夫从地上架了起来。

  车夫一看这架势,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转为了极度的恐慌。

  “冤枉啊!官爷!小人也是受害者啊!是那马疯了啊!”

  车厢的门,已经被暴力破开。

  沈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的发髻散乱,脸色苍白,额角上还有一片蹭破的血痕。她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后怕。

  “娘亲……”

  怀里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呼唤。

  沈婉低头。

  岁岁安然无恙地缩在她的怀里,只是因为刚才的撞击,小小的额头上磕出了一个红红的包。

  她的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起伏。

  而她的手上,还举着那枚黑乎乎的铜哨,保持着吹奏的姿势。

  她看着娘亲苍白的脸,大眼睛里全是茫然和担心,她仰起小脸,用带着奶气的声音,小声地问:

  “娘亲,马儿……不难受了吗?”

  这一声软糯的询问,像一根针,刺破了沈婉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她再也撑不住,抱着女儿,泪水无声地滑落。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庆幸。

  “王妃!”

  两名暗卫已经落在车旁,其中一人伸手,稳稳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沈婉。另一人则单膝跪地,目光快速扫过车厢内外,声音低沉:“属下来迟,请王妃责罚!”

  “不怪你们……”沈婉的声音沙哑,她抱着岁岁,在暗卫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下破碎的车厢。

  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她腿一软,差点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