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蜜蜂惹祸,宝贝蜂巢藏玄机-《张玄远》

  那“嗡嗡”声还在耳边打转,一道白惨惨的虚影已经如离弦之箭,直奔柳青禅的面门而去。

  太快了。

  这绝不是寻常野蜂。

  “哎哟!”

  一声惨叫惊起几只藏在田垄里的田鼠。

  柳青禅这丫头平日里皮糙肉厚,练功摔断了骨头也就哼哼两声,此刻却是捂着右脸,整个人像个被踩了尾巴的猫,原地蹦起三尺高,手里的镰刀都甩飞了出去。

  “疼!疼死了!远叔救命!有暗器!”

  她带着哭腔这一嗓子喊出来,半个山头都能听见。

  张玄远甚至没看清那虫子的轨迹,只觉得一道劲风扑面。

  他下意识地运起体内那点可怜的灵力护住双目,反手一抄,指尖夹住了一样温热且还在疯狂震颤的小东西。

  指尖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好在他皮膜经受过灵气淬炼,这才没被蛰穿。

  他低头一看。

  指间捏着的,是一只通体如白玉雕琢的蜜蜂,约莫大拇指盖大小,翅膀薄如蝉翼,腹部一根猩红的尾针还在突突乱颤,透着股凶悍劲儿。

  死了?不,是在装死,这虫子腹部还在极有韵律地收缩。

  张玄远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下。

  白玉蜂。

  这种只存在于古籍《灵虫百解》偏门篇章里的玩意儿,怎么会出现在这鸟不拉屎的芦山脚下?

  “呜呜呜……远叔,我的脸是不是烂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柳青禅已经扑了过来,两只沾满泥巴的小手死死拽着张玄远的袖子,一张嘴,口水混着眼泪全蹭在了他的道袍上。

  张玄远不得不把你视线从蜜蜂上移开,看向这丫头。

  只见她原本粉雕玉琢的右脸颊,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了起来,红得发紫,像是在脸上倒扣了半个熟透的桃子,把右眼挤成了一条缝。

  若是普通野蜂,顶多红肿一块,但这白玉蜂的蜂毒霸道,内含火毒,若是凡人挨这一下,怕是半条命都要交代。

  也就是这丫头先天真气护体,肉身强悍,这才只是肿成了猪头。

  “闭嘴,死不了。”

  张玄远把那只半死不活的白玉蜂小心收进腰间的竹筒里,反手扣住柳青禅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别动。”

  他指尖凝起一丝灵力,在那肿胀发紫的硬块上轻轻一点。

  柳青禅浑身一颤,还要挣扎,被张玄远膝盖顶住大腿,动弹不得。

  “忍着。”

  张玄远从怀里摸出一把银质的小刀,在那针眼处飞快地划了个十字。

  黑红色的毒血飙了出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这毒血一出,柳青禅的嚎叫声顿时低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但这还不够。

  白玉蜂毒性烈,得用这畜生自酿的东西来解。

  张玄远眯起眼,目光顺着方才那蜜蜂飞来的轨迹,落在了田埂边一处被杂草掩盖的土洞口。

  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那附近开得格外妖艳,花瓣上还残留着些许晶莹的粉末。

  他松开柳青禅,猫着腰走了过去。

  拨开那丛杂乱的狗尾巴草,一个拳头大小、呈现出不规则六边形的蜂巢赫然挂在土洞内壁上。

  蜂巢并非枯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乳白色,里面隐隐流淌着琥珀色的液体,散发着那一股让张玄远此前警觉的甜腻香气。

  果然是这东西。

  张玄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狂跳的激动。

  这哪里是祸事,这分明是老天爷看张家太惨,赏下来的一口饭。

  白玉蜂酿的蜜,名为“玉液”,有洗精伐髓、温养经脉的奇效,对于炼气期修士来说,一两玉液抵得上一颗下品聚气丹,且毫无丹毒副作用。

  若是能养住这一窝蜂……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避开那几只正在巢穴口巡逻的工蜂,在那满溢的巢房边缘刮了一点点琥珀色的蜜糖。

  “过来。”

  张玄远转身,对那个正捂着脸对着水田倒影顾影自怜的丫头招了招手。

  柳青禅挪着步子蹭过来,一只眼睛睁着,一只眼睛肿着,模样滑稽得很。

  “把这个涂上,不许舔。”

  张玄远将指尖那点粘稠的液体抹在她滚烫的伤口上。

  清凉。

  那一瞬间,柳青禅感觉像是有一股冰泉顺着脸颊渗进了骨头里,那种火烧火燎的剧痛瞬间消散了大半。

  “好香……”

  她鼻子抽动了两下,那种对于食物的本能瞬间压倒了疼痛,那条粉嫩的舌头下意识地就要去够脸颊上的蜜。

  “啪。”

  张玄远一巴掌拍在她手背上,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是药,也是钱。这一口下去,你半个月的肉饼就没了。”

  一听到“肉饼”,柳青禅伸出来的舌头立马缩了回去,眼神里的渴望变成了敬畏。

  张玄远站起身,用杂草重新将那个土洞掩盖得严严实实,甚至还细心地调整了草叶的倒伏方向,做成自然生长的假象。

  周围若是还有其他野兽或者修士路过,这股异香就是最大的破绽。

  “听好了,青禅。”

  张玄远的声音压得很低,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着三分懒散的眸子,此刻却亮得吓人。

  他蹲下身,双手扶住小丫头的肩膀,视线死死锁住她那只完好的左眼。

  “从今天起,这块地就是咱们家的禁地。除了种地,你哪怕是睡觉,也得给我留一只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

  “这窝蜂子,是咱们能不能把你那把破剑换成法器,能不能让你顿顿吃肉的关键。”

  柳青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不知道这几只咬人的虫子怎么就跟吃肉挂上钩了,但远叔严肃的样子让她意识到,这事儿很大。

  “要是看见有人往这边凑,别硬拼,回来报信。若是看见有大老鼠或者别的野兽来偷蜜……”

  张玄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弄死,拖远点埋了。”

  “哦。”

  柳青禅摸了摸消肿不少的脸颊,眼神往那个草丛里瞟了一眼,喉咙里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张玄远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看向远处连绵的芦山主峰。

  风雨欲来。

  家里那几位长老若是知道自家地里出了这种宝贝,怕是这平静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不过,这锅既然背在身上,多一口少一口也无所谓了。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记录着《小云雨诀》的玉简,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利用这窝白玉蜂,给那几亩半死不活的药田来个枯木逢春。

  正想着,远处的小径尽头,两道人影正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脚步声杂乱,显得颇为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