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包拯的试探:当街被问“谋逆之罪”-《我,顶尖工程师,重塑大宋基建》

  长街之上,铜锣开道,行人辟易。

  那顶黑油油的官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停在了冲突的中心。

  原本气势汹汹的御史们,看清那官轿规制和护卫腰牌的瞬间,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个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来了个真正的大佬。】

  苏云心中冷笑,目光平静地望向那顶轿子。

  他知道,吕夷简的开胃小菜结束了,真正的主菜,现在才端上来。

  轿帘掀开,一名身着青色官袍、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官员先行下轿。

  他环视一圈,目光在苏云和那把巨大的万民伞上短暂停留,随即转身,恭敬地侍立在轿旁。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轿中走出。

  他头戴黑色长翅帽,身穿绣着獬豸的紫色朝服,身形不算高大,但甫一出现,整个长街的喧嚣仿佛都被他身上那股沉凝如铁的气场所吸收。

  他面色黝黑,额前一弯淡淡的月牙印记,在晨光下若隐若现。

  正是权知开封府、御史中丞,包拯!

  “包……包相公!”

  “是包黑子!”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百姓们不自觉地向后退去,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京城里,谁不认得这位铁面无私、连皇亲国戚都敢参的“包黑子”的座驾!

  为首那矮胖御史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他们是奉了相公的密令,前来狙击苏云,败其声望,最好能激起民愤,让皇帝难堪。

  可他们怎么也没算到,包拯竟然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这里!

  这下完了!事情闹到包拯面前,那就不再是党争倾轧,而是要真正讲“法度”了!

  那群御史更是噤若寒蝉,方才还声嘶力竭,此刻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纷纷躬身行礼:

  “下官,参见中丞大人!”

  包拯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越过那些瑟瑟发抖的御史,死死地盯着苏云的马车。

  那目光中,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复杂与凝重。

  车厢内,苏云的唇角,反而勾起一抹不易察明的情绪。

  包拯?

  来得正好。

  他没有急着下车,甚至没有掀开车帘,只是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把伞,撑开,立于街心。”

  “是!”

  两名“暗夜”队员轰然应诺。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运起气力,将那柄巨大的万民伞“轰”的一声,再次彻底撑开!

  伞骨展开,那由万家碎布拼成的伞面,如同一幅巨大的、斑驳的画卷,彻底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阳光下,“青天再造,万民感佩”八个字,仿佛带着青石县五万多百姓的体温与心跳。

  那密密麻麻的红手印与姓名,更是形成了一种无声却磅礴的视觉冲击,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隔着时空,注视着这条京城的大街。

  这把伞就这么静静地立着,不言不语。

  它就这么立在苏云的车队前,与那十几个叫嚣着“民怨沸腾”的御史,形成了最荒诞、也最讽刺的对峙!

  苏云这才慢条斯理地掀开车帘,目光淡淡地扫过那个已经冷汗涔涔的矮胖御史。

  “这位大人,”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弹劾朝廷命官,当在御史台,当在朝堂之上。当街拦路,聚众喧哗,是何体统?”

  那御史嘴唇哆嗦,想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苏云的手,轻轻拍了拍面前那巨大的伞柄。

  “你说我劳民伤财,你说青石县民怨沸腾。这把伞,便是青石县五万七千三百一十二口百姓,给我的答案。”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本官今日奉旨入京,不与你做口舌之争。你的弹劾,本官受了。只是……”

  “你可敢,将你手中的奏本,连同这把伞,一并呈给包学士一观?”

  “我……”矮胖御史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把这把伞给包拯看?

  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包拯何等人物,一眼就能看出这把伞背后所代表的民心分量!

  就在他进退维谷,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包拯开口了。

  “都退下。”

  御史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到了一旁,却不敢离去,都想看看包拯会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包天的苏云。

  长街之上,只剩下苏云的车队,与独立于街心的包拯遥遥相对。

  包拯一步步走上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他停在苏云马车前三丈之地,目光从苏云的脸,缓缓移到那把万民伞上,又移回苏云的脸上。

  许久,他终于开口。

  没有问罪,没有呵斥,只问了问题。

  “苏云。”

  “你在青石县,私开钱庄,扰乱币制;私练兵马,形同割据。本官问你——”

  他陡然拔高了声调,目光如刀!

  “你若非谋逆,意欲何为?!”

  “轰——!”

  “谋逆”二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响!

  所有百姓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纷纷后退,生怕沾上一点关系。

  那群御史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成了!

  包黑子一开口,就直指要害!

  这是直接给苏云定了谋逆的大罪啊!这比他们喊一百句“其心可诛”都管用!

  就连赵灵儿车内的阿影,手也瞬间握紧了剑柄,面露惊骇。

  所有人都以为,苏云会惊慌失措,会面无人色,会立刻跪地辩解。

  然而,苏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他笑了。

  “包先生,”苏云的声音响起,依旧是青石县后院的那个称呼,

  “这个问题,您在青石县问过一次,今日,当着汴京父老的面,又问了一次。”

  他没有回答,反而伸手指了指身旁那把巨大的万民伞。

  “御史们说我,致使民怨沸腾。这,是青石县五万七千三百一十二名百姓给我的答案。”

  接着,他目光直视包拯,没有丝毫闪躲。

  “您问我,意欲何为?”

  “苏云不才,不敢妄谈天下。所为者,只为活人而已!”

  他朗声开口,声音传遍长街:

  “不错!我是在青石县开了‘钱庄’,因为朝廷的赈灾款项杯水车薪,我不如此,百姓就要饿死!”

  “我是在青石县练了‘兵马’,因为山匪横行,流寇四起,我不如此,百姓就要被屠戮!”

  “我之一切所为,皆为青石县的百姓能有饭吃,有衣穿,有命在!”

  苏云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上了一丝凛然的挑战意味。

  “包先生,您是大宋法度的化身!苏云今日,就将自己,交到这法度手上!”

  “青云建设商号的账册,记录着我以‘建设券’募集的每一文钱的去向,如今就在我车上!”

  “青石县武库的军械册,记录着我打造的每一件兵刃的下落,封存于县衙!”

  “您若不信,尽可派您最信得过的御史,最清廉的官吏,即刻启程,前往青石县,彻查!”

  他向前一步,站在车辕边缘,几乎要与包拯脸贴脸。

  “查我的账!一文钱,但凡进了我苏云的私囊,您不用上奏陛下,我当场自刎于此!”

  “查我的兵!一件甲,一柄刀,但凡不是用于剿匪护民,您可将我明正典刑,我绝无半句怨言!”

  苏云的声音,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包先生,苏云就在这里。您查,或者不查,我都在这里。”

  “若查出我有罪,我苏云人头落地,死而无憾!”

  “若查不出……”

  苏云微微一笑,话锋一转,

  “那便请包先生,他日于朝堂之上,为我苏云在青石县的所作所为,为我这‘活人’之法,正名!”

  “请您告诉满朝诸公,告诉天下人——”

  “究竟是看着百姓活活饿死、病死、被杀死的‘仁政’更仁,还是我苏云这般,让百姓吃饱穿暖、有尊严活下去的‘暴政’,更暴!”

  死寂。

  整条长街,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苏云这番话震得头皮发麻。

  那群御史脸色煞白,他们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包拯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苏云,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他见过无数巧言令色的奸佞,也见过无数仗义执言的忠臣。

  却从未见过苏云这样的人!

  【好一个阳谋……好一个苏云!】

  【他不是在与我辩法,他是在用青石县五万百姓的性命,在与我论心!】

  将弥天大罪,说得理直气壮!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当做赌注,逼着他这个御史中丞入局!

  他若是不查,便是失职。

  他若是查了,以他对苏云在青石县功绩的了解,结果几乎可以预见。

  到时候,他包拯,就真的要为这个离经叛道的“新法”,站一次台!

  好一个苏云!好一个釜底抽薪!

  良久。

  包拯那深邃的目光,从苏云的脸上移开,再次落到那把万民伞上。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转过身,一言不发地走回了自己的官轿。

  那群御史见状,急忙围了上去:“包学士!此獠妖言惑众,断不可信啊!”

  “学士!您可要为我等做主!”包拯脚步一顿。

  “来人。”

  “拟文书,派专人,即刻启程,前往怀庆府青石县。”

  “彻查其账目、武备,所有卷宗,封存直送本官,不得有误!”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登上了轿子,轿帘落下,隔绝了所有的目光。

  “起轿。”

  黑色的官轿,在衙役的簇拥下,缓缓启动,朝着皇城的方向行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群御史,呆立当场,面面相觑。

  走了?

  就这么走了?

  不治罪?不呵斥?只说要去查账?

  这……这算什么?!

  一阵冷风吹过,那矮胖御史打了个哆嗦,瞬间明白了。

  派人去查?这不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苏云的提议,暂时放过了他吗?!

  包拯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表明了态度!再纠缠下去,倒霉的只会是他们自己!

  “走!快走!”

  他低喝一声,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带着手下那群御史,灰溜溜地钻进人群,作鸟兽散。

  一场精心策划的下马威,一场当街弹劾的舆论绞杀,就这么被苏云用一把伞,几句话,消弭于无形。

  街口的拥堵,瞬间消散。

  苏云站在车辕上,望着包拯远去的官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汴京,这第一阵,他扛下来了。

  “走吧。”他放下车帘,声音恢复了平静。

  车队再次缓缓启动,高举着那把巨大而醒目的万民伞,在一众百姓或敬畏、或好奇、或震撼的目光中,汇入了汴京城繁华的洪流。

  而就在车队拐过街角的同时,路边茶楼的二楼,几名看似普通的茶客,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起身下楼。

  他们融入人群,远远地跟在了苏云车队的后方。

  为首一人的腰间,悬挂着一枚不起眼的铁牌,上面,用阳文刻着两个字——

  “皇城”。

  ……

  半个时辰后,城南一处名为“望京楼”的官驿。

  这里虽是官驿,却清净异常,似乎早已被清空。

  苏云刚在房间里坐下,福伯端上热茶,一名身着驿丞服饰的中年人便恭敬地走了进来,对苏云低声道:

  “苏大人,曹指挥使的人已经到了,已经在后院柴房等候。他说,陛下有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