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将军大婚-《长生?问过我想不想要吗!》

  冠军侯白暮,大婚。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春风,吹遍了,上蔡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新主入城之后,举办的第一场真正的盛事。

  其意义,早已,超越了一场婚礼本身。

  这是,胜利者,向被征服者,释放出的,最明确的善意。也是,新生的“秦”之国,与蔡国旧部,血脉相融的开始。

  赢玄,对此,极为重视。

  婚礼的一切规制,皆,采用最高规格。整个上蔡城,张灯结彩,家家户户,门前,都挂上了红绸。

  一时间,那,因亡国和战争,而带来的压抑与萧索,竟被,这股喜庆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

  左丘府。

  这里,是前蔡国大将,左丘明的府邸。

  一间,雅致的绣楼之内,红烛高照,熏香袅袅。

  数十名侍女,正围绕着一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少女,忙碌着。

  少女,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少女,正是,这场婚礼的另一位主角,左丘婉。

  左丘婉,年方十七,生得,眉目如画,肌肤,赛雪。只是,那张,绝美的脸蛋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与紧张。

  “小姐,您,可真美。”一旁的贴身侍女,忍不住,赞叹道,“那位冠军侯,见了,定会,喜欢得紧。”

  左丘婉,闻言,只是,苦涩地,笑了笑。

  喜欢?

  一个,是亡国之将的女儿。

  一个,是亲手,覆灭了自己国家的,少年将军。

  这样的一场婚姻,又岂会有,“喜欢”二字,可言?

  左丘婉,对于自己,即将,要嫁的那个男人,充满了,恐惧。

  上蔡城中,早已,将那个名为“白暮”的少年,传成了,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修罗。

  说白暮,年仅十五,却,杀人如麻。

  说白暮,身高八尺,青面獠牙,一顿,要食,生肉三斤。

  说白暮,在黑风峡,坑杀数万降卒,至今,那峡谷之中,还回荡着,冤魂的哭号。

  左丘婉,一想到,自己,今后,便要,与这样一个“怪物”,共度余生,便不由得,一阵,心悸。

  但,左丘婉,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父亲,在归降之后,便被,剥夺了兵权,整日,在家中,唉声叹气。

  这场婚姻,是父亲,和整个左丘家族,在新朝,安身立命的唯一指望。

  左丘婉,缓缓,闭上了眼睛。

  罢了,罢了。

  这,便是,生在,这乱世的女儿家,的命吧。

  ……

  婚礼,在王宫,正殿举行。

  场面,盛大,而隆重。

  赢玄,高坐于主位之上,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吴长生,则破天荒地,换下了一身麻衣,穿上了一件,月白色的长袍,亲自,担任了,这场婚礼的“主婚人”。

  刘崇,等一众,蔡国旧臣,也悉数到场,脸上,都挂着,热情的笑容。

  只是,那笑容背后,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便只有,各自,才知道了。

  当,身穿大红婚袍的白暮,与,那凤冠霞帔、头盖红巾的左丘婉,并肩,走进大殿时。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对新人身上。

  白暮,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冰冷模样。

  那一身,喜庆的红色婚袍,穿在白暮身上,非但,没有,增添半分喜气。反而,与白暮,那股,发自骨子里的肃杀之气,形成了一种,极为怪异的冲突。

  白暮,很不习惯。

  白暮,觉得,这身,繁琐的婚袍,远不如,那身,早已,习惯了的黑色劲装,来得自在。

  白暮,更不习惯,周围那些,看过来的,形形色色的目光。

  有好奇,有敬畏,有嫉妒,也有,隐藏得极深的,怨毒。

  白暮,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白暮,只是,按照,礼官的指示,一步一步地,走着过场。

  拜天地。

  拜高堂。

  夫妻对拜。

  白暮,做得,一丝不苟,仿佛,不是在成亲,而是在,执行一项,必须完成的军事任务。

  直到,礼官,高唱一声:“送入洞房——”

  白暮,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

  婚宴之上,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白暮,作为,今日的主角,自然,成了,所有人,敬酒的对象。

  无论是,刘崇,那些,心怀鬼胎的蔡国旧臣。

  还是,那些,与白暮,一同,从南郑城,杀出来的,袍泽兄弟。

  白暮,皆是,来者不拒。

  一杯,又一杯。

  白暮,从不说话,只是,沉默地,喝着。

  那张,俊朗,而冰冷的脸上,渐渐,泛起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吴长生,与赢玄,坐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先生,您看,白暮,似乎,很不适应。”赢玄,笑着说道。

  “一块,刚从,淬火的烈焰中,取出的精钢,骤然,浸入温水,自然,会有些,不适。”吴长生,抿了一口酒,淡淡说道,“但,这,是成为,一柄,传世名剑,所必须的,一道工序。”

  “淬其锋芒,塑其风骨。”

  赢玄,闻言,若有所思。

  ……

  夜,深了。

  酒宴,散去。

  白暮,带着几分酒意,推开了,那扇,贴着大红“囍”字的婚房大门。

  房间里,红烛,摇曳。

  一个,红色的身影,正安安静地,坐在床沿。

  是左丘婉。

  听到,推门声,左丘婉的肩膀,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白暮,关上门,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了的茶,一饮而尽。

  冰冷的茶水,让那,因酒精,而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房间里,很安静。

  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白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长生先生,教过白暮,如何行军,如何布阵,如何杀人。

  却,从未,教过白暮,该如何,与一个女子,相处。

  尤其是,这个女子,还是,自己的妻子。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

  一个,站着。

  一个,坐着。

  气氛,尴尬,而压抑。

  最终,还是,左丘婉,鼓起了,莫大的勇气,先开了口。

  “将……将军……”左丘婉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是……是妾身,哪里,做得不好吗?”

  白暮,闻言,愣了一下。

  白暮,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盖着红盖头的身影。

  “没有。”白暮,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干涩。

  “那……那将军,为何,不愿,与妾身,说一句话?”左丘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

  白暮,沉默了。

  因为,白暮,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暮,想了想,从桌上,拿起了一把,按照礼制,用来,挑开新娘盖头的玉如意。

  白暮,走到床边,学着,礼官教的样子,轻轻,挑开了,那方,红色的盖头。

  一张,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绝美脸庞,出现在了,白暮的眼前。

  白暮,再一次,愣住了。

  白暮,见过,死人。见过,血流成河。见过,最狰狞的伤口,最扭曲的尸体。

  白暮,自认为,心如铁石。

  可,在看到,眼前这张脸的瞬间。

  白暮的心,那颗,早已,被鲜血和杀戮,浸泡得,坚硬无比的心,竟是,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左丘婉,见白暮,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心中,愈发,紧张和委屈。眼眶中,那,早已,蓄满了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将军……是不是,嫌弃,婉儿,是……是亡国之人?”

  那滴,滚烫的泪珠,仿佛,滴在了,白暮的心上。

  让白暮,瞬间,回过了神。

  白暮,有些,手足无措。

  白暮,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为左丘婉,拭去泪水。

  可,那双,习惯了,握刀的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白暮,看着自己手上,那,因为,常年练武,而生出的厚厚老茧,和一道道,狰狞的伤疤。

  白暮,犹豫了。

  最终,白暮,还是,收回了手。

  白暮,转身,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了,左丘婉的面前。

  “夜,凉。喝口,热茶。”

  白暮的声音,依旧,有些,生硬。

  但,不知为何。

  左丘婉,听到这句话,看着眼前,这个,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少年将军,那,有些,笨拙,而不知所措的样子。

  心中的恐惧,竟是,莫名地,消散了大半。

  左-丘婉,伸出,那双,微微颤抖的玉手,接过了,那杯茶。

  “谢……谢谢将军。”

  白暮,看着,那双,捧着茶杯的手,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低着头,脸颊绯红的少女。

  白暮,忽然,想起了,吴长生先生,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守护。”

  白暮,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个词。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吗?

  原来,这,就是,自己,需要,用一生,去守护的东西吗?

  白暮,那双,冰冷了,十八年的眸子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名为“温柔”的光。